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有意还是无意听到游客中的探讨。
“今天下午手持的股票大跌,赔了好几十万。本来想买辆MPV,这下又泡汤了,不然我就不晚上来爬山散心了。”激动地话语中失去了一个三四十岁男人应有的稳重成熟大气。
“原来是这样。看你一路上闷闷不乐的,为什么不早说。”
“说有什么用,钱在股市里像水一样,下阵雨有涨力,过不了几天,钱真的就不翼而飞。”
“够花的就行了,家里不是有一辆宝马吗?别看太多了,要不我们这些人生活也有压力。”
……谈话夹杂在嘈杂的声音中,淡去。
“听见了吧,苏云?”
“什么?”
“刚才那两个人的谈话,啊!你没听见?”
“没听很清楚,听了几句话而已。混在社会上,谁没有苦恼,更何况生活呢?”苏云向北天的狭道望去,隐约中渐现南天门的模样。
“你不觉得很累吗?每天起早贪黑的工作只是为了养家糊口,有了点成就就享受物质。”
“让我我也会,多挣钱,过好日子。有房最好还有辆车开,那日子再滋润不过了?谁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臭美了,你。我看你十年八年也过不上。”
“那可不一定,属于我的日子还没有来到。时机一到,那说不定是谁输谁赢,谁富谁穷。”昊楠眼神蔓延着疲惫,有生出丝丝的疑惑——眼前的他为什么这样有信心?她在苏云那片心田里,感觉到浮光掠影,玄奥,恨不能看透属于他的那片蔚蓝天空,他心的真切。“这些个人的追求不会不对吧?”
“不对,是很不对。这些东西让人多累啊,好好的生活就行了,干嘛非得比着过呢?过日子又不是别人的,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不是很好吗?”
“你们女人都这么想吗?”
“肯定不一样,追求不一样吗?”
“现在女人都攀大老板,有钱人。像我们这样的穷酸书生,要房没房,要车没车,谁稀罕?”
“那可不一定,总有一个女人不一样,就喜欢过平淡的日子吧。”
“但愿吧!”苏云停下脚步,双手扶膝,气喘吁吁。“昊楠,你往北看。”
昊楠驻足抬头仰望,“啊——南天门!嗌!”她,脸上铺满了笑得花朵灿烂,开满了波波喜悦。
“快,快,走吧!”昊楠拽着苏云的胳膊,兴奋得难以压抑。
“不用这么快,慢点,我可受不了。”苏云一脚颠一脚簸忍着爬。
一段一段台阶在脚下往后退,时间在一分一秒地飞。凌晨三点,十八盘立牌旁。
“1600多级?这哪受得了?”昊楠跌了一大口气。
“这才叫考验?谁爬到这份上,都已经浑身无力了。再来一段最难的,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十八盘以前的路只不过是先试一试你?”
“真不敢想。老祖宗怎么这么会设计?”随上来的背包客也挤过来,瞧瞧铜牌上的简介。昊楠上下看看,人群慢悠悠的走。有的直接依着石壁睡上了,还有的手脚两用,撅着屁股像只大猩猩,更多的是靠边扶着石墙一步是一步地向上,一个挨一个,像一条绳上的蚂蚱。
“可到十八盘了,先赶快休息一下,我可撑不住了。走,坐那边的石头上喘口气。”苏云让背包自己从肩膀上滑脱下来,扔在石桌上,掏出一瓶矿泉水,牛饮。
“休息半个小时,再爬,一鼓作气到顶。”苏云前胸后背都被汗水淹没,头发水淋淋得闪亮。
昊楠更不用说了,一股气冲上来,全身力气消耗尽。脸色弥漫着哀愁困乏的云影。她,干脆趴在冰凉石桌上,垫上包裹,侧头而枕,趁小空当偷睡解乏。
“昊楠,别睡觉。这样容易感冒。刚出了一身汗,现在睡觉,体温下降得快,一会儿你就觉得冷。快起来!”苏云推搡着她的肩膀。“啊——啊——”昊楠呻吟着,无力地拨开他的手。
“你要是这样,那咱就不休息了,到了山顶再好好休息,行吗?”
“不行,现在实在没力气了。先让我歇歇,好吗?”昊楠憔悴的脸庞上凝满了倦怠的稠云。额头几抹发丝缭乱在她的眉梢,眼角,嘴角。
“那我走了。”苏云开始拾掇包裹,背在肩上。昊楠模模糊糊地听见有人整理东西的声响,却还是被梦丝缠绕,撩不开梦的阴影。“啊——苏云,等等我。”昊楠恍恍惚惚地站起来,腥松的双眼却抹不开。
苏云扶着她,歪歪晃晃地走在十八盘的路上。
开始,不慢十八盘,苏云将就着昊楠,夹着她的胳膊,左摆右晃,总算是到了不紧不慢十八盘的面前。昊楠有些清醒,却还是如痴迷的瘾,有气无力,软拉拉得如烂泥一跺。
“苏云,到哪了?”
“十八盘了。睡醒了吧?”
“还好啦!给我水润润口。”苏云刚递过水,她又脱下外套塞到苏云手里。昊楠浓云密布的脸色有些淡薄,精神微振。她理理散在眼帘的发丝,一张清晰的面孔又出现夜色的印象中。
坐在十八盘的阶梯上,望着下面,身体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涌动。这种涌动在中天门没有,在五大夫松没有,只有在十八盘才能触摸得到。腿脚麻嗦,不自觉的打颤。轻薄的白色寒气沿着台阶飘上来,头顶上也是寒气在流淌。
一座峰,一片石,一块碑,一座庙,记不清走过多少亭坊殿阁和数不清的摩崖石刻,一峰一岭,一水一木,几千年没有找寻到昔日的样子,却还是那片天空照耀。
汗水浃背,走在盘山路上,脚在抖,心在颤。下望险要,上看有惊。龙门越过,入不紧不慢十八盘的,一步一喘,一步一吸。云路千盘,云梯千转。孤悬崖边,心在落坠。
险境入眼,遥望天门,尽在眼目,却欲攀不得。摩天削立。盘道弯弯,人流攒攒。苍翠的山谷,清爽的空气,韵味飘然!飞龙居东,凤岭坐西。双峰挟制,削崖陡立,欲倾欲倒。渐入仙境,至升仙坊。眼看就在眼前,却摇手不及。这一段要耐得住寂寞,忍得住毅力。
云气沿着十八盘弯道而上,布满夹道,寒意促促。升仙牌坊过,一盘比一盘险,一级比一级紧。苏云身边拖着累赘,汗水如注。进一步,触摸天庭的仙境,身觉有飘然欲仙。
天门悬挂,云帆云月皆在缥缈云雾间。长啸向南,清爽万里飘来,徐徐而来,周身爽朗。
泰山已觉爬尽,微风扫尽胸中淤积郁闷不得,顿感生得无穷活力。难以想象,半夜的时间在路上,现在就站在南天门下,实觉身心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