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中午,整间屋子大变样:书架上的书横是横,竖是竖,地板拖得看见了眉目,尤其是两个人的办公桌,尽管还是摆满了书,但是摆放的有了次序,腾出来的空间也变大了。玻璃擦掉了灰尘,显得明净。苏云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块厚玻璃,铺在自己的桌子上,下面又放了一张字——自强,看起来比先前干净了许多。
苏云,王元世各自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窗外的天空。
“嗨,苏云,你说这要是来了一个女孩,会长什么样子?”王元世心里挺期待这件事。
“嗯……大学生?”苏云看着窗外的天空好像在思索着什么,一脸地沉默。
“挺好的。我倒是希望来个大美女,就不愁每天看不见……”王元世越说越不敢说了。
“看不见什么?在这不是什么都看得见吗?女的会带来麻烦的。”苏云的目光从窗外落在摊开的书上。
“你说戴望舒就可以遇见,江南的小巷,油纸伞,结着丁香花一样愁怨的姑娘,咱咋没见过?”
“你呀?说话的水分快要成雨了,你见到的只有古道,西风,瘦马。哈哈……”苏云说着自己就笑得不得了,“哎哎,说着玩呢?我还真想来个女的,可以帮咱洗洗衣服,拖拖地,那不是很好吗?”
“谁说自己真想要个男的来着?”王元世嘲笑着他。
“那是说气话。长得不能说多出众最起码要耐看吧!”
哈哈哈……
“你也喜欢美女呀?没看出来。”王元世指着苏云乐的前俯后仰。
“那个男的不喜欢漂亮的?这年代不是审美情趣提高了吗?”
“那你想看见什么样子的?”
“你知道充话费的地方,就是大门往西走就看见了,有个女孩,那样的就差不多了。”苏云抬抬眼皮看看王元世的表情。
“越说你苏云还真不着调,原来交话费服务员的时候也不放过……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说着玩呢?随便说说嘛,总得有个参照吧?”
苏云桌子上摊开的书已经看了半天,却没看下去半个字,这会笑够了,看看第一篇,《关雎》,再瞧瞧书皮,《诗经》。这说话都忘了,自己刚翻出一份旧黄的《诗经》,看上去有几个年代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苏云读出了句中的意境,有一些初学时的感觉。
“自己别在那发情了,过了今天就知道是男是女了?”王元世说话随便的口气显得有些不耐烦。
“那吃饭去?”
“你说行就行,反正我身上没钱。”王元世一副无赖样,心里知道苏云下一步的行动。
“好,我请了。”苏云合上书,起身去洗洗手。
王元世了解他苏云,只要他第一个提出来吃饭,肯定是心里有什么高兴事,否则他是不会随便请客吃饭的。
两个年轻人锁上门,离开了研究所。
大学时,苏云没有喝酒的嗜好。可一工作了,自己时不时地出来喝点小酒,解解闷,不知不觉就喜欢钻酒场了,或许是在大学时压抑自己太久了,现在才发现其实喝酒也是挺有意思的事情。王元世那就不用说了,大学时酒场上少了他那是极少数的情况,他自己爱喝酒,并且喜欢和一群朋友在一起喝酒,逢场必醉。
……
“这次是不是该喝三个了?”
“四个。你记错了,对,就是四个。”
“四个就是四个,不许耍赖。”
“一杯子一杯子的不痛快,用瓶子吹吧!”
“这可是你提议的。”苏云干掉杯子里的剩酒,杯口朝下给王元世看看,拿起刚打来的一瓶啤酒咕噜咕噜的灌得顺畅。
……
“小王,还行吧?”苏云眼皮睁开都有些难度,还不忘问问小王能不能再来一瓶。
“没事,还能撑得下5瓶6瓶的,没问题。”王元世摸着自己胀起来的肚子,嗓口眼却打着嗝。
……
“王元世,最后一瓶了,干了。”苏云扯起酒瓶子,酒沫从他的嘴角溢出,淌过脖颈,流进衣领。
王元世倒也利落,喘口气喝掉半瓶,再喘口气,只剩下一纸空瓶子攥在手中。苏云一把抓起餐巾纸,抹抹嘴,模糊的眼前隐隐约约看见王元世已经趴在桌沿,一动不动。苏云脸上浮现一丝的笑意。
……
走出店门才发现天色早已黑了下来,两个醉汉扭扭歪歪地遛晃着,相互搀扶着。
“那别去了,回所里挤着住吧!”
“行,今晚就将就着吧!”
上楼扶着扶手,还东倒西歪,打开门,王元世就钻到床上呼呼入睡,不省人事。苏云肚子胀得难受,加上一路跑过来的,更是忍受不了。胃里搅得厉害,要有什么东西往上涨,一上一下。苏云赶紧几步跑到洗刷间,呱呱地吐了出来,脏兮兮的,水龙头哗哗地冲着。“啊……”洗刷间传出呕吐的声音,回荡在夜晚无人的走廊。
干吐了一通,喉咙丝丝的痛,胃里暂且比较宁静。捧起水涮涮嘴,又一阵翻腾蹈海,呱呱地吐了出来。“呃……呃……”胃生出隐隐的痛,苏云两手狠狠地抓着盆边沿,身子摇晃着。
苏云自己发觉鼻孔发痒,抠抠,鼻腔里也残存着剩渣。恍恍惚惚的眼里看见镜子里自己的狼狈相,颓废地不可救药,一个念头闪过:以后再也不喝这么多葬人的马尿了。
水龙头呲呲的流水,苏云大捧大捧地淘在脸上,浸湿了头发,衣领上沾透了水。在洗刷间,一个鬼魅的身影折腾了大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