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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君知我心
书名：秦时明月·诗言 作者：脉语 更新时间：2016-12-13 22:15 字数：2033
翌日，天刚亮的时候，师兄便带着我离开了桑海，一路南行去往楚地兰陵祭拜师尊，亦是让我散心。
一路上，师兄没有问我任何问题，倒是让我有些惊讶，他该是有满腹的疑问要问罢？怎的如此沉得住气？
“师兄，你不是有疑问么？”我打破了略有些沉闷的气氛开口道，“为何一直都不开口？”
师兄温和的一笑，说道：“若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若是你不想说，问了又有何用？”
“这便是道家所言的‘无为’么？”
“可以如此理解。”
师兄依旧是淡笑，这一身清润儒雅之质，确是世间罕有的。
“子翾所学似乎甚杂。”师兄的一句话，让我心下有些惊讶，他却是没有理会我的惊讶，继续说道，“诸子百家，似乎都有涉猎，只是学而不精。平日里就数你最爱偷懒，从未见你主动看过百家典籍。且你时而有异世之言，却也并不是你随口胡诌的。”
忽而回头看我，“子翾，自小便是那般与众不同。”
我没有接话，任由气氛陷入了安静。马车行驶在山间的小道上，并不安稳。一如我此时的心境，摇晃且不安。
此去兰陵，便是要路过临淄。那个曾经齐国的国度临淄，此时，已是秦国的临淄了。记得师尊曾十分怀念那个地方，时常与我说起稷下学宫，说起各学派之间的纵横捭阖。说起来的时候总是滔滔不绝，引得我也开始向往起来。
真想见见当年张仪凭三寸不烂之舌，从一介寒士，跻身于秦国丞相的高位是怎样的气派。体味当年苏秦凭自己的口才，挂六国相印又是怎样的气势。张、苏两人一纵一横，辩才声震天下，自此鬼谷纵横弟子被人称为“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
而这种辞辩，正是师尊与人探讨的最多。如今往事俱已成烟云，这些往事，我只能在回忆里慢慢品味。
想起楚地，我自然而然的想起项燕，想起战国四公子的春申君，继而又想到了少羽。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我含笑，想起当年在小圣贤庄内，一身王者之气尽显的子羽，最后却是在垓下乌江边自刎的结局，有些心疼，怎么说，曾经也是自己的学生。他，只是站错了位置。
“子翾是如何得知这句话的？”
我还是没有回答他，一直到我们到了下一个城镇，在镇内客栈休息的时候，我倒出一樽酒。
“师兄，酒樽中装酒，这才算完整，是也不是？”
师兄不明所以，但是依然点头。我把酒樽放下，继而说道：“师兄可曾想过，有一天，忽然回到了过去，可以看见商纣的腐败，可以看到周王室的兴起，姜太公，周武王，也不再是史书上记载的那般单调，而是可以与你谈天说地的活生生的人，可以看见他们的喜怒哀乐，可以见证那个时代的兴衰荣辱……”
说着，我将酒樽里的酒倒掉，又重新添上一杯，之后，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就是如此？”
师兄语气平淡到我以为他根本就没有听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他素来温润的眼底满满的都是笑意。我惊讶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前这个人，他的理解能力和接受能力会不会太强了一点？简单的一句话，一个问句，就挖出了一直埋藏在我心内的过去。我终于知道，我曾经的猜测是正确的，就算是泰山崩在他的面前，只怕他也不会有太多的惊讶表情。
或许不仅仅是师兄，齐鲁三杰，都该是如此的吧？
“师兄难道不奇怪吗？不觉得……被骗吗？”
师兄忽然扩大了眼里的笑意，侧头问我：“这些年，在小圣贤庄内，处处关心荀师叔的，是你，与大师兄争吵的人，是你，冲我撒娇的，是你，与子房嬉闹的，还是你，因而你并没有欺骗什么，不是么？”
“可是，这一切本该是属于婉儿的……”
“子翾很在意，对不对？”师兄开口问道。
怎么会不在意呢？
因为从一开始就是孤儿，我比同龄人更敏感自卑，更害怕那些疼爱只是昙花一现，只是一个假象。
师尊给的疼爱和温暖，几乎彻底融化了我心里的坚冰，大师兄虽然时常冷言冷语，但是对我的关心并不比其他两位师兄少，并没有因为不是同一个师尊，而有所区别对待。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我从没在小圣贤庄感到任何等级所带来的不自在。
还有，眼前这个人。
似乎天底下所有好的形容词用来形容他都不够，如此出众的样貌，如此温润的气质，如此从容的气韵，如此渊博的学识，如此睿智的思虑，如此……
在我眼里，如此完美的一个人。完美到，倾世无双。即便是那个在所有少女眼里同样完美的三师兄，那个流芳百世的千古谋圣，也是无法比拟的。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双手隐在宽大的衣袖内不停的颤抖，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因为太过在意，所以……所以患得患失……”
“这就足够了。”师兄温和的笑着，“荀师叔对子翾疼爱，或许是因为平原君，但跟多的，还是因为你是子翾不是吗？”
“可是……”
“没有可是，子翾不必耿耿于怀。”师兄牵过我犹自颤抖的双手，柔软的声音犹如春日里拂过耳际的暖风，“在小圣贤庄的这十几年，与我们一同生活，学习，玩闹的那个人，就是所有人最牵挂的人。莫要想太多，你还是你，我所牵挂的，所关心宠溺的，永远都是子翾啊。”
师兄似乎真的知道我在想什么，任何我所担心的理由都被师兄慢条斯理却有无懈可击地否决，温润的笑意从他深邃的眸子里荡漾开来，墨色的双眼中慢是宠溺，夹带着熟悉的翛然和淡泊。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里此时全都是我一个人。
哪怕是在寒冷的天气都无法藏住我心里悄然变暖的欣喜。
心里似乎有一个喜悦的声音，唱着歌儿，直上云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