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微颤着有些迟疑。
进入这黑雾之中,就意味着死亡,甚至没有来生,没有新生……
熟悉的冷气一波接着一波的涌向全身,云涌的意识在记忆里马上找到了相似情景。
不用更多的猜想,也不用更频繁的皱眉,那人的的确确是廉君!
那个世界一直扬言着定会找到“帝绁龙骨”的“鬼人——廉君!”
“哈哈哈——”
霸气外露的笑声,带着更为阴森的冷气袭向众人。
惊恐……张皇……
这些都不算什么,他们只是张大自己的双眸看着被树木遮全的天空,双腿不断的在原地转着,似乎想找出一个可以逃离此地的方向……
如果,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古刹树海有阿廉出没,他们再怎么想也不会傻到出来送死……
如果,如果在步入古刹树海的第一步没有落步,那么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的情况……、如果,如果……
好多的如果,却都来自对古刹阿廉的恐惧。
他们想逃离,却只能停留在原地,无论他们使出多么强大的念力,多么强大的术法,只能在原地打转。
古刹阿廉……他……他应该是这个世界最为强大的术者!
“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
脆脆的女声带着蛊惑人心的激动,响彻整个树海。
“这是……”
“这……”
“她是谁?她在哪里?”
云涌还没从那黑影就是廉君的震撼中清醒过来,被这似乎熟悉的女声狠狠的惊愣。
这女声她熟悉,可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她!
前面的人被这突喝的女声一吓,都齐齐倒在了地上。
体力在瞬间散失,地面的骇人的冷气让他们双手撑地,也只是一息间,双手便惨白的青乌。
“是雨灵!”
雨灵?
被这名字急急锁住,没有意外的话,和自己的猜测不差分毫。
古刹树海里面的人物都是极善或极恶的灵魔,而这雨灵猖狂蛊惑人心的笑,显而易见是个极恶之魔。
云涌仍然稳稳的站着,双眸四下扫视,眯眼的瞬间终于看到。
树枝与树枝交替的点隐隐连载一起,竟然是一张脸。
随着偶尔的风推拉,那张脸不断细微的变化着,而这一变化却始终改变不了这张脸的轮廓。
是一张漂亮的亮,肌肤如雪,双眸大而灵动。
红唇在刚刚还微微启合。
这是云涌似曾相识的脸,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却是云涌变成云神后第一个记住的。
是清雨,雨神清雨。
“快……快找出阵法之眼!“浦巴双手撑地好让自己不平躺在发着冷气的地面。
云涌看过去,却见浦巴正看着她。
是在和她说话?
为什么呢?
云涌看着浦巴,带着显而易见的疑问。
她是没倒下,更没受到一点儿影响,但是,他们倒下了,为什么要让她找阵法之眼,她不懂,一点儿都不懂……
而且,刚刚他们似乎都忘记了她的存在,现在却……
云涌想鄙视他们,可还是认真的看着浦巴,等待着解释,不,更多的应该是指点。
“阵法之眼“,她要怎么去找?
“你要观察,在这里找到一双似眼睛的事物,而后毁掉!”
浦巴说完,似乎支撑不住,撑着的双手生生失去力道,他整个身子趴在了地面,只是一刹那,周身被笼罩了一层白霜。
“阿爹!”
一边的露露双手撑地支持着自己的身子,急切却只能缓缓的移到浦巴身边。
“阿爹!”
她想伸出手帮浦巴撑起来。自己却一个不稳栽倒在地。
云涌看了眼,就转了视线。
“阵法之眼。”
刚刚看到的那张脸……
云涌抬眸看着刚刚还停留的地方,只见那张脸……竟然不见了!
蹙了眉,云涌一个跳跃落到长满艳丽的红叶子树上,也就是刚刚那张脸唇的部份,仔细的看着。
交叉点似乎固定了,也就是说现在一点儿风也没有。
若真要找出那张脸,那张移动动态的脸,只能借助风……
“阿爹……阿爹……”
露露慌乱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云涌不得不低头看看。
这一看却不得了。
浦巴竟然全身乌黑,且越来越黑。
脸上自然是没什么生气,是死了吗?
云涌打开自己的蓝色包袱,从盒子里拿出了一根木棍,在盒子一侧黑色的方块处轻轻一擦,蓝色的火焰就燃了起来。
“诺!拿去!”
云涌随手扯掉一旁的宽大树叶子就点了起来,一甩就准确落到露露的地方。
“你是残杀!怎么可以?”
残杀自然是指云涌又把一点木头烧了,怎么可以那就是愤怒了。云涌瞥了眼露露,“他现在可是寒气入侵到五脏六腑!再拖拉半刻,你就抱着尸体喊阿爹吧!”
说完,云涌再次扯掉一旁的树叶丢了下去。
当然,她没发现,刚刚她扯掉第一张树叶的时候,有微风掠过,那纵横交错的树枝也在那一刻汇成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那双眸却是红的耀眼,自然,那双眼睛就在她站立的树上,且就在她的一侧。
如此,在她第二次扯掉树叶的时候,那双眼被毁掉……红色的瞳孔被毁掉,而她却仍不知。
树叶落在地上的刹那,众人突然觉得力气回来了,地面骇人的冷气也消失。
他们的四肢也因为长时间的夜歌姿势变得僵硬,没有加剧冷,却仍是冷的发抖。
云涌还自顾观察者想找到阵法之眼,下面的露露却恢复了一点儿,严肃庄重的对着树叶默念哀悼一阵后点燃了更多的树叶。
霎时,刚刚还越变越黑的浦巴渐渐恢复正常,半个时辰后,终于醒来。
围着他的是露露,还有其他人,而他们围着的却是一队燃烧后只留灰烬的树叶。
他双眸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越过众人看向远方……
“阿爹,你在找谁?”
露露明知故问,却仍然问着,“我们是不是出了阵,过了古刹树海了。”
“恩……”他低吟回道,而后故意的左望右望,“先生呢?”
一听又是问先生,露露暗自翻了白眼,瘪瘪嘴道,“她还在树上找阵法之眼呢!真是有够白痴!”
“露露!”浦巴严厉喝道,“要尊师!”
尊师?
呵!露露在心里翻了个更大的白眼,虽说刚刚让她燃烧树叶救了阿爸,可在她心里,“她”永远不是这里的人,永远都不会是她的先生!
他们仍然处在黑暗的古刹树海,只是脱离的阵法的控制。
露露的话早早就被云涌听到。
懒懒的靠坐在红色树干上,双腿晃悠着,眸子却盯着上方不远处的巨大的血红叶子一动也不动。
那只是一片平常叶子,可在云涌的眸子里却大的让人震惊!
整个眸子被红色覆盖,以至于她往日的黑瞳也变成血红,似魔似妖又似鬼魅。
云涌的思想也在她的双眸彻底变成血红的刹那有了波动。
那张巨大的叶子竟然慢慢变化,最后汇成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看到这张脸,云涌的记忆被拉远,直至那日刚刚在神界苏醒。
“涌姐姐!涌姐姐!风起不见了,他不见了!”
那是一个身着碧绿衣裳的女子,脸面小巧,五官玲珑,平平淡淡的眉,如淡墨渲染,我见忧怜。
似恍在眼前,那张脸越来越近,以至于整张脸与云涌脸颊相贴,但也仅是短暂的几秒又呼的一下相距了好远。
仍是一身碧绿衣裳,柔夷露出一大截,雪白甚至发亮,红唇,长指,举手投足间已看不到那日的纯净与仙气,只有无尽的随性,慵懒,还有隐隐的让人想要躲避欲望。
云涌想逃,全身却似被固定,眼眸能见的范围也只有清雨的范围。
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似乎她无论做什么,也无济于事。
如此,只能静待……
清雨在距她三丈之远静静的望着她,或笑,或皱眉……
而她更是苦恼……
可她不能出声,更不可能说话。
清雨似乎不想在远处观察她,嗖的一下飘到了云涌身前。
只是,她的动作没有停止。
竟然微微弯腰,露出大半个雪白圆球,柔弱无骨的仟指抬起云涌圆润微尖的下颚。
四眸相对的刹那,云涌脑中轰隆一声,此时此刻,完全明了!
“你……终于来了!”
眼前的清雨双眸泛着泪花,全是无尽的情意,云涌怎会看不出?
可是,那情意来自何处?
是她吗?
不,绝对不是,且更不可能!
她,她是女人!眼前的也是女人呀!
可她不能说话,双眸只能尽力张的极大,来传达她的震惊,她的不解。
“是了,你又怎会明白……”
是的,她怎么会明白?
她什么都你不知道,她只是凡人云涌,不是云神,不是涌思……只是云涌!
“帝绁……你知道吗?”
帝绁,她当然知道,不就是现在的石头。
她眨了下双眸表示知道,而后再次张大双眸,表达她的为什么。
“哈哈哈……”
清雨突然大笑几声,而后幽暗的双眸盯着云涌,“帝绁……就是我呢!”
这怎么可能?
明明……石头那家伙……
“想不到吧……也是,你总是相信事物的表象,从不探寻它的真相,就如上次……”
上次……
是那次刚从神界苏醒的那次?
“是了,你的记忆通常劣质……”
谁让她不能开口,谁让她不能骂人……
她把双眸张到极大,表示她的愤怒。
“你总是这样,遇到什么不满,只是做出很生气的模样,却从不反驳。”
凭什么?凭什么?你很了解我吗?
愤怒……愤怒…在她的记忆里,她哪有这样劣质的自己!哪有哪有!
“好了,看在你已转世百次的份上,我也不再多说你什么。”
清雨放开了云涌的下巴,视线在周边一扫,确认阵法完好后,看着云涌,“我只是想让你记起我,而后和你一起回到你原来的世界,相伴到老。仅是如此……”
后面的话有些犹豫,云涌甚至还能看到那一闪而过的苦恼。
可这些于云涌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现在不想看到自称为帝绁的清雨,更不想看到那双含情脉脉的水眸。
不然,她会分不清……她是男是女,更分不清……她……到底是谁。
于是她随心的闭上了双眸,眼不见为净。
“对了,我忘记了,你仍然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