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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书名：盛夏的你和我 作者：雨巷 更新时间：2016-12-13 13:34 字数：3208
我揉了揉眼睛，一阵生疼后，才敢相信眼前是真实的场景。
徐一一坐在板凳上，低着头，乌黑长发挡住她的眼帘，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气氛僵凝的连我都不敢上前一步。
因为，坐在她面前的是，穆阿姨。
穆阿姨不是早走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我朝她们俩之间看去，穆阿姨任然穿着旗袍，即使在这让人火冒三丈的热天，她依旧如此。
两人之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一场不愉快的对话。
我刚想抬步上去，徐一一就已经起身跑了出去。
秀发在空中飞舞，背影却是那么的狼狈，我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反应。
我想追上她，问她怎么会跟穆阿姨认识？问她，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可是她跑的太快，反而是穆阿姨看到了我，她对我招招手，我迟疑一会儿，便抬步走到她面前的板凳坐下。
也许是我皱着眉头太过滑稽，穆阿姨噗嗤一声笑了，刚刚余留下的尴尬氛围顿时消散。
我也微不可弱的松了口气。
我张嘴想说穆阿姨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就先我一步打断了我。
“你跟徐一一认识？”她的眼波流淌着我不知道的神情，我下意识的点头嗯了一声。
我踌躇的问，“穆阿姨……你……你不是回老家了么……”怎么还在这里？
她没有立刻回答我的话，只是从烟盒里抽出一只香烟放在嘴里，点燃。
缥缈的烟雾挡在我们中间，她微眯着眼，深吸了一口，手指间将眼前的碎发勾到耳后，明明是不经意的动作，却无不是，风情万种。
明明已接近四十年华，我却从她身上找不到一丝岁月流逝遗留的痕迹。
这是不老的女人。
“怎么，看呆了？”
调侃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我回过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也笑了，笑得越来越大，笑得眼睛都红了，我惊讶万分，不知道她这是不是被烟熏的……
我不敢再说话。
直到她说，“我有一个儿子，叫苏言……”
一道惊雷乍响，我迷迷糊糊开口问，“穆……穆阿姨……你不是没结婚来相亲么……怎么会有……”
“未婚先孕！”她笑着打断我，像是在说不关于自己的事情“年轻的时候以为事情都结束了，可以开始我的生活，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更糟……”
她口中的“事情”我不得而知，我却联想到穆叔叔和妈妈看到她难堪的表情！
原来，是因为穆阿姨未婚先孕，却没有结婚自己生了一个儿子，所以才会遭到所有人的嫌弃？
我恍然大悟，一时间找不到安慰的措辞，“那你来这里相亲，是为了什么？”
穆阿姨说:“我不是相亲，是来看我的儿子。”
“儿子？”我懵了，“难道你们不住在一起么？”
想到刚刚徐一一和穆阿姨之间的诡异，我下意识问，“徐一一跟你儿子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穆阿姨含笑看我一眼，继续抽烟，一根又一根，赞叹，“中考考了第一，脑子果然聪明。”
我噎住，不知道怎么回到她这明显的移开话题。
穆阿姨也不继续逗我，说了句恭喜，才意味深长的说:“他们，是男女朋友。”
“那徐一一，怎么感觉跟你处的不怎么友好？”我尽量说的委婉点。
“我正在拆散他们。”
我又懵了，大脑开始短路。
穆阿姨将手中灰烬的烟蒂漂亮的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动作潇洒利落。
“你不懂，还小，以后就会懂了。”
话落间浸透出历经事世后的沧桑，我突然有点不舒服，不舒服她用这种大人般的语气来批评我们的年幼，但不如说是把我们的情感当成一种幼稚，而她，正用她的方式来截断这段情感的涌潮。
似是感觉到我情绪的变化，穆阿姨笑笑，低垂的睫毛像一只蝴蝶随时要飞走。
“他们太年轻了，以后会吃亏，倒不如现在……”
“穆阿姨！”我打断她，脑海里那个偏瘦的少年笑得那么温和，那个少女却是笑得调皮，他们处处透露出和谐，怎么会……怎么会……
“穆阿姨，徐一一是个好女孩，你完全不用担心，而苏言，我今天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虽然只见过一面，但他对徐一一的喜欢我这个外人都能感受到，所以，你不要阻碍他们之间……”
“阻碍？”穆阿姨微愣，低沉着嗓音听不到什么情绪，“也许，我是错的，但是给他们点考验不是更好么？”
我愕然，她浑身散发的悲伤让我无法以对，考验？
“我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跟你说这么多。”穆阿姨站起身拍拍我的肩膀，“也许我缺少一个倾诉者……”
“你要走？”看到她的动作，我问出口。
“当然要走了，你那位朋友可是巴不得呢。”
“为什么？”
“因为……”她沉吟一会儿回答，“因为她此时已经想快点见到苏言了吧。”
……
……
穆阿姨猜错了，徐一一并没有去见苏言，而是坐在街边的饮料厅喝水。
我坐在她旁边，还没有开口，服务员跑过来问，“请问你要喝什么？”
“果汁。”看着服务员忙活去，我转过头。
“你见过她了？”
她？穆阿姨？
我有点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呵呵。”徐一一勾起嘴角，像是讥讽。
“你知道我认识她？”看着镇定的她，我淡淡的询问，有股东西从心底要破土而出。
“你知道我小时候么？”她没有回答，反而自顾自的说起她的往事。
她是一名孤儿，从小住在孤儿院，直到十三岁的夏天，孤儿院新来了一位朋友，叫苏言。苏言长得很漂亮，跟一个洋娃娃一样一下子就受到了所有人的喜欢，可徐一一却是孤儿院最不受欢迎的，两个极端看似不会有交叉点，但偏偏两个人走在了一起，形影不离。
徐一一暗自透乐，以为自己跟苏言从此就这样过下去，可没过多久，穆阿姨到孤儿院将苏言接走了。
“然后呢？”我问，没想到穆阿姨曾今将她的儿子送到孤儿院过，想必最后是因为不忍心所以反悔了。
徐一一喝了一口水，才继续说。
她以为自己在也不可能见到这个漂亮的小男孩，可事实上他们很快见了面。
自从苏言离开后，孤儿院很快又来了一位，她说她是徐一一的奶奶，然后就将徐一一接走了。
可惜，徐一一还是没有见到她的父母，因为他们早就去世了。徐一一奶奶对她并不怎么好，可是就在这个她所谓的家，她再次见到了苏言，而苏言是穆阿姨寄托在这里住下的。
徐一一不给苏言好脸色看，因为奶奶对苏言比对她还好，她嫉妒，但庆幸多于嫉妒。
她想，这下他们可以在一起玩了。
可暑假结束，迎接来的是新学期的开始，大伯一家人旅游后回来后，徐一一就知道有些东西悄然改变。
因为大伯有个女儿，这个女生会唱歌会跳芭蕾舞，就像一个小天鹅一样高傲得挺起胸脯。
徐一一很讨厌她，更讨厌她比她认识苏言早。
原来在徐一一没有到这个家以前，苏言跟这个女生从小长到大。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多么令人厌恶的青梅竹马，徐一一开始处处跟她作对，像个张牙舞爪的小兽努力捍卫不属于自己的领土。
但幸好，苏言始终站在她这边。
她对苏言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以为苏言只不过是她排遣寂寞的玩伴，但霸道占据的心理终究还是变了味。
“然后呢？”我喝了一口冰镇果汁，凉气从心底渗透四肢。
我知道她口中变了味是什么意思，她也没有解释。只是苦笑，“我自以为是他是我的……”徐一一吸了一口气，像在压抑着什么，“其实他从一开始就不属于我的……”
“是因为穆阿姨么？”我嗫嚅的问出这个可能性，出乎我的意料，她摇头。
“她？只是一方面而已……”徐一一突兀笑了，没有说出另一方面。
不用说，我也猜到了不是么？
我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都跟一些男生玩的很开心却始终没有找过苏言了。
也许她是厌恶自己总是主动去找他，或许又在期待着苏言来找她。
他们在冷战，恰好跟穆阿姨说的一样，这是考验，考验徐一一跟男生们吃喝玩乐时苏言有什么反应。
我默默的低头，口中的凉气渗的我全身上下抖嗦了一下。
果然。
她说:“他还是没有来……”
大大的眼睛被眼泪浸满，随时就会像珍珠一样掉落。她故作坚强的对我牵强一笑，随即低头，刘海也随之挡住她的眉眼，挡住她的软弱。
气氛凝结的像寒冰，却处处透露出难以言喻的压抑。
我该怎么说，安慰么？激励么？这些并不是她现在想要的吧？
我假装轻松的站起身，板凳也被自己拖出声响，我扬起声调，“我去拿两杯水。”
便大步离开向工作台那边去。
现在给她的，应该是让她重拾丢下的坚强不是么？
有些事一转身就是一辈子。经常会遇到这样的情形，有些人一直没有机会见等到有机会见了却不如不见。有些爱一直没机会爱，等到有机会了已经不爱了。人生有时候总是很讽刺。
……
……
我拿着两杯果汁，走到我们刚刚做过的地方，她的座位空无一人。
我下意识的抬头，太阳灿烂而毒辣，我微眯眼，娇小的徐一一牵着一个穿着哈伦套装男生的手。
那个人的背影……
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吴梓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