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的风在宫帘际穿梭,那是宫里最舒服的时季了,报信的眼线始才退了下去,陈康在为子轩放了一层一层轻透的纱幔后也静静地离开了,子轩宽衣躺在床上,眉目难得没有倦意。子轩的枕边,还放着一张字迹旷逸的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诱瓮,羽渐的第二个锦囊,这是林为瞻上旬交给他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子轩开始盼着羽渐的锦囊,这在孤独少援的深宫,多少给了他一点安慰。还好,至少你还想着在帮朕,你没有把这个你和朕一起扛起的皇朝扔下给朕一个人来承受,不是吗?别人都以为是朕独自筹谋的帝位,但是你是一直躲在了朕的身后,把荣誉,权力还有苦涩,守成,不解都给了朕一个人。你一直给朕依赖,为什么却还是要对朕狠心?
不出羽渐所料,康王果然还是会中计的,他的性格和朕不一样,朕可以为了想得到的东西等,可他不会,他心里想要的东西总是希望可以立马得到,可能是因为他和朕有着一个太不一样的少时了吧。他的少时,可以很轻易地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因为仗着萧氏的势力,他想要的,别人都会给,他的命途没有什么坎坷,从小到大,从会有人愿意给他机会,所以他相信很多机遇只要抓住便好,却不会去问一句机遇从何而来,对忽然而来的机遇也不会有所设防。朕不一样……既然他好大喜功,自从被朕贬回封地之后,他便一直是不安分,不把诸侯的规劝看在眼里,那朕又怎么能不给他一个看得到的机会。适逢和冷国交战,在封地叛变与冷国前后夹击,里应外合,推翻朕后,名声可是能响贯诸侯呢,凭着康王的身份,说不定也能问鼎这个皇位吧,他早就想要了,而且还不想别的诸侯分一杯羹呢。只是要麻痹萧氏的诸王,这诱饵可就得放得很大了,最好连自己也能欺骗得了才好呢。
还没来得及深思,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穿过风扬起的纱幔,不多会便停在子轩的身边,子轩却偏偏闭上了好看的眸子,等着那个人的目光落在他滑落至腰的红色的绸衣上,修,朕的身体在你的眼里真的是如此的不堪么,朕还真的是不甘心呢。
“修,你看,朕知道你要施针,特意把衣服都脱好了呢,你要不要给朕一点……奖励?”子轩没有睁开眼睛,但是从话里便能听出那种凤眼一挑的诱惑和挑逗。
听不到身上人儿的回答,针还是冷冷地落在了后背,子轩知道修扎的穴位很精准,所以并不会很痛,何况修知道子轩怕痛,下手的时候还特意小心了而又在小心,注意了而又再注意呢,不过既然修你是个大夫,那么对病人总还是要再温柔点的,像之前你给朕按摩肝经的时候就很不错,想到这,子轩故意吃痛地皱起了修长的眉毛。
修停住了正要扎下的针,“疼吗?”
躺着的子轩忍不住在心里窃笑,“修,你明知你的针不会弄疼朕,可还是问朕痛不痛,是心疼朕么?”
“这只是医者的仁心。”修答得很平静。医者的仁心?修,你一直是深居简出,过着隐居一样的生活,但是自从给朕看病后,便一直是随请随到,朕要赏你千金,封你千邑,你都不要。自从小颍进宫以来,你每天都在寻找着雪杀的解药,这真的只是简单的一句医者仁心么,修?
“那张字条……”修的话打断了子轩的思绪,子轩缓缓地睁开眼睛,通过眼角的余光,子轩可以瞥见修的目光落在了羽渐写的字条上。
记忆中那个人的字,总有着古松挽风的苍劲和谷水流深的沉郁吧,那个人每天早晨的袖间都会萦着墨香呢,明知不可能是那个人的笔墨,修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去,却被子轩抓住了,别过脸去却恰好迎上了子轩皱起了的眉头,“你手上的黑印是怎么回事?”
修躲开子轩的目光,把手抽了回去,子轩见修难得对一样东西感兴趣,便说了句,“修,如果你告诉朕,朕就告诉你纸条的事。”
修犹豫了好久,他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他出现得任何痕迹了,可是自己心里还是好想手疾和知道有关于他的哪怕只有一点的东西,哪怕只有那么一点,哪怕并不真实,并无意义。“十六岁那年吧,那个时候我医从名门,因为违反门规,要被废掉双手……”这么漂亮的双手,要是被废掉,有多可惜啊,子轩的目光随着修的手而唏嘘,“那个时候,我的手就被摁下了一个毒蝎池里,我亲眼看着毒蝎蛰到我的手上,刚蜇的时候没有痛,但整只手感觉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再接着被蜇的地方便开始发黑。我知道等到黑印在手上蔓延开的时候,手的直觉便会完全消失了……”修停了一下,“那个时候,师父把我的手拉了上来,给了我解药,这双手才保存了下来,只是黑印也跟着保存了。他说,他收我的时候是因为我的聪慧,这次救我,是因为我虽然犯了错,但是他相信我还有医者的仁心,这双手语气废掉了,还不如留下来就更多的人,这也算是他身为医者的仁心吧……”
修没有再说别的什么,好像只是在等着子轩来实现他的许诺,但是子轩分明在修的语言中听出了保留啊,修,既然你愿意对朕好,为什么就不愿意告诉朕你的忧伤和过往?“这张字条的字迹你认得,修?”
“很像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的笔迹。”修的眼睫氤氲着一种哀婉,和他冰冷的脸容不相称。
“你爱他?”子轩追问了下去,却换来了修一句与之无关的回答,“他已经死了。”
子轩知道修真的不愿意说得太多,也只好不再问,把手上的纸条微微捏紧,为了缓和修脸上的气氛,子轩故作轻松,“朕让人假装成冷国的使节,以胜后拥戴康王为帝,其俯首称臣为条件,劝康王作反与其里外呼应。不出所料,康王野心勃勃,誓要干出一番伟业。萧氏诸王正是嚣张,康王造反被掀露,九族必定被株连,朕要是饶了与之有关的其他王族,他们虽不说对朕感恩戴德,但是必定有所收敛,朕此后对诸侯施以重压,诸侯迫于民间压力必不敢反抗,更何况康王的教训还在眼前呢。循循相诱,请君入瓮……”
子轩还没来得及说完,修便是收了针,“我只是一个大夫,陛下不应该和我说这些。”
子轩想去执住修的手,“我很久之前便没有把修当作过是外人了……”可手还没有抓到,恰好陈康端着熬好的药进来,看到子轩悬空的手和子轩看修的姿态,心内便是明了个七八分,找了个借口连忙退下了。
“这药,对驱赶你身内的寒气有很好的作用。”修别过脸去,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瞥着子轩把药喝光,可是那个病人的手才刚离开药碗便缠到了自己的腰上,本就松垮的绸衣便更是有意无意落了几分,衬着子轩双唇中慢慢吐出的词,这个寝宫的妖魅瞬间被渲染得无遗,“修,我好热……好难受……”
子轩的心思,修当然清楚,只是君之明珠赠妾红烛后,修说服自己不去看子轩,但是身体上却清晰地传来着子轩贴在自己身上的温度,子轩半跪着,腿上身后一种类似于硬物顶着的感觉,让修心内一颤,有些羞恼,也有着一种莫名的兴奋。修微微闭上了眼睛,“可能是因为药物的原因,陛下忍忍便好。”
修没料到子轩会用力,身体没有站稳,一个后仰便躺在了子轩的床上,身上便是那张妖孽不可方物的脸,好看的凤眼眯了起来,有种说不出地邪魅,“修……你作为一个大夫,怎么可以让病人难受呢……嗯?”一手把修摁在床上,一手熟练地解开了修身上的腰束,然后是衣物……
奇怪,身上的反应明明是很强烈的啊,怎么那张脸还是冷冰冰的呢?子轩让修跪坐了起来,自己从他的身后扶住他,修的身体是瘫软的。
子轩把双唇贴在了修的脸上,慢慢地印了下去,当双唇碰到修的脸的时候,子轩感觉到了修肌肤触感的不对,细细打量,原来是易容术,修,原来你一直没有以真容待朕么?不知道为什么,这让子轩的心里有一种窝火,没有问过修,子轩便掀下了修的假面,可是在见到修真容的那一霎那,子轩惊住了。修的脸和假面上的脸完全不同,五官如南国女子般温柔细腻,目如秋水,只是染上了浓浓的情欲,在此刻看来迷离,如同凝脂一样的脸颊,因为娇喘而通红,特别是那双唇,微微开启,像极了是要等一个吻来安慰。所有的怒气烟消云散,此时的子轩,只想好好怜惜一下身旁的这个美人……
【请无视……】从前,有个受人尊敬的国王,膝下环绕着两个天真活泼的公子。没过几年,王后又怀孕了。
一天,国王把一个打卦算命特别灵的大臣召到跟前,问:“我的第三个孩子是男是女?将来命运如何?”
大臣跪在地上,算了半天,抬头看了看国王;又埋头算了一次,然后满脸迟疑地瞧着国王,问:“不知该不该讲?”国王说:“请讲!”
大臣说:“我再算一次。”他又打了一卦,随后慢腾腾地站起来,向国王毕恭毕敬磕了三个头,说:“尊敬的国王,第三胎是个男孩,将有大运。可是你不能见他,否则就双目失明。”
从前,有个受人尊敬的国王,膝下环绕着两个天真活泼的公子。没过几年,王后又怀孕了。
一天,国王把一个打卦算命特别灵的大臣召到跟前,问:“我的第三个孩子是男是女?将来命运如何?”
大臣跪在地上,算了半天,抬头看了看国王;又埋头算了一次,然后满脸迟疑地瞧着国王,问:“不知该不该讲?”国王说:“请讲!”
大臣说:“我再算一次。”他又打了一卦,随后慢腾腾地站起来,向国王毕恭毕敬磕了三个头,说:“尊敬的国王,第三胎是个男孩,将有大运。可是你不能见他,否则就双目失明。”
国王十分悲痛,只好派人翻过一座大山,在一个长满鲜花和野果,小溪潺潺的树林里,盖了一座小小的宫殿,让王后到那里生孩子。他嘱咐王后:“孩子生下后,你好好照料他,千万不要带他来见我。”王后非常难过,忍痛告别国王,来到遥远的树林子里。没过多久,孩子出生了,长得非常漂亮。小王子刚刚七个月,就像是七岁的童子。王后和女仆们整天不离左右照看他,生怕他跑出去。
一天,小王子跪在地上,乞求母亲:“让我出去玩一会吧!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呢?”王后不忍拒绝孩子,便答应了,嘱咐女仆跟着他,千万不要走远。
小王子在树林里蹦蹦跳跳,拣了好些竹子,做成一把弓箭。第二天,小王子又请求母亲让他出去玩。王后还是答应了。小王子一蹦一跳来到树林子里,清亮的小溪“哗哗”唱着歌,鸟兽们在这里漫游嬉戏。小王子瞧见一只母鹿,飞出一箭,射中鹿的屁股。母鹿忍着疼痛,飞快逃上山顶,小王子撒开腿在后面追。女仆们又喊又叫,可怎么也赶不上小王子,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跑越远。就在这时,国王带着一队人马正在山顶打猎,远远瞧见一个漂亮的男孩,追赶着一只母鹿跑来,国王赶忙张弓搭箭,想帮助那个孩子。正要把箭射出去的时候,国王的眼睛突然瞎了。
侍从们惊呆了。赶紧快马加鞭,把国王送回宫殿。国王叫来算命大臣,告诉他今天的遭遇。大臣说:“尊敬的国王,你一定是碰到小王子了!”国王问:“我的眼睛能治好吗?”大臣算了一卦,说:“只要找到仙女心上开出的花,就能治好你的眼睛,可这太难了,太难了!”
国王想了想,把大王子、二王子叫到跟前,说:“孩儿们,我一向把你们看做心上的脂肪,掌上的明珠。现在你们已经长大成人,可以帮助父王做点事情了。今天父王遇到不幸,希望你们不辞劳苦,找来仙女的心花,为父王解除灾难。”
两位王子带领大队人马,驮着无数金银财富,浩浩荡荡出发了。
国王随即派人给王后送信,告知自己双目失明,要她赶快回宫。
王后痛苦万分,泪流满面。小王子奇怪地问:“母亲,你为何这样悲伤?”王后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小王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母亲,我要去找仙女的心花,为父王治好眼睛。”
王后说:“你还年幼,不能出去。你的两个哥哥很能干,他们会找到那朵花的。”
但小王子仍跪在地上苦苦请求,王后只好答应了。
小王子向母亲磕了三个头,骑上那只养好伤的母鹿,一溜烟消失在高耸入云的山顶上了。
国王十分悲痛,只好派人翻过一座大山,在一个长满鲜花和野果,小溪潺潺的树林里,盖了一座小小的宫殿,让王后到那里生孩子。他嘱咐王后:“孩子生下后,你好好照料他,千万不要带他来见我。”王后非常难过,忍痛告别国王,来到遥远的树林子里。没过多久,孩子出生了,长得非常漂亮。小王子刚刚七个月,就像是七岁的童子。王后和女仆们整天不离左右照看他,生怕他跑出去。
一天,小王子跪在地上,乞求母亲:“让我出去玩一会吧!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呢?”王后不忍拒绝孩子,便答应了,嘱咐女仆跟着他,千万不要走远。
小王子在树林里蹦蹦跳跳,拣了好些竹子,做成一把弓箭。第二天,小王子又请求母亲让他出去玩。王后还是答应了。小王子一蹦一跳来到树林子里,清亮的小溪“哗哗”唱着歌,鸟兽们在这里漫游嬉戏。小王子瞧见一只母鹿,飞出一箭,射中鹿的屁股。母鹿忍着疼痛,飞快逃上山顶,小王子撒开腿在后面追。女仆们又喊又叫,可怎么也赶不上小王子,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跑越远。就在这时,国王带着一队人马正在山顶打猎,远远瞧见一个漂亮的男孩,追赶着一只母鹿跑来,国王赶忙张弓搭箭,想帮助那个孩子。正要把箭射出去的时候,国王的眼睛突然瞎了。
侍从们惊呆了。赶紧快马加鞭,把国王送回宫殿。国王叫来算命大臣,告诉他今天的遭遇。大臣说:“尊敬的国王,你一定是碰到小王子了!”国王问:“我的眼睛能治好吗?”大臣算了一卦,说:“只要找到仙女心上开出的花,就能治好你的眼睛,可这太难了,太难了!”
国王想了想,把大王子、二王子叫到跟前,说:“孩儿们,我一向把你们看做心上的脂肪,掌上的明珠。现在你们已经长大成人,可以帮助父王做点事情了。今天父王遇到不幸,希望你们不辞劳苦,找来仙女的心花,为父王解除灾难。”
两位王子带领大队人马,驮着无数金银财富,浩浩荡荡出发了。
国王随即派人给王后送信,告知自己双目失明,要她赶快回宫。
王后痛苦万分,泪流满面。小王子奇怪地问:“母亲,你为何这样悲伤?”王后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小王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母亲,我要去找仙女的心花,为父王治好眼睛。”
王后说:“你还年幼,不能出去。你的两个哥哥很能干,他们会找到那朵花的。”
但小王子仍跪在地上苦苦请求,王后只好答应了。
小王子向母亲磕了三个头,骑上那只养好伤的母鹿,一溜烟消失在高耸入云的山顶上了。【请无视】
——分割线——可能是因为从医吧,修总是会在很早便不自觉地醒来,这是一件好事,只是现在却让修觉得有些尴尬,身体里的余温还在,那个红衣的男子还在自己的臂上安寝,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子轩露在丝褥的纤指,回想起昨晚的情景,便是一阵脸红。
子轩侧卧着,被子轩掀下的假面还在子轩面朝的那一侧,为了不吵醒子轩,修只好掂量起身子,用手慢慢地够向那张假面,可当手伸过子轩的身体时,却被子轩抓住了,“修如此美貌,何必急着去带一张假面呢?”
“这张脸长得太碍事了。”修毕竟也是练过武功,子轩也没有真正用力,很快,修的手便挣开了子轩,拿起了那张薄薄的假面,那张修一直覆着的假面,一直给着修最微弱的安全感。
可能是因为修隐藏得太好了吧,子轩从来不知道修会武功,一如他一直不知道修的真容一般,眉宇间是一闪的蹙郁,“修……是你的真名么?”子轩把修拥在怀里,修的腰肢很柔软,柔若无骨,让人不敢太用力。
修没有停下来,带着强烈的负罪感,把假面敷在了那张柔媚的脸庞上,在最后的那霎,子轩看到了修烟波里流转的那一分寂寞,一如修话语里的凄婉,修说得很平静,但却听得子轩感伤。“既然我们都只是喜欢对方给的温柔,那就就这样下去,都不要过问,也不必相告,让我们都在心里给一个人留下一个不可以替代的位置吧。”
修的话,子轩自然是明了在心里,可就是因为明了所以才伤人吧,子轩把头埋在修的怀里,沿着修胸脯上的伤痕一一吻去,有一些已经褪去了,有一些只剩下淡淡的痕,这些痕迹子轩昨晚便已是看见了,只是没有问,可能以后也不会问了,子轩没有去看修,只是过了好久,才说了一句,“修,如果你不那么聪明,也许别人可以去爱你……”
子轩的语气很暧昧,只是本来邪魅的凤眼此刻却很难看出轻佻,“修,你喜欢这样么……”
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这样,对我们还有别人都好,我们都不需舍弃,斗争些什么,没有必要去掀起那一道道的伤疤;没有必要去唤醒那我们很难猜欺骗了自己的梦,没必要去拷问去指责去追究,这样我们都易于接受,不是吗?
“是……”
子轩有意曲解修的话,“那朕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