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铃见芈香一脸茫然,更是咬牙切齿:“朕让你泡半个月的药汤,你倒是好!竟然敢只泡十天有余?”心下恨恨的,真是拿他没有办法!他就对自己的医术这么没有信心?
芈香见紫铃满脸凶色,便是温言道:“十二天的二次,三天的一次。少了两次,不是很多。”不能怪他,他第一次泡的时候,浑身刺痛。他一度想要放弃泡的,想想紫铃也曾泡过药浴,可能比他泡的药浴还要更难受些,便强忍了下来。
听他这样说,紫铃才松了一口气。紫铭羽见紫铃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才放下了。这药浴是紫铃配的,他当时正在为紫席配药,只粗略看了一眼。如今紫铃说是无碍,便是无碍了。
见芈香醒了,仲氏便也止了泣,冲紫铭羽裣衽一礼。接着,又从手上褪下一个通体碧绿的玉镯,想要戴在紫铃手上。
刚才紫铭羽父女给芈香扎针之时,伯庸已经跟仲氏说了,他想为芈香紫铃两人订下婚约一事。仲氏心中虽不愿让紫铃为芈香正妻,却碍于紫家父女在,不好再提异议。
紫铃见那玉镯通体碧绿,似有萤光流转,便知价值不菲。她用双手攀住自家爹爹后背,自己亦是躲到紫铭羽身后。这才冲仲氏娇声道:“世伯母,这礼物甚是贵重,铃儿自问受不起。”说着还调皮的眨了眨那双大大的眼睛。
仲氏听了这话,对紫铃略略有些改观。但是,伯庸的意思,她一般是不会违拗的:“铃儿,这是屈姓芈氏当家主母的信物。现下你既与香儿有了婚约,自然是要交付于你了。”笑着说完,便想把这带着体温的玉镯交到紫铃手上。
紫铃听到仲氏说这是哥哥家的主母信物,更是避如蛇蝎:“世伯母,铃儿尚且年幼,这婚约之事……等铃儿及笄之后再说不迟。”说着还扯了扯紫铭羽的衣角,示意紫铭羽帮她挡上一挡。
听到紫铃竟然是不答应这婚约,紫铭羽心下倒是松了一口气。毕竟,铃儿尚未及笄,如今在丹阳为芈香诊治,若是便与芈香有了婚约,世人不知要如何看待铃儿。他的铃儿,他如何舍得让世人拿来议论?
伯庸与仲氏均料想不到紫铃会是这般反应,平日里,他们看芈香是极喜欢紫铃的。有紫铃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们的香儿才有那么一丝人间的味儿,不再是那么冷冰冰的不爱理人。
仲氏虽窃以为铃儿配不得芈香正妻,但是伯庸的意思……伯庸他一向做事极有道理,她却是不能不重视的。
躺在榻边的芈香,这时倒是不些不悦了:先前的时候,他以为他的腿伤是毫无希望,所以对铃儿,他是想也不敢想,唯恐耽误了紫铃的下半生;现下,他的腿伤不是已经好了么?为何铃儿反倒是不愿意了呢?难道,是自己太急切了不成?或者还是,她真的觉得她自己尚且年幼?
他正要开口劝劝紫铃,紫铭羽已经抢了先:“贤伉俪莫要再讲了,等过了新年再议此事吧!”还有一个半月才要过年呢!暂且拖上一拖,待过了新年,他就赶紧带铃儿回寿糜去。
这时,紫铃看了一眼芈香的臭脸,嘻笑道:“哥哥可是觉得金针扎得不够深?为何这样面色?”芈香用眼神问紫铃:“你不愿意嫁我为妻?”
被问话的铃儿却像是没有看到那哀切的眼神般:“爹爹,哥哥腿伤好了之后,铃儿必得去秦还给秦越人这套金针了。”边说边一一把那金针取了出来。
听了这话,见她动作,仲氏心里不禁忿忿不平:自己的儿子哪里配不上她了?她爹爹紫铭羽虽在寿糜一人之下,毕竟是个偏远的蛮夷之地不是?她有必要这样避着香儿么?
伯庸已经听出点味儿来了:在他们寿糜,听说是一夫一妻的,不似楚地,有滕妾、妾,有时候还有伶人、外妓,更有公族子弟,家里歌姬无数。铃儿她周游列国,怕是见多了这些吧?不想她小小年纪,竟能看得如此深远!心内不由更是赞赏她,只觉得若是有她伴在香儿身旁,怕是香儿一生之福。
听到紫铃说治好了芈香就要去还金针,真真是连紫铭羽也搞不清楚紫铃究竟在想些什么了!难道,她要去找那个吉且不成?那个吉且,观他行事,应该也是位公子吧?
芈香这时却是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又被紫铃轻轻按了回榻上。芈香无奈出言反抗:“如今我腿伤好了,你便要走了么?我不管,我要跟你一起去还金针!”
众人听到芈香这样赌气,不禁都觉得新奇。
芈香一直以来,都是以不动如山之姿示人,如今突然转性了,能不让人觉得奇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