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古冷笑道:“我一无名小卒,不敢高攀两位巫师大人,从今往后,二位就别再来了吧!”史青峰忙放下碗,说道:“莫兄弟这是哪里话来?可是我们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吗?”刘安佩叹息道:“并非他对不住我们,而是我们对不住他。”
史青峰奇道:“这我可不明白了!”刘安佩道:“莫兄弟想知道有关飞鹰堂的事情,我们知道却不告诉他,不是我们对不起他吗?”史青峰面露难色,嗫嚅道:“这个……呃,嘿嘿……”莫问古拂袖说道:“二位这就请了!不送!”刘安佩道:“不是我们不想说,实在是……”
莫问古道:“我是什么东西,怎敢强迫二位?你们只当从不认识我便了,这就请吧!”说着做出送客的手势。莫问古料定这二人利欲熏心,试图通过自己飞黄腾达来提拔他们,因此才敢这么毅然决然的下逐客令。
二人却坐着不动,互望一眼,面有难色。最终还是抵不住心内的算盘,说道:“莫老弟别生气,我们说给你知就是了!”莫问古心内暗喜,嘴上却道:“不必了!若是给你们带来什么灾难,老天可要怪我呢!”
史青峰道:“都是自家兄弟,说便说了,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莫问古当即坐下,说道:“如果二位如实相告,小弟感激不尽。另有礼物赠送二位。”那二人听得还有礼物赠送,心中更不生疑,便将有关飞鹰堂的事情抖了个底掉。
这飞鹰堂乃是耶律德光登基之初所创。耶律德光胸有大志,不甘久居草原荒漠,对中原之地早有夺取之心,然则中原唐朝武力颇强,自己未必稳操胜券,且听说中原大地多能人异士,武功高强者数不胜数。
耶律德光怕将来举兵中原受到这些武林人士阻挡,便想了一计,招揽全国各地能人,研究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主要以中原武林为主。其实契丹建国不久,刚从草原游牧部落发展到国家,本国哪有什么真正武功高手?
于是花了重金招募,所谓财可通神,果真不假。数月之间竟然就招到了全国各地上百号武林人士。耶律德光自是喜不自胜,以为天下高手尽入囊中。然而其同族胞弟耶律思齐向他言道,上百人中自然不乏好手,但多数均是泛泛之辈,留下只是多增负担。
耶律德光知道契丹人中,若论武艺之强,非这弟弟莫属。当下便创办飞鹰堂,命耶律思齐为首领。耶律思齐将这些人分成数拨,比武较技,胜者方可留下。短短十天时间,上百号人竟然只剩下了二十余人。耶律思齐精熟武艺,自知这二十余人真正可称得上高手不过五六人而已,于是上报给耶律德光。
耶律德光又命人招募武林人士,一过三月,又招来了上百人。耶律思齐如法炮制,上百号人于是便又剩下二十余人。这四五十人多来自五湖四海,武功驳杂,正合了耶律思齐的心意。于是一边研究这些人的武功,以便于了解中原武林,另一边却派人四处搜罗中原武林的武功秘籍。
短短数年,中原武林数十门派的武功招数竟然给耶律思齐了然于胸。其余众人亦是早练晚研,飞鹰堂可称得上是契丹的“少林寺”了。
莫问古道:“这么说来,这飞鹰堂内全是高手。”史青峰道:“那是自然!虽然人不多,但是个个武艺高强。”莫问古道:“那么两位可识得里面的人吗?”二人喷了口酒,齐声道:“你要干嘛?”莫问古笑道:“我只是好奇问问,看你们紧张的!我这次来只盼得陛下赏赐,哪管什么飞鹰堂的事。”
史青峰笑道:“这就是了!要说这认识么,不瞒老弟说,我倒还认识一位!跟我交情还不错!”此时二人酒水下肚,已有了三分酒意,越说越是得意,这正合莫问古心意。于是问道:“那人也是飞鹰堂的人吗?可知道叫什么名字?”
刘安佩道:“他叫赵九金。可厉害着呢!”莫问古淡淡一笑,说道:“能有多厉害?”刘安佩笑道:“莫老兄弟,你的本事我们是见着了,可毕竟不是武功啊!那赵九金可是真功夫!只怕老兄弟你……嘿嘿。”
莫问古笑道:“这么说来,我倒想会会他了!你们帮我把他约出来。”史青峰笑道:“好说好说!”说完立马发觉不对,奇道:“你约他干什么?”莫问古道:“是你们说他武功比我强,所以我想见识见识喽!”
二人面露难色,刘安佩道:“这个……不是我们不想啊,实在是这飞鹰堂保密得很。没有陛下和首领的允许,谁都不准进,不然要出人命!”莫问古一边说道:“我也不要进,只需让他出来和我比试比试,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一边掏出四十两银子放在桌上。
那二人何曾见过这许多银子,登时眉开眼笑。莫问古笑道:“一点小意思。事成之后,还有重谢!”史青峰嘿嘿一笑,眼光始终不离银子,说道:“莫老弟这是什么话,约人出来并不是难事,我们这就去!”
莫问古暗暗好笑,心内却想到:“倘若这飞鹰堂真有《参天录》的话,我如何混进去呢?”转念想到:“我若得了,沈红娘必然要我交给她,这本是我莫家的东西,为什么要给外人?还有,这沈红娘要它干嘛使?这书里的武功博大精深,即便是冲凝拳,我也尚未完全领悟,我就不信沈红娘一人可以精通全部?”
想到这心思有些烦闷,倒了碗酒,一饮而尽。又忖道:“遮阳手在华天松和楚新君的手中,冲凝拳在我手,如此一算,尚有七本秘笈流落在外。倘若这飞鹰堂一本也无,我却何处去寻呢?”
忽而又想到:“武林中人看见绝世武功不免要动心去学,可是沈红娘为何一定要收齐九本,难不成这此中还有什么秘密?”一念及此,不由苦笑道:“想也是白想,等那赵九金来了再说吧!”
于是坐在床上调息打坐。不过片刻,脑中忽然浮现沈红娘的倩影,那一晚的风流,这些天每每合眼均能想到。莫问古心中焦躁,气息一窒,险些走岔道。当下忙运起大周天行气功。这大周天行气功乃是莫问古先祖莫逸所创,流传下来。这门内功当真玄妙的紧,莫问古运功片刻,只觉得心内澄澈空明,毫无杂念,沈红娘的影子也瞬间不知所踪。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莫问古运功完成三个周天,只觉得四肢百骸无不舒畅,看看天色已是黄昏,这时却听门外传来人声,只听一人说道:“我那莫老弟可是条好汉子!你见了他就知道了!”听这声音便知是史青峰回来了,莫问古暗暗欢喜,随后一人说道:“我倒要看看他武功到底如何?”莫问古一震,暗道:“此人该是那赵九金了!”
当下走出屋去相迎,史青峰刘安佩二人见莫问古出门迎接,心中先是一喜。二人暗忖道:“赵九金乃是飞鹰堂的人,陛下又很看重飞鹰堂,莫老弟亲自出门迎接,倒合礼数。”赵九金听说要介绍个高手给他,大家喝酒聊天,做个朋友。赵九金对于朋友之类似乎并不感兴趣,可听说对方是个武功高手,登时双眼放光,跟了过来。
这时却发现对方竟是个二十岁上下的毛头小子,不由得起了轻视之心,心中暗骂史青峰刘安佩二人,这个小子也值得老爷我结交?但见莫问古执礼甚恭,心中虽然看他不起,也不便发作,淡淡地抱拳一礼,说道:“听他们二人说你很有本事,是吗?”
莫问古笑道:“阁下想必便是赵九金赵大爷了?小弟正是莫问古。”莫问古看那赵九金,年纪三十多岁,双眉高耸,满脸不屑之色。赵九金摆手道:“不必多礼!”莫问古道:“请进屋说话。”
史青峰刘安佩二人正要往屋里走,赵九金突然说道:“我就先回去了!”史、刘二人一怔,史青峰忙上前低声说道:“怎么了?不是说好的吗,怎么又要回去,可不是让咱们哥俩没面子吗?”
莫问古笑道:“这位赵兄敢是瞧我年轻,不想与我结交?啊,是了,定是赵兄觉得我并无十分本事,所以才想走,是也不是?”赵九金冷冷地说道:“我并无此意!”刘安佩笑道:“赵兄,你可不要看不起莫老弟,他可厉害着呢!”
史刘二人本想赵九金能和莫问古结交,二人不但多了赵九金这个靠山,正得了莫问古这座金山银山,却不料赵九金看不起莫问古,并无结交之心。史青峰笑道:“我契丹汉子怎能学汉人那般小肚鸡肠,赵大哥心胸未免窄了,要知道汉人说得好,什么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赵大哥就怎知我莫兄弟不如你呢?”
赵九金哈哈一笑,打量着莫问古,淡淡地说道:“是你要与我结交?我赵某人生平结交朋友只有一点,那便是武功胜过我!”莫问古暗暗好笑,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天下不会武功的太多,赵兄这个准则未免要拒人千里了。”
赵九金双眼一翻,傲然道:“你若能打赢我,我就交你这个朋友!若是打不赢,哼哼……”莫问古笑道:“我若是侥幸赢了赵兄,能与赵兄你做朋友那是小弟的福气,若是不幸败了,那也是小弟命该如此,不能与赵兄这样一位大豪杰结交。”
史刘二人相视一笑,目中露出赞许之色,似在称赞莫问古这番话很是得体。赵九金被莫问古这么一捧,不由得也有些得意,笑道:“那也不至于!我们便切磋切磋!”却忽然心头一凉,暗忖道:“史青峰刘安佩二人说这小子会使法术,能让火和酒在他手中反复变化,万一他不敌我,使出这等法术来,我可没法子破!这却如何是好?”
想到自己大话已经摆出,又不能退缩,不由得冷汗连连,神色颇为难堪。莫问古笑道:“赵兄请放心,小弟那些把戏也只能用来求求雨什么的,断然伤不到人。”赵九金听得这一句话神色稍和,干笑道:“我赵九金行走江湖数十年,什么阵仗没见过?即便你用那……那法术,我也不会怕!”
虽说不怕,但言辞之中已有了三分畏惧。
史刘二人站在一边,赵九金双掌上翻,摆出一招“双龙出水”的招式,却并不出手,似在等待莫问古。莫问古知道他将自己当作小辈,晚辈与小辈动手岂能先出手?
莫问古抱拳一礼,暗道:“我且攻他个措手不及!”突然双指如风,自腰间钻出,迅疾无伦点向对方气海穴。赵九金一怔,不料对方出手如此之快。待对方双指将至之时,却见他双臂一缩,接着双掌一前一后探出。
原来赵九金使这一招双龙出水当作起手式,旁人只道是摆架势,却想不到这起手式竟然也能随意变化,颇具威力。莫问古赞了声好,忽然缩回手指,改以手肘撞击他胸膛。
赵九金侧身一让,单掌反截对方手腕,却见莫问古轻身避开,轻飘飘拍出一掌。这一掌掌力阴柔,看似绵软无力,但若被打中必定受伤。赵九金一怔,暗忖道:“看不出这小子有点门道!”当下不避不让,单掌相迎,莫问古暗暗好笑,双掌相触,莫问古身子震了震,赵九金心下暗喜:“不过如此!”
正待发劲要莫问古跌个跟头,却不料手掌竟然被粘住,丝毫劲力使不出。不由得心中大惊,却见莫问古倏然收掌,斜里钻出一拳,赵九金反应倒快,将头一侧,这一拳几乎贴着他脸颊扫过,赵九金只觉得脸颊被对方拳风刺得生疼,不由得心中一凛,知道对方绝非泛泛之辈,于是收起了轻视之心,双掌连发,掌风呼呼,直往莫问古身上罩去。
莫问古左右闪动,每每转身避让之际忽然出拳发掌,那赵九金倒也了得,凝神静气,掌法灵活多变,莫问古每每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攻来都能给他化解。二人你来我往,在这屋外斗了三十余招。
莫问古暗道:“飞鹰堂的人果然有些名堂,三十余招竟然章法不乱,气息丝毫没有衰败迹象。”却不料赵九金惊惧更甚,他自入飞鹰堂以来,虽然所遇高手甚多,但大多都是年纪三四十的,功力日积月累而深厚的人,眼前这个二十上下的小子竟然能和自己斗三十多招。
赵九金于拼斗之际观察对方攻势。但见莫问古拳掌相结,变化多端。每当一拳挥来,却在意想不到的方位突然换招,改用掌拍或是反切手腕胳膊。而每看他一掌推出之时劲力非凡,却能够随心所欲变幻,且章法严谨有度,丝毫不乱。不由得暗暗赞叹:“好一个小子!”
二人脑中虽如此想,手上却一刻不停,顷刻间又交换了十余招。史青峰刘安佩二人粗通武艺,碰巧莫问古与赵九金打得又不是太快,二人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不住指指点点,似乎获益良多。
赵九金暗道:“待我试试他内力如何。”右臂一圈,左掌平推而出,莫问古见这一掌毫无内力,知道这一招乃是虚招,杀招必在右掌,索性先发制人,双臂疾探,反拿向他肩胛。赵九金似早就料到对方会使这一招,但见他身子一矮,双肩下沉,右掌自身后钻出,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二人双掌相抵,登时粘在一处。
莫问古暗道:“他要与我比内力。”赵九金见莫问古招式多变,且拳掌功夫颇有造诣,急切间胜他不得,只看他年纪轻,内力想必不深,因此引诱莫问古上钩,正是要以内力胜过他。
莫问古暗忖道:“此时再不胜他,更待何时?”猛吸一口气,内力犹如长河决堤,奔涌而出。赵九金手掌与莫问古相对,初时只觉得对方内力平平,只消片刻就会被自己深厚内功所败。
陡然间只觉得手臂一震,跟着丹田处气息不稳,体内气血翻滚好不难受。却见莫问古嘴角微微冷笑,暗道不好,正要撤掌,却发现手臂竟好似粘在对方手掌之上,任凭如何使劲也收不回。
这一下不由得魂飞天外,他本想以数十年深厚内力压制对方,却不料反过来被对方压制,竟然抽身不得,瞬间满脸冷汗。
莫问古不断发力,内力一浪接一浪冲击对方,赵九金只觉得丹田处似有千百把刀绞一般难受,面目也跟着扭曲起来。赵九金知道今天遇到前所未有的大敌,此时的主动权在莫问古手中,倘若他不收掌,继续加劲,赵九金马上便会脱力而死。
史青峰刘安佩二人似乎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史青峰忙道:“大家都是兄弟,可不要伤了和气,有什么事可以商量!”莫问古轻轻一笑,倏然撤回掌力,赵九金如逢大赦,脸色苍白跌倒在地。赵九金满脸惊恐地看着莫问古,万万想不到小自己十多岁的人竟然内力修为是自己的数倍。
这一来直羞得满脸通红,莫问古将他扶起,笑道:“赵兄可不碍事吧?”赵九金喘息道:“惭愧!在下甘拜下风!”莫问古笑道:“然则小弟是否有资格和赵兄做朋友呢?”赵九金心内暗骂:“好小子,取笑我!”但说过的话却又不能收回,只得道:“好兄弟!这个朋友我交了!”
史青峰刘安佩二人满脸欢喜,笑道:“对对对!大家都是兄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赵九金惨然一笑,说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内力竟恁地了得,我老赵恐怕是一辈子也赶不上了!”
当下四人走进屋去,重摆酒菜,喝了起来。赵九金虽然输了招,但兴致倒是不错,连喝了三四碗,浑没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史青峰笑道:“想不到莫老弟你武功这么好!我们兄弟只以为你会……会玩那火呢,现在可……嘿嘿。”莫问古道:“过奖了!只是小弟赢得侥幸。”赵九金端碗酒一饮而尽,说道:“你不必谦虚了!我老赵在飞鹰堂这么久,依我看,你的内力修为,只怕要高出飞鹰堂许多人!”
莫问古听他主动提起飞鹰堂,不由得心下暗喜。刘安佩却道:“我听说飞鹰堂的人个个武艺高强,不知是真是假?”莫问古笑道:“赵兄武功非凡,飞鹰堂的人自然也是很厉害的了!”
赵九金摇头道:“我算个屁!我在那里只是小角色。飞鹰堂高手如云,随便挑出一个来,都比我强!”莫问古听他这般说,心下不禁惴惴。他知赵九金所言非虚。飞鹰堂既然是耶律德光创办,以研究天下武学为宗旨,里面的人想必都是高手,如此一来,却又怎样夺取《参天录》呢?
史青峰笑道:“那么你说你们飞鹰堂最厉害的是谁呢?”赵九金喝得逸兴横飞,一拍桌子,说道:“要说这武功最高的,当然是我们堂主耶律思齐了!”莫问古等人“哦”了一声,莫问古道:“这个名字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赵九金笑道:“莫老弟,别看你武艺高强,我是打不过你啊!可是你耶律思齐比,只怕还差了些!哈哈哈哈……”史青峰道:“有这么厉害吗?怎么我们以前从没听说过这个人!我看也是那个……什么名什么的……”莫问古笑道:“欺世盗名!”史青峰鼓掌道:“对对,就是欺世盗名!”
赵九金叹道:“旁人自然是这么认为,可等你看到了他,嘿嘿……”说着又喝了碗酒,莫问古道:“耶律是契丹的国姓,这耶律思齐和皇帝是什么关系?”赵九金面露赞赏之色,笑道:“还是莫老弟考虑周全!”说着斜眼瞟了一眼史刘二人,似在嘲讽他们。
随后说道:“耶律思齐是当今陛下的胞弟!”莫问古问道:“这耶律思齐到底如何?”赵九金沉默片刻,随后冷冷地说道:“契丹第一!”随后又道:“别说是契丹第一,只怕中原武林,也没有多少人能胜他。”
史青峰道:“吹吧!你说这耶律思齐契丹第一,那么他练是什么功夫,这么厉害?”莫问古心内好笑:“我想问的你们都帮我问了!正合我意!”赵九金皱眉道:“到底是什么武功我也不清楚,他这人精通数十个门派的武功,至于他本身是什么路数,就很少有人知道了!”
莫问古正待说话,赵九金又道:“不过那耶律思齐自创一套武功,陛下已经命所有契丹兵士武士练习了!”莫问古奇道:“那是什么功夫?怎地我没听说过?”赵九金道:“那是耶律思齐根据契丹人特有的摔跤缠打而创出来的。叫做‘缠打十八法’,你还别说,这套武功虽然不算太高明,但对付一般的人是绰绰有余了!”
屋内陷入一片沉寂,三人只管喝酒,莫问古却满腹心事,良久,莫问古道:“赵兄可会这门功夫?”赵九金道:“我平常只在飞鹰堂内,很少出门,契丹许多人会这么功夫,但是我却不会。不过我倒是看过耶律思齐演练过!”
莫问古喜道:“那么赵兄可否演练一遍,让兄弟开开眼?”赵九金道:“好!”于是放下酒碗,就在室内演练起来。但见他闪展腾挪皆有章法套路, 出拳发掌与汉人武功比起来倒多了几分诡异,招招竟然都从想不到的方位攻击敌人。却见赵九金一声呼喝,空中一个翻身,双手成抓形,随后以膝盖撞击。
莫问古暗道:“倘若敌人用手臂挡住又该如何?”却见赵九金双手往上一提,左脚忽然踢出,使得风声呼呼,颇具威势。莫问古看得暗暗心惊,史青峰刘安佩二人却觉得索然无味,不多时便不耐烦起来。
赵九金演练完后,说道:“莫老弟看怎样?”莫问古略略皱眉,史青峰抢着道:“我看没什么了不起,就这个,谁不会啊!”赵九金冷冷一笑,不与理会。莫问古缓缓地道:“十八法,每一招每一式暗含后招,变化多端,且这门功夫狠辣异常,正适合上阵杀敌用!”
赵九金哈哈大笑,拍手道:“照啊!莫老弟果然厉害!”说着横了一眼史青峰刘安佩二人,那二人讨了个没趣,只管在一胖喝酒吃肉。莫问古点头道:“耶律思齐既然能创出这门功夫来,他本身的武功修为应该不弱。”赵九金亦点头道:“是很厉害!”
四人又坐下来,那三人喝得开心,莫问古却再也没心思喝酒吃肉了。三人连喝带吆喝,顷刻间便把酒肉扫荡一空。
赵九金擦擦嘴,起身说道:“走吧,莫老弟!”莫问古尚在沉思中,听了赵九金这话不由得一怔,茫然说道:“去哪?”赵九金嘿了一声,说道:“带你去飞鹰堂啊!”莫问古喜道:“当真?”随后又道:“我可没说要去那……”赵九金说道:“我老赵虽然武功不行,但人情世故倒也懂得一些。你莫老弟以武功打败我,交我这个朋友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去飞鹰堂开开眼吗?”
这几句话说得颇有讽刺意味,似在嘲讽莫问古借着交友的名目来进入飞鹰堂。莫问古心思被拆穿,干笑道:“赵兄说哪里话!”赵九金道:“耶律思齐素来喜爱结交英雄好汉,你武功这么好,他一定会喜欢的,这就跟我去吧!”
莫问古暗暗纳罕,怎地此人突然改了脾气?斜眼向史青峰刘安佩二人望去,只见史青峰对自己连使眼色,用手比划了银元宝的模样,莫问古登时明了:“原来这二人将我给的银子给了这赵九金,怪不得!嘿嘿,见钱眼开果然不错。”
转而又想到:“这二人对我倒是不错,以后有机会可得好好酬谢他们!”当下对赵九金说道:“小弟也只是听闻飞鹰堂的名声,久闻耶律堂主的大名,只想拜见拜见,并无他意!”
赵九金冷哼一声,说道:“你最好没有他意!不然的话……”莫问古心中一凛,暗忖道:“莫非他看出我的用意了?”于是干笑两声,搪塞过去。二人正欲迈步,却见史青峰拉过莫问古,笑道:“赵兄,我们有几句话对莫老弟说说!”
二人将莫问古拉到一旁,赵九金高声道:“我先去门外侯着!”史青峰笑道:“多谢多谢!”刘安佩问莫问古道:“你对陛下求雨的时日是三日,眼看今天这第一天就要过了,可是这天并无要下雨的意思,如果三日到了,仍然没有雨,那可怎么办?到时候陛下可要斩了你的!”
莫问古暗暗好笑,说道:“你们二位就将心放在肚子里吧!三日之内必有大雨,我如果没有把握求雨,为什么要对陛下夸口呢?这几天你们该吃吃,该喝喝,什么都别想。”
刘安佩笑道:“话虽如此,可我们总觉得……”莫问古又掏出三十两银子,塞在刘安佩手中,笑道:“二位尽管拿去花费!适才多谢二位了!”二人均是明白人,自然知道莫问古话中的意思,刘安佩笑嘻嘻地接过银子,说道:“我们契丹游牧为生,要吃什么牛羊随手便取来,这许多银子,却让我们上何处花去?”
莫问古哈哈一笑,说道:“契丹虽然幅员辽阔,总不及中原物产富裕,金银财宝,美食甜品,中原多得是!更何况,我们中原女子比起你们契丹女子,可要漂亮得多了!”史刘二人相视一笑,史青峰笑道:“莫老弟说笑了!这……哈哈哈哈……”
莫问古道:“这些钱到了中原自然是不够花费的,你们放心,日后定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二人眉开眼笑,打心底里乐开了花,真恨不得抱上莫问古亲上两口,暗暗称赞自己的眼光,结识了这样一位豪阔的好汉。
赵九金早已等得不耐烦,叫道:“你们有完没完!”莫问古笑道:“二位接着喝酒吃肉,小弟这就去了!”当下举步出门,与赵九金一起前往飞鹰堂。
二人舍弃大道,专挑小路走,莫问古一路之上都在用心记忆两旁道路,行了里许,赵九金忽然说道:“你不必看了,倘若你能得我们堂主赏识,以后这飞鹰堂你想来便来,想走就走,不需记住这些路!”
莫问古暗叫惭愧,心道:“他武功虽不及我,心思却比我周全!”又行了里许,终于在一片房屋前停下。莫问古看这大门颇具威严,门前雕刻着两头石狮,举目望去但见门框之上悬挂牌匾,写得正是“振翅鹰扬”四个大字。莫问古虽不懂书法,但见这四个字写得苍劲有力,收笔之处暗含刀锋,心下一凛,暗道:“这四字想必是那耶律思齐写的了!”
二人走近,赵九金对着那两名门卫说了几句暗号,二人便恭恭敬敬打开了门,赵九金伸手探道:“请吧!”莫问古举步走了进去,穿过天井大院,又是一扇朱漆大门,赵九金伸手推开,莫问古忽然觉得劲风逼面,气息为之一滞,习武之人的反应便是当有危险之时会自然生出反击之力,用来保护自己。
莫问古丹田之处立马生出一股力道罩住全身上下,不致为敌人所乘。赵九金笑道:“二位怎地练到这地方了?可把我们客人给惊吓了!哈哈……”莫问古举目望去,却见原来是二人在院中对打,俩人均是三十多岁的男子,但见掌风呼呼,拳风飒飒,打得好不激烈。
赵九金笑道:“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二位是我的好友。穿灰衣的名叫梁思汉,另一人叫做成冠,这二人武功造诣可比我高得多了!”莫问古细看那二人比斗,发现赵九金所言非虚,这二人不论内功拳脚都要高出他。
赵九金似乎并不着急领莫问古往前,笑呵呵地看着二人比斗。莫问古索性也停下脚步观看。
只听那梁思汉连声呼喝,掌劈拳砸,劲力刚猛之极,而成冠展开轻功身法左右闪躲,待瞅到对方招式空隙便乘机发难,梁思汉反应迅速,不等对方招式攻来便即换招,一招未毕,一招又起,虽然招式中破绽较多,但变招迅速正弥补了这些破绽,与成冠斗了个不分上下。
赵九金笑问道:“依你之见,这二人武艺如何?”这话自然是问莫问古的了。莫问古笑道:“招式刚猛有余,沉稳不足。一味猛打只会消耗自身气力,倘若遇到高手,只怕要糟。”
那二人正斗到兴起,忽听得莫问古这一句评价,不由得怒火中烧,斜眼打量一眼莫问古,只见他不过二十上下,心下忿怒:“你毛头小子竟然敢说我们武功不行,教你见识厉害!”
忽然间二人好似心有灵犀一般,四掌齐出,拍向莫问古。这二人本就武艺不低,这一下二人联手而来,四掌掌力相加,登时迫得赵九金连退五步方才缓过气来。莫问古早料到他二人会有这一手,大周天行气功运转开来,浑身上下不露一丝破绽。
这时陡见对方四掌发来,轻轻一笑,左掌虚晃一招,身子忽然向外跳开,骈指点向二人腰间章门穴。二人四掌一出,本以为可将莫问古打到,却不料他轻轻松松避开,瞬间腰间一麻,章门穴已给点中,不由得心下骇然,同想到:“倘若此人有意取我性命,那我们早已见阎王了!”
二人又是惊恐又是惭愧。呆呆地看着莫问古,忽然长叹一声,快步走开。
其实并不是莫问古多高明,而是莫问古在看他们二人打斗之时,发现二人武功破绽之处便是腰间章门穴,因此待二人掌力逼近时,闪到二人身边,伸手点向二人章门穴,没想到果然一试成功。其实这招危险至极,倘若二人破绽并不是在章门穴,莫问古这一指没有成功,那么二人马上回身出掌,即便莫问古有大周天行气功护体,也非要受伤不可。
赵九金笑道:“好俊的身手!请跟我来!”于是带着莫问古又穿过一间屋子,走到一扇门前,莫问古暗暗戒心,运功护住周身,却听得门内有人在争论,其中一人说道:“你刚刚这招指天划地使得不对,应该是这样……”
随后一人说道:“我这招之后还有一招力划鸿沟,你若不信,我们现在来试试,看看是我们谁错了!”先前那人道:“试就试!”赵九金推开门,莫问古向里看去,只见院内刀光剑影,身影穿梭,这二人想必便是刚刚争论的人了。
莫问古暗暗心惊:“这地方到底有多大,莫非一间院子便有二人吗?”赵九金领着莫问古向左边回廊走去,穿过几处回廊房屋,终于来到一间大殿之前。
赵九金笑道:“这便是我们堂主平常待客的地方了,待我进去通禀。”于是便走了进去,莫问古站在殿外,四下张望,并不见什么特殊之处,暗道:“倘若《参天录》真的在这里,那么必定是放在秘密的地方,或者是耶律思齐的书房。”
他刚刚进来的时候,一路观察所见房屋,但看上去均是住人的地方,不可能会有《参天录》,这时便想到了耶律思齐的书房,他见飞鹰堂大门上方的牌匾,便猜想这耶律思齐不但武功高强,可能还通文墨。
忽然心中一惊,暗忖道:“飞鹰堂钻研天下武功,耶律思齐身兼数十家门派的武功,这飞鹰堂自然有存放武功典籍的地方,那么其中必定会有《参天录》!”
正思索间,却听有人叫道:“莫兄弟,堂主有请!”莫问古一怔,迈步便往殿内走去。只见大厅正中挂着一副泼墨雄鹰图,栩栩如生,将鹰的高傲刻画得淋漓尽致。只见这鹰振翅高飞,大有睥睨众生之意。莫问古不禁暗赞:“此人好大胸襟!”
赵九金和莫问古坐下后,便有一童子上前上茶,莫问古问道:“你们堂主呢?”赵九金品了杯香茗,说道:“堂主在后面处理一些事情,马上便来,我们且耐心等等。”
莫问古做得枯燥,便问道:“赵兄可知这副雄鹰图是出自何人之手?”赵九金道:“你问这幅画?除了妙手丹青张癫,还有何人?”莫问古一怔,脱口道:“张旭?可是张旭以书法驰名,没听过还画过画啊!”
唐代的书法家张旭外号“张癫”,只因此人书法癫狂放荡,杜甫有诗云: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说得是张旭醉酒后,逸兴横飞,往往脱帽露顶,以头发蘸墨书写,因此世上送外号“张癫”。
这时却听有人说道:“此张癫非彼张癫也!”声音虽不大,却清清楚楚传入了莫问古耳中,莫问古矍然一惊,便见一人缓步走进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