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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轩渐&渐庄卷八劝酒

书名:难与子偕老 作者:遗弃猫 更新时间:2016-12-13 00:54 字数:5543

    夜下的皇宫,深得如同是波涛下的暗涌,白日,君临天下,勾心斗角,不过精编之下的威不可侵,尔虞我诈,而那着怕的城府恐怕是在这无月的夜色中孕育的吧,这座权力的宝殿,有过多少人的欲望与贪婪,就有过多少人的厮杀与腥风,被宿命锁在这里的人,该是看惯了吧。烛灭后,一道道厚重的宫墙,隔绝了多少的人世的温情,只有那墙内的长笛,道出深宫的寂寞;一转转的蜿蜒的回廊,嘲弄了多少的权贵的伪行,只有那廊上的宫灯,映出心肠的曲折;一落落的横架的雕桥,妄作了多少的痴人的狂梦,只有那桥下的枫叶,细数流逝的韶华。过宫墙,转回廊,转回廊,扶雕栏,扶雕栏,薄衣寒,薄衣寒,乃回盘,乃回盘,绿纱窗,绿纱窗,不思量。

    纱窗内的灯火,明亮,映照着一张已经褪去稚气的脸庞,上扬的丹凤眼却反倒看来更为妖冶,不可方物。在堆积的奏折前,翻阅,朱批,叹息,愁眉,欣慰,一个在成长着的国家,往往是用那些同样是在成长着的人的心血去浇灌,只是人会疲倦,会悲伤,会孤独,会老去。

    “咳,咳……”子轩习惯地从袖子里取出一方黄巾,掩上双唇,咳嗽声被盖下,有些沉闷,俯在案上的子轩才喘过气来,呼吸着宫里永远夹杂着檀香气息的空气,有着一种腐烂的味道,子轩又觉喉中有种腥甜的液体在涌动,垂睑而视,巾帛上那一滩鲜红的血渍殷殷未干。病,又重了么?

    正觉神伤,子轩感觉到有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一个人如果是从小被监视的话,对他人的目光会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敏感。子轩顺着目光追溯,轻易地对上了羽颍的双眸。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没有恐惧,怨恨,却写满了……担忧,怎么,你是在担心我么?

    刚刚从药效中醒来的羽颍,就听到了子轩的咳嗽,从床边亮着的光线,羽颍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子轩的难受和巾帛上的血,有的时候,羽渐未愈的内伤复发时,也经常是这样,怕吵醒她,怕她担心,才故意让自己不发出声来,可看在眼里的羽颍反倒是更为难受。怎么?这个奇怪的男人也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么?

    因为隔着有些距离,羽颍叫高了声音:“喂,奇怪的男人,你是不是受伤了?”

    子轩并不在意羽颍怎么称呼他,只是一笑:“你不担心你自己的处境,反倒担心起朕来?”

    羽颍看了看自己,活动活动腿脚,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就从床上跳了起来,穿好鞋子后,便热情地蹦跶到子轩的面前,拉过一把椅子,就毫不客气地做了下来,看到桌上摆了数不清的本子,就趴在桌上,这本碰碰,那本碰碰。

    子轩刚想训斥她,叫她别乱动那些重要的奏折,忽然喉中又觉有一脉血液涌上,便拿手中的巾帛去掩,两次下来,巾帛已经被血染红,在烛光下,有着一种凄厉的感觉。子轩撑在案上,艰难地缓着气,却见那丫头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一开始以为她要趁机逃走,便打算叫御林军,谁知那丫头倒了一杯满满的水,摇着晃着便有傻傻地回来了。

    羽颍笑得甜腻腻的把水递给子轩,一晃桌上一本奏折上的字便模糊了大半:“来,男人,喝水。”

    “啊?”子轩半分迟疑地接下水,抬头看了看羽颍,那丫头还是一脸傻笑地看着自己,断想那傻丫头也不会落毒,便放心地喝了起来,喝过水,喉中的感觉才好了些,可能是因为血腥的味道被水冲淡了吧。

    把杯盏递给羽颍,那丫头就乖乖地把杯子放回了原位,然后从新屁颠屁颠地坐回了子轩旁边的椅子上,见子轩认真地读着本子上的字,羽颍一脸钦佩的表情:“男人,你这么夜还在读书啊,真是勤奋,是不是要去考科举?”

    “科举?”子轩觉得好笑,便大笑了起来,自从羽渐走后,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了,“你不知道这些是奏折么?”

    “奏折?”羽颍拿起几本看了又看,子轩却没有去阻拦她,要换上别人,怕是要被诛九族了吧,“奏折是什么东西?”

    看着这个傻丫头什么东西都不懂,子轩真的是想好好捉弄她一番,但是,如果还不快把奏折处理好,离早朝也只剩几个时辰了,自己就真的又不用睡了,便只说了句“别闹”,就又开始批奏折了。

    可能他不太理解羽颍,否则他就不应该不知道羽颍是一个生命不休,折腾不止的人,羽颍眼看着子轩不说话也不理他,就嘟起小嘴:“喂,男人,你不说话了?你还没有告诉小颍这里是哪里?小颍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谁呢?还有你要不要看大夫?你伤的怎么样了呢?还有,你为什么要抓小颍啊?”

    子轩在心底叹了口气,姑奶奶,你现在才想起这些问题么,抬头看了看羽颍,在烛光下像个孩子。

    羽渐,你把她保护得真好,你应该是为她挡下了所有的伤,所有的烦恼吧,让她快乐得像一个永远被宠着的孩子,不懂得怎么保护自己,也不懂得怎么去算计别人。你把所有的爱与温暖都留给了她,却把朕丢下在这个冰冷的皇宫里,丢在权位与阴谋的漩涡中。你狠心地把朕锁在了这个皇位上,看着五彩霓裳,万人敬仰,事实上就像是无数冰冷的触爪,一点一点地爬过被锁着的人肌肤,带着恐惧的叫嚣,把一个人一点一点地抓紧,让人动弹不得,一动,一呼吸,都会带着想象的痛。它把触角扎进他的血管,伸进他的骨髓,要把他所有的血液,精髓吸干,最后只会剩下一具干枯的尸体,连眼睛也不会有半点光泽,被另一个人迫不及待地从皇位上扔下,像废弃了的木偶。朕就是那个人,无论朕怎么恳求,你始终你没有回过头,你把所有的无助与绝望都留给了朕,它不肯放过朕,羽渐,朕又怎么会放过你……嘿,男人!”羽颍只当是子轩在烦恼,就伸过手去拍拍子轩的肩,“男人,你别不高兴,小颍陪你喝酒吧。小羽不开心的时候最喜欢喝酒了,他说酒能让一个人忘记哀伤,忘记烦恼。”

    酒不是能让一个人忘记哀伤,忘记烦恼,而是能让一个人忘记回忆……好久,没有人陪过朕喝酒了。

    “陈公公,命人把西域进贡的葡萄酒寒趵御给朕拿过来。”

    子轩方才命下,一个老太监便上前来劝道:“皇上,纳兰大夫曾经说过,皇上肺伤,近日不宜饮酒。”

    子轩凤眼一扬,嘴角一笑,伺奉子轩多年的陈公公又怎么一点也不知子轩脾性,宫里有着这么一句话,“不怕皇上叫,就怕皇上笑,皇上一笑,可就是要杀人了。”,便连忙作了个揖:“奴才这就命人拿去。”

    不一小会,便有宫女把酒呈上,羽颍看着血红色的葡萄酒,甚觉新鲜,眼睛里就泛起了喜悦的光彩。

    子轩见了羽颍的表情得意一笑:“这是西域的酒,在中原很是罕见,今天你就陪朕尽兴吧。”说罢,子轩无奈自嘲,“朕今日舍命陪君子。”

    之前羽渐一直不让羽颍喝酒,所以羽颍是有贼心没贼胆,一直是滴酒不沾,今天看到的是新奇的美酒,而且羽渐不在身边,自然是可以放开胸怀大喝一顿。

    被羽颍的热情感染,子轩也不再顾及形象,两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最后,满满的一埕酒便被喝得见底了,羽颍早就醉了,看见子轩杯里还有最后一杯酒,嚷嚷着“我还要喝”,便伸手去拿。

    子轩看见这醉醺醺的小酒鬼还要喝,虽然酒库里有的是美酒,可子轩偏想逗弄她一番,就趁她没留神,从她手中轻松地夺过酒杯,一饮而尽。眯起眼睛,上扬着嘴角,挑衅道:“怎么办,酒被朕喝光了呢。”

    羽颍嘟起嘴,气便上来了,一把朝子轩扑去,子轩怕她摔了,就伸手去扶她的腰,哪知羽颍一刻也不消停,在他的怀里不停乱动,嘴里直嚷嚷着要酒。子轩想招架着怀里的人儿,凳上重心不稳,子轩便被羽颍压倒了地上。

    醉了的羽颍也没能搞清楚状况,嗅着酒香,就吻上了子轩那酒香还没有散去的唇,唇上的酒很快被舔干净了,羽颍还嫌不够,就用舌头蛮力撬开了子轩的牙关,把舌头伸了进去,不停地搅拌,吸吮,希望尝到更多的酒香。子轩向来不近女色,被羽颍这样大胆突然地挑逗,完全懵了过去,等反应过来,脸不觉红了。

    忽然,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子轩回过神来,看见上面的人儿正把自己当床睡起大觉来,好气地把她轻轻推开,却见那丫头嘴唇发紫,不像是因为喝醉而晕过去的,连忙把她抱起来让她躺在床上,叫来陈公公:“把修给朕传来。”

    一盏茶的功夫,一个玄衣男子才出现在子轩的视野:“怎么这么久?”

    “陛下觉得久,自可传唤他人。”男子的语气不卑不亢。

    子轩已经习惯了修不冷不热的态度,也不想费太多精力去强求,不过,如果修一味逢迎自己,那和其他人又有什么不同呢?那个男人已经不再年轻,却冷峻逼人,很少的言语,也不与人接触,自己派出去的人,也查不到他的底细,神秘,该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但谁没有自己的故事呢,在青春得兵荒马乱的年少,在夕晚西平的沉稳。

    “陛下是让我去看床上的姑娘还是陛下自身的病?”修的眼角瞥向子轩,明明才那么年轻的身体,却熬到咯血,是为这个皇位,还是这个天下,不过是染指的虚华,操劳至此,又是何苦呢?

    “先不用管朕,朕……很好。”

    修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来到羽颍的床前,粗看一遍神色,便觉几分诧异,向来也不拘小节,更不去在意旁人的指点,修就直接把手搭在了羽颍的腕上,屏息去感受羽颍的脉搏,心中便明白了个八九分。

    “这位姑娘中的毒是雪杀。此毒无药可解,陛下命人为她准备后事吧。”

    “朕知道是雪杀,但朕已经喂她服下了缓毒的药,照理她能平安活到冬时雪下,为何忽然昏厥?”子轩听了修的话甚觉不解。

    修浅浅一笑:“陛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雪杀是一种慢性的寒毒,并不是引毒,中毒者是因为身体寒袭而亡而不因见雪而逝,此毒名曰雪杀,皆因冬时寒气为四季最终,而雪落之时寒气极易侵体,诱发中毒者毙命而已。”

    “既然如此,修你开些暖体祛寒的药给她就好,又何须让朕去安排她的后事呢?”

    “陛下不清楚吗?这位姑娘本来有孕,就是因为食下寒性之物而至堕胎,身体没有料理好,已经有些虚弱,寒气也一直积聚在她的体内。中了雪杀后,陛下让她服下缓药,本来寒气亦不足以致命,可这位姑娘有服下了大量的寒凉之物,才至此。”修抬起眼睛,很快便注意到了桌上的酒,嗅到熟悉的酒香,“是寒趵御,西域名酒,就是在寒冰中酿造,在酒中是最寒的了。”

    子轩静静地听修说着,就像是判官在宣读着犯人的惩罚,容不得他打断,子轩的双目半合,掠过半分犹豫,但还是问出了口:“没有办法救她吗?”

    “有。如果有一个愿意接受她身体内的三分寒气,她就可以活到今年的冬天。”

    “用内力传输就可以了,对吗?”子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接受三分寒气还不足以要一个人的命吧?”

    修想到了子轩的身体,叹了一口气:“陛下又是何苦呢?”生来病死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子轩一抹苦笑,把羽颍扶了起来,修看着子轩的执着,只好施针,寒气通过经脉,开始进入子轩的体内,修看着羽颍的唇上的乌青慢慢散去,脸上有了几丝不明显的血色,连忙收了针,子轩也就收了真气。

    修把针囊收回方盒之中,在案上拿了纸和笔,写下药方便朝门外走去:“按这个方子服药吧,我已经写得很清楚了,除了这姑娘,陛下也是,陛下的身子陛下珍重,我说过,陛下今日不应该喝酒的。”

    子轩笑得很邪魅,用暧昧的语气挑逗着修:“纳兰大夫是从来不会第二次嘱咐病人的呢,莫非……修,你是对朕的美色感兴趣。”

    修没有停下脚步:“在我印象中的陛下,也从来不会因为别人而去选择伤害自己。”

    ……

    夜深凉,烛光被风扯得就像是并不能安息的冤魂,在暗去的光影,子轩的笑在这个夜下得皇宫犹是的凄冷。

    朕为什么要去救她,仅仅是因为那一个真心的关心的眼神么,朕是不是太寂寞了?

    ——分割线——

    坟上的化羽草轻柔,仿佛是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温柔,犹如是一种安抚,安抚着尘世的苦难。这个偏远的桃花林,宛同一座仙池,在忧伤与分离的时刻,桃花落瓣却婉若丝绣,美若胭脂。在那座无字无碑的坟前,羽渐久久矗立。一袭白衣,乌发如云,风轻扬,衣襟飘飘,双目空灵,有出尘之姿。逝者已经安息,生者却不得安宁。

    你说我赢了,我这又是哪里赢了?这个江湖的纷争,什么时候停息过,所有人的命运都在三千逝水中沉浮,谁又能真正地退隐?只有灵柩中的人才能无所有,无所欲,无所求,自然也是无所纷扰。我曾经一厢情愿地以为只要逃得足够远,变得足够的渺小,这个尘世还会有最后一方净土,能让相爱的人相守余生,可是这个世界吝啬得不肯给我最后一丝温情的宽宥,是我逃得不够远,还是我本不该在此世上奢望?

    你走了,恩与怨,爱与恨,我们该一笑相泯,只是你给我留下了那么多的叹息,那么多的疑问,我又该何去追索,又该何去释怀,我只希望能和你相约对饮,就像我们从前那样,只是,我已经忘了,那是多久前的从前了,你还记得吗……

    南国的盱眙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地方,只是这片桃花林也未免太冷僻了些,几里路的光景,羽渐才找到了一家酒家,在春风中,酒家的旗帜在轻摆,旗中只有单单的一个酒字。

    店家是位清丽的姑娘,吴越之地,水乡女子又有谁不清秀多情,轻卷帘幕,见一白衣翩翩公子,一人倒着清茶,几分落寞。便从酒柜里挑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步履轻盈地朝羽渐走去,拿着一个倒不算精致的碗,倒完酒后,盈盈一笑,樱唇皓齿:“公子,喝完农家的酒吧,酒能消愁。”

    羽渐正有喝酒之意,酒家姑娘又是殷勤相劝,便拿起碗,慢慢喝了起来。姑娘见羽渐愿意喝酒,便佯羞走进青纱幕,弹起素琴,是吴越的调,姑娘细细地哼着,在北国长大的羽渐自然听不懂吴越的乡语,也无法得知姑娘的曲中之意,只是姑娘音色婉转,很是悦耳。

    姑娘一曲终了,羞容答答,还不肯离了青幕:“公子,奴家的歌可好?”

    姑娘的歌娴熟,唱时更无羞涩紧张,羽渐又怎会不知道姑娘对自己歌喉的自信,姑娘一片殷勤,自己只是一个过客,又何须太过较真:“一曲菱歌敌万金。”

    姑娘听后,绯红双颊,很是动人。羽渐品着酒,陈年的女儿红,不算太名贵,但倒是有着一种质朴的醇香,羽渐像是忽然有了兴致:“姑娘,我教你一首曲辞可好?”

    姑娘含羞应下,羽渐一分神思,缓缓道出:“一觞残酒,谁添新愁?这一曲弹得太悲凉,绿纱窗教人不思量。青梅时季少了煮酒人,当今世人谁使韬晦计?酒香萦,泪难抑;英雄逝,谁与归?独酌邀明月举杯,对影三人有点悲。一觞残酒,千年愁;张良去,谁运筹?万古不究江山事,东篱一杯岁月悠。”

    一杯东篱岁月悠……我最后的愿望,却不得善终……“公子是要去哪里?”斟酒的姑娘问道。

    “禅山。”

    “公子为什么要去禅山?”

    “我想去见以为我一直很敬重的长老,他曾经劝告过我,但是我却选了一条错了的路,我自作聪明,代价却是要失去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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