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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一章：踏上归途
书名：秦时明月·诗言 作者：脉语 更新时间：2016-12-13 22:15 字数：2034
老头最终拗不过我的坚持，答应让我回去，不过，他坚持要随行。
鬼老头从未向我透露过他的年纪，但是齐光曾告诉我，其实他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岁。脸上虽然红光焕发，但是遮挡不住那些如刀刻斧凿一般的皱纹。虽然鬼老头一直不肯服老，这几年却是鲜少外出，不再像他说的，一年之中有三百六十天都在外面各处走动。
我感动于这样的相知相交，其实这一生我都何其有幸！
临行前一天，老头从外面回来，带回了一条足以让我崩溃的噩耗。
骑兵包围了整个小圣贤庄，遭遇到儒家的反抗。但是帝国骑兵的铁靴还是一步一步的踏碎了整个儒家学府。随着冲天而起的大火，昔日风景如画，书香袅袅的小圣贤庄彻底消逝在历史的洪流中，成为了过去。
关于我的三位师兄，现在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说齐鲁三杰去二存一，只剩三师兄还在；另一个则是说三位师兄皆被人所救，去向不明。
我只觉得头晕目眩，连着天空也是一片灰暗。儒家，终究是落得和墨家一样的下场。不管怎么样，三师兄一定是没有事的，因为他的光芒直到两千年后依然闪耀。可是，其他两位师兄呢？
我无法想象大师兄在面对骑兵围庄时该是怎样的绝望，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同他手里的太阿一般刚直不阿，王者之气浑然天成。即便只是在一片不毛之地，只要有他出现就会焕发盎然的生机。
还有二师兄，我还没有来记得告诉他，其实我还没死；没来得及向他解释，我从未答应过赵政册封美人的要求；还没来得及送出一直藏在怀内那只荷包；更没来得及说出那一句，心悦君兮思不改……
我一直以为我是按照着自己的意愿做事，总会带来一些成效的。可是我忘记历史是厚重的，忘记了月神的警告，忘记了历史是不可改变的。
就算没有李斯，或许还会有其他人的吧？儒墨两家并称为当世两大显学，其声望远远的凌驾于百家之上。且儒家弟子门生最广，赵政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死人留的一个不是预言的预言，而放弃对付这个他眼中有着重大威胁的儒家呢？
“丫头？丫头？”
老头的声音将我从发呆的状态中拽了回来，我生硬的转头看向苍茫的天际，似乎可以看到比当年更加惨烈的大火将整个小圣贤庄层层吞没，这一次，是直接将整个儒家学府，吞没成灰烬。
嗓子里似乎塞满了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却是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是一个好天气，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只是这明媚的阳光似乎没有一点温度，凛冽的寒风一刀一刀地切割着我的肌肤。此刻，最寒冷的却是我的心。从今往后，我还剩下什么？
“不是有可能还被救了吗？你这什么表情？”
鬼老头一脸鄙夷，这句话犹如是一丝空气注入到我几乎缺氧的脑海里，让我恢复了活力。
二话不说，我立刻拽着老头就往马车上跑。
“现在，立刻，马上去桑海……”
老头甩开我的钳制，回头嘱咐了齐光几句，这才驾着马车，带着我往桑海而去。
在马车上，鬼老头对我说起了这件事，还说起了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无极阁。
“要救你的几位师兄，只有墨家的人，或者，就是那个神秘的无极阁的人，可以在秦兵的铁蹄下救人。”
鬼老头提到了墨家，让我想起了那个因刺秦失败而被诛的高渐离统领，想到那个一直默默跟随在他身边的那位倾城绝色的雪女姑娘。
我曾在墨家据点的时候，见到过他们二人，高渐离一袭白衣在水边树下抚琴，而蓝衣的雪女犹如飞燕一般凌波起舞。
我总觉得，可以抚出动人心弦的琴曲之人，是挥洒不出太过凌厉的剑势的，他究竟是如何做到为了朋友而不惜自己的性命去刺杀赵政？只为了拿知遇之情，便在筑中置铅，不顾生死。只有的气节，与当年摔碎凤尾琴的伯牙，几乎不分伯仲。
君子之交，平淡如水，不尚虚华，大概便是如此了吧？
而那时的雪女，在停下舞步之后，静静的依偎在高渐离的身边，我清晰地看到，当时在她那一双美到惊心动魄的双眸里所承载的是对高渐离深深的眷恋，仿佛整个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般。
他们二人不属凡尘的身姿，本不应该在这个乱世中出现。其实，若是他们能够醉心山河田园，亦必能成就一段佳话。只是后世，便少了对高渐离的感叹，少了对高渐离的敬佩。
若是墨家的统领们知晓咸阳宫里的事件，知晓我曾经对赵政说过注意六国遗民这种话，不知该会怎么看我。还有子明，那个单纯善良的孩子，恐怕也不会原谅我吧？
想的入了迷，连马车是什么时候停下的也不知道，直到鬼老头的声音再次传入我的耳中。
“你是什么表情？”
我闭了下眼，压下心内涌起的无尽歉意，抬头问道：“你说的无极阁，是什么组织？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一个道家的组织吧，现在是不是道家的人掌控我就不知道了。”老头一边卸马车，一边说道：“听闻是很神秘的组织，有不少能人异士，若是救人，必然是没问题的。你也知道，人嘛，贵精不贵多。我们到这里歇息一晚，明早再赶路。”
鬼老头停留在一处荒废的破茅屋附近，对于我提出的连夜赶路这种话，他连反驳的话都懒得说，直接用行动表达他的不满，而我对他没有任何办法。
到了夜间开始下起了雨，起初是细细碎碎的一点点，之后越下越大，直至天地之间只剩下瓢泼的大雨。
这雨打屋檐的声音，如泣如咽的最是伤情，尤其是在这种烟雨霏霏的山间，空灵的雨声回荡在耳边尽是缠绵悱恻的耳语，这天，这地，似乎只剩下这一种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