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天松江湖阅历何等丰富,早就料到了黑暗之中还潜伏着敌人,这时陡听关气一声喝问,身子突然倒退出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关和等人一愣,华天松已在十丈开外。
就在华天松倒退的同时,草丛中闪出两道人影疾射而出,自地面弹起,直追华天松,而和气生财四人早已展开轻功追去。
华天松提起翻身,双足飞奔,黑夜之中一闪而没,身后不及三丈之处两道人影紧追不舍,这和气生财倒也了得,片刻功夫竟然和先前跃出的两个黑衣人跑在一块。
华天松暗暗心惊,今夜所遇之人均非庸手,若是给这六人追上,指不定要纠缠到什么时候,而敌人势大,自己孤身一人必定吃亏,眼见六人就快追上,华天松一个呼哨,身形突然向左一滑,双足在地下划了一个圈,却突然绕到了六人身后。
关和等人一愣,连忙停下脚步,回头一瞧,哪里还有华天松的身影。众人这才知道被华天松骗了,拔足向前追去,这时突然只见斜里闪出二人,双掌一拳猛击向华天松。
华天松万料不到此处还有埋伏,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单掌下劈,挡住二人攻势,这么一缓,其余六人也已经追到。只见华天松双掌收回袖中,双臂连挥,袖袍卷起一阵劲风,众人只觉得脸颊刺痛,只听华天松大喝一声,大袖一挥,只听得“嗤嗤”数声,众人只道是暗器,连忙闪躲。
关财却从地下滑了出去,奔至华天松面前,只见华天松身子向后跃出,轻飘飘的好似一张白纸,跟着双袖齐挥,又听得“嗤嗤”数声,关财撒出铜钱迎了上去,想把华天松所发的暗器击落,却不料那些铜钱根本没有碰到暗器,只是在空中转了一圈,关财只觉得胸口被四五根针刺了一下,四五股极细的内力钻入体内,痛入心肺,跌坐在地下。
只听华天松哈哈大笑:“主人家留客心切,可惜客人去心更切,不叨扰了!”最后一个字说完,声音已经飘渺不清,人已在数十丈开外。
关和等人无不骇然,关财喃喃地道:“想不到此人不但武功卓绝,轻功也如此高明,我等兄弟实在不是对手!”关气怒道:“下次见了一定不留情!”而先前跃出的二人其中一个瘦小汉子冷冷说道:“你们号称最强杀手,今日一见果然厉害!嘿嘿!”
关气正要发怒,关生却说道:“至少咱们兄弟与他缠斗了数十招,总比某些人强,只会躲在暗处偷看,等敌人跑了才敢出来!”关和却脸如死灰,关气道:“你怎么样,受伤了么?”
关和道:“你们知不知道他刚刚使得是什么功夫?”声音竟然隐隐透露出恐惧。关财道:“这暗器邪门的很,竟然看不见,直听见声音,我就被打中了,但可以肯定决不是绣花针一类的暗器。”
另一个黑衣人涩声道:“因为这根本不是暗器。”关气奇道:“那是什么?”关和一字一句说道:“松针劲风听急雨!”
此言一出,场中登时死一般的沉寂,那瘦小的汉子摇头道:“怪不得,怪不得。”关和叹道:“想不到竟然还有人会这门武功。”关财也叹息道:“我们输给他,也不算枉了!”
那瘦小的汉子却道:“岂止如此,没杀了你们算幸运了!”关生道:“我只听说这门武功会的人极少,而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绝迹江湖了,怎地今日竟又出现了,还是他?”
一向满脸笑容的关和此时也笑不出了,皱眉道:“怎么此人会已经失传的武功,二十年前,二十年……莫非……”众人见关和突然自言自语起来,很不耐烦,关气道:“莫非什么?你说啊。”
关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们记不记得二十年前神火教的教主沈应麟是怎么死的?”众人面面相觑,关财道:“据传言说是与人在神火教神坛争斗,结果被人给杀死了,而且沈应麟的女儿,也就是现任的神火教教主沈红娘并没有找那人报仇,反而和那人结成了夫妻。”
关生点头道:“不错,此乃江湖一桩公事,谁人不知,不过大哥所说的跟这事又有什么关系呢?”关和道:“虽然我没见过传言中的那个人,不过我有种预感,华天松就是那个人!”
这时关气却说道:“可是沈红娘的丈夫已经在很多年前就死了,怎么会是这个华天松呢?”其余二人却一直默不作声,冷冷地站着,关和等人江湖中成名已久,消息又灵通,因此对于武林事情了如指掌。
关和道:“据说当年沈应麟就是被这门‘松针劲风听急雨’的武功杀死的,而会使这门武功的当时只有一人,按时间推算,如果沈教主的丈夫没死,当和华天松年龄一样。”
关气道:“如此一来,我们想要的《参天录》岂非无望了?”众人陷入一阵沉默,关和终于露出了笑容,对着一直在旁听的二人说道:“两位老兄是不是给咱们兄弟出个主意?”
其中一人冷哼道:“拿不到《参天录》的话,公子岂会轻饶,我看还是抓紧时间找到华天松才是。”
关和苦笑道:“看来我们得多找帮手了,劳驾两位老兄回去和公子说明,另派高人相助,不然凭我等……实在不是对手。”
那汉子冷笑道:“想不到这‘和气生财’也有求人的时候,嘿嘿,我倒是应该感到荣幸啊!”
关气叫道:“我看你们是嫌命长了!”掏出判官笔就要抢上,关财拦住他道:“我们从不求人,只是告诉你们一声,没有你们帮手,我们照样有法子,不过我可提醒你们,若是耽误了公子的大事,谁负责?”
那二人听得这一番话,神色稍缓,说道:“既然敌人武功高强,请些好手自然安全些,你们先追过去,我们这就向公子禀报。”关和笑道:“有劳二位!”说着一揖,另一人笑道:“想不到传言中的可怕杀手竟然是这么和气有礼的人物,让兄弟长见识了!”抱拳一礼,这才离开。
林于秋当日与楚新君劫了粮食,分别后,一路上越想越是后怕,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等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不过这一路之上所见饥民难民数不胜数,转念想道:“而今天下动荡不安,官府欺压百姓,我劫了他们的粮食也不能算恶事,只当是行侠仗义了吧。”
正行间,瞥见路边一群人围着一张告示指指点点。林于秋走了过去,叫了几声“借过”,走近一看,吃了一惊,原来这张纸正是通缉令,而通缉令上的画像不正是前几日与自己刚刚分别的楚新君吗?再往旁边看,却不见自己的画像。
原来那日楚新君与林于秋劫了刺史府的粮草,那孙刺史怀恨在心,记住了楚新君的相貌,等楚新君一走,就命人全城通缉,他却并没有见过林于秋,是以通缉令上并没有林于秋的名字。
林于秋暗道:“如今官府通缉他,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看他的身手不弱,应该无事。”转念又想道:“此事是我和他一起做的,若是他被捉了进去,而我却在这里快活,那我岂不成了不仁不义之人?”
如此一想,冷汗连连,心道:“我必须去通知他,哪怕被官府给捉了去,我也得跟他一起。”想到楚新君当日说过要去洛阳,于是便朝着洛阳的路进发。
方行几里,忽然背后一阵马蹄之声逼近,蹄声急促,马上的汉子神色凝重,倏忽间已跃过林于秋身边,马蹄激起一阵烟尘,扑得林于秋一身都是,林于秋也不生气,掸了掸,继续走路。
再向前行了几里,又听得一阵马蹄声自背后传来,这次是三骑,马上的人均是同一装扮,俩人背后插着长剑,另一人背负大刀,跃过林于秋身前,其中一人向林于秋打量了一眼,林于秋只觉得浑身一震,那人目光锐利,好似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
林于秋行走江湖也有些时日,这样的人也遇过不少,只当是江湖豪客赶路,也不在意,当下迈步前行。
进了汤阴县城,找了家客店歇息,可刚一进门,就愣了一愣,客店西北角坐着的三人正是早先所遇见了三个负剑的汉子,那三人齐齐看了一眼,林于秋装作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那三人也不在意,自顾低头说话。
林于秋暗道:“看这些人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我还是免惹是非的好。”心中总觉得不太平,倒了一杯酒,刚要举杯,忽然闻见一阵香气,接着听见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只听说道:“我也走得累了,我们就在这歇歇吧。”
只见一个少女走到林于秋面前,指着桌子说道:“我看这张桌子还挺干净,就坐这吧!”林于秋举目看去,只见这少女樱唇丹脸,目盼生姿,发髻上戴着珠花玉簪,明艳照人。不由得一愣,那少女见他一动不动盯着自己,只道是登徒子,怒喝道:“好大胆,敢这么盯着我!”
林于秋自知失礼,忙道:“在下失礼,还请姑娘万勿见怪。”心中却道:“我不过好奇看了你一眼,怎地如此蛮横。”斜眼一瞟,只见那少女身边站着二人,负手而立,神色甚是倨傲,其中一人目光精悍,另一人锐利如钩,但对那少女却是毕恭毕敬。那少女突然笑道:“不知公子怎样称呼?”林于秋一怔,木讷地道:“我吗?”
少女“嗤”的一笑,说道:“当然是你啊,不然是谁?”林于秋见这少女笑得时候头上珠花跟着颤动,好像是一朵迎风开放的花朵,心中一凛,说道:“在下姓林,草字于秋,呃,请教姑娘芳名?”
少女旁边一人喝道:“无礼……”还要说话,却被那少女横了一眼,将话吞了回去。那少女笑道:“我叫李兰。”林于秋点了点头,只觉得眼前的少女举止投足之间自有一股不凡,只是不好猜测,当下也不再言语。
这时只听店中西北角传来数声冷笑,林于秋听出正是先前在路上遇见的人,只是不明白所为何事。只听其中一人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大哥你瞧,我们不去找她,反倒撞在我们手里了!嘿嘿,真是苍天有眼。”
林于秋瞥了那人一眼,只见那人说话时正盯着对面的李兰,心中一怔,暗道:“莫非是说她的?”李兰板起了一张俏脸,双颊泛出淡淡红晕,更增可爱明艳,寒声道:“撞见了,那便怎样?”这几句话虽然语气极冷,但声音却甚是动听。
那人拍案而起,喝道:“我问你!我那徒弟好端端的,你为何要杀了他?”林于秋顿时明白,原来是江湖恩怨,暗忖道:“这种事还是少参与的好。”不过心中却不大相信,眼前这个美丽动人的小姑娘会和江湖恩怨扯在一块。
只听李兰说道:“你那徒弟品行不端,强……害了人家姑娘,我见了就得管。”
那汉子又道:“我徒弟如何,也得我这个师父管教,用不着你横插一杠子!”李兰笑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徒弟如此,可见师父也不是什么好人,让你管教,难道继续教他为非作歹吗?”
林于秋听得明白,原来是那汉子的徒弟行为不轨,想是强暴妇女给李兰撞见了,是以废了他徒弟,若果真如此,倒也不失侠义行径,于是对李兰又亲近了一分。
那汉子怒道:“好哇!教训起老子了!今天教你识得秦岭三英厉害!”只听“铮”的一声,已经拔出刀来,其他二人也怒目横视。
原来这三人绰号“秦岭三英”,平素只在陕甘一带活动,说话的人名叫秦厉,以一手“开山刀法”在陕甘称雄,另一人叫做曾伯雷,以一手“迅雷剑法”成名,而在路上与林于秋双目交接的人名叫司徒南,此人剑术内功双绝,三人中以他武功最强。
秦厉的徒弟吕丁中原一带作案,奸污了十几名良家妇女,更害死了数十条人命,官府也曾追捕,但都给吕丁以金钱收买,武林同道听说后,有的忌惮秦岭三英的名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则认为不必为这种小事出马,因此吕丁更加肆无忌惮,三月之间犯案数十起,终于在前几日撞在了李兰的手里,被李兰的手下废去了武功,狠狠地教训一顿,移交给了官府。
却不料这吕丁也有些本事,身上钱财甚多,上下一通打点,那些官员本就贪财,见了金银自然也就把吕丁给放了,此事被李兰知晓,连夜带了几名随从将吕丁杀了,而这事传到了秦厉的耳朵里,纠集了另外二人前来寻仇。
林于秋虽然纳闷李兰的身份,他哪知道李兰是洛阳“龙爪帮”帮主的女儿,平素最爱行走江湖,遇见不平之事就要插手管上一管,不知有多少强人悍匪栽在了她的手中,但忌惮于龙爪帮的威名,也只得忍了。而李兰所带的两名随从均是帮中好手,一名马满弓,一名董临石。
这一次秦岭三英气不过,特地从陕西赶来,想要找到龙爪帮理论一番,但三人自知理亏,因此也在踌躇后路如何,却不料在这客店里撞见了李兰,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恨不得将李兰碎尸万段。
林于秋暗忖道:“这姑娘做的可是侠义之举,这三人如此凶神恶煞不明是非,还说什么‘三英’,可不能任他们胡作非为。”
李兰微微冷笑,说道:“也好,就让你们这三个鼠辈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只见马满弓上前一步,拱手道:“久闻秦岭三英名号,今日就来请教请教。”秦厉怒哼一声,挺刀上前,道:“好,让我看看我徒儿栽在什么货色的手里!”
客店中人见二人动了兵器,也管不得付账,早就逃得没影,掌柜空自叹息也无可奈何,知道这些人惹不得,只得躲在一旁怨自己命苦。
林于秋暗暗注目秦厉,只见秦厉大刀一横,使了个起手式,道一声“请”手腕一翻,一招“力劈华山”迎面劈下。马满弓绕了个圈子,躲过一刀,双掌往对方背后按去。
这一掌看似无力,实则内劲暗含,秦厉若是不察,给一掌按下,定然要受重伤不可,林于秋暗暗赞叹,只见秦厉回身一刀“云横秦岭”迫得马满弓倒退三步,刀势不减,紧接着一招“雪拥蓝关”往对方腰部斩去。
这三招一气呵成毫无停顿,倒颇有名家风范,林于秋暗道:“无怪此人在陕甘称雄,刀法果然有独到之处,只不知其他二人如何。”
马满弓见秦厉刀势沉雄,也不敢大意,凝神应付,只见秦厉每一刀劈出,都给马满弓巧妙闪开,但数招一过,马满弓身法却不似先前那么灵便了,秦厉一柄刀连砍带削,攻势凌厉威猛,李兰凝神观看二人互斗,低声道:“想不到这人还有两下子。”
只听一声大喝,秦厉一记反手刀,马满弓慌忙闪避,眼见就要不敌,这时只听董临石高叫道:“接兵器!”只见两柄铁枪扔向马满弓。
秦厉如何能让对方接过兵器,身子一纵,大刀劈向铁枪,谁知马满弓身**起,竟抢在秦厉刀锋之前,接下铁枪,双臂抖出枪花,一招“双龙出海”迎面刺去。
秦厉舞起双刀,架开对方双枪,单刀斜入,直往马满弓小腹攻去。马满弓右**往刀面一磕,身子一斜,左**已从斜里抢入,打向对方颈项。秦厉反应倒真快,一刀不成立即收势,回转刀面,一招“三羊开泰”连环三刀,只听“叮叮当当”兵器撞击之声,二人均觉得虎口隐隐发麻,暗赞对方功力。
秦厉刀法霸道,每一刀均有开山之势,而马满弓双枪灵便迅疾,时有怪招发出,一时间,二人斗了个不相上下。林于秋暗道:“对方还有两人,这姑娘就怕武功一般,可要吃亏了。”
李兰见马满弓久战不下,心中焦急,对着董临石说道:“你去!”董临石见二人打得难分难解,挺出大刀纵上一步,使一招“东临碣石”往秦厉面门劈去。秦厉正凝神与马满弓拼斗,乍见刀来,吃了一惊,忙退出一步,马满弓跟着抢上,双枪分左右刺出,秦厉连连闪避,只听“嗤”的一声,秦厉的衣袖已给马满弓刺穿。
林于秋暗暗皱眉:“二对一,可不是好汉行径。”再回看李兰,见她凝神观战,生怕马满弓和董临石败下阵来。
秦厉怒骂一声,挥刀再上,曾伯雷一声低喝,说道:“我来领教阁下高招!”话未完,剑先至,倏忽间剑锋已经迫近董临石脑后。
董临石听得脑后利刃破风之声,不及多想,转身一刀格开来剑,随后一招“乘风破浪”直劈来人。
曾伯雷冷笑一声,长剑递出,刀剑相交,发出一阵嗡嗡之声,董临石正想撤刀,却发现被曾伯雷的剑给粘住,忙运力反击,刀刃上翻挑出,曾伯雷头颈一昂,挺剑追刺。董临石向左跳开,不待对方换招,大刀横挥而出,这一招“铁锁横江”使得颇有威风,曾伯雷赞道:“好!”剑身一颤,抖出数朵剑花,分向左右刺了两剑,将董临石攻势化去。
这几招不过瞬息之间的事情,但见客店之中刀光剑影闪烁不定,人影来回穿梭,桌子凳子倒了一片,茶碗更是无所幸。客店掌柜小二吓得浑身发抖,连眼睛也不敢睁开,也不想让这些人赔钱了,只盼这些“祖宗”不要误伤自己,那就大吉大利了。
林于秋暗暗注目场中局势,秦厉刀势虽威猛,但一时间还战不下马满弓,且马满弓双枪使得变幻莫测,秦厉也不似先前那样小觑人,凝神应战。而这边曾伯雷剑法奇特,好在董临石尚可应付,百招之内还不致落败。
司徒南缓缓走出几步,他早已看清场中,客人早已跑得没影,掌柜伙计也已经躲了起来,唯有这个白衣青年安坐如常,还注目众人打斗,不过这时见这青年毫无出手之意,于是便向前逼了几步。
李兰咬着樱唇,怒叱道:“要来就来,我可不怕你!”司徒南冷哼一声,道:“待我擒了你,不怕那二人不投降!”话音方落,身形已像一只怪鸟一般掠过众人头顶,往李兰头顶落下,只见司徒南使一招“苍鹰搏兔”双爪犹似铁钩抓向李兰。
林于秋一震,暗道:“这被抓上那还了得?”不过并不出手,李兰见对方来势汹涌,却也不惧,玉腕陡翻,娇叱一声,使出大擒拿的手法,与司徒南展开搏斗。
林于秋只道司徒南内功精深,却不料外功也是如此了得,十招一过,李兰已渐感不支,林于秋暗道:“此人还没出剑,就已经如此了得,可不能让这人伤了她。”
拿出一只筷子,只听李兰一声惊呼,林于秋对准司徒南膝下“环跳穴”将筷子掷出,司徒南眼见就要拿下李兰,却见暗器向着自己膝下袭来,知道对方想要逼退自己,向林于秋怒目横视,身子跃起,避开筷子,双掌拿向李兰肩膀,这时又听一声响,三只筷子先后射出,司徒南吃了一惊,在空中一翻,使出千斤坠的功夫,刚刚落地,又见两只筷子朝着自己胸口射来,忙向后闪出,这么缓得一缓,李兰已经抽出软鞭,抖出鞭花,一招“老树盘根”卷向司徒南脚踝。
林于秋连发四只筷子,本想一只逼退司徒南,不料司徒南轻轻松松避开,随后连发三只,分先后打出,前一只将司徒南逼回地面,后两只又将司徒南逼退几步,让李兰有了喘气之机。
司徒南喝道:“朋友是哪条道上的!和这女娃一起的吗?”说着不理李兰的软鞭,直往林于秋扑来,李兰见对方小瞧自己,心头火气,软鞭袭向林于秋,却在半道转了一圈,缠向司徒南。
司徒南低喝一声,右掌抓住鞭梢,用力一扯,李兰哪里敌得过司徒南力气,身子跟着被带出,李兰急中生智,撒手弃鞭,扬手打出三枚飞蝗石,司徒南绕起鞭子,将暗器打落,只见李兰又发出三支袖箭,司徒南怒道:“花样不少!”
双臂一开一翻,竟然将袖箭全都接在了手里,显然对自己的武功十分自负。林于秋暗暗摇头:“若是这袖箭上涂了毒药,你已经中毒了,此人空手接暗器,显然想震住她,可未免太自负了些。”
李兰见两次暗器不行,俏脸气得通红,马满弓和董临石见李兰遇险,苦于被对手缠着,摆脱不得,心中只得暗暗叫苦。
李兰叫道:“你敢欺负我,被我父亲知道了,让你好看!”司徒南一怔,暗道:“他父亲定是龙爪帮的帮主了,龙爪帮在江湖中地位不低,想来他父亲自有好本事,若是真给他父亲知道,我们三兄弟可就三人,怎敌得过一个帮的人?”
不过转念一想:“这帮主极少露面,谁知道他武功如何,说不定已经死了呢,我司徒南何必怕他,只要抓住了这女娃就是了。”心中主意已定,只觉得脑门一寒,抬眼只见李兰的宝剑已经刺来,暗骂自己粗心大意,矮身躲过一剑,双掌先后拍出,李兰纤腰扭动,剑随身走,削向司徒南手掌。
林于秋暗道:“这姑娘的杂学颇多啊。”林于秋哪知,李兰喜欢游历江湖,缠着父亲聘请了许多人教她武功,但这些人多是欺世盗名之徒,真正有本事的人寥寥无几,李兰平素又骄横惯了,只道自己武功厉害,今日乍遇强敌,才知学得武功只是花拳绣腿,暗暗恼怒。
司徒南一时不察,给李兰抢了先招,剑剑紧逼,不容对方喘息之机,饶是司徒南武功高强,也给迫得手忙脚乱。只见李兰一招“指天划地”朝着司徒南面门斩下,司徒南侧身闪过,李兰又是一招“龙门鼓浪”连环三剑,分刺司徒南不同部位。
司徒南暗忖道:“怎地这女娃一下子变厉害了?”虽如此想,但仍是空手对敌,只想凭着自己高深武功擒下李兰,但见李兰一剑刺去,突然改招,斜刺对方手掌,司徒南吃了一惊,忙缩掌退开。
李兰不等招式用老,剑尖轻抖,一招“玉女穿梭”直刺司徒南小腹,司徒南运力于臂,伸出双掌,夹住来剑,李兰只觉得虎口发麻,司徒南这一夹运用内力,而李兰内力本不及司徒南,是以被震得发麻。
司徒南用力一扯,本想让对方撒手,不料李兰随机应变,跟着一剑“穿针引线”司徒南大惊,大喝一声,双掌牢牢按住来剑,只见李兰的剑尖已离胸膛不及两寸。
林于秋暗暗好笑:“这回看你敢不敢看不起人。”心中对李兰的剑术也暗暗佩服。
李兰见宝剑被制,而自己力气又不及对方,突然撒手,双拳一招“钟鼓齐鸣”朝着对方双耳掼去,司徒南只得弃剑回掌相迎,谁知李兰这一招乃是虚招,为的就是让对方回挡,这时见司徒南果然上当,心中一喜,顺势抄下将要掉落的剑,身子一斜,一招“苏秦背剑”已然打出。
司徒南再也不看小看了人,收起了轻敌之心,倒翻出去,拔出宝剑一招“投石问路”架开李兰的剑,身随剑走,一剑快似一剑,李兰起初趁着司徒南轻敌,抢了先招,步步紧逼,迫得司徒南这个老江湖差点栽在一个妙龄少女手里,这时司徒南收了轻敌之心,拔剑出击,情况又有不同。
但见司徒南剑招直如狂风骤雨一般猛攻李兰,李兰娇躯不断闪躲,每还一剑均是虚招,剑至半空便即改招撤走。
初时司徒南只道对方被自己的攻势震住了,剑法也开始散乱,不禁心中得意,暗道:“谅你一个女娃子又怎敌得过我?”可数招一过才发觉不对劲,李兰身法灵动,司徒南每一剑挥出都给巧妙闪开,而闪避的同时却能够还剑相击,且每一招均是虚招,旨在扰乱对方心神。
林于秋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场中众人酣战,林于秋一双眼睛却始终不离李兰和司徒南。
而那边的马满弓和秦厉已经拼斗了近五十招。秦厉刀法威猛,每一刀均含有千钧之力,但这种刀法甚耗体力,数十招一过,见仍奈何不得对方,心中焦急起来,马满弓一直隐忍不发,这时陡见秦厉破绽露出,心中大喜,一声长啸,双枪分前后刺出。
秦厉暗骂自己粗心大意,大刀格开一枪,不料马满弓双枪是前后交替,前一枪乃是虚招,后一枪才是致命的一招。旁人见马满弓双枪直刺,只道是两枪齐来,自然格开。秦厉一招挥出,暗道情况不妙,果然马满弓右**迅疾无伦地刺入秦厉小腹,秦厉倒也真了得,慌乱之中招式不该,一招“急流勇退”向后退出三步,身子一矮,避开了这要命的一枪。
但如此一来,身上冷汗直冒,心中也有些怯了,马满弓不给秦厉喘气之机,双枪连舞,舞出一股旋风,罩住秦厉,二人又斗在一处。
而在一旁的曾伯雷与董临石却要斗到了分际,董临石武功弱于马满弓,且曾伯雷的“分水剑法”确有独到之处,数十招一过,已是守多攻少,险象环生了。
林于秋暗道:“若这人败了,那么曾伯雷定然会去相助秦厉,到时候马满弓可就危险了。”他算定曾伯雷等不远以多欺少去欺负一个女孩子,因此不会去相助司徒南,况且凭着司徒南的本领,断然不会输给一个丫头。
只听董临石:“啊!”的一声,右臂已然中剑,手中的刀拿捏不住,掉在地下,曾伯雷剑锋轻抬,往董临石脑门刺去。这一剑显然是想要了董临石的命,林于秋抓起三只筷子,分上中下三路打去。
上路打曾伯雷“膻中穴”,中路却对准了他的剑,下路攻他“关元穴”,曾伯雷乍见暗器来袭,且精准异常,不由得一惊,回剑格开三只筷子,其实林于秋的暗器功夫也只一般,只不过众人精神全在对敌之上,陡然见暗器发来,少不得要吃惊。
林于秋扶过董临石,道:“怎么样,没事吧?”董临石道:“没关系,能撑得住,多谢公子相救。”
曾伯雷见对方屡屡暗中偷袭,怒道:“阁下是谁,报上万来!”林于秋到:“我名字可比不上你们‘秦岭三英’的响亮,不说也罢。”曾伯雷道:“阁下适才一再发暗器阻挠我们,想来是和那女娃子一伙的了?那女娃子是你什么人?相好的吧?”
林于秋给说得脸色一红,低声说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三英说话竟是这样不干净!”曾伯雷怒喝道:“既然你有本事救人,那就来吧!”
董临石回身说道:“公子不用管我们,还是自行逃命去吧!”他不知林于秋本事,虽然见对方用暗器救了自己,却信不过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书生模样的人能有多大本事,因此说出这句话来。
林于秋却摆手道:“不妨!久闻你们三位大名,今日就会一会!”曾伯雷冷笑道:“你使什么兵器?”林于秋刚才观阵之时见曾伯雷剑术高超,不敢托大,从腰间拔出软剑,说道:“就让这柄不成器的东西来请曾爷赐教。”
曾伯雷见他从腰间拔出剑来,先自一愣,随后笑道:“好说好说,既然你有意帮这女娃,那我可不能客气了!”
林于秋往身后马满弓与李兰看了一眼,目前还看不出成败,心道:“得赶快制住了曾伯雷,不然今日之事何时方了?”曾伯雷见林于秋眼珠转动,喝道:“想什么心思!看剑!”
剑刚要刺出,却见林于秋身形一晃,就不见了人影,曾伯雷一怔,突然感觉头顶刺痛,知道敌人在上方施剑,让出一步,剑走轻灵,直刺对方肩部。但见林于秋一个“盘龙绕步”迅疾无伦地绕至曾伯雷身后,软剑一抖,直刺对方后背。
曾伯雷反应迅疾,回身一剑反击,却不料林于秋剑招突收,左足横扫,曾伯雷一愣,忙跳了开来,不料林于秋这一招乃是虚招,跟着左掌挺进,拍向对方胸口,曾伯雷转剑下斩敌人手腕,但林于秋这一招又是虚招,曾伯雷一剑下落,林于秋早已收招发剑,曾伯雷一个不及,头发已给林于秋挑乱,突觉颈脖一凉,这一下亡魂皆冒,林于秋哈哈一笑退开。
曾伯雷用手一摸,颈脖竟然被林于秋一剑割破皮肤,流了血出来,不由得愣在当场。林于秋趁机点住曾伯雷三处大穴,曾伯雷只觉得身子被人点中,心中大惊,想要反击已然太迟,登时被林于秋点倒在地。
这几招快速无比,饶是曾伯雷剑术行家,也给弄得眼花缭乱,趁着曾伯雷分神之际突出奇招点倒对方,转眼见马满弓和秦厉斗得难分难解,二人气喘吁吁,但秦厉看上去却要到了极点。
这时突听司徒南喝道:“你这剑法是谁教你的!”李兰说道:“偏不告诉你!”林于秋抢入战团,一剑逼退秦厉,跟着右足横扫,秦厉一个措手不及跌翻在地,林于秋疾点对方穴位,便将秦厉点倒在地。
马满弓看得一愣,林于秋笑道:“快去帮你们小姐。”马满弓暗暗惊奇林于秋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武功,不及多想,回身一枪,挡开司徒南一剑,二人联手相斗司徒南。
众人只道林于秋身怀绝技,但林于秋这几招制服曾伯雷和秦厉二人全是出于出其不意,倘若一招一式的比斗,短时间内林于秋决计制不住他二人。秦厉和曾伯雷成名已久,今日被一个后生小子几招给点住,心中又气又怒,倒在地下恨恨地瞪着林于秋。
林于秋哪管他们的眼神,只是注视场中变化。李兰一人斗司徒南犹感吃力,这时马满弓加入战团,压力为之一减,但十几招后,又感吃力,司徒南数十年内力岂是这二人可比,剑术挥洒开来,当者披靡。
李兰初时以奇招与司徒南斗了数十招,但这时司徒南已摸清了李兰剑招的路数,有了破解之法,再也不惧,马满弓与秦厉相斗近百招,已经疲累,这时显然有些力不从心,招式已不似先前那样狠辣勇猛。
林于秋大喝一声:“你们退下,我来!”这一声运足了内力,直震得众人耳朵一嗡,司徒南一怔,斜眼瞧着林于秋,李兰和马满弓倒退出圈子,林于秋挥剑横扫,挑开司徒南的剑,司徒南怒道:“你终于出手了!”
李兰与马满弓退下后,董临石忙上前问道:“小姐,你没受伤吧?”李兰道:“我没事,怎么平地多出这样一个高手来。”
林于秋软剑胜在灵动飘逸,且奇招百出,司徒南却从未见过这等剑法,但林于秋每一剑均没有使出全力,显然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司徒南暗忖道:“今日之事若再相斗下去只恐无益,只好等来日再战!”心念已定,虚刺一剑,退出圈子,架起秦厉与曾伯雷二人,飞奔而去。
林于秋见他架起俩人奔跑还能如此迅速,也暗暗佩服。李兰上前裣衽一礼,道:“多谢林公子相救。”马满弓和董临石也上前道谢,林于秋笑道:“路见不平是应该的,不必谢我,只是没想到你们会与这三人结仇。”
李兰笑道:“他们徒弟实在可恶,与他们结仇我却也不怕!”林于秋暗笑:“纵然你是有帮派护着,就怕以后也没有安稳日子了。”李兰突然说道:“我们还有要事,就此告辞了,后会有期。”说着抱拳一礼,将十两银子扔在桌上,对着掌柜说道:“这些是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