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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白渐&轩庄卷七思雨

书名:难与子偕老 作者:遗弃猫 更新时间:2016-12-13 00:54 字数:5211

    风卷黄沙,天也蒙蒙,军营在戈壁上一如星点的白色,在强风下无力,江水汤汤,对岸的冷国人吹奏起了一种中原所没有的乐器,声音哀怨而又悠长,和着这边疆苍凉的景色,让人听了在心底便是彻骨的寒冷。戍边的战士不禁潸然泪下,樊离恰好走过他的身边,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士兵还很年轻。

    “元帅,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乡去?”士兵紧紧地盯着樊离,满目的苍凉在士兵的双目里留下了痕迹,那种在他眼里的绝望,在樊离看来永远也不会忘记。

    但战争往往就是一件很残酷的事,大军已经被这条江水阻隔了多日,度过天山之后,只要渡过这条浅浅的江水,便可以直捣冷国的王庭,但诸王的精兵迟迟未有到达,战士们越过天山之后,便一直被留在这个寸草不生,飞鸟不度之地,已有些时日,天山之北,便是酷寒,自少长在中原的士兵本就受不了,更何况又添此奇寒的乐声呢?士兵背井离乡来到这,乐声之下,必是满腔的思乡之情吧,但皇命之下,服从便是军人的职责,冷国的巢穴便在眼前,此刻多少柔情寸断,都只能先放一旁了。

    “等到陛下的援兵来了,大军便渡过江去,覆灭冷国,到时班师回朝,再话封侯之事,衣锦还乡。”樊离也不盼什么封侯进爵,只为报陛下的知遇之恩,陛下若要取冷王首级,那么什么便都不能拦住樊离的军师的步伐,樊离从来不言边疆战事之时艰,只是陛下的伟业,可怜了千万的战士,那时用多少皇恩赏赐都不能换来的。

    “我不望什么功名利禄,只是希望能活着回到我的妻子的身边去,我到前线来的时候,妻子才刚刚怀孕,我昨日收到家书,她说好希望她生产我能回去陪在她的身边,好教她不害怕……”是啊,自从开战以来,每天都有士兵死去,冷国人都是不要命地打仗、杀人,开战的时候,每日战死的士兵便有千人,但比起战死,度过天山后,每天在军营里冻死的士兵的数量才真正叫人可怕,从中原而来的十万泱泱大军,现在便只剩下不足八万人了。那些士兵,无论带着什么样的想法而来,到了现在便都只剩下一个想法,便是活着回去,如果说勉强还有第二个想法的话,便是希望自己是战死沙场,而不是在这里活活被冻死。

    樊离正在想着如何说出一句安慰的话来,这是便有士兵朝自己跑来,跑来的士兵跑的很快,似乎是在全身的力气在奔跑,他的脸上还有着这个军队自从度过了天山之后,便没有了的欢喜。“元帅,”士兵停了下来喘气,“援……援军到了!”

    樊离和士兵一样每天都在盼着援兵,这个军队的人数不少,缺的便是诸王勤练的精兵,有了这些精兵,大军的进攻计划才真的是无患了,樊离大喜,“传令下去,全军休整,明日渡江!”

    命令很快便在军营里传开了,相比于担忧,士兵们更多的事欢呼雀跃,只要给他们回乡的希望,他们不怕死……想到这,樊离的内心不禁一阵苦涩和抽搐。

    此时援军的兵马从樊离的面前经过,带兵多年的樊离一下子便认出了士兵的领上的红巾,那可是御林军的标志!樊离细看那些兵马,马是良马,装备也是极好的装备,只是那些士兵或是瘦弱,或是已老,丝毫不是勤练兵该有的摸样。以樊离的阅历,樊离不难猜出这是御林军中被淘汰下来的人物,看来皇上是把精兵换在御林军中。樊离的内心中毕竟觉得几分难受,战争可不是儿戏,虽然说战场上不需要太多的精兵,但那样毕竟会给战事多点的把握啊,而且敌人是从来不谈仁慈的,这样,无异于是把更多的人推向了战争的坟墓。其实樊离不是不知道,诸王需要戒备,为了进攻冷国,子轩不仅拿出了赵氏皇朝自创立以来,所有帝王都没能拿出的魄力,而且把所有的兵力都调度到了前线来,萧氏气焰嚣张,诸王虎视眈眈,樊离知道,子轩确实需要给自己留些兵力。樊离叹了一口气,他不会去怨子轩,他只是叹息,为什么一个像冷国这样野蛮的民族都可以紧紧地团结在一起,而我们中原人,却要为了各自的私利,每天都防备着对方,希望着对方不好,就算是死了多少无辜的同胞,也可以如同棋子一样用尽废弃,也可以冷漠到完全不顾及呢?

    樊离不会把他所知道的告诉那些战士,不仅仅是为了不动摇军心……

    ——分割线——孤独的启明星在朔方亮起,大军便在战鼓累累下想对岸挺近,江水虽不过半人高,但如此的天气,却让士兵的五脏六腑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气。不能用马渡河,因为马的筋骨才刚下水便被冻得不能舒展,更何况是士兵呢?很多士兵都是靠着坚强的意志勉强想水的另一边走去,樊离亲眼看到不少的士兵在江水的中心倒下,他们的躯体是僵硬的,倒下的人便再也醒不来了。每个士兵的双唇都被冻得发紫,他们的脸色是乌青的,江水像一条冰龙死死地把他们往死亡的深渊拽去。冷国的士兵奋起反抗,他们没有余地,他们的后方便是他们的帝都,他们退无可退。这场渡江之战打了整整一天,冷国的士兵的弓箭都已经用光了,便开始拾起地上的石头,石头都扔光了,便去挖地上的泥,浸泡在江水中,结成了一个个拳头大的炮丸,知道最后,他们就这样用手挖着,带着对死亡的恐惧和一种疯狂了的血腥,他们的指甲早就已经挖去了,手上血肉模糊,透过胭脂紫的泥土和粉色的血肉,能看到已经不是白色的骨头。这场仗打了好久,直到最后,冷国那岸的泥土都已经被挖空了,死去的士兵的尸体已经把浅浅的江水填满,中原的士兵才踏着或是同伴或是敌人的尸体,踏上了那片异国的土地。

    夕阳于西徐落,江水是红色的,不知道是因为夕阳还是士兵的血,大漠的夕阳落得很快,就像是战争结束人的生命的速度一样,冷国的守江的士兵早就被杀红了眼的士兵肢解,中原的士兵本来都是一些生性极其善良的人,只是战争和死亡让他们变得恐惧、残忍。

    也还没有完全黑得下来得时候,远方的天空回荡着女人的不知曲调哼鸣,听出了这个异域的悲凉,点兵的士兵来报,“我军所剩……七万人……”来时十万,援军四万,如今剩下的只是来人的一半,又该是多少人的哀伤和嚎哭?樊离看了一下那个来报的士兵,他的眼角还有没有来得及擦去的血,沾着泥土和乱发,看来真的是老了……

    ——分割线——每天的这个时候,就是月方出之时,都会有一个妇人为羽渐在沐浴的木桶上倒下精油和热水,羽渐隐约能猜到在这个寒冷至此的国家,要一桶的热水该是多么的不容易,这里的大多数人,只有在他们出身、大婚还有死亡的时候,才会洗上一次澡。妇人燃上一柱香便关门出去了,根据这个仪式,羽渐应该一直在这个浴桶里浸泡到这柱香燃尽为止。

    今天好像便是月缺之时吧,羽渐看着浴桶中自己的身体,有点莫名的惧怕,不过也算了,咬咬牙,什么都过去了,不过几个时辰的事罢了,羽颍等自己的又何止几个时辰?

    羽渐闭上眼睛,想让自己不去想待会的事,这个时候,门被粗暴地推开了,来的人不用猜,羽渐也知道是白。羽渐不想睁开眼睛,更不想去看来者是如何的怒气冲冲,羽渐也从来没有奢望过,这样的人会对自己的身子手下留情,不过也罢,无论如何,羽渐也就只是把这当作一次交易而已。

    白的手在浴桶边用力地一拍,桶中的水便震了起来,白俯下身子,像猛兽一般一口咬住了羽渐的锁骨,力度很重,鲜血从羽渐的肌肤处流出,疼痛让羽渐不得不睁开眼睛,而对上的,正是白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白用力扯着羽渐的长发,使他的脸庞往自己的身上靠,双眼死死地盯着羽渐。羽渐发现白的紫瞳中泛着泪光,该是哭过,也罢,所有的守军一日被杀,城池即将被攻破,还只是一个少年,又怎么会不害怕不悲伤?

    看着羽渐用那样的目光望着自己,白的火气慢慢地消了下来,“你在同情本王?”

    羽渐趁白放松了拽住自己长发的手,便把长发从白的手中顺了出来,见白落在自己的身上,不习惯赤身**的羽渐慢慢地把身子沉到水下去,让浓密的黑发在水中散开,好把自己的身子遮住。

    “那是你自取灭亡,以冷国的兵力,本来就不该去惹中原。”羽渐说完这句话,便听到身后的死一样的安静,心中的不忍让他睁开眼睛,却看见眼前的白已是把身上的最后的一件衣物脱去,在羽渐的注目之下,缓缓地跨进了浴桶。浴桶对于两个男人来说,是有些小了,在浴桶之中,两人都不得不把身子曲了起来,两人的身子凑得很近,近得可以相互感觉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在这样的天气,身心疲惫的白感觉到好舒服,便不由自主地接着往羽渐的身上靠。

    羽渐以为他是要开始了,对龙阳之事的自心底的排斥和恐惧便让他的身子不由得开始紧张。

    白并没有注意到,便紧贴了过去,羽渐的皮肤很柔软,伴着这房里氤氲着的水雾,白什么也没能看清,也没有心情去看得太清晰,他只是想找一个温暖的地方,能让自己歇息一下,直至已经压到了羽渐的肋骨,白始才停了下来。

    “可只是天山之隔,为什么他们可以过得那么好,我们却要过着每年冬天都害怕被冻死的日子,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留在这,难道我们冷国人就要永远被困在这个只有冰雪的地狱里吗,这里没有肥沃的土地,长不出一点的绿色,甚至连一点阳光都没有,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白抬起手抚上了羽渐的眼睛,那双眼睛是那么的温柔,那双眼睛是中原的水养出来的,冷国的人看惯了风雪和死亡,不可能会有那么温柔、那么有灵气的眸子。

    “他们住在那么温暖的地方,却还要花钱来买走我们的裘衣,他们沃土千里,良田遍布,却还让上面长满清草,来放养从我们这里换来的宝马,他们的女人已经美若仙姬,却还要换走我们的珠宝。他们给我们少得可怜的盐巴和食物,还经常在给我们的粮食和盐巴中掺上沙子,他们用粮食从饥饿的母亲手中买下孩子,从饥饿的丈夫的手中买下妻子,来供他们奴役,来供他们淫欲。每个活着的人,为了活着,没有尊严。你们的圣人孟子曾经说过,‘仓禀足而知礼节’,本王知道你一直觉得我们冷国人野蛮,但要是我们讲教化,我们只有死了。在没有粮食的时候,只有死人才是有尊严的……”

    “为什么要进攻中原?我们每个冷国人都知道中原兵力强盛,但我们每个冷国人是真的不想死在这里,你没有在冷国的冬天待过,你不可能会知道那种在冷国,血落下时的那种绝望。我们也想到那温暖的地方去,让每个人都能吃上好的粮食,每个冬天,大家都不用害怕死去,每个人都不必为了生存而去干一些灭绝人道的事。本王还要把那些这样对待过我们的中原人赶进天山,在边疆不下重兵,让他们永远出不来,每一次出来都得被打回去,只好一辈子老死在那里,只有无穷的饥饿和寒冷,每一个男人都担心会被会被杀害,每个女人都害怕会被凌辱……”白一直在哽咽,“本王真的很想让他们知道一下那时什么滋味……”

    羽渐看到白的泪水从他的俊朗的脸庞划过,让他看起来要比平时柔弱,白一直是在笑,笑到累了,再也流不出泪为止。

    过了好久,白才缓缓地抬起头,脸上还留着未干的泪痕,羽渐看着怀中的人儿,白也一直在望着羽渐,在羽渐的记忆中,白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本王听说中原有个地方叫南国,那里的雨好美好美,你看过吗?”白笑着看似无意问起。

    “南国的雨?”当然见过,南国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柔的地方呢,禁不起一点的刀光剑影,也背负不了太重的思谋,是一个让累了的人可以安养生息的地方……

    “如果你见过,你就给本王说说……”白把身子缩在羽渐的怀里,羽渐被热气所熏蒸的肌肤,让他感觉到很舒服,似乎与这个冷国与宫外的兵马无关。

    “只有南国才会有那样的雨……”

    “沾衣,杏花湿袖;抚面,梨花已凉,似是绣女纺纱的丝。或者说不像雨,是雾,最浅的素,飘渺一词也太重,合眸,只剩润湿的呼吸。”

    “一雾烟雨,雕镂着菱花的桃木横梁,铺着青石板的曲折深巷,黛瓦粉墙,被空灵的水色洗涤,纤尘不染,桓壁有淡淡苔痕,染指,有一种自然的滑腻的触觉。”

    “一剪流水,澄清如练,蜿蜒在疏瓦古墙中,宛若略施粉黛,平添一份柔媚。依水,和一曲清丽的小曲,寻访一座失落的染坊,温婉的的蓝底印花布,有未干的幽蓝颜料的味道,混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渗入了古坊每一扇厚朴的木窗柩中,等待着窗前,静月成玦。”

    “循着铃声漾漾,在雨巷,必定邂逅一位水乡姑娘,乌木发,双眸顾盼,青衣秀秀,唤着姊妹吃茶,银铃,笑声渐行渐远……”

    “如果回到茶庄中,天色还是有些早,会有一个笨女孩在那水曲阳木的桌椅上,放着一小白瓷碟沾雨新摘的杏子,裹别着几朵时鲜的在南国的雨中养出来的细瓣花,煞是别致。温一盏茶,茶色明澈,茶香萦萦,看着仆人为生饭燃起的炊烟与烟雨一同朦胧,等着天色暗去。”

    “南国的雨仿佛是一直不会停,在烛光中的窗纱外交织而成夜梦,把一个你最爱的人拥入怀中,听着她在雨中绵绵不绝的傻话……”

    羽渐说得很动情,那时一个归隐之地,看起来如此的平静,可惜……

    听到羽渐停住了,白没有抬起头,连双眸也没有睁开,他真的是好累,又或者说,他害怕让羽渐看到他眼中的柔弱。“羽渐,答应本王一件事……等到本王死后,把本王的尸身埋在南国,你说的雨真的是好美,那样,本王的魂魄就可以看到了,和所有人一起看到……”真的好美,没得本来就是不应该只属于一个人,活着一些人……

    白渐渐睡去,睡意正浓时,听到羽渐的一句,“我会让你活着看到……”白不清晰遇见是否真的说过,他不敢睁开眼睛去确认,事已至此,白最后还是只是把这当做是自己的错觉。如果是真的,白也只当是羽渐为安慰自己而说的一句戏言。

    反正,你有着你永远不会背叛的人,所以,你是不可能会带着本王,带着受苦的冷国人一起去看雨的,不是吗?无论本王有多想,无论本王待你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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