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停留在女子乌黑的发上,再移是其右耳。
右耳在椭圆的圆周上,而在这圆周上也有女子的眼睛。
他不知道女子的眼睛是那般模样,但只要让女子转身,那么这个阵法就会被破解。
而关键还是那双眼睛,那只隐藏在法中隐现的玉耳。
“大人……”
他沉思了片刻,回头看向了一遍即将暴怒的廉君,“请允许小人再去一趟白玻界。
白玻界,里面有思姑娘的一魂一魄,他若没猜错的话,那石壁画后面是思姑娘的墓室。那么画中只有背影的女子自然也是思姑娘了。
既然有一魂一魄,这个阵法难道还打不开?
此刻,他为自己毫无漏洞的的逻辑推理信心十足。
“哼!“廉君闻此,恼怒的一甩袖走进了一边的墓道,想必是要出去了。
故子窃喜的抚了抚自己仍旧砰砰直跳的胸口,从壁画上跳了下来。
“涌儿乖……到娘这里来!“视线熟悉的迷蒙,隐约间却能看到那人的轮廓。
是个女人,一身紫裳,站在茉莉花海中朝她微笑,“快到娘这边,娘亲很想你!“正想思索,双脚却不听使唤朝那紫裳女人迈去。
云涌使劲全身的力气想要止步,双脚却仍然固执的向前迈去。
一步,两步……
眼前已是一片花海,那女人就正在不远的花丛中,慈爱的微笑,慈爱的朝云涌挥手,“来,让娘亲看看,娘亲真的好想你!“脚步有些加快,看着身前一朵又一朵的茉莉被她直线上前的折断,云涌猛的张大了眼睛。
是了,她已经成了魄,怎么会有身体?
而且还站在这么一个美到极致的地方?她不再看固执向前的双脚,四眸在周围一转,而后看向前方。
还有……眼前自称是她的娘亲的女人?
娘亲?
她已经站在了女人的身前,才发现自己只及女人的膝盖处。
是她变小了,还是说眼前的女人本就很高大?
在她的记忆里,娘亲二字从未出现过。
她只记得,她的娘亲是当时戊国的贵族,美丽端庄,最喜穿紫色的裳衣。
她试着踮起双脚,却不能动弹。
她只好作罢,抬眸伸长脖子,想看亲头顶的女人。
“涌儿……“女人没在意云涌的动作,见到云涌就在身前,小心的抱起云涌圈在了怀中。
“你不知道……娘亲有多么的想你…多么的想你…呜呜呜……“女人双肩随着呜呜声开始颤抖,云涌想要出声安慰,却找不到话说。
眼前的女人太陌生,她只知道,她的娘亲在她诞生的那一刻就死了,什么都没给她留下,除了生命。
甚至是哪般模样。
女人哭了好一会儿后,才抽噎的停止。
抱着云涌走出了花海,进入了一片竹林,不久就见到了三间精致的茅屋。
“这是我们的家,永远都不会离开的家!“女人莫名其妙却显而易见的激动。”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云涌安静的被女人抱在怀中,一开始的不适也渐变成了舒服,似乎是一种真诚的安全感围绕在身边,怎么想也想不出有那般的不适或是危险。
于是她嗯了一声,算是对女人的回答。
或许,女人真是她娘亲吧。
她这样想着,也或许她现在是在自己死前的梦中,可以和记忆真实交错的梦中,甚至还可以把生前不曾知晓的事情也能在她眼前一一展现的梦中。
死前能让她知晓自己的一生,比带着疑问死去好上了一千倍。
屋内设置也很简单,一桌,四凳,灰白的四面墙上挂着大大的云海山崖图。
水墨的蓝……粉白的云……
似曾相识,却一时之间又想不起。
女人抱着云涌穿过小厅向右。
云涌看到的只有一桌案,上面放着小巧的精致铜镜,暗黄的榆木月牙梳,和一些云涌不曾触及的女儿家专用品。
“来,先睡一觉,明日娘亲带你去月牙溪玩,好不好呀?“此刻的云涌在女人的眼里完全成了小孩,云涌看着女人漂亮兴奋的明眸,乖巧的点头。
“好,就这么定了!“女人带着明朗的笑,关上了门。
云涌一直想着一个问题,自从她十八岁的那天,也就是变成云神在神界醒来的那天。
她似乎一直都要想,这是哪里?他们是谁?和她有关系吗?
也会想到更多……
是梦还是穿越?是梦还是阴谋?
如此,尽管她对眼前美丽端庄自称是她娘亲的女人十分有感觉,但心中似乎被惯性了般,一直问:是阴谋吗?
自然的,心也随着这句话一直想,一直想,一直想……
直至永远似乎也想不完,想不全。
翌日,天还未亮,云涌就被女人从温暖的被窝挖起。
在晨曦的薄雾中摸索走了有三个时辰,才终于在目的地停下。
云涌一看,才知道这是月牙溪的崖,叫月牙崖,在周围来说是最高的一个崖,看以看见远处的缩小千倍的房屋与农田,还有仅小指宽的弯曲江河。
景色宏大,看着就让人有股舒畅之气。
云涌很喜欢,在女人的怀里更为放松,她能猜到,女人把她带到这里,一定是要看日出。
暗黑的无尽厚云悬挂于天幕,被暖暖的只露出一角的日出一照,便周身带着金条。
灿烂,宏大,罕见,诡异,却让人留念。
果不其然,女人在离崖五丈之远铺了貂皮厚毯,从包袱里拿出精致点心,便把云涌搂在怀里,看着缓缓升起的日出,自顾说着难忘的往事。
云涌还没睡醒,被女人这么一挖,又看到震撼的日出之景,自然没有什么瞌睡。
但心思只专注于天幕即将上演的日出,却没听女人自顾说着的话语。
但这也不重要某女人无非就说了些年轻是怎么与云老爹相遇,怎么与云老爹成亲,最后又讲到自己又是那般的死去。
死……
猛的,云涌顾不得再看天幕间的日出,转头第一次认真的看着搂着她的女人。
温柔的眉,水眸的眼,直挺小巧的鼻,还有粉红的唇。
一头青丝从右脖颈顺下,美……真的很美……
“怎么,娘亲没原来那般美了吗?”
女人诧异于云涌的突然转身,却执拗与云涌在她脸上打量的目光。
冷淡……带着理智……是一个孩童该有的眸光吗?
“不,娘亲……”云涌第一次称女人为娘亲,“我们……是不是都不存在那个世界了?”
突然的,看着女人清澈的眸子,云涌只好甩出很想问的一个问题。
眼前的女人是死了,那么她呢?
已经死了?
似乎……还来不及接受这个事实……
云涌的话一落,女人抬起玉手抚上了云涌的发,低叹一声,“孩子,不要忘记了,我们的遭遇,上天自有安排……不要想,也不要去硬想……不管在哪儿……我们母女都会在一起……别怕……死……并不可怕……”
这一幕,云涌自很久很久以后仍是记得,却记不起是在梦中,还是真的有那么一个世界,让她和母亲永远不分开,无论多么大的危险,也不会分开。!#12901a691552“别出声……”
女人把云涌放在卧室的小床上,盖好被子,小声道,“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声!知道吗?答应娘……”
女人捏着嗓子,小声的说完,就一脸凝重的盯着云涌。
云涌被看得有些蒙,却任然乖顺的点了头。
女人放心的舒了一口气,俯下身子在云涌的额头亲了一下。
留念而又决绝的离开了卧室,走进了一边的客厅。
客厅与卧室相距不远,只有一道简陋的薄墙隔开。
那边的声音无论多小,对云涌来说都能听见。
没过多久,云涌就听到外间女人惊异的轻呼一声。
“你……你怎么来了?”
“履行我们得合约呀!”男人闻女人这般问话似乎很诧异,“难道你想违约?”
瞬间的愤怒从音色中爆发,云涌看了看与客厅相连的薄墙,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下了小床,屏住呼吸紧靠着薄墙。
“可……你是不是来早了?”女人的声音也很诧异,“我们约定的时间不是三天后吗?”
“呵!”男人轻笑一声,接着就有脚步与地板的摩擦声,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随着那声音的接近,云涌赶忙以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嘴巴。
被发现了吗?
她想到。
继而全身戒备的注意那脚步声。
可似乎是云涌太敏感了,那声音似乎就在那边的墙角处挺了下来,接着夹杂着手指与纸张的摩擦声,又响起那人的声音,“就怕到时候你不给,特地来监督的。”
这话莫名其妙,云涌却也没多想,只是想确定这人是或是不是来欺负女人的。
这时的她没有再想起现在的自己只是孩童。
就算女人被欺负,她最多也只能自保。
“监督?你信我?”
女人一听那人到此的目的,更是诧异,甚至还有些不敢相信,“在我刚到鬼界的时候,就曾向鬼王请示过,这时鬼王与我的约定,你有什么资格来参与?”
“我是代鬼王来执行的,不行吗?”
那人也反问了一句,顿时,女人似乎也找不出可以反驳的话。
那边一片安静。
云涌心中长长舒了口气,慢慢放下自己小手。待那边的脚步声远离了墙角后,自己又悄悄的回到小床上。
女人的事,她不想知道太多。
这样想着,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云涌是被女人叫醒的。
迷蒙的眼还未看清女人美丽的脸,耳边就响起了声音。
“涌儿……”
女人的声音比以往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说了下去,“你……喜不喜欢这里?”
这里?
只有她和女人的世界……
“嗯。”她点头,面前女人的脸已经清晰。
仍旧是水眸的眼,却在和云涌对视时有些躲闪。
“那……想不想一直和娘亲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这个……
这里真的很好,没有外面世界的那般无聊,而且……
云涌看着近在咫尺美丽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真的很好,虽不完全确定是自己真正的娘,但至少这里很安定,每一件事物都让她觉得这里的美妙。
生活也似乎从这里开始变得有趣。
“恩!”云涌确定的点头,“我真的很喜欢这里,想永远待在这里。”
云涌的话一落,女人长长的突出了一口气。
玉手轻抚了下胸口,闭了双眸半响才缓缓的张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