髙楚杰站在金鱼池旁,正盯着几尾金鱼在悠闲地摆来摆去。
阿金从客厅内匆匆走来,带着几分讨好的神情向他报告:“老板!刚才方华海那小子来了个长途,说鱼儿已经上勾!”
“好!果不出我所料,倒真是一出乐不思蜀的好戏!”#楚杰头也未抬,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池中金鱼说。
一见老板的情绪不错,阿金大着胆子问:“放他去内地,不正是给许世雄一个避开我们的好机会吗?何必还花代价,让别人去那么盛情接待?”
“你懂什么?!”高楚杰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冷冷地说:“第一,留他在香港,说不定哪天他心血来潮,将一切全向许世豪捅了出去。他们毕竟是亲兄弟。就凭讹诈、绑架罪名,警方就可以将我们捕去,以此来打开缺口;”高楚杰今天心情很好,一反常态地向阿金说了许多。这时,他在池旁边踱着方步、边阴沉沉地继续往下说:“二嘛,既然他执意不加入我们的组织,留着他终是柄害……”
“您的意思是……”阿金骇然变色,没敢将下文说出口。他有点弄不明白,倘要杀人灭口,那许世雄可绝不同于他阿金啊。许世雄既是大埠名人,又是许世豪其弟,弄不好,不仅会惹来大乱子,也许还给‘黑鹰’集团带来灭顶之灾。何况若真要干掉许世雄,又何必费尽心机,将他诱往内地呢?一想到这些,阿金顿好奇心大发,他吞吞吐吐地问高楚杰:“老板,是不是将他……”他做了个手势,然后瞪着双牛眼望定高楚杰。
“别瞎猜!”高楚杰一声低喝,将阿金吓了一大跳。“他可不是那种能随便处置的人。”他闪着双狡黠的目光斜睨着阿金道。“别忘了,他不同于老马,说干就让我们干掉了,对他,我只是让他暂时回不了香港而已。用这些小事端,来打击一下许世豪!”
高楚杰说得含含糊糊,阿金却听得似懂非懂。但他自然不敢再深究多问了,今天难得老板髙兴,对他这个心腹保镖多说了许多。在他早已是受宠若惊了。
高楚杰取出身边的无线电话,立即拨通了许宅:“喂!请找许太太一一”他故作彬彬有礼地发问,当证实那端接电话的恰好正是许太太时,他立即做出一副急切的声调吿诉她:他是泰籍华商,因一项重要商务,要急于与许世雄洽谈。
当他从许太太那儿证实,许世雄确实应邀去了边城,而家人均不知接洽单位及下塌之处时,他狞笑着挂断了电话。
他很为自己的高明得意。当初要不将私家侦探之事抛给许世雄知道,那位并不敢负情于太太的大亨绝不会在一气和心冷之下,连去向也不吿诉太太。而且至今还在赌气,一直未跟家中有所联系。
这一切,对他太有利了!
那边许家大宅内,当许太太放下话筒时,也不禁勾起了重重的心事。这次,丈夫走得匆忙而神秘。往常外出洽谈贸易,他都要将来往日程及具体行址告诉自己。时间若稍长一点,中间还免不了越洋过海地挂回几个电话,好让自己放心,可这次居然一连七天音讯杳无,连自己这个当太太的,也无法说出丈夫的去向了。
这情况太异常!
她感到丈夫正在渐行离她远去。在孤寂和不安中,她深感莫名的悲哀,为自己,也为那份不知在何时已悄然逝去的爱情。
也许,自己暗请私家侦探的事深深刺伤了丈夫?可是,这该死的侦探所都已消声匿迹,世雄又怎可能了解这一切?也许,是那侦探利欲熏心而出卖了自己,为了阻止绯闻的扩散,身为大亨的许世雄以金钱买下了这一切……
正当许太太胡思乱想之际,许世豪挟着只公文包进了客厅,一见面,便亲切地唤了声“秀芸”。
许太太此刻一见待自己如同亲手足般的大哥,禁不住鼻子一酸,眼眶儿马上红了。
“什么亊?”许世豪不解地问,“世雄呢?”
许太太一边叫仆人沏茶,一边将许世雄的边城之行告诉了大哥。不过,她说得极简单,并没将许世雄瞒着具体去向的事和盘托出。她有点羞于启齿,平时对丈夫管得太紧的事,大哥对她有过怨言。
“回来后跟他说说,”许世豪感喟中不无关心地嘱咐弟妹。“许家现在的家业,已上对得起祖先;下无愧于儿女。当然也未负弟妹当年的一番苦心,要急流勇退,不要再在外疲于奔命,有时间也该在家陪陪弟妹,好好安享一下天伦之乐了。”
许世豪—番充满人情味的肺腑之言,正说在许秀芸的伤心之处,她忍不住,终落下了几滴泪珠。
“弟妹,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许世豪忙关切地探问:“世雄是赌气去了内地?”
“哦,没什么!”许太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掩饰说。“年龄大了,喜欢无端地伤感。再加上儿子也不在身边,一个偌大的家,仅剩下我孤零零一人。”
“没事便好!我得赶回家去,也要陪陪素贞,一天到晚老忙着,也太冷落了她。弟妹若嫌闷得慌,干脆去我那儿住几天,两妯娌在一起,也多个人聊聊。”看惯了对方哭闹的许世豪经她这一解释,也就不再深究,说完他便抬腿离开了这座空落落的豪华大宅。
可是,许太太一听到哥哥对嫂嫂的那番关切之情,却怎么也忍不住悲从中来,待许世豪刚一离开,那泪珠便如断线的珍珠一般地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