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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壹】SILENCE 靖 第15章
书名：屿落 作者：消晓蕾 更新时间：2016-12-12 23:58 字数：2963
第15章那晚我梦见了许哲。
场景似乎是那个承诺与他做交易的晚上，冷风刺骨的顶楼，抚摸着我们的死亡的味道。
我听见他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又说：“不要走，求你……”
他在哀求，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我记得我转身了。即使我知道那是一个无尽可怕的深渊，但是我最终还是没有听从自己意志的劝告。这，叫做“感动”吗？
当他没有体温的拥抱再次禁锢祝我的时候，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林靖，你完了。
我是真的完了，我无法再自欺欺人地弥补我的不安。
那时候我想到了西欧的吸血鬼，他们又在美丽的外表，他们用华丽的咒语促使人类爱上自己，然后吸光他们的血来得到强大的力量。
许哲就是一只吸血鬼，他的呼吸轻轻地喷在我的脖子上，他的味道环绕着我。他已经慢慢露出了獠牙，等待最后的晚餐。
看吧，我就是那个倒霉的脚被吸干血的人类，此时我充满了恐惧但不想挣扎，这就是所谓享受死亡的感觉吗？——不过，我绝对不是吸血鬼的爱人。
我不会去爱一个想夺取我性命的人。我活下来，是不容易的，这条命很珍贵。
事实上我当然没被他咬破脖子。毫无疑问，许哲不可能是什么吸血鬼，这不是魔幻小说。许哲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有着所有人都有的贱的本性，吸血鬼般的高贵只是表壳罢了。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放肆的想象力给了我很大的做魔幻小说家的天赋，只可惜，这里是现实世界，没有所谓的精灵魔法师天使恶魔，更没有披着美丽外皮的吸血鬼。有的只是我们人——我们这些犯了无数罪也积了不少德的生物。
当时我害怕这个用着我的同类，并不是因为刚才他要逼我和他一起跳楼，而是我想起鲁迅说的“人会吃人”。我怕他会撕碎我。我不想尸骨无存地死在这种地方。但那时我却温顺得像个小孩子，身体软得几乎要融进他的怀里去。
他的嘴唇轻轻地碰了我的脖子一下，我觉得凉凉的，没有感觉到他对我有亵渎的动作。
之后他的气息渐渐上移，吻上了我的嘴唇。他只是静静地贴着我的唇片，没有之前那种侮辱般的辗转，有的是一种矜持和尊重。
我知道我没救了。
正当我认命地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忽然力道一紧，咬痛了我的唇片。
我吃痛地挣开他，闻到自己唇上的血腥味。
我听见他说：“我知道你喜欢我。但很遗憾，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的声音几乎和顶楼的风混合在一起，温和得就像在哄一个哭泣的孩子。
“你错了。”我试图挽回一点尊严。
“爱逞强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嘲讽地说。
“被人甩了就随便找个女人来弥补空虚更不是什么好事！！”我毫不留情地反击。
他的身子微震，很显然，我的话击到了他的痛处。他的手猛然收紧，捏痛了我的肩膀。
“你说的很对。”他低下头目光坚硬地俯视着我，“但这个女人可不是随便找的。她要做什么，她非常清楚。”他的手指慢慢地挑起我的下巴，“你很聪明，林靖。相信会是个让人满意的人选。”
“我可没答应要做你的人选。”我说。
他忽然笑了。我从没想到过一个男生的笑容也可以用摄人心魄来形容。他说：“得了吧林靖，想想你现在的处境，你还能炫耀点什么。现在所有人怕的就是权和钱。没有这两样东西，你就是这个世界上的一只小小蝼蚁，别人手指一捻，你就玩完了。——这点，想必你也深有体会了。”
“你也很聪明。”我无力地笑道。
“谢谢。”他露出牙齿笑了，动人得就像黑洞，“因为我很确定，你还固执的相信着‘知识改变命运’这条古老而又愚蠢的规则。”
这次我真正开始感叹他窥探别人心理的恶趣味了。
“现在正好，你最需要的东西我都有。”他的目光慢慢地抓紧我，包围我，“你会怎么做呢，林靖、、、”
这样胸有成竹的问话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我承认，我的意志力正在一点一点地垮掉。我很清楚，利益是可以打败一切的。所谓的自尊，在足够强大的物质面前，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利益，却是真实地存在于人和人的缝隙中，散发着罪恶而诱人的味道。
“林靖，跟我交往吧。”许哲悠悠地说出这句话，声音之后有着厚重的底气。
——这次他把我的名字放在了祈使句的前面，一改之前将我的名字补充在后的命令式，而多了些许尊重和征求。也因此，这次他很成功地将我的意志转化成了最柔软的状态。
“你真的很聪明。”我在心里这么说。——这次我是真心想这么说的。
然后我哑着嗓子，把声音压到最低。
我听见自己说：“好、、、、、、”
风开始拼命地吹。
然后他拥抱了我，很暖的拥抱。——这个拥抱是属于我的，不带有戏谑和轻浮。我感觉到了，他是在感谢我。
许哲正在拼命地抓住某些东西，他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其实内心脆弱得一塌糊涂。
我只是他的替身，他对我做的所有都属于另一个女生，而我要做的，也只是掩饰他内心的空虚而已。
仅此而已，这就是我和他的交易。
就这样，我便成了许哲的女朋友。
······梦醒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水。左边是热的，右边是凉的。
耳边是清晰的机器运行的声音。
我慢慢地起身去打开灯，回头看见睡梦中的林采琴皱了一下眉头。做着一个不好的梦吧，在梦中也是如此痛苦着。
我记得那个老态龙钟的主治医师告诉我，她炉内的淤血经常会引起她激烈的头痛。她有时候会痛得用头使劲撞地板。
那个老医生最后用厌恶的语气吩咐我：“病人现在很需要照顾，你不要整天到处乱走，虽然手术会有一定的帮助，但关键还是要家属的关心！”
我想说我失去上学又不是乱走。但当时我没力气和他吵架。
于是，我只好整晚守在她病房里。也好不用回那个闹心的宿舍了。
不禁感叹，那个老医生还说的真准——只要我在旁边，她就睡得很安稳，头痛一次都没有发。
她是怕我，即使变成了精神病她还是怕我。
林采琴，我的养母，她的爱放错了地方。我是一个不需要爱的人。所谓的爱和关怀，只会使我痛苦。但是她不懂，她只是愚蠢地把她的一切都给予我身。
林采琴是个彻底的笨蛋。
她不明白，我不配。我是为着恨活下来的，是最肮脏的存在。我恨我的妈妈，所以我从来不会用这个称呼来叫称呼我的养母。我把我的名字由“静”改成“靖”，是因为，我所很的我的母亲，她叫“何笠然”，这个“立”字旁会让我记住对她的恨。
我很深地叹了口气，觉得身体里所有的力量都流尽了。
躺在病床上的这个人，我害怕她一瞬间就会消失。
失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夜晚的气息在窗外轻轻漂浮，温柔得令人难过。着是我所渴望的平静，但它本质却是一种美丽的谎言。
无声模式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的时候我着实吓了一跳。
摸出手机的时候银幕上闪烁着一串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键。
“是林靖吗？”温柔的男声传入耳道。
我愣了半晌，听出是许建平的声音，立即冷下语气：“有什么事么？”
“这么晚打扰你真不好有意思。”他顿了一下，“我以为你不会接我的电话了。”
我在心里冷笑道：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是你的号码啊。嘴上却客套的说：“没关系。您有何贵干？”
“我留的钱你看到了吧、、、、、”他说，“那是你应得的。”
一瞬间我觉得很耻辱。只在脖子里冷哼一声表示回应。
然后我说：“放心吧，钱我以后会还的。”
他沉默了几秒，说：“也许我的方式欠佳，但我只能弥补你这些。”
“您可别这么说，”我冷笑道，“您不欠我什么。您说要弥补我，我可承受不起啊、、、”
“、、、、、、”
“啊，对了。”我把语气放轻，带上些嘲讽的味道，“许哲他是你的儿子吧？、、、、、、不过啊，他叫我做他女朋友呢。”
“他是我的养子。”他的话给我当头一棒，“许哲跟我和笠然，都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他还不知道而已。自然，跟你也没有兄妹关系，所以、、、、、、”
“、、、、、、所以，我跟他在一起不违背伦理，威胁不到你是吗？”我的声音失去了力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