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这里面。」
第二天,一大清早。
扶疏半靠在床头看着七月梳洗更衣,目光如水,却让七月想脸红。
“咳咳……”装模做样的清了清喉咙,七月此刻无比感谢自己的身份,是不会脸红的,“我走了啊。”
扶疏微微勾唇,轻轻的“恩”了一声。
她清早刚睡醒的声音显得分外慵懒魅惑,俗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七月听在耳中却是心“嘭嘭嘭”的跳的厉害,耳朵都发烧了。
却听扶疏闷闷的笑:“我家月月害羞了啊……”
“轰”七月感觉自己此刻真的是气血上涌的不得了啊,却还要拼命忍住,据说这种情况下很容易流鼻血的……
扶疏也知见好就收的理儿,便收了笑探手摸出枕下的东西扔了过去:“把这个带上吧。”
七月眼急手快的接住,大眼一瞧,却是一本大号的书,白色的封面上写着公公整整的“妄世书”三个大字。
“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就是从这本书里飞出一道黑光打昏了你,你才没杀了我的。这到底什么宝贝啊,我怎么也看不透?”
扶疏听了他的话却是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原来,这儿还有一个凶手呢。我说我这头怎么这么疼呢……”
七月正不明所以呢,他手里的书就凭空抖了一下,掉在地上。张大了嘴巴看着书上飞出一道黑光,眨眼化成一个黑衣黑发的美貌女子,七月觉得自己的眼快被这奇景亮瞎了。
“鬼……鬼……鬼……”
黑衣女子先是无奈的看了一眼遮遮掩掩偷笑的扶疏,有些好笑的叹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如此记仇的人。”
扶疏竟真个点点头:“那是,莫轻狂踩了我两脚,给我办了一件事,守了一夜门,两清了。现在,我可要好好想想怎么报复你才好。”
黑衣女子叹气,却藏不住眉稍的一抹笑意。回头看向七月,浅笑的疏离:“我是醉生,妄世书中一缕书魂。也可以称为鬼。”
七月见对方与扶疏那般熟识的模样早就住了口,又听她如此大方的承认自己的身份,顿时觉得很不好意思,变得无措起来:“呃……你好,我叫七月,我是狐妖……”说完就想抽自己一耳瓜子,人家抖老底你怎么也跟着抖啊,忒没个性了,我去……
醉生颇有分寸的浅笑:“我知道。你好。”
“呃……”七月不知该怎么说了,还真没碰到过这样的女子,疏离的让人无法亲近。
“妄世书知晓这世间的一切事情,过去,现在,未来。你想知道什么,她就会让你看到什么。但是有一点,那就是一个人只能看到与自己有关的那些事,或者有别人贴身多年的东西才能看到别人的一些事。你把它带上,必要时给肖清看。她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这里面。”扶疏垂着眸淡淡的说。
七月闻言十分惊讶的赶紧捡起书,犹疑的目光看向醉生。毕竟是书魂,肯定更了解自己栖身的书不是。
醉生点头:“是的。但是还有一点,每一次施法都极耗精力,而且,我需要当事人三滴血相助。”
七月点头:“奥……这个没问题,只要真能看到就成了。”
醉生依旧浅笑着保证:“放心。”
扶疏打了个哈切挥挥手:“去吧去吧,我再睡会儿。用完了记得给我带回来啊。”
七月乐的不行,一口应下:“那是那是,丢了我也不能丢了她。”
扶疏看了他一眼,闷哼:“少说一句不会死的。”
七月说完就知不对了,无奈,女人总是那么爱吃飞醋。想完又自觉心虚,赶紧夹着书灰溜溜的逃了。
而扶疏也并没有如自己所说再睡一会儿,随后就起了床,简单的洗漱更衣后拿了狐裘直奔厨房。
莫轻狂一下楼就看到扶疏一个人坐在桌边美滋滋的喝着热粥,面前摆着两碟精美的小菜。
整个客栈一楼除了小二就她一人,显得空空荡荡的。
拉了个凳子正要坐,却看到扶疏坐的是椅子,抬眼扫了一圈也没看到有第二把,只好就凳子坐下:“心情不错?”
扶疏抬眼看了看他,继续埋头喝粥,含糊的发出一个音:“恩。”
莫轻狂心里舒了口气,看来昨晚闹腾的够久,否则怎么打的开这心结。
“这什么粥,好香啊……”
“八宝粥。”
“啊?八宝粥?我最爱吃了,还有没有,我也要吃。”
“没了,我只让做了一碗。”
“一碗?”
“一碗。”
“自私!”
“……你又没说要吃……”
“我看是你忘了还有我这个人吧,哼哼……”
“没有啊。”
“有!就有!”
“……好啦,让厨房再做好了。”
“不要,我就要吃这一碗。”
“啊喂!我吃过的……”
“没关系,我不嫌你。”
“我嫌你!”扶疏一把把碗抢回来,黑着脸瞪了他一眼,“自己去厨房报。”不顾形象的直接端着碗把最后一口粥倒进嘴里,擦擦嘴上楼。
“没~形~象~”轻狂嫌弃的目送她。
“啊对了,”扶疏突然回头,“那菜我忘了吃,一下没动呢,你吃吧。”
轻狂低头看着菜,低叹:“真……浪……费……”
「最后的赢家」
祥和客栈。
“听说杜家和柳家的当家昨日均被送回了府上,躺的还是上好的楠木棺材呢。”身穿月白长衫的俊美公子慵懒的靠在桌边,纤长的素指轻点桌面。
七月端正的坐在旁边:“终于完事了,不过主子,那妄世书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宝贝,这次多亏有它,否则还真要多花不少时日呢。”
扶疏头也不抬的回答:“莫公子送的。”
“喔?”七月惊讶,“莫轻狂那小子?”
“我这小子怎么了?”有人推门进来,一袭宝蓝色长衫趁得一张俊脸越发轻狂,不愧是轻狂公子。
“你这小子还有什么宝贝吗?也送小爷一个来~”七月不客气的调侃,一副熟络的模样。
莫轻狂失笑:“死狐狸,真把自己当祖宗了。说实话,我就是有也不给你。”
七月扭过头撇嘴,不理他。
扶疏淡淡的开口:“逛完街了?”
莫轻狂收敛了笑点点头:“嗯,没什么好玩的。”
“恩,那去休息一下吧,待会儿一起吃午饭。”扶疏微笑。
挠了挠头,莫轻狂无视扶疏的话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满脸好似的说:“听说肖家姑娘昨日闹了杜柳两家的喜堂,给自己一家人报了仇,今日已经开始重振肖家了。而且啊,还吸纳了柳杜两家成为白城仅次于城主最富有的人,这事儿你们听说了吗?”
“恩。”扶疏抬手倒了两杯茶,分给他一杯,随意的回应。
“太不可思议了,从一个孤女一跃变成最富有的女人。这是怎样的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啊,啧啧啧~”莫轻狂感叹着。
七月耻笑:“少见多怪。她呆会儿要来的,你不妨留下长长眼。”
“七月……”扶疏皱眉低喝,“适可而止。”
七月敛眉,低头不语。
莫轻狂不自然的笑了笑:“啊对了,你们刚才是在说那本书是吧,其实啊那本书根本就不是我的,我只是代为转交而已。”
“喔?”扶疏疑惑,“那是谁的?”
莫轻狂浅笑:“是我家大哥的,还说是什么宝贝,我拿着它来这一路上就没瞧见它显灵一次,绝对骗人玩呢。整本书除了面儿上那仨字儿,一共八页才写了不到二十个字。”
七月闻言拿衣袖挡了脸笑的那叫一个得瑟。
莫轻狂莫名其妙的说:“你发什么癫?”
扶疏却是一脸正经的说:“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取蕴。这十六个字所说的是人生八苦,虽然简单,却是囊括了世间人情。莫公子觉的呢?”
莫轻狂无奈的点点头:“我知道。”我只是看你闷闷不乐所以开个玩笑嘛。
这时,有人在门口叫:“请问哪位是七月公子?”
三人齐齐看去,只见门口那人一身大户人家家仆的打扮,战战兢兢的站着。
扶疏招招手:“进来。”
那家仆只记得主人说那七月公子是个极好看的男子,一见他就能认出来。可是这里有三个公子,还都是极好看的那种,这他还真认不出来。
老实的家仆哆哆嗦嗦的来到三人面前,偷着眼把三人看了个遍:这个红衣服的是挺好看,就是说不出来的妖气,看那勾人的眼睛跟狐狸似的。
这白衣服的长得真是没的说,头发够黑够长,眼睛够黑够亮,嘴唇儿像那书生画出来的似的,像涂了胭脂,皮肤比娘们还水灵,那坐姿真是……太高贵,太优雅了。
这位蓝衣服的,长得也好,跟唱戏的似的,活脱脱一戏文里的纨绔子弟。
所以他对着扶疏把腰一弯,头一低,手里的东西一举说:“七月公子,这是我家主子让小的给您送来的。我家主子说府里忙,东西到了就成了,人就不来了,还请莫怪。”
这边莫轻狂“噗嗤”一声就笑了。不过,若是叫他知道这家仆心里想他的话,怕是就笑不出来了。
那边七月一个劲儿的“咳咳……咳咳……”这哪家的奴才真没眼力劲儿。
扶疏斜了七月一眼,从这人手里接过一个手掌大小的正方形木盒子,搁在手里掂了掂大概猜到了是什么,开口问道:“你家主人可是肖清肖姑娘?”
“正是。”家仆恭敬的回答。
扶疏抬手打开盒子低头看了一眼,正是那块玉,盖好了盖子随手递给七月:“七月,收好东西,送他回去。”
那家仆一听这话,错愕的抬头,看到露齿一笑的七月登时打了个寒颤:娘哎~到底是认错人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