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宋翊泽,在上海一所中学念高中,高中时候我很木讷,“木讷”或许是对自己用了稍带温情的词语,没有分文理科,理科学起来很吃力,糟糕的理科成绩一直拖着后腿,导致整体的学习成绩很差,一直处于年级两百名以后。那时候学校会把考试成绩好的同学张贴出来,偌大的图像不禁让人羡慕不已,只有年级前十名才有机会,对于翊泽来说,这只是不可望亦不可及。
我却从来都不羡慕,我更喜欢的是在吃过晚饭后在操场的二十分钟的散步,一个人,一个影子,迎面而来是吃过晚饭匆匆赶到教室上晚自习的同学,逆着人群,寻找我的孤傲。我喜欢在晚自习的时候,埋头看一本三毛的或者张爱玲笔下的爱情,我并不向往爱情,只是喜欢那种痴情的感动,始终都不能理解,一个人,在年轻的时候,怎么就能那么爱一个人呢。等到十点的铃声把我从撒哈拉,从上个世纪的旧上海拉回到教室里,一个人踱步迈向寝室,所有人的脚步都是匆匆忙忙的,我一个人在最后,我渐渐习惯后来喜欢上这种被遗忘的感觉。我会一个人仰望星空,那个时候的天空不像现在,那个时候晚上的仰望,是有星星作为恩赐,星星,是穷人的珍珠,是一无所有的我的珍珠。
那个时候的考试第一名的是一个叫沐淸涵的女孩,每次考试都是以第一名的成绩供大家瞻仰,她还是英才班的班花,自然而然成为了很多男同胞们心中的女神,成为大家关注的对象。在那个单纯的年纪,有一个共同的女神,这种感觉确实挺不错的。就好比那山间的一轮明月,她的美不属于任何人,却带给所有人如水的温柔。
我对女生并不很感兴趣,或者说是不会在高中这个恋爱成为禁忌的年纪喜欢某个女孩,虽然那个时候我很叛逆,但是有自己的原则,不会轻易越界,愿那份美好仅仅停留在心底,无限回味,无限美好,喜欢那种得不到的珍惜。相对身边其他男生而言,我更喜欢看一些文学书,对于我来说,在自习的时候看一本文学书刊,没有什么会比这更加享受了。至于沐清涵,从没想过会在生命中有交集。就像平行线,始终有不能逾越的距离,若要强硬改变轨迹,有过一个焦点,往后的日子两条线无限延长,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从不依靠,从不寻找,缘起缘灭,皆有定数。我有些禅宗的思想,权当我年少无知,分不清信仰与迷信吧。
高一的日子不能算是熬吧,就这样过去了,到高二分文理科了,我想都没想就填了文科,一是自己的文科确实比理科好,二是自己特别喜欢文学,学文科是一种享受。好在父母从来不会干涉我未来的路,他们跟我说过,未来的路得自己走,错了,跌倒了,就再爬起来,总结经验,一路走来,冷暖自知,别人告诉你路该怎样走,始终是别人告诉你的。路还是得自己走,那样才会是无悔。
高二重新分班是以考试成绩划分的,因为是单论文科成绩,我的文科成绩竟然是我们班的第一名,有些出乎意料地被分到了英才班,知道了分班结果后,我出乎意料但并不是很惊讶,只是有很多同学恭喜我说,“小翊,你真厉害,你知道吗?女神沐淸涵也是学文科哦,这样你俩就在一个班耶,有机会哦”。我也只是笑笑不说话,毕竟没有必要一定要向别人澄清自己的想法。说是自己心里没有一丝期待是骗人的,只是那些期待与美好始终放在心底,才一直称之为期待,不应该随着距离和时间而改变。也许只能这样告诫自己,才能让那懵懂的心静止如水。
转眼间,高中本来就短的暑假匆匆结束了,时间在敲打着我们的青春,催促着我们。开学那天,我听妈妈的教诲,早早来到教室,也实在是暑假太过无聊,当然也有新班级、新同学的兴奋。我喜欢平静如水的生活,却也期待新的生活,或许人就是那么矛盾,那么言不由衷。天上的云彩,不断变换着形状,随着风的吹动或聚或散,人生不也是一样聚散无期嘛,只是今人少了古人人生得意须尽欢的豁达,我曾在语文课堂上听到满腹经纶的语文老师批评古人那种生活状态,认为其思想和诗句里饱含了消极,得过且过。虽然符合今人所谓的价值观,但是我不敢苟同老师的看法,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同样世界也有权利选择对待每个人的生活态度,开心是一世,悲伤是一世,淡薄是一世,追逐是一世一辈子或长或短,大多不过百年而已,怎样过,是自己的事,过的好坏,也是自己的事,生活本无所谓好坏,只是看是否是你想要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我想要的,至少是现在深入骨髓的生活是想如闲云野鹤一般。
高中校园很多文艺之人称其为“青春的坟墓,青春的牢笼。”我感觉有失偏颇,诚然我们青春是在这里度过,自由来自于自律,我想如果在这个懵懂的年纪如果不在单纯的校园,又该能演绎什么唯美呢?大多是鬼混或者搬砖吧,每每想到这里,我就会有庆幸,后来在新闻上看到好多山区里的贫穷人家的孩子,上不起学,只能在家干苦力,我的心就好痛好痛,不是什么悲天悯人,只为在最美好的年纪没有经历最放肆的青春,该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啊。
山谷里不被人观赏的野菊花,他们开放得都一样,不曾见过春天的美丽,不曾被世人投向欣赏的目光,却有自己的顽强,在属于自己的季节,也会有不为人知的放肆绚烂。
我来到教室后,看到教室里已经有两个男生,两个女生了,他们看到我,都亲切地打招呼,“嗨,你好,你是这个班的新同学吗?”我点头说,“是的”。那几个人我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对,想起来了,外面橱窗上还挂着他们的照片呢,我就像见到明星真人一样,努力地回忆着,于是一个长得很有范男士短发似的女生提议说,“我们一起来把教室打扫一下吧,这样新同学老师来了也更舒服一些啊。”对了,这个短发女生是焦安思,以前英才班的班长,据说做事特别有范,标志的学生短发给人无比清爽的感觉。果然她一说完,那几个同学都拿起扫把,拖把打扫起来了,于是我和他们一起打扫了偌大的教室,打扫之际和那几个同学聊天,特别活泼的那男生叫邓杰,打扫中途一直听他说个不停哦,一看就知道是那种阳光男孩。不怎么爱说话,有些含蓄的那男生叫邹明义,扫地起来温文儒雅。还有就是那个充满文艺气息的女孩叫黄天怡,黄天怡经常听老师们谈到她,说她的英语多么好,获得多少省级、全国的英语竞赛大奖,我们以前都是徒增羡慕的,今日一见真人,没想到长得这么标致。和新同学们一起打扫教室是一件虽然累但是很开心的事。不一会也就打扫完了,只是其他新同学迟迟没有到来。邓杰长叹一声,“好累啊,睡觉去了”,说完就走了。焦安思和黄天怡也互挽着手,不知干什么去了就走了。邹明义见没人了,就过来和我攀谈起来,一改刚刚的羞涩,也是那种十分健谈的啊,聊了不知多久,他说,“现在还早,估计同学们都要到下午才能来,要不先去休息一下吧。”我点头说好。
盛夏光年,树梢上的夏蝉不停得叫着,想叫醒这一夏季被寂寞催眠的人。
也许真的是累了,我一睡就睡到下午四点多了,洗漱完毕就去教室了,快进教室的时候,一个全身素白连衣裙的女孩跑过来,“同学你好”那声音与这女孩的容貌一样是充满灵性的,我望着额头渗汗的女孩,纯澈的眼眸,在视线交会的刹那波动心弦。“同学请问你也是这个班的吗?”我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说是的。那女孩羞涩地笑着,“你好,我叫沐清涵,我们现在已经是同学了耶,嗯我的箱子有些重,我实在是搬不动了,可不可以帮帮我啦”我似乎是在听着女孩欢快的自言自语,但是被女孩的笑深深打动了,从没见过这么纯澈的笑容。疑惑地问着,“嗯,你好,我叫宋翊泽,你是说,让我帮你搬箱子吗?”女孩微笑着点头说是的。
夏蝉继续叫着,只是多了几分夏日本该有的躁动,时而流动的空气摇下几片不曾留心的落叶,却在这九月的天空下,那么和谐,那么平淡,那么不曾留心。
我二话没说搬起了箱子,一路上,沐清涵这个名字在脑袋里不停地浮现,总是听到这个名字,我曾经一度对这个名字反感当人们总是不断听到同一个声音的时候,真的会反感,只是这种反感,在见到本体的时候,会变得那么不值一提,却有难以言说的情绪在涌动。
搬寝室那天男生是可以进女生宿舍的,说实话,女生宿舍是叫宿舍,男生宿舍就是可以叫狗窝了,简直是没法比的,还好学校对寝室要求比较严,每天都得安排人打扫。再说了,估计高中生没有多少会无聊到跑去女生宿舍看,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男生们也都在男生之间的统一标准里得过且过并过得很好。
一直搬到六楼,到了女孩所在的女生宿舍,即使今天男生是可以自由进出女生宿舍的,然而还是有好多女生抱有讶异的眼神。我想在女生宿舍里见到男生绝对比见到蟑螂要惊讶吧。女孩说,“这个就是我的床了,谢谢你哦,你先休息一下哈,我给你倒杯水哈”。还别说,她的床好干净,一看就很舒服,让人想躺下。我接过她倒的水的水杯,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温柔细腻的感觉顺着清凉的水一齐涌入我的心扉。很快,她手脚麻利地整理好了。然后走到我面前,手在发呆的我的面前晃了一下,“嗨,在想什么呢?时候不早了,我们去教室吧。”我望着她的会说话的微笑的眼睛,点头说好。
我和她一起并肩走在学校,惹得众人羡慕的目光。路上碰到了高一时候的一个男同学,他很主动地和我打招呼,女孩也热情回应,“你好,我叫沐清涵,你是宋翊泽的朋友吧,我是她的新同学。”我那个同学反倒是有些羞涩了,把我拉到一边说,“嘿,兄弟,那不就是女神沐清涵嘛,刚见面就勾搭上了,还说你对女生不感兴趣,可以嘛。”我没好气地捅了他一肘子,“瞎说什么呢,她东西比较重,我只是帮她搬了一个箱子啊。”那男生坏笑地说,“这么说,你对她没兴趣咯,没兴趣介绍给兄弟认识一下啊。”我故作生气地说,“滚,女神怎么能介绍给你认识呢?也不照照镜子。”“得,好吧,开个玩笑而已啦,好啦,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说罢那个男同学一脸坏笑地走开了。我跟她说,“不好意思啊,我那同学有些调皮,你不要介意他的话哈。”清涵很理解地说,“没事的啦,我知道他是开玩笑的,相反,我很羡慕你有这样开朗的朋友。”我们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只是我的眼里更多的是对她理解的感谢。
回教室的路上,夕阳西下,燕儿回家,一切都是那么平淡,却是那么美好,日子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好得让人不忍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