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的车厢,我被横在车的后座上。头一下一下地碰到车壁,发出“咚、咚”的声响。
我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头痛得厉害,像陷入了一个柔软的世界里,全身麻痹,无法动弹。这就是乙醚的效果么?关于这种药物,在化学课上只是简单的一提,但我知道它在医学上被用作麻醉剂。
我拼命抓住自己最后一丝意识,强迫自己抵御乙醚的作用,努力睁开眼睛。我很清楚,如果这样任由他们摆布是什么后果。但身体却丝毫不呼应我的控制。
我在意识中的挣扎丝毫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很快我就感觉到车在什么地方停下来了。
他们又粗暴地把我拎起来,打开了车门。
迎面扑来的带有青草潮湿气味的空气告诉我这里是郊外。
——他们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杀了我然后毁尸灭迹么?
容不得我在考虑下去,因为我又听见了那个让我厌恶的声音。他说:“弄醒她。”
话音刚落,一盆冰凉的水就泼到了我脸上。我立即清醒了很多,缓缓地睁开眼睛,感觉口干舌燥,头痛欲裂。
情况并不乐观。乙醚的麻醉作用并没有消失,我感觉不到身体里任何一根神经给我的回应。我躺在一边宽敞的操场中间,四周的草都有半人来高。更糟糕的事,围在我身边的,是一群高大的男生。
任晟晖也鹤立鸡群地站在他们中间。他英俊的脸很好辨认。
他在我面前蹲下来:“好久不见。”
我吃力地环顾四周。除了那群男生和我,方圆九十里没有一个人影。
我看着他,无力地说:“你想干什么?”
他故意做出惊异的表情,扶额道:“哎呀、、、、看来你忘了啊、、、”
我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我会做了你。”他在学校洗手间如此对我说。笑容却如阳光一般灿烂。
“想起来了么,”任晟晖拉长了笑容,站起来看了看四周,“、、、那么,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呢?——至少这里阳光明媚,不像洗手间那样阴冷潮湿。是做有些事情的好地方啊。”
我依旧看着他。慌乱却在全身蔓延开来。乙醚让我的喉咙干得像是要着火,组织不出任何话语来“关于那天说的话,我要补充一下呢、、、”他修长的手指摸着自己漂亮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神像欣赏一件破损的文物一样充满怜悯,“其实你长得也不错,但是啊,我对不干净的女人不感兴趣哦。”
我把头用力别开不看他。
“呵呵,别生气嘛,”他的笑容简直比女人还适合用“美丽”这个词来形容,“我说过要做了你是吧?——你还真是不听话呢。”
我不说话。
“放心吧,我不会碰你的,我很洁癖哦。”他的语气让人很不舒服,“不过啊,不代表别人不会。”
他说完看了身后那群男生一眼,笑容更加动人。然后又转回头来满意地欣赏着我想纸一样苍白的脸。
“你还挺冷静嘛。”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然后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睁大了眼睛,“哦——,对了,传闻说你是妓女呢。所以,这种场面对你来说不算什么。要是比这更多,你也应该伺候得住吧。”
“你无耻!”我骂他。头又晕了一下。
“唷!冲动是魔鬼哦。你还是乖点比较好。”任晟晖说,“我的这些兄弟,都很久都没碰过女人了呢。”他微微欠身,“要好好的——表现哦。”
事态十分不利。我拼命试图让自己动起来。
“没用的。”任晟晖冷下脸来,“百分之十纯度的乙醚。你还有精神骂人已经算你身体很好了。我劝你还是考虑一下——”他慢慢凑近我,“——是要他们一个一个来呢,还是一起上?”
他说完放荡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退后。像一个疯子。
看着那一区男生蜂拥一般地向我扑过来,我的思维彻底混乱了。我知道我一点胜算都没有。我忽然想起初中时候历史老师放给我们的一个纪录片《南京大屠杀》中那些日本军人疯狂侮辱中国妇女的画面。
不要、、、、、、不要。
不要!!!
“不要————”
我听见自己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我甚至不相信那是从我嗓子里发出的。那一刻,仿佛我已经不是林靖了。
他们疯狂地撕破了我的衣服。冬日的阳光照在我逐渐裸露的皮肤上,我觉得很痛,并且敏感地触到了郊外的风。是的,我已经不是林靖了。那个骄傲的,冷漠的,放不下自尊的,对一切都不在乎的林靖,她远去了。我只是一个女生,正被夺走对一个女生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也许,会死吧。
“这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大的痛苦,”任晟晖的声音冷冷地响起来,像审判的天神,“失去了,你还算什么、、、”
我奋力地尖叫着。我只能尖叫,一声比一声凄厉,高高地一直悬在空中,但那些飞鸟它们没有理会我。
我终于感到了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无力。许哲说得对,我只是一个自负的弱者而已。我死死维护的自尊,其实不堪一击。
任晟晖旁边站着一个矮个子的男生。那个男生手里拿着一台小巧的数码相机,对着衣冠不整的我“咔咔咔”一阵狂拍。闪光灯刺得我流出了眼泪。
我慢慢地闭上眼睛,有更多的泪水流出来,一直淌进我的脖子。谁来救救我。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许哲。——你不是很了不起吗?但是,你现在在哪里呢、、、、、“放开她!”一个声音在旁边冷冷地响起来。不是任晟晖的。
男生们的动作迟疑了一下。
那个瘦长的身影毫不畏惧地冲到那群男生中间,用力推开他们撕扯着我的手,闪到我身边,抓住我的手臂,试图将我从地上扶起来。
我感觉到有柔软的头发扫过我的面颊,带着淡淡的馨香,让我舒服。——这种气息是、、、、、、、女人???!
任晟晖的脸变得死灰,看着那个扶着我的人:“你?”
那群男生似乎是认清了来者的身份,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维维地退开了。
“你玩过火了。就不怕爸杀了你?”抱着我的女人对着任晟晖说话,呼吸还有些急促,但语气淡然,带着男人般的坚毅与豪放。
我的目光顺着女人起伏的胸口上移,看清了那张清秀的脸。
——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姚、、、、梦、、、琳???”我难以置信地叫出她的名字。
“因为、、、我们是舍友啊、、、、、”这是她最后对我说的话。
但此时的她,似乎又不是她。她化着淡淡的妆,眼角刷着绯红的眼影,妩媚动人,却不显老气;她身上的服装搭配有致,看得出是高档品,简约而富有品味。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我平日里所见的稚气和庸俗,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女王般的骄傲与深邃。
——眼前的人,真的是,姚梦琳、、、吗?
她低下头看着我,满眼都是温和怜惜。她飞快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吧我裹起来。一瞬间,我裸露的肌肤触到了她的体温。
我象一只流浪狗,看着她鼻子酸的厉害,眼泪一直不住往下流。
她像一个大姐姐一样把我拥在怀里,温柔迪抚摸着我的头发:“乖,没事了。他们不敢来了。”
半晌,任晟晖冷冷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姚梦琳继续拍着我的背,一边转向他:“她是我的朋友,你不许动她。”
“我可没听说过你交了什么朋友。”任晟晖歪着头。
“我交朋友需要向你报告么?”姚梦琳说。
周围的火药味越来越重。
“哦?”任晟晖扯着嘴角,“如果我偏要动她呢、、、”
“那么你敢动我吗?”姚梦琳毫不示弱,“要动她就先动我!你敢吗?”
“我告诉你,别以为爸偏心你你就可以喝我对着干!”任晟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
“有本事你让爸也偏心你啊。”姚梦琳笑。
我看着这两个人。他们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为了一个外人顶撞你的亲哥哥,”任晟晖冷笑一声,“你这个妹妹当得还真过分啊,任丹。”
——哥哥?妹妹?任丹??、、、、姚梦琳,是任晟晖的妹妹?!
原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一个傻子.“不过婊子的女儿就是婊子的女儿。”任晟晖说,“纵然父亲再疼你,也改不了你的本性。”
姚梦琳,或者说任丹,她没有反抗任晟晖的话,仿佛是习惯了。她看着我惊异的表情,眼里充满了歉意:“林靖,对不起,我骗了你。我的真名叫任丹。我是任家二小姐,任晟晖的妹妹。我为我和我哥哥的过错向你道歉。”
我看着她。此时的眼神,和她帮我擦药的时候一模一样。
“为什么?”我忍住剧烈的头痛,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