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样的女子,该是受人爱护的,那……她是怎么死的?
“你一直活着,她却早早消失,这又是为何?”
很想知道,真的很想知道。
似乎她正坐在只有她一个人的电影院,看着只有她一个人看的电影。
剧情虽平,虽不吸引人,她却是想知道。
在猛的一瞬,她也在问自己,是闲着没事干吗?
但那也只是一瞬,当她反应过来时,那思绪已经飘得很远。因为眼前的廉君已经弹了一息。开始了讲述。
涌思的死。
“你该是听过自古红颜多薄命。”廉君说道这里,暗处的眸子微微低垂,看着眼下的女子,恍惚间以为那就是心中的那个人,刚要举手抚上那张脸,却是硬生生的停住了。
是了,她不是完全的思儿,之前不是,现在也不是,以后……或许只是云涌,那个世界的云涌。
云涌没发现廉君举起又放下的手,沉默着点头。
那句谚语早就听过,难道涌思那样的女子也是这样的命运?
“她的风华,注定是场悲剧。”廉君想了想,记忆飘向了远方,一场又一场有关思儿的身影在他脑中浮现,他却不想说的那般详细,最后简单的总结道。”我想,你是明白的。
话毕,廉君看了看远方的夕阳,“你该是回那里去了,这是你的选择。谁也改变不了,或许这样,于你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周身暖暖的,很舒服,脑袋却一直回想着黑影的话。
她不安的翻了身,便进入了一个宽厚的胸膛。
刹那间,脑袋安静了,她睁开了眼。
“醒了?”
白予邢薄唇微扬,“梦中的你很漂亮。”说完深邃的双眸热切的盯着她。
转眸,侧身,而后拉过被子盖住头,没有回答。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始终的,那是哥哥。
而她也没那种感觉。
四周很安静,她不知道白予邢说了什么,或是想以往那般叹气摇头,悲伤溢满眼角。
这时的她忽然记起,那种特别是从白予邢在白家待了三年后,也就是她十一岁,而他已是大帅哥的年龄。
“祝祝快来,哥哥给你买了漂亮的维尼呐!”
那是白予邢第一次给她买礼物,因为头天的一早,他发现她对他第一次微笑,尽管只是恍惚间似看到那抹微笑。
她站在大厅的门口,手中的书包还在肩上,齐嫂正向她这边走来,打算一如既往的帮她拿过书包。
白予邢的话一落,她霎时就顿住了步伐。
齐嫂却是一惊。
刚忙拿下她肩上的书包,就要拉着她上二楼。
她敛下的眸子形成一排阴影,看不出情绪。
齐嫂却早已察觉其中的暗潮汹涌。
“祝……祝……”她已经被齐嫂拉着站在了自己的门前,顺着楼梯向下看。
白予邢仰望着她,眸子泛红,似有泪光。
她只是瞥了一眼,推开了门,“我不需要。”
声音清冷,却足以让楼下的白予邢眸子由红转而泛出晶莹泪光。
那是她第一次和白予邢对话,其结果是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再也没看见过白予邢。
记忆显得有些苍白,没有颜色,似是一张张画印在脑海,模糊的影子,却是活动的。
对了,她是什么时候再见到白予邢的呢?
她想着,从那双溢满泪光的眼,最后追溯到了,那抹深邃。
是了,再见到白予邢的时候,是在白爸爸的葬礼上,听齐嫂说,那年之后白爸爸把他送到了澳洲,期间再也没回来。
直到白爸爸的哀嚎穿越大陆飘过海洋的时候,他急匆匆的回来。
无光的脸颊,青色的胡须,还有耸下的双眉。
眼眸半睁,似失去了所有,却来不及准备。
白爸爸的葬礼很隆重,各界政纷纷前来。
面无表情却有带着似有似无的哀伤,墨镜,西装,大伞……全都是黑的。
有那么一瞬,她以为他们的脸颊都是黑色的。
可接着,她确定那不是恍惚,那是真的。
那黑色是针对于她,而她却不明白。
在齐嫂的大伞下面郁闷的站着,直到仪式完毕。
人群有秩序的散开,白予邢与宾客送别后拦着了她们的大伞。
“我是爸爸的儿子,真正的儿子,失散多年的儿子,而你……”
语气的转折,渐变的深情,那眼底的深邃,似一股吸力,牵引着她。
她愣住,无措的看向一边的齐嫂。齐嫂却也只是安慰的拍拍她肩膀,“老爷说,祝祝永远都是他的女儿。”
脑袋轰的一声,细长的眼眸再也张不开,世界似乎在那一瞬安静,她的视线透过伞外细密雨线,定格在那逐渐远行的身影。
而耳边仅有,滴答,滴答……
那是雨落在伞沿上的声音。
那之后,一切变了。
她变得更加沉默,世界上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又似乎她一个人处在不见光线的世界。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有时静静的张开双眸,在漆黑中探寻,转眸或是侧眸,却一点儿信息也没收到。
直到一天,她突然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不能行动,甚至呼吸都不能自如的时候,她才明白,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倒下了,没有感觉,没有思维,只是安静的躺在病床上。静静的……
白予邢也就在你那个时候频繁的出现在她的床前,或安静的注视,或轻柔的将她抱在怀里,嘴唇轻启轻合,却听不见其中的内容。
这些记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曾见过,对的,是见过而不是说听闻或是某个记忆。
似乎就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安静的注视着那发生的事,没有阻止,甚至没有任何动作。
接着,当她拥有了新的身体再醒来时,就成了云涌。花都云家的云涌,只是云涌。
然而,命运并不如此简单的待她,似要将她抹晕,在云涌再度失去生命的时候又一次让她重活。
于是乎,她又成了云神。
这是一个很戏剧性的命运。
她有了三种不同身份,却个个命短。
旨在寻找的,在她浑浑噩噩经历云神变为凡人云涌再穿越到阿信婆婆的年代时,她似乎已经厌倦,也似乎没那么多心思跟这个无聊的世界做些什么。
如此,见到佛时,她才明白,哦,原来她旨在寻找的不过主魄罢了。
她仅是散魄而已。
可如今,身下的席梦思,头顶的粉红娃娃……此刻的她是主魄还是散魄?
这里仍然无趣……
她想了想,终是得出了这句话。如此这般,她照防之前的经历,认定为此刻她仍是散魄罢了。
仍然不是。
“小姐,要起床吗?”
不知什么时候,齐嫂已经站在一边。
她坐了起来,眼眸微眯,把搭在前额的碎发向后捋了捋。
墙上的时钟伴随着滴答声正定格在凌晨九点四十。
突然的,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往事与梦境交错,似两个时空要将她拉扯,而她只是呆立的站定,没有反抗挣扎,更没有多余的动作。
就比如现在。
刚刚似乎有微小的声音在她耳畔回响。
“十日已过了两日,再不抓紧,你只能如此,随风而逝,如青烟,如羽毛,如浮云……”
是了,现在才想起,那佛说过,答应我的十日之求。
可是,她要十日是要干什么呢?
她似乎完全忘记了。
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而不是那个世界。
那么,十日的伊始,是为了哪个世界?
她想了一会儿,终是想不明白。
“小姐?”
正在抱头间,一边的齐嫂再次出声。
如遇点击,她突然明白。
这个世界……
“齐嫂,她怎么了?”
洁白……苍白……刺眼的白……
床上的女子双眸轻磕,唇白脸苍,毫无生机。
齐嫂双手紧握着女子的双手,眸子定定的看着女子的脸,听见声音,似溺水之人抓到禾草般,双眸张大,迅速的转身,一把抓住来人的手,“少爷,少爷……”
只是着急的唤着,溢满泪水的双眸却频频看向床上的女子。
此刻的白予邢没有往日的那般翩然,却仍然平静的走向女子的床边。
安静的看着女子的脸,一句话也没说。
齐嫂已经在一边掩面低声的哭着,声音却不大,似乎一直记着白老爷在世的规矩。
病房的门被跟随白予邢的人悄悄的关上,同样默契的静守在门旁。
少有人走动的的长廊,此刻聚了几个看热闹的人,但一见到如门神般的高大的黑衣男子,纷纷露出惊愕的表情,知趣的离开。
走廊安静了,长的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安静了。
只有白予邢走进的那间病房似还有生气,其他的都余一室寂静,可若有机缘的人一定会发现,长廊上最里的休息间里,蓝色的百叶窗被风吹的摇摆,第一映像是,那里应该有个漂亮的女子,迎窗而立,或独自垂泪,或垂眸思索,或撑鄂看着窗外的景色,神情专注却又散漫……
云涌就是这般,撑鄂看着窗外奇异的景色,却不去深思为什么会有这般景色。
她双眸清澈的望着,望着远方,焦距时而拉长,时而缩短……
似乎在等什么。
是的,她真的在等,等一个人,哦不,是魄,她的散魄。
白祝。
一个十六岁的女孩。
刚刚没了呼吸。
莫名其妙的。
莫名其妙……这话有点那啥……
好吧,其实当时她就在白祝的身体了。
白祝的一切她都似乎知道,而后明白。
白祝很压抑,想得很多,再加上她刻意让白祝知道自己的身世,于是就莫名其妙的没了呼吸。
那边的病房里,白祝正在和她熟悉的人做最后的告别。
而她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心情,只能晃到这里,看看这个奇异的世界。
那远处的灯塔,地面的星光……
不似她记忆中的火把或是灯火,怎么个不似发,她却也想不出来。
手指在木质的茶几桌上有节奏的敲打,视线落到了桌上冒着热气的矮胖杯子。
这杯子是白色的,如羊奶或是牛奶的那种白。
上面印着个性各色形象的花草。
虞美人……兰草……
都很形象,但也很怪异,他们的顶端,花蕊或草间处有一张脸,有眉毛,有鼻子,有眼睛,还有嘴巴。
他们笑得很开心。
红唇形成弯月,欢乐似有无限。
芋头山……忽然的,她想到了芋头山。
但这里似乎并不是一个回忆的好地方。
一股清风掠过,仅穿着睡衣,露出大半截手臂的白祝已经立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