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楚新君睁开眼后,已经是黄昏时分,只觉得体力充沛,丝毫不觉疲惫,不过让楚新君感到奇怪的是,自己体内似乎有着另一股内力,每当自己运气调息的时候,这股力量就会出现,帮助自己的内力运转,可这股力量若有若无,时隐时现,不易察觉。
楚新君暗忖道:“那两人是从黑虎寨的方向奔来,想必和黑虎寨有所关联,这黑虎寨莫名其妙的没了,我何不再去一趟,能遇上他们也说不定。”主意打定后,便朝着黑虎山进发。
不出半个时辰,楚新君就来到了黑虎寨。此时的黑虎寨仍然有着一股焦味,只是淡了许多,奇特的是,黑虎寨里的焦尸全都不见了,有明显的移动痕迹。楚新君暗暗纳罕,莫非闹鬼了不成?突然想到早先遇到的那二人,若凭这两人将这些尸体全部移走,那可真是大工程了。
楚新君在这里踱了几圈,没什么发现,甚是苦恼,刚准备离开,一声雄壮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朋友既然来了,就想这么容易走吗?”楚新君霍然转身,不知何时身后竟然出现了四人。楚新君暗骂自己粗心大意,倘若那四人想偷袭自己,那岂不是已经得手了。
这四人其中两人正是在山林中袭击楚新君的人。另一人脸色蜡黄,五官似凹陷进去,另一人身材雄壮,刚才发出声音的正是此人。
楚新君道:“你们是什么人,和黑虎寨有什么关系?”为首那人说道:“我们是黑虎寨魏如海的朋友,此次受他之邀前来相聚,可不想……”
原来这四人早年与魏如海等人相识,这次接到魏如海的邀请,前来黑虎山与之相聚,可不料刚到黑虎寨,就发现这里已经是一片焦瓦残砾,更发现了魏如海等人的尸首,心中悲痛,寻下山去,恰巧看见了楚新君,于是便动起了手。
为首那人名叫龙于渊,在江湖中颇有名气,使铁棍的人名叫朱直,使吴钩的名叫白曲,脸色蜡黄的人名叫彭断。这四人以龙于渊为首,在江湖中倒也闯出了些名气,与黑虎寨不同,这四人为人颇为正直,曾几次三番劝过魏如海等不要干鱼肉百姓的恶事,这一次魏如海邀请这四人来,本就是想金盆洗手,可谁能料到这四人晚来一步,黑虎寨已经被屠杀殆尽。
龙于渊说道:“朋友怎么称呼?”楚新君通上了名字,龙于渊略一皱眉,暗忖道:“江湖中没听说过这么个少年啊,莫非是刚出道的雏儿?”于是四人各自报上了名号,龙于渊又道:“那么你可知黑虎寨被屠杀的事情。”
楚新君把情况照实说了,心中却想:“这些人既然是魏如海的朋友,想必也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强盗,等下若真是动起手来,我就连他们一块杀了,也好为民除害!”
龙于渊自顾自说道:“我等收到邀请后,马不停蹄的赶来,不想还是来迟一步,照你所说,我这些朋友作恶多端是死有余辜,这一点我也知道,我曾不止一次劝说过他们,可惜……尽管如此,他们毕竟是我朋友,我还是要查出凶手,不能让他们的血白流!”
楚新君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也想知道,我也想替那冤死的李家父女报仇。”彭断说道:“你怎么确定那李家父女是黑虎寨的人杀的?”楚新君道:“如今黑虎寨的人都死光了,死无对证,我还能说什么?”
彭断冷笑道:“听你这么说就是肯定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黑虎寨的人做的?”楚新君笑道:“我从没肯定说是黑虎寨人所为,你这么步步紧逼,岂不是不打自招?”
这时一旁的朱直说道:“你定是害死了魏大哥他们后下山,让我们给撞见了!”楚新君怒道:“胡说八道!我一个人怎么杀死他黑虎寨这么多人!”朱直说道:“你可以带人来!”
楚新君怒哼一声,说道:“早就算定你们不是什么好人,想动手吗,来吧!”本来这事甚多疑点,若楚新君与这些人解释一番,还不至于动手,可楚新君心高气傲,而龙于渊等人死了朋友心中悲痛,双方情绪激动,失去了理智,这才到不可解释的地步。
朱直生平最爱与人打架,当下亮出铁棍,说道:“你用什么兵器?”楚新君冷笑道:“对付你们,用不着兵器!”龙于渊在一旁本想调解,但听得楚新君这么狂妄的一句话,心中有气,对着朱直说道:“去请教这位小兄弟高招。”
朱直上前一步,喝道:“你确定不要兵器?”楚新君笑道:“用兵器算什么本事,我就空手,看你有几斤几两!”朱直怪叫一声,一招“黄龙捣海”铁棍翻转卷向楚新君。
楚新君见对方来势凶猛,往左一闪,避开一棍后连环三脚踢出,朱直舞起双棍,却被楚新君三脚踢开,攻势也给卸出了大半。朱直大喝一声,铁棍当头袭来,楚新君傲然出招,双掌“女娲补天”迎了上去,这一掌运足了补天式,力量非同小可,朱直见楚新君竟然敢凭一对肉掌硬接自己铁棍,不由得心头火起,“二郎担山”、“泰山压顶”、“瓜熟蒂落”一连三招,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朱直手中铁棍竟然被震飞,人也倒跌出丈外,楚新君微微一晃,手臂竟也隐隐发麻。
刚才楚新君仗着内力强行接了朱直一棍,但因为遮阳手威力惊人,且楚新君在华天松的指引下,五年内功已颇具火候,这一掌之力远大过一棍之力,是以朱直连人带棍都被震飞出去。
龙于渊微微一惊,呼喝声中,白曲亮出吴钩攻来。吴钩与剑相似,但不同的是,吴钩前面弯曲如钩,使用起来甚是麻烦,但一旦练成,威力却不小。
楚新君乍见吴钩,心中一凛,连连避让,白曲双手连舞,手中吴钩好似一对索魂鬼钩,招招均是进手招数。楚新君陡然见这么奇怪的兵器,不知从何下手,只是来回游走,观察白曲的招数,以便发出破解之招。
白曲一连攻出了二十余招,却连楚新君衣角也没有碰上,又惊又怒,暴喝一声,双钩一圈一收,使一招“偷天换日”,罩住了楚新君,楚新君避无可避,陡然出招,“拨云见月”、“手推南山”一连两招,前招化去白曲攻势,紧接着第二掌打出,一股强力将白曲震出三丈之外,摔在地下。
龙于渊惊奇之色更甚,忽然想到了什么,目中精光一现,对着彭断说道:“你再去试试他功力,要全力以赴,看看他还有多少能耐。”彭断应了声是,跳入圈中,冷冷说道:“武功不错,我来。”
楚新君冷笑道:“就算你们四人一起,我也不惧!”彭断一双断金手练得炉火纯青,只见他双臂一震,手臂自袖中伸出,竟隐隐现出金色,手腕陡翻,快速拿向楚新君。楚新君方才胜了两阵,料定这剩下二人也不会有多厉害,轻敌之心一起,也不看彭断双手攻势,只管使出拨云式,不料彭断竟硬生生将招式收回,骈指点向楚新君小腹。
楚新君提腰吸腹,左掌下切,彭断右掌切住楚新君手腕经脉,左掌单刀直入,往楚新君胸口扑来。楚新君微微一惊,双掌一招“如封似闭”架住彭断攻势,右膝一招“举火燎天”自下而上撞向彭断胸口。
这一招本是剑招,楚新君急中生智,以右腿弯曲使出这招,倒把彭断看得一愣,连忙撒手,一把按住楚新君膝盖,用力往下一拍,楚新君右腿被一股强力按了下去,一招不成二招又至,双掌平推,彭断让过一招,单掌作刀状切向楚新君双臂。
彭断以一双断金手出名,一掌之力可将金子斩断,着实厉害。楚新君此刻也不敢再小觑了彭断,凝神屏气,霍然收力转身,身子向后仰下,右腿撩出,一个纵身翻出二掌,双掌似两个佛手印一般撞向彭断。
彭断冷然一笑,身子向前一探,竟扑向楚新君攻势,双手一错一分,一招“落地分金”竟然将楚新君推山式给破解,却不料楚新君出招奇快,见推山式被破,补天式应心而出,自手而发,彭断虽破去了推山式的掌力,但扔给余力震得气息一乱,这时不及换招就觉得另一股劲力撞向自己。
这彭断不愧是江湖老手,虽乱不慌,一个鲤鱼翻身向后跃去,连翻了三下,稳稳地落在地上。楚新君道:“有两下子,看来你比黑虎寨那些人要强许多。”彭断还待出手,龙于渊却断然道:“我相信这事和这位小兄弟无关!”
此言不但震惊了楚新君,连彭断朱直等也一愣,朱直说道:“大哥怎样确定?”龙于渊洒然一笑,说道:“这位小兄弟虽然心高气傲,但可以看出为人正直,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楚新君不解地看着龙于渊,说道:“你当真认为这事和我无关?”龙于渊哈哈笑道:“适才多有些误会,我代表我这三位兄弟赔罪了!”说着真的拱手一礼。楚新君倒被弄得不好意思了,讪讪说道:“不用,快,请起。”
彭断说道:“既然大哥认为他是无辜的,我们也没什么话说了,你走吧!”说着又是一礼,朱直和白曲互望一眼,上前说道:“阁下武功惊人……他奶奶的,我等兄弟不是对手,既然你不是杀害魏大哥等的凶手,我们也不为难你了,赶紧下山去吧!”连同白曲拱手赔罪。
楚新君也不生气,哈哈一笑,说道:“既然都是误会,那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我看你们也不似强盗悍匪,你们这几个朋友,我交了!”龙于渊面露喜色,说道:“好!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朋友,我龙于渊在江湖中有些人脉,以后你若是遇上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
楚新君笑道:“好!你们年纪都比我大,我就叫你们哥哥吧!”拜了一拜,龙于渊长笑道:“不想今日却和这等豪杰相识,真乃幸事!若不是黑虎寨的兄弟死因未明,我倒想痛痛快快的喝上三天三夜!”
朱直也笑道:“不错不错!我行走江湖十几年,还从没见过似老弟这般年轻的高手,敢问老弟尊师是谁,也好让我等兄弟拜见拜见。”楚新君面露难色,暗忖道:“连我都不知道师父的详细底细,这该如何是好?”
龙于渊笑道:“老弟若不想说就不说了!”楚新君忙道:“不是不是!实在是……说来惭愧的很,我随师父学了五年的武功,却不知道师父的底细,实在是……”白曲说道:“江湖中的一些高人不愿透露自己的姓名来历也是有的,不过待他日你再逢你师父询问就是了。”
彭断却说道:“黑虎寨兄弟的血案怎么办?”龙于渊一愣,微微一叹,道:“都怪我等来迟一步,唉!”朱直说道:“楚老弟,你那晚走后是什么人伏击的你?”
楚新君道:“我也不知道,我开始怀疑是黑虎寨,后来等我回到村庄后发现里面的人全死了,一度认为是黑虎寨的人所为,这才上得山来,不料遇见了你们。”
白曲道:“真是奇怪,怎么有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杀死黑虎寨上百人,更何况寨内五位当家都是身怀绝技的人,究竟是什么人这样狠辣?”楚新君暗暗好笑,忖道:“黑虎寨除了那魏如海有些功力,其他的人只是一般,算什么身怀绝技。”不过嘴上却道:“除非凶手不止一人。”
彭断说道:“江湖中仇杀灭门的事时常发生,会不会是魏大哥的仇家前来寻仇?”龙于渊愤然道:“果真是仇家,那也太狠了些,全寨一百口竟然一个不留!”彭断接着说道:“然则有一点不通,如果黑虎寨是被仇家寻仇灭了全部,那么这仇家又为什么要去杀害山下的村民呢?”
楚新君恍然一惊,喃喃说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可凶手为什么对无辜的百姓下手呢?”龙于渊眉头深皱,略作沉吟,说道:“此事过于复杂,一时也理不清头绪,我们只好动用江湖上的朋友,看看能不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楚新君却突然说道:“不对!”众人一怔,齐声问道:“什么不对?”楚新君眼珠急转,脱口道:“计无策!”众人相顾愕然,龙于渊恍然道:“不错!可还记得我等在掩埋尸首的时候,唯独不见了计无策。”
朱直道:“对对对对!你们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计无策怎么不见他尸体?”白曲诧道:“难道他尸体被人运走了?不可能啊。”彭断冷冷地说道:“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计无策没死!”
楚新君干咳几声,说道:“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龙于渊道:“什么话就直说吧,都是兄弟了!”楚新君道:“我觉得计无策此人城府颇深,且心思狠辣,我看……”
彭断接话道:“楚兄弟的意思是,黑虎寨被屠杀和计无策有关?”白曲道:“有没有可能黑虎寨被屠杀的时候,计老二正好去了别的地方,躲过一劫?”
楚新君断然说道:“不可能!从我遇袭再到黑虎寨被屠,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且从现场看,黑虎寨的人似有反抗,计无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别的地方,如果他真去了别的地方,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山下村民就是他带人杀的!”
朱直拍拍脑袋,说道:“这,这叫怎么一回事?”龙于渊叹息道:“只恨事发当晚没有一人看见,这荒山野岭,怎么找线索,眼下唯一的线索就是计无策了。”山风徐徐,空气中仍有淡淡的焦臭味,只是夹杂着一些花香,感觉不是那么强烈了。
众人默然无语,过了一阵子,龙于渊问道:“楚老弟打算去哪?”这个问题可把楚新君问住了,是啊,去哪呢?苦笑说道:“我也不知该去向何处,只是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之所,我想,走到哪算哪吧!”
龙于渊慨然道:“天下之大,以老弟一身本领,定有一展身手的地方。这样也好,江湖之广非人心可想象,老弟出去历练一番也是好的。”楚新君道:“只是就要与你们分别,真有点不舍。”
楚新君结识这四人,心中热血燃烧,早将这四人当作兄弟对待,这么短时间就要分开,怎能舍得。一向话少的彭断却说道:“待我们查出一些线索的时候,会去找老弟,到时候再相聚也不迟。”
楚新君暗道:“与你们一别,我又成了孤家寡人了!”龙于渊笑道:“大丈夫四海为家,老弟不必不舍,我们还会有重见之日!”楚新君昂然道:“不错!我们这就分开了,他日再聚!”对着四人拱手一礼,大步向山下走去。
辞别四人后,楚新君一路南行,一路之上所见均是饥民难民,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黄河决口,成千上万人因水患背井离乡,端的可怜。楚新君心中怅然,觉得这些日子经历的一切好像是一场梦,比起自己在滁州的时候,那真是一天一地。
正行间,瞥见一个白衣青年正给一个将要饿死的老人粮食,只见那青年小心翼翼拆开包裹,拿出一些干粮,递到老汉嘴边。楚新君暗忖道:“即便你家财万贯又能怎样,这样多的难民,根本救不过来。”不过对这白衣青年的义举颇为赞赏,于是走上前去,那老人吃了些干粮喝了些水,已经大有好转,这时却见一群难民围了上来,向白衣青年讨要粮食。
白衣青年道:“诸位,我,我这次出门实在没带多少,要不这样,我还有些银两,都给你们,你们去买些粮食,也好过挨饿。”为首一人一把抢过银子,其余难民一拥而上,白衣青年看得连连摇头叹气,楚新君也微微皱眉。
那倒地的老人微弱地说道:“谢谢恩人,谢谢啊……”白衣青年扶起了老人,靠在一堵土墙上,问道:“老人家,你们是哪里的人?怎么落得这般模样?”老汉叹口气,缓了缓,说道:“我们是郑州人,只因黄河水患,才弄成了这样,唉!”
白衣青年皱眉道:“水患成灾,难道官府没有上报朝廷,发下救济粮吗?”楚新君在一旁暗暗好笑:“若是官府靠得住,那么李家父女怎会落得如此地步。指不定粮食就被这些官府给私吞了。”想到李家父女,不由得又是一阵悲痛。
果然,那老者摇头叹气道:“别提了,朝廷发下来的粮食全让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王给吞了!我们气不过,找了一群人前去理论,可那些人却说粮食只够官老爷们吃的,让我们再等着,等朝廷发下难民的救济粮再说。”
楚新君听得气愤,白衣青年也愤然说道:“这哪还是官啊,简直是一群强盗!难道上面就没人管吗?”楚新君走上前一步,沉声说道:“若是有人管,他们也不会落得这般模样!指望官家,那都得饿死渴死。”
白衣青年听楚新君言辞激愤,微觉讶异,转过身来瞧着楚新君,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只见这白衣青年眉清目秀,倒生得一表人才,楚新君笑道:“在下楚新君,不敢请教高姓。”楚新君见此人颇有侠义仁爱之心,又想到在江湖中多结交些朋友也是好的,所以才爽快地通了姓名。
那白衣青年作了一揖,朗声说道:“在下林于秋。”林于秋又道:“方才听阁下所言似乎对官府颇有不满?”楚新君微哂道:“不是我不满官家,而是这些官府让我瞧不起。”
林于秋问了缘由,楚新君吸了一口气,将这些日子所见所感全部说了出来,只是黑虎寨那一段事情却没有说。林于秋听完连连摇头,最后愤然说道:“想不到这些公门败类竟如此之多,可真是苦了百姓了。”
楚新君目光望向远方,缓缓说道:“黄河养育了多少神州子女,却也害苦了多少无辜百姓!”林于秋听得震了一震,似有所悟,说道:“然则朝廷何不派人前来修缮黄河呢?”
楚新君道:“黄河自古以来水灾不断,历朝历代的君主何尝不想将它治彻底,只是根本没有一人能够做到,想必朝廷已经派人前来治理了,此事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
这时已有不少难民围了过来,只道这二人还有粮食钱财,林于秋暗叫苦也,说道:“各位,我实在是没有吃的了,这……”难民中有一人带头说道:“我们不要你们的东西,只希望有人给我们申冤!”
林于秋奇道:“申冤?申冤应该去找官老爷啊……”随即想到楚新君刚才的话,不由语塞。楚新君道:“老乡,你们有何冤情,跟我们说说吧。”那人还待说话,另一人说道:“跟他们说有什么用啊!他们帮不了我们的。”
另一人说道:“是啊,那群官差谁见了不怕,他们只有两人,帮不了我们的,我看,我还是去投靠我表哥吧!”
楚新君听得热血上涌,也顾不得什么难题,挺身说道:“只要你们说出来,我力所能及,必定为你们做主!”一旁的林于秋也道:“是啊,我们虽然没有什么势力,但是我们可以替你们请命。”
众人沉默了一阵,接着一个汉子说道:“朝廷已经发了大批粮食给我们,可是全让那可恶的孙刺史给私吞了,我们气不过,找他们理论,他们偏说这些粮食是给军队镇压造反用的,不能给我们。”
楚新君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说道:“刺史的官不小,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连地方的县令都这样横行无忌。”
林于秋听得是当地刺史官,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楚新君看在眼里,却不动神色,只说道:“那么你们可知这些粮食都放在何处。”林于秋道:“既然是被他们扣住了,定是放在刺史府里了。”
楚新君向那人问清了刺史府的位置,知离此不远,对着众人说道:“你们不必走了,且跟着我,保管你们有粮食吃。”林于秋一怔,奇道:“你有办法弄到粮食?”
楚新君却答非所问地道:“与林兄结识真乃小弟平生幸事,今日就在此地别了吧。”说着就要举步,林于秋忙道:“你要去哪?”楚新君道:“你也听见了,我说过会为他们作主的,现在自然是去帮他们弄粮食了。”
林于秋道:“你莫不是要去偷抢?”楚新君笑道:“正是如此。”林于秋吃了一惊,道:“你知不知道这可是大罪。”楚新君道:“眼见这些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还管他什么罪不罪的,官府抢了粮,就得还给百姓。”
楚新君说完只见林于秋沉吟不语,说道:“只是这些事情太过危险,林兄还是不要参与进来,免得被捉住了反而怨我。”林于秋仍是不说话,楚新君一声轻叹,转身就要离开,心中想道:“若是龙大哥他们还在就好了,定可助我。”
林于秋一咬牙,说道:“我跟你去!”于是楚新君林于秋和众人商议好了,这群难民只在刺史府外侯着,只要看见里面着了火,便冲进去分粮。
到了夜里,楚新君与林于秋摸到刺史府外,一路之上楚新君暗暗纳罕,楚新君脚程甚快,而林于秋竟然跟得上,且丝毫不费力的样子,楚新君暗暗留神,发现林于秋脚步迅捷却不失沉稳,显然是有武功底的。
于是问道:“你以前练过武?”林于秋笑道:“不瞒你说,我自小身体羸弱,自十岁起跟了一位师父习武,身体才一天天健壮起来,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武艺。”
楚新君笑道:“你太谦虚了,依我看,十来个官差衙役怕是近不得你身呢。”林于秋讪讪一笑,楚新君本想着林于秋不会武功,还怕他误了自己,现在看来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当下说明了计策,林于秋在外等着楚新君信号,一旦里面火气,马上带领百姓冲进刺史府,以一个时辰为限,若是不见火光,则说明楚新君已身陷府内,林于秋就带领百姓赶紧离开。
林于秋听得楚新君计策,暗暗皱眉,楚新君道:“怎么,有什么不妥吗?”林于秋道:“让你一人进去,岂不是太冒险了?”楚新君笑道:“一个小小刺史府,我还不放在眼里,你只需按照我的话做就是了。”
林于秋略有不舍地点点头,楚新君洒然一笑,纵身跃过墙头,翻入刺史府内。环视了一周,忽然发现有人提着灯笼朝这边走来,忙隐身假山之后。
这二人是府中卫士,巡逻至此,其中一人说道:“今早见了那娘们可真他妈骚情,那小腰叫一个细,只可惜让给了孙老爷了。”说着连连摇头,另一人笑骂道:“你得了吧,我们也只能看看就行了,这话要让孙大人听见了,非得要你小子命不可!”
楚新君听来听去,都是一些无聊至极的闲谈,待二人走近,飞身闪出,迅疾无伦地点了其中一人穴道,那人登时软倒在地,另一人见同伴倒地,刚要呼叫,后心一凉,穴位已被点中,接着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耳边说道:“不许叫嚷,不然我就废了你!”
那卫士害怕至极,不住点头,楚新君低声问道:“你可知府中粮食藏在何处?”那人一怔,道:“我,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楚新君冷笑道:“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会爽快说出了。”将手往那卫士腰间连点三下,接着用力戳向肩膀,直痛得那卫士满头大汗,却有苦说不出。
楚新君道:“你若是说出来,我便饶你,不然,让你生不如死。”那卫士连连点头,楚新君又在他身上按了几下,登时痛苦全消,但身子却软了,向后倒去,楚新君架住那人,喝道:“快说!”
那卫士道:“我只见最近孙大人从外面运回了一批粮食,说是镇压反贼用的,藏在了府中的粮仓。”向楚新君说明了粮仓的道路,楚新君又问了孙刺史的房间,楚新君暗道此人在这种关头理应不会说谎,于是笑道:“就烦劳你和你的同伴多休息一会了。”
伸手点住了哑穴,将二人移至假山之后。循着路转过了几处楼阁花园,来到一间房屋,只见房屋中仍然点着灯,楚新君暗道:“这一定就是那孙刺史的屋子了。”
只听房屋之中传来人声,楚新君凑近头去,只听里面一个女子咯咯笑道:“大人好坏,就会折腾奴家!”另一男人声音笑道:“你莫慌,等下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大人功夫,定让你魂游极乐!”
语言淫秽不堪,满是狎戏之语,楚新君恼怒异常,百姓都苦成了这个样子,竟然还有心情寻欢作乐。当下一脚将门踹开,里面的人吃了一惊,喝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没看见本大人干正事呢吗?”
楚新君怒火中烧,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住孙刺史的衣服领,往外一掼,登时将孙刺史撞上墙壁,痛得直叫嚷,那女人见此情形早已懵了,楚新君满是不屑地看了那女人一眼,走到孙刺史身边,那孙刺史爬起身子叫道:“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打本大人。”
楚新君揪住他衣领,怒道:“枉你为一方刺史,百姓的死活不顾,私吞救灾粮食,还在这里快活,你这种官,死十次也不冤!”孙刺史看清来人相貌,心中连珠般叫苦,早没了性欲。哀声道:“我有眼不识泰山,开罪了好汉,还请好汉高抬贵手,饶我一命。”
楚新君道:“我本不想杀你,杀你只恐脏了小爷的手!”孙刺史大喜过望,忙道:“是是是,好汉只需说明要什么,我都给你,这,这女人也送去伺候你,你看怎样?”
楚新君啐道:“谁稀罕这种女人,我只问你一件事。朝廷发给灾民的救济粮是不是被你以镇压叛乱的名义扣下了!”孙刺史一愣,知道来者不善,目光不住往门外瞟去,突然大叫大嚷,楚新君早就算到这一手,也不拦他,过不多时只见一群卫士赶来,堵在门外,其中一人说道:“孙大人怎样?”
孙刺史叫道:“这里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快进来把他拿了!”双手往前探出,竟是一招“金龙探爪”,楚新君万料不到孙刺史会武功,一惊之下已然给他逃脱,孙刺史叫道:“有种的出来!”
楚新君怒吼一声,跳出屋中,只见院子里已有数十人将他团团围住。楚新君一声冷笑,身形攒动,抢过一人,直扑孙刺史而来。速度之快令所有卫士一愣,孙刺史吓得连连倒退,楚新君双脚加劲,跃过众卫士头顶,双掌已化作擒拿手,仍是一招“金龙探爪”直取面门。
这时斜里闪出一人,手持大刀,一招“铁锁横江”封住楚新君攻势,接着一招“风卷残云”迎面劈来。楚新君却不与他纠缠,向左一闪,一个“怪蟒翻身”绕至孙刺史身后,右手按住孙刺史肩部,孙刺史只觉得肩头被千斤重物击中一般,惨叫一声向后倒去。
楚新君趁势胁迫孙刺史,高声道:“谁敢再向前一步,他就没命!”众人见了楚新君的身手,知道此人厉害,各自停步不前,其中一人说道:“放下大人,或可饶你狗命!”
楚新君冷笑一声,对着孙刺史说道:“取火把来!”孙刺史虽不明白对方用意,但此时性命捏在人手里,也由不得他了。只得对部下说了,楚新君并让人取了一些干柴,让人点着。
门外林于秋正自焦躁,也不知道楚新君这一去有没有危险。旁边一人问道:“怎么还没动静啊?”林于秋叹息道:“我也不知道,再等等吧。”另一人道:“会不会已经让人逮着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此言一出,果然有许多人打了退堂鼓,林于秋忙道:“大家不要慌,要相信他。”
话音刚落,只听一人叫道:“你们看,着火了!”林于秋回头望去,果见刺史府内起了火光,林于秋大喜,带着众灾民奔向刺史府。
府外卫士见一大群人涌来,提刀喝问,却如何拦得住,早被推到在地,林于秋循着火光方向,直奔到楚新君这,只见楚新君携着孙刺史,周围数十人将他团团围住。
楚新君笑道:“带领乡亲们领粮!”不等林于秋说话,灾民中有人发一声喊:“粮食在那!”一群人蜂拥而至,府中卫士只得眼睁睁看着粮食被抢,林于秋一旁高声道:“大家不要乱,人人都有份!”哪里还有人听他号令,不多时粮食就已经被抢光。
楚新君高声道:“这里危险,你带着他们离开。”林于秋忙道:“那你呢?”楚新君道:“我来殿后,你快走!”林于秋见众人抢光了粮食,便带着众人朝门外走去。卫士中一人说道:“粮食已经给你们了,可以放下孙大人了吧!”
说话的正是刚才用刀拦住楚新君的人。楚新君看众人都离去后,胁迫着孙刺史往大门退去,却瞧见大门已经倒在地下,正是刚才灾民冲进来的时候撞到的,楚新君退至门边,右手一推,将孙刺史推到人群中,一个倒纵,翻出三丈,双足连点,如风般消失在众人眼前。
孙刺史大声喝骂,众卫士还想阻拦却早不见了人影。
楚新君奔了一会,见没人追来,只见斜里闪出一条白影,正是林于秋。林于秋忙问道:“后面没人追来吗?”楚新君笑道:“就凭他们,再练几年去吧。”二人相视大笑。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已经微微放亮,二人出了城,林于秋道:“你接下来打算去哪?”楚新君笑道:“天大地大,哪都能去。不过此地离洛阳不远,我看就去那吧!”
林于秋笑道:“想不到我这次离家竟也能遇见这样的事。”楚新君笑道:“我也是这样想,这几天就好像做梦一样。”林于秋忽道:“你劫了粮食,他们定会通缉你,你可要小心在意了。”
楚新君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你呢,打算去哪?”林于秋道:“我本来是探亲,可经过这事,我想不能再去亲戚家了,呃……不如游玩一番吧,如果有缘,我们说不定还会在洛阳见面呢。”
楚新君笑道:“好,那么就此告辞吧!”
进了洛阳城后才发觉此地繁华,比起外面可真是天堂了。房屋庙宇鳞次栉比,店铺林立,街上行人来往不断,叫卖不绝,其繁盛处胜过滁州百倍。楚新君暗道:“到底是都城,外面乱成这个样子,这里却似天上人间。”(按:此时的洛阳城为唐朝都城,此唐并非李渊所建立大唐,而是李存勖所建立的唐朝,后世为了区分这两个唐朝,按时间,称李存勖所建的唐朝为“后唐”。)
楚新君看看自己身上,衣服已经破旧,沾满灰尘,也没了银两,不禁苦笑,可就在这时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顺着路走了片刻,看见一座酒楼,名为“如日中天”,楚新君心中打定主意,走了进去。
这座酒楼的生意很是红火,伙计跑堂来往不断,吆喝声充满整座楼,菜香酒香充斥鼻孔。楚新君走了进去,四下望了望,这时一个伙计走了过来,问道:“干什么的你!”楚新君干咳几声,问道:“请问,你们这里招伙计吗?”
那伙计看了看楚新君,回头叫道:“旺叔,有人找!”说完自顾忙去了。不多时走来一个五十上下的人,一脸皱纹,打量了一下楚新君,眼前的年轻人虽然衣衫破旧,满脸风尘,但目露精光,神采奕奕,于是问道:“你想干伙计?”
楚新君道:“我……我没了银两,也没饭吃了,你看我能不能在你们酒楼打打杂,没什么要求,只要吃饱饭再给些钱就可以了。”楚新君暗暗苦笑:“想不到我楚家大少爷竟然也沦落到这种地步。”
被称作旺叔的人眯着眼说道:“也行,我们这正好缺一个跑堂的伙计,你来吧,供你吃住,每月五钱,你看怎么样?”楚新君道:“可以,那么我现在该怎么做?”
旺叔说道:“你明天再开工,今天先去洗洗,换身衣服,必须换上伙计跑堂的衣服,我带你去房间。”说着把楚新君领到后院内的一间房子,指着房间说道:“这间房就归你了,先去洗洗吧,看看你身上脏的。”
楚新君苦笑着走进房里,这房屋布置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床铺均是旧的,楚新君也不管许多,打来了热水,脱下衣服,这些日子经历的风尘让他身心疲惫,泡在热水里只觉得四肢百骸舒服异常,精神也缓和了许多。
自此,楚新君就暂时在这家酒楼做跑堂伙计,白天工作,晚上练功,一刻也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