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走近葡萄酒,记得是“王朝”刚刚上市时,因为它是一种超前消费,其价格有些令人咋舌。口感呢,除了微酸,好像没有别的可以称赞了,习惯于白酒的中国人感觉它还软绵绵的没劲。第一次喝它,也许受外国名著的影响,知道葡萄酒是和贵族的高雅相连的,于是我言不由衷地对出现的这个新品种称赞了一番,并预言说,中国不可能产生贵族,所以葡萄酒这玩意注定是没有销路的。
过了很久,我对葡萄酒都没有感觉,或者说,在脑海里,对它没有任何概念。即使它出现在餐桌上,也能视而不见。不知什么时候,听说中国产生了“一号饮料”,是某个国家领导人创造发明的,就是将红葡萄酒和雪碧或可口可乐勾兑后,变成一种介于酒和饮料之间的饮品。喝起来有些酒气,那种微酸的葡萄味则失去了,剩下的带着苏打的甜味,很适应于中国人口感。因是一号饮料,一时间很时髦,举国上下趋之若骛。
我真正接触葡萄酒,是在欧洲游历的那段时光里。也许因为环境的改变,也许是潜藏在我记忆里那些名著的影响。比如说:看到赛纳河,茜茜公主的皇宫,还有那些神秘的古堡,在多瑙河之滨流连忘返之时,难道不会喝点葡萄酒助兴吗?何况找中国白酒,有点难于上青天之感。面对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葡萄酒,我一时豪兴大发,产生了喝尽各种品牌葡萄酒的念头。现在想来还有几分得意,也使我欧洲之行留下了特别的记忆。
多的时候,我只能喝五六个马克的葡萄酒,也有十几个马克的,当然最贵的也没有超过35个马克,是准备买好了回来送人的,我自己忍不住把它打开喝掉了。记得那时我每两天去一次超市,每次总能兴奋地找到新的品牌带回去。真的,欧洲的大小国家太多,葡萄酒的品种也很多,现在数来还历历在目。我记得首先是从德国的葡萄酒开始喝的,依次排列的有法国、英国、意大利、奥地利、西班牙、葡萄牙、爱尔兰、荷兰、比利时、波兰,甚至还有如卢森堡这样的小国家。后来到维也纳待几天,也换了几个葡萄酒的品牌。
其实喝葡萄酒还是有些讲究的,打开瓶盖的时候,不要马上开饮,要让新鲜空气渗透进酒里,据说这样口感会好一些。我特别买了一个高脚的玻璃杯,先倒出一丁点来,在玻璃杯里摇晃一下,然后送进嘴里,抿一点,叭嗒叭嗒地咂着嘴唇,让葡萄酒溢满口腔,那股葡萄酒的香气慢慢地从鼻孔透出来,先就叫人陶醉了。这个喝葡萄酒的习惯我至今还保留着。我比较喜欢在喝红葡萄酒的时候,加一小块冰,把冰块放到葡萄酒杯里时,轻轻地晃动杯子,冰和玻璃杯撞击的那种清脆悦耳的声音,往往弄得我心旷神怡。拿眼看去,一条细细的白色的水线,从冰块中漂出,把那红得发亮的浓浓的葡萄酒,慢慢地化开来。然后中指和食指间托着玻璃杯的高脚,优雅地送到唇边,轻轻地呷上一口。那种微酸,那种冰凉产生的感觉真是没法形容。实在说,我不太喜欢白葡萄酒,尽管口感一样,也非常纯正,香味也能沁人心脾,但我固执地认为,葡萄酒应该是红色的,我自然就要喝红色的葡萄酒了。
人喜爱一个东西,慢慢地就会把它跟自己的命运连接起来。有两个与我生命有关的女人,因为红葡萄酒的缘故,把我们紧紧地连在一块。某个深夜,我的电话骤然响起。电话那头的声音告诉我,她喝了两瓶红葡萄酒,心里很苦很苦,而且摔到床下爬不起来。当我走近她的时候,她坐在那里看着我,一副孤立无援而又傻乎乎的样子。我十分爱怜地伸出双臂,她便顺势拥进我的怀里,把头深深地埋在我的胸口上……在一个国庆国际友人的招待会上,另外一个女人也喝了两瓶红葡萄酒。她一直强忍着,撑着回到家,吐了一地,大哭起来,哭了很久。在此之前的近半年时间里,我们先是剧烈地争吵,然后就是冷战,互相不理睬对方,好像我们建筑的情感之巢,面临着土崩瓦解。因为两瓶红葡萄酒的缘故,让她大哭了一场,吐尽了心中的郁闷之气,我们又和好如初了。
红葡萄酒,难道是我的生命之源,抑或是我的爱情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