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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雍容的花
书名：听说时光回来过 作者：苏鹿 更新时间：2016-12-13 22:31 字数：3114
很多事情，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根本无法去改变现状。
周佳岛要结婚了，一个星期前她把一大盘海鲜面和牛肉吃饭后心满意足地对我宣告。
幸福一下子来临，让人猝不及防，我从心底里祝福他们。可是，我不愿意相信生活的变故人心的变故。时间一直在用它漫长无比边的耐性捉弄世人，自娱自乐。
当周佳岛变得炙手可热的时候，她身后的男人南桥在为她的成就而欣慰，但他也会慢慢发现，这种迅速而来的意外会一步步把她从他身边带走。她将因自己的声音而永远暴露在世人面前，笑靥如花；而他终究是昔日的陪伴者，幕后的小男友。他看到她的时间越来越小，能为她做的事也一样，她有随身的经纪人随身的保镖，也随时会有被狗仔队跟踪的可能。
因为年轻，因为名气，经纪人不可能让众多男人心中的周佳岛就这么终身委以一个默默无闻的男人。而她，在爱情与事业两者间徘徊，取消了本快到期的婚约。
而她不知道，这一次的顾虑和犹豫，将会是两人心中永远的芥蒂。或许她知道，那么她就已经决定了要追寻自己的东西。
我看到蓝桥，周佳岛的决定对他的影响很大，他把工作辞掉每天呆在家里消磨时光。那时周佳岛已经不和他住在一起，经纪人为她找了一处狗子队难以进入的小区，而蓝桥是自己提出不去的，他心里也希望周佳岛的事业不能因为自己而引起哗然。
和赵小楼相聚的那个晚上，我知道了林梓维又为周佳岛的新歌填了一首词，而那时我们刚刚知道周佳岛将要成婚。
“我只是习惯将思念连同回忆一并掩埋在被雪染白的时光里”原来林梓维对她还是念念不忘，我不知道周佳岛对林梓维是不是也一样，他们或许彼此相爱，那么我的存在就成了绊脚石。
下班回来，我拖着疲倦的身躯和空白的大脑慢慢走着，路边有嬉闹的中学生，有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有接孩子下班的老人，我发现自己累的时候看到周围的一切都是晦暗无光的，就连路过的人脸上永远都是清一色单薄而疲倦的神色。
我试着把心思放在挑选食材和耐心做菜，我发现我能够全神贯注去挑选每一样事物，烹饪每一道菜，但全程却是毫无感情的，我的感情都不在这里，它们就像一个不团结的集体，随时飘到四面八方。
我做好饭等林梓维下班，两个人默默地吃饭，彼此不说话，我们就这样玩味着我们的沉默。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而今却觉得无话可说，一想到这里，就会不自然地生出些寂寞来。这个时候的拘谨和惆怅，让我们俩不由自主都选择了沉默，只有吃饭的声音像播放器一样，清脆地在屋子蔓延开来。
其实我们都知道这沉默的来源。
有创见性的娱乐周报早已经独到地调查过周佳岛成名前的人事关系，留意到林梓维和她的关系以及填的两首暧昧不已的歌曲，立马落案一致认定他们有恋情。
我想不怪他，在这个娱乐至死的年代，有多少流俗消化着名人轶事，并以之虚度年华。和他生活在一起的是我，不是周佳岛，其实这都已经是很明了的事，倘若他真的爱了她，就算我死乞白赖，我也唤不回他。变了心的男人，不要也罢。
我何以如此豁达，我也无从得知。或许是看见了太多事情，也或许是真的累了，我无暇顾及。
赵小楼说，没有爱情是死不了人的。这一刻，也许是从更久以前，我便信了。生活的阳光那么多，我只取一缕，用以豢养我无辜而漫长的生活。
这一缕，或许不是林梓维，也或许是，谁知道呢。
再次看到蓝桥，是在他新开的餐馆里。
蓝桥细心地选购食材，认真地做配菜，并一一试味道。遇到味美的脸露微笑，让我过来尝；糟糕的就皱一下眉头，然后对我耸肩。他那么认真，也那么开心，让人有错觉这将会是他的生活。或许这才是他的生活，他不应该终日隐蔽在周佳岛身后，默默做一个不为人知的保姆。爱情没有那么伟大，就算有，也要看对象是谁。而事实是，周佳岛并没有那么爱他。
或许是因为和林梓维在一起的气氛有点尴尬，也或许是喜欢和蓝桥在一起做菜聊天的快乐，我一有空就往蓝桥岛跑，蓝桥把餐厅的名字称为蓝桥岛，或许他至今都忘不了周佳岛，也或许他眷恋的仅仅是过去的周佳岛。总是看到店名的时候，我有些伤感，倒是蓝桥旷达得很，涛涛不绝地给我介绍店名的来源，毫不避讳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带来的创痛。
或许是我自己对任何事情都过于耿耿于怀罢了，食物能使人心情愉快，这是蓝桥对我说的话，而我自己也渐渐发觉，专注于一件事情的时候会让人瞬间忘记苦恼与困扰，即使只是短暂的瞬间，我也极为眷恋这种时刻。
在蓝桥不大的店里，我学会了很多做菜技巧，也学会了做简单的甜点。我有时候会回去给林梓维做，有人说美味的食物可以留住男人的胃继而留住他的心，我不知道自己这种做法是否是这个目的，但我还是乐意为他做事。
我可以不固执，但我没那么容易放弃，除非我万念俱灰，他也不再有值得珍惜的地方。
我是多少天后看到马尚尚的，我自己都快忘记了。
或许是在公路边，她坐在窦唯的车上，等待红绿灯，我刚好在拦出租车；或许是我特意经过她的店，她妆容精致地听值班的女孩给她汇报一天的进账，她的生意似乎一直都不太好，我看见她皱眉头，但她似乎不怎么热心店里的生意了。她穿几千块钱的高跟鞋，上万块的镶钻连衣裙，用最新款的鳄鱼皮手袋，钻石项链在她白嫩的脖子上熠熠生辉，站在她身边的领着每个月两千多的女孩显得多么寒暄。
马尚尚再次被窦唯捧至欲望的顶端，她享有金钱尊严和上流的生活，但她唯一缺的是爱情，我深知。但她以为窦唯爱她，我只能说她冥顽不灵食古不化。十多年的友情，我只能这么无力地一点点看着她被男人欺骗，被金钱迷惑，纵情声色，抛掷青春……我痛心我失望我流泪，但我真的没有办法作出任何改变，哪怕是一丝一毫。
倘若赵世华看到马尚尚又变回虚浮的马尚尚，她还会帮他么？把她从堕落的泥潭拉回我们的生活中去？马尚尚不应该去要那些浮华。
只是她忘不了窦唯，忘不了那些紫醉金迷的日子。
马尚尚也许也是看到我的，她和窦唯来过蓝桥的店，蓝桥的店因为物美价廉已经在网上流传开去，一直都喜欢新鲜的窦唯不会放过这种干净有情调的地方，而且他还有哄马尚尚的热情。
她涂着深红色的唇彩，在红酒杯沿留下一个不完整的唇印，她给窦唯擦嘴，给他夹菜，他们在说笑，在努力地营造恩爱的氛围，刻意让在不远处看菜谱的我看到。她既没有向我打招呼，也没有再回头看我，她只是不停地和窦唯说笑，说着那些我听不明白的品牌和我未曾去过的地方。我心里清楚，她在用另一种语言向我宣示：她过得很好，是我过于固执了。
是吧，或许她真的不错，她笑得如此美好，好像生活本来就是一片花园，她是里面最雍容的一朵，她没理由不骄傲。
我看着他们吃满后心满意足远去的背影，心里涌起的那股荡漾不已的情绪不是失落，也不是妒忌，更不是嘲讽。“但愿人长久！”这句话在我心里柔软地徘回。
周佳岛也来过这里，作为前男友，蓝桥很大方地接待了她，并为她做了一大桌新研究出来的菜。周佳岛的大波浪头发剪短了不少，也洗直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妆容的缘故，周佳岛看起来不再是以前那个周佳岛了，她身上微微散发出一种不同于我们的魅力，也许真的是环境造人，她只适合出现在荧屏上，她的声音也更适合通过麦克风播出来。
她和蓝桥面对面坐着的时候，我避开了。我只知道他们说了很久的话，坐在店里最阴暗的一个角落，那里不容易让别的顾客看到，或者她也不想别人知道自己来过这里，她从来就不想蓝桥出现在他的绯闻里，他太普通太平凡了，平凡到不自已成为报纸上铅印的一角。
我坐在落地玻璃窗边的双人桌，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慵懒地洒在桌子上，手掌投下的阴影在方格子桌布上摆设成好看的形状，我在这单薄的阳光里开合手掌，多么美好的时光，我想。
只是，周佳岛没机会享受，因为她不同了，和我们不同。她只能戴着大墨镜出门，坐在餐厅最能躲避眼光的角落咀嚼她的功成名就，继续酝酿她的紫醉金迷。而这一刻，她曾经的朋友却同时享有自由和孤独。
这个时候的她，她的功成名就，和马尚尚的紫醉金迷，不都一样么。
这是我们对生活的选择，我们都不能怪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