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果然是个具有绅士风范的男生。就算面对江楠这般咄咄逼人当着那么多朋友不留情面地污蔑自己,他仍然是平和地笑着,只是语气遮掩不住地问道:“你还在生气吗?那只是误会。”
“不用跟我解释,又不管我的事,搞笑。”江楠冷哼着,转头扭向了点歌台开始含糊不清的唱起情歌。
我见气氛僵到了一种不能下降的冰点,而周遭的人都以一种饱含过于深情让我浑身肝颤的目光注视着我。迫于压力我不得不笑得跟丽春院的妈妈桑那般挥舞着我的“小鸡爪”,“许言你可别理她啊,她今天荷尔蒙分泌过多。”
许言看着我双唇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淡然一笑,淡到我所看见的笑具有苦涩。他并没有回答我,只是转过头走向了黎勘,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热火朝天地跟黎勘开始说起话来。
我无奈地干笑了两声,看向了手指头试图把点歌机戳坏的江楠,你今天怎么火气那么大,吃醋药了。
通常,江楠都会翻着双眼抵我一句,吃错你的药。可是她却吝啬地连头都不愿回一下,让我尴尬到了极点,我想,我有病啊,不好好做一个看戏的人非要过来搅一棍子屎。
干坐着没意思,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就在我尴尬到恨不得把头塞进地砖下小金鱼的嘴里,程瞳及时地帮我解了围。我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女生,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我还是抱以感激。可是却在下一秒,听到耳畔那个娇滴滴得可以拧出蜜水的声音,我的心立即蔓延开无数喷着毒水的藤条,疯狂地朝着我的五脏六腑伸展吞噬。可是这一切扭曲的思想都来得毫无道理,不明所以。
好啊。玩真心话大冒险,那个有意思,江楠,你说呢?
江楠轻轻冷哼了一下,头也没回:”问司牧歌,她说行就行。”
于是李蕴涵那双仿佛带星的眼睛看向了我,以高频率拼命眨了起来,当然我可以理解为她在炫耀自己卡姿兰的睫毛膏。
其实我很想说,不好,我不想玩。但是残存的理智在提醒我,这是江楠的生日,你要让她开心。所以犹豫了很久之后,我才咬牙切齿地说,我们玩吧。
李蕴涵和程瞳如出一辙的笑了,眼睛微眯,嘴角上翘,甜蜜得不像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酸味,或许这就是我隐藏最好的一个变态心里。
不过我不想玩,你们玩吧。我装作完全看不见那一个个形形色色的目光,看向了秋唯,陪我去一趟洗手间吧。
你是小孩子吗上厕所还要人陪。秋唯不满地发着牢骚,但耐不住我的凶狠眼神还是不得不跟我走出了包间。
在关门那一刹那,我看到了江楠愧疚的眼神,许言通红的眼眶,黎勘焦躁不安的手心,李蕴涵带笑的嘴角还有程瞳,他微微涣散的瞳孔散发出的光芒混合着那些人不同的表情让我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忍不住靠着墙干呕了起来。
“怎么了?”
“没事。”我站起来跳了两下,示意她我身子很好。可是她却突地一笑,歪了头看着我:“我可没问你身子问题,你没怀孕,我知道。”
“那你问什么?”我一脸疑惑。
“你把我叫出来,不会只是想呕吐给我看吧?”她说着,面上的表情开始慢慢严肃起来。这样的她,让我完全无法跟刚刚那个不断发牢骚的罗嗦女人联系到一块。不过我也明白,现在眼前这个她,就是最真实的她。善解人意,略带冷漠。
“告诉我,那天,你看到了什么?”
“哪天?”秋唯跟我装傻。我却突地笑了,道:“不用跟我装傻,其实那天我都看到了。”
“看到了还问我。”秋唯脸上那份尴尬一闪而过,立马换回了刚刚那副表情。
“我觉得你会知道的更多,因为你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样子,不是很惊奇。”
“司牧歌,你不是不喜欢程瞳吗?司牧歌,你不是把李蕴涵当成最好的朋友吗?那么你叫我该如何告诉你这个事实!”秋唯突然歇斯底里起来惹得女厕所其他刚刚进来的人不禁侧目相望,我当时真的很想冲上前去捂住她的嘴大声警告:“你要是分贝再大一点,包房里的她们两个也能听到了!”
可是秋唯完全拦不住的情绪冲上来抓住了我的肩膀,道:“有些事情憋得太久了,我很难受!”
“你以为我为什么和李蕴涵打架?仅仅是为了关杰喜欢她,仅仅是为了李蕴涵毫不留情面地伤害了关杰吗?”
“李蕴涵喜欢程瞳啊!你这个傻瓜是看不出来吗?”
“我打她完全是因为她趾高气昂地在我面前说,司牧歌算个什么?他的男人我照样可以骗过来。”
司牧歌,算个什么!
对啊,我到底算个什么呢!一个格外搞笑的小丑!
秋唯口里的真实情况像一道道利剑朝着我的胸口不断插来,使我痛的痛哭流涕起来。
我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几乎是把整个脸都塞到了水池中,任那些冰凉的液体不断钻进我的眼耳口鼻,阻塞着我的呼吸。耳畔是秋唯不断提高的尖叫声,她把我从水中捞了出来,大吼道:“司牧歌!你是疯了吗!干嘛这么对待自己。”
“我只是,我只是……想把眼泪冲干净。”我一下子扑到了秋唯的怀中,就像曾经秋唯喝醉酒时扑在我怀中诉苦的那般,喃喃道:“我并不是伤心程瞳对我的所作所为,我知道那是报应。我只是心寒,李蕴涵怎么能这么对我,那个我曾经想要做一辈子好朋友的人竟然这么对我。”
秋唯突然没了声音,只是轻轻拍着我的背听着我语无伦次地诉说。
“我想,我好了。”我站起了身子,抹干了我的鼻涕眼泪把水龙头拧到了最大,以掩饰我最好需要流干的眼泪。“我要回去了,我要用我最美丽的笑容怔住他们!”
我昂起了头,用了我这辈子最高傲的姿态走了出去,但在下一秒看到黎勘那张略带忧伤的面孔,瞬间土崩瓦解。
他依靠在墙边,头微微低垂着,凝视我的眼睛带着满满的心疼。他的声音很沙哑,就像一下子被撕裂的纸片,他说:“司牧歌,你还好吗?”
“我很好,我怎么了吗?”我抬起头,微笑着看着她。
“这样的你,让我好心疼。”
“我说过了,我承受不起。”我硬生生拧过了头逼着自己不再去看他那双眼睛,那双直直戳入我心坎的痛处。
等回到包间里的时候,桌子上横七竖八的酒瓶子让我看出她们已经玩起了好几局,并且心高灿烈,开心到了一个极致。
我看了眼脸色涨红的江楠,问道:“怎么喝酒了?不是说不喝酒的吗?”
江楠看了我一眼,语气微微有些不满,冷哼道:“我怎么知道,你问你的好姐妹。”
我知道她是无心,可是好姐妹那三个字真的像把利剑又一次戳痛我的心脏。
李蕴涵还没等我问,便凑了过来,笑得跟个白蛇似得:”对啊。喝酒才比较有气氛嘛!也热闹!”
“经常喝酒?”我并没看她,只是用眼睛斜了她一眼走向了程瞳。秋唯像是怕我一下子把手中的酒瓶子砸向程瞳,在后头面色紧张地拉了我一下。
“我只是给我的男朋友倒一杯酒,你紧张什么?”我大声地说,故意地大声说。然后通过程瞳杂乱无章的双眼我很清晰地看到了李蕴涵紧张的模样。
很好!就是这样!
我给程瞳倒了满满一杯后又转向了一旁闷声不吭的许言,准备朝他的酒杯里倒酒,却被他的手牵制住了手腕。
他的手很暖,通过我的手腕暖到了心坎,柔软的手指也开始安抚着我支离破碎的心灵。
他说,“司牧歌,你今天很奇怪。”
程瞳也在一旁迎合道:“是的,今天的你特别的不一样。”
“是吗?”我挑起了眉,笑道:“太过于兴奋就是奇怪吗?那么这样可太笼统了。”
我笑了笑,不再看他们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虽然我知道按理说我应该给后进门的黎勘倒一杯,可是他那双依然陈旧不变的眼睛,竟然让我无法直视,甚至连靠近都没有了勇气。
“先干了这一杯再说。然后我们再继续下一局。”我扬了扬手,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程瞳却有些担心地拉了拉我的手,好像是怕我喝醉。
可是我在心里却偷偷笑了。从小我的外号就叫做“千杯不倒。”不过这也是那些大人们太过于宠溺我才给的这个过于夸张的称号,但是遗传我爸在酒桌上喝遍天的良好基因,啤酒喝个4、5我依然能保持头不晕眼不花,甚至越喝头脑越发达。
江楠一直说,你如果考不好试那就去喝酒吧!那样清华你都能考进。
“你刚刚不是说不想玩吗?”李蕴涵在旁边道,似乎是在不满什么。
我斜视了她一眼,轻笑道:“跟你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