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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圣手琵琶

书名:楚歌 作者:释倪迭 更新时间:2017-01-21 15:33 字数:9905

    旁观众人拍手叫好,纷纷喝彩,那药童知对方有意替自己解围,当即深深一揖,说道:“多谢少侠仗义援手,不知少侠可是家有病人,来请先生看病的吗?”楚新君一怔,奇道:“你怎么知道?”

    药童笑道:“少侠身手不凡,气韵充沛,不似患病之象,但少侠却有意替我逐出那个莽汉,必是有求于人,因此我断言少侠家中有人生病。”楚新君暗道:“好厉害的小童!”但心中亦有一丝不快,淡淡地道:“难道我有求于华神医,就得故意讨好吗。”

    药童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满,当即赔礼道:“是我多嘴,还请少侠不要见怪,还请少侠带着这位姑娘进屋一叙。”楚新君见此人年不过十五,但举止行言却已有成人风范,不由得暗暗称奇。当即拱手一礼,说道:“请教尊姓大名。”

    药童忙还礼,说道:“少侠是我前辈,我怎能担得起‘请’字,我家先生平常都叫我子归,少侠也这么叫我吧。”楚新君笑道:“你也不必叫我少侠了,我叫楚新君,她是我的朋友,李紫嫣。”

    说着抱起她走进屋中。子归对着院内的众人说道:“诸位实在对不住,先生确实不在家中,还请诸位改日再来。”众人无可奈何,只得灰溜溜地低头走出。

    楚新君进屋后发现正堂上挂着一副画像,画中人头裹青布,满头白发,神情严肃,正聚精会神盯着手中的一卷帛书。楚新君暗道:“想必这老者便是号称‘神医’的华佗了。”

    屋中东西设偏室,用以待客。满屋只闻一股淡淡的中草药味,只是味道并不甚浓,反而闻了觉得神清气爽。子归道:“先把这位姐姐放在床上吧。”子归掀开帘幕,楚新君依言将她放下,问道:“华神医何时方回?”子归皱眉道:“这个可不好说,实不相瞒,我家先生应苏掌门之邀,去圣手门医治一位病人,少则三五日,多则十来天都是有可能的。”

    楚新君急道:“这可怎生是好,紫嫣可等不了这么长时间!”子归道:“这位姐姐中的什么毒?”楚新君道:“你看出来了?”说完恍然道:“我倒忘了,你整天陪在华神医身边,定然也是精通药理的。”于是便将紫嫣所中之毒说了,子归道:“可否让我把一把脉象?”

    楚新君暗道:“他是神医药童,自然要胜过那些寻常大夫,或许有解救的法子。”于是便说道:“当然可以。”子归伸出三根手指搭在紫嫣手腕上,片刻后,起身踱步道:“这可怎么好。”楚新君忙问道:“有解法没有?”

    子归一脸愁苦,说道:“只怪我学艺不精,枉自跟了先生这么多年,这毒,这毒我解不了。”楚新君大感失望,说道:“这可怎么办。可否修书一封,递到圣手门中去,让华神医先行归来?”

    子归道:“恐怕不行,苏掌门与我家先生是至交,苏掌门的人生病,先生不给治好是不会回来的。”楚新君道:“那,那我亲自前往圣手门,去找华神医,只要费他半日时间,或许便能解此毒。”

    子归颇感为难,道:“这,先生脾气古怪,只怕不肯见你,你去了也是无用。除非你亲自向苏掌门求情,先生看在故人的面子上,或许可以先给你这位姐姐解毒。”楚新君苦笑道:“我又怎认识苏掌门呢!”子归道:“这可不好办了,先生想必不会提前回来……”

    楚新君看了看床上的紫嫣,见她容颜憔悴,脸色苍白,心中大感怜惜。说道:“你知道圣手门在何处吗?”子归道:“苏州人有谁不知圣手门在何处,我当然知道。”楚新君道:“带我去!”子归怔道:“你要做什么?”楚新君道:“我亲自去请华神医,大不了我求求他,求求苏掌门。”

    子归道:“恕我直言,少侠可不像是会求人的人。”楚新君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看人倒挺准。也罢,你带我前去,接下来的事就和你无关了。”子归知他关心李紫嫣,当下也不多言,带着楚新君往圣手门去。

    一路却不去城镇街道,只是沿着太湖边行走。楚新君越发讶异,难不成这圣手门也和华胜祖的茅屋一样,建在太湖边?

    渐渐的,前方街道房屋多了起来,靠近湖边的都是一些渔民所居住,随处可见湖边拴着的船只。这里的人平日受华胜祖的恩惠,大多认识子归,便一一和他打招呼,子归也很热情的还礼,只是许多人不明白子归身后何以跟着一个年轻人。

    又行了片刻,一座巨大庄院映入眼帘。此庄院坐北朝南,正门面对着太湖。门庭前百步便是一道白堤,两旁是石桥,通往湖中,两座石桥的尽头便是一座凉亭。子归笑道:“若是到了夏季,这里的荷花开放,那才叫一个好看呢!”

    楚新君此刻只盼早些见到华胜祖,于什么湖光山色均无欣赏美景,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子归知他心思,只是微微一笑,带着他圣手门大门走去。

    门前是一片空白石地,两排种着柳树,一直通到大门前。楚新君看圣手门,只见庄院气度不凡,于庄严森然中透着一股灵动韵律美,猜想那苏起云必是潇洒隽永之人。

    看守正门的是两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身材高挺,见二人走近,其中一人展颜笑道:“子归,好长时间没看你来过了,怎么今日想到这来玩啊?”子归笑道:“我今天可不是来玩的,我可有要事呢!”

    那人依旧笑道:“你家华先生正在陪苏掌门呢,恐怕今日你是请不走了!”子归回头对着楚新君说道:“少侠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不肯帮忙,实在是无能为力。”

    把门的见楚新君眼生,又同子归一起前往,听子归叫他少侠,显得甚是恭敬,当下便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是?”子归道:“这位是楚少侠,是来找我家先生看病的。”

    要知华胜祖脾气古怪,不合脾胃的,决计不会给他看。知道他脾气的,从没有人敢找上圣手门来请。那把门的心中一凛,当即说道:“华神医正在陪苏掌门,这位小兄弟可否改日再来?”

    子归苦笑道:“我只能送你到这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便退在一边。楚新君拱手道:“兄台请了,小弟楚新君,千里迢迢赶往吴中,正是为了请华神医医治一位病人,这位病人情况十分危急,耽误不得,还请兄台通禀一声。”

    那汉子看他一眼,说道:“也好,请稍待。”说完转身入门。楚新君暗道:“江南人士果然不同于别地,就连看门护院的,也这么有礼。”片刻后,那汉子出来,抱拳一礼,说道:“对不住,华先生说了,不论什么人,一概不见,还请小兄弟回去吧。”

    楚新君急道:“这怎么行,我的朋友中了毒,非华神医可解!”那汉子仍道:“我也没法子,华先生说了谁也不见,苏掌门也没办法,还请回吧。”楚新君向里望了望,说道:“烦请老兄再去通禀一声,就说,就说我愿出十倍诊金,请华神医救我朋友一命。”

    那汉子道:“你便是王公贵族,华神医不见你总归不见你,还是快回吧,华神医的住处有许多药材,你让子归用一些,或许可支撑些时日,等华神医回去了,你再去请他不迟。”

    他一个把门的,本不该与外人这么多口舌。但见是子归相识,又见此人气度不凡,衣着华贵,这才说了这么多,也算得仁至义尽了。楚新君决然道:“不行,我今日非见到华神医不可!”

    那汉子马上挡住大门,同时旁边另一人也站出来,说道:“阁下难道想硬闯?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楚新君本想好言相说,但听二人语气中满含威胁之意,他平生最看不起这样的架势,当即哈哈大笑,说道:“圣手门便又怎地,难不成里面都是些三头六臂的怪物神仙!”

    那汉子怒道:“住口!念你心怀朋友之毒,姑且饶了你,快给我走开!”楚新君又是一阵豪笑。这一笑却运用了内家真力,真气鼓荡之下,震得二人耳膜嗡嗡作响。其实这是楚新君没出全力,否则以他二人修为,必被内力震伤。

    二人相顾骇然,说道:“阁下想恃强硬闯,可别怪我们没提醒你!”楚新君冷笑道:“我今日便见识见识圣手门都是些什么路子。”二人大怒,当先一日劈拳打来。

    拳风呼呼,倒也并非泛泛。楚新君冷笑闪开,另一人直拳又至,楚新君斜身一让,再次避开。那人一声呼喝,单脚上撩,踢向对方下巴。楚新君焉能让他踢到,说道:“二位对不住了!”身形一晃,绕到二人身后,运指如风,点中二人后背,二人一声闷哼,扑通倒地。

    药童子归看得一呆,楚新君笑道:“你赶快回去吧,免得让里面的人见了你,生出不必要的麻烦。”子归忙道:“楚少侠,圣手门非泛泛之地,你不可胡来!”

    楚新君哈哈一笑,说道:“这个我晓得!我就是想借此机会看看,雄踞江南的圣手门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群人!”说罢又是一阵豪笑,笑声之中推开了大门,走了进去。

    子归心中暗赞:“世人皆畏惧圣手门的威势,此人年纪轻轻竟然敢来挑战,这份胆识勇气一般人就不具备。”想到此,心中不由得大是崇敬,同时又为他担心,毕竟圣手门高手如云,他一人前往,会有几成胜算?其实楚新君何尝不知以自己一人之力想挑战圣手门无异于以卵击石。圣手门既然称雄武林,必有其独到之处,纵然再不济,也胜过他孤身一人。

    对于挑战圣手门,他实无多大把握。但为了李紫嫣的性命,也只得赌一赌。且楚新君性子生来如此,越是没把握,越是要挑战,刚刚两个把门的一番言语激起了他心中豪气,此刻就算前方是恶鬼无常,也要击于掌下。

    圣手门守卫森严,听到门前有呼喝之声,马上便有四人跃出,挥拳击来,喝问道:“何人敢伤我圣手门弟子!”四人联袂攻来,八拳形成一个圈子,将楚新君包在其中,拳劲鼓荡之下,若是一般人,非得五脏受损不可。

    这四人本身武功一般,但联起手来确自不凡。楚新君暗道:“若功力稍弱一些的,你们这一击岂不要了对方的命,难道圣手门就是这么些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心念及此,手掌一圈一封,左肘撞向其中一人腋下,右足倏地弹起,踢中正对面一人小腹,同时间右掌连发两掌,挥向其他二人,这包围合击之势顷刻间被破。四人又惊又怒,已知来人非凡,当先一名弟子抱拳道:“阁下为何要闯我圣手门?”

    楚新君暗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用。”于是便道:“我要见华神医,你们应是不应?”那弟子道:“华神医正和掌门在一起,没时间见你,倘若你家中有病人,请明日再说吧!”楚新君冷笑道:“那还问我作甚,来吧!”

    不等对方答话,左臂微弯,右掌呼的一声推出,四名弟子见这一掌气韵充沛,非一人之力可挡。当下站成一排,三人合力传给当先一人,那弟子双掌齐飞,竟接下了楚新君这一掌。

    楚新君赞了声好,右掌仍是平推。两招时间相隔甚短,四名弟子来不及换招,只得再次合力顶住。但楚新君上一掌已迫得四人血气翻涌,这一掌威力犹胜上招,只是事已至此,不能堕了圣手门的威风,只得咬牙坚持。

    果然,楚新君一掌推去,四名弟子顿时身子一震,齐齐跌飞。楚新君道了声“承认”,便要跨步,突觉头顶一阵寒意袭来,自然反应下倒退一步,反手向来人手腕切去。

    此人亦是圣手门弟子,见四人不敌,马上出剑相救。楚新君见这一剑来势甚急,带着几分凌厉,颇有名家风范,比之先前四人要强出许多。暗道:“苏起云果然厉害,连一般弟子都这样了不起!”

    那弟子见楚新君连连后退,就要退到大门前,心中暗喜,他本想让对方知难而退,并不想伤人,此时见对方主动后退,当即剑势一缓,正欲收剑,不料对方身形一晃,竟然给他欺到背后,楚新君单掌下切,那弟子剑锋一转,横削过去。

    就在二人相斗之际,又走出了十多名弟子。其中一人说道:“陆师弟,怎么回事?”倒地的四人中一人答道:“不知哪里冒出了这么个小子,竟然硬闯我圣手门,好没来由!”

    楚新君暗道:“我若是没来由干嘛来这,只是我说了你们不肯通禀而已。”右手架住对方手腕,左拳猛地击出。那弟子见右臂被制,竟然挣不脱,心中一惊,但见对方拳头打来,只好把头一仰,右腿反踢向对方。楚新君早料到这一招,拳到半途,忽然急转而下,正打在他腿上。

    那弟子一声痛哼,踉跄几步退开。楚新君掷出长剑,喝道:“接住了!”那弟子数招间被楚新君打退,心中已自怯了,此时陡然见自己的长剑掷来,竟然不敢伸手去接,愣愣地看着。

    眼见剑锋就要戳到他眼睛,陡然间白影一闪,只听“当啷”一声,楚新君掷出的长剑被一名白衣青年弟子挑落。那弟子虽然挑开了这一剑,但手腕巨震,手中的剑险些也握不稳。

    那弟子回身道:“没事吧?”先前的弟子灰着脸道:“是我无能。”白衣弟子道:“不必自责,你且退下,我来会会他。”此时圣手门的弟子已有二三十人,站满了前院。

    白衣青年略一稽首,说道:“尊驾是谁,何故犯我圣手门?”楚新君暗道:“这般一个个解释下去得到什么时候,干脆点,直接往里冲吧!”主意已定,单手护住胸前,右掌轻飘飘的向那青年拍去。

    白衣弟子见对方话也不答便出手,心中也自动怒,当下连环三剑进发。剑中套剑,三招变六招,六招变十二招,端的厉害无比。楚新君赞了声好,身子略斜,单掌直切,对准对方中门涌入。

    白衣弟子不等剑招使老,当即手腕一翻,剑锋回削,斩向对方手臂。楚新君施展擒拿手的功夫,去拿那弟子手腕,不料那弟子武功颇有根底,手腕一弯,竟逃了出去,同时间左手三指轻轻一挥,楚新君顿感手腕一阵轻痛,心中一惊,双掌斜推而出。白衣弟子不敌他掌力,倒退出三步的同时又发出三剑,迫得楚新君不能近身。

    这几招干净利落之极,确实名家风范。而那弟子伸出三指挥打,正是圣手门“琵琶手”的招数。楚新君和他交手数招,便知对方武功不弱,比之刚才的四人强出许多,当下抱拳道:“阁下是谁?”

    白衣弟子见这一挥竟然没能伤到对方,自己反被对方掌力逼退,心中也自吃惊,说道:“在下孙一清,请教尊驾?”楚新君报了姓名,说道:“你武功不错,在圣手门居何职?”

    孙一清道:“在下只是圣手门一个弟子,楚少侠此来究竟是……”楚新君不等他说完便道:“我没空和你胡侃,你快快闪开,我要见苏起云。”此言一出立马就有弟子呼喝道:“好狂妄的小子,掌门岂是你说见就见的!”又有人道:“孙师兄,给这小子一点教训,好让他知道我们圣手门的厉害!”

    先前被楚新君打倒的四名弟子,其中一人道:“孙师兄,这小子果然有两下子,你可要小心些。”旁边一人道:“不能让他惊动掌门,不然我们作弟子的颜面何存?”

    孙一清朗声道:“阁下执意要闯我圣手门,想必是身怀绝技,也好,就让我这门下不成器的,领教领教!”话说到这,也不出手,仍是怀着主客之礼,楚新君道:“看招!”

    孙一清乃圣手门中杰出弟子,曾蒙苏起云亲授“琵琶手”,在众弟子中也颇具威望,此时圣手门聚集的弟子无不聚精会神,生怕错漏了孙一清的一招一式。

    楚新君施展出“遮阳手”,却故意不用全力,就是想看看圣手门的弟子究竟是什么货色。十招将过,孙一清非但不败,攻势却渐渐凌厉起来,一柄剑舞得剑光霍霍,快要将对方身子包围。

    旁观弟子看得齐声称赞,不少修为较低的弟子,在孙一清的剑法中悟出了许多平常没有悟出的道理,心下甚喜,只盼楚新君慢些败退,好让孙一清将全部武功施展出来。

    楚新君与他又拆了十多招,已知对方剑法平平,想要夺剑只在旦夕间,只是对方的一双手却是了得,楚新君每每出掌发拳,就会被对方手指击退,或是一拂,或是一挥,往往轻描淡写的一招,就将楚新君攻势化解,且手法灵动婀娜,好似佳人玉手挥琵琶。

    楚新君陡然想起李紫嫣曾和他说过圣手门的武功路数,曾道“越女琵琶采金莲,摘星卷袖太白癫”。楚新君说道:“你使的可是琵琶手吗?”孙一清道:“正是!”心中却道:“此人不简单,连我圣手门不外传的武功都能看出来。”

    其实楚新君并不了解圣手门的武功,只是听李紫嫣说起过每一门武功的特点,彭断也曾大略说过这琵琶手的特点,每一招每一式均是模仿弹琵琶时的姿势。唐朝诗人白居易曾有诗道“轻拢慢捻抹复挑”,这琵琶手的手法特点便是这几个字,看似古怪,却往往能出其不意。

    本来这门武功极具女性化,女子使来固然风姿嫣然,可男子使出来未免有些娘气了,因此苏起云将这门功夫修改,将其中柔弱曼丽的姿势或是删去,或是减改,变得飘逸灵动,其中融入内力,正适合男子练习。至于女子所练,仍是未改的琵琶手。

    孙一清曾得苏起云亲自指点,虽然未习全,但已是非同小可,施展出来当真是力透指掌,铮铮然似铜琵铁琶。

    楚新君试了二十余招,已试出此人功力深浅,心道:“无怪圣手门名动江南,这孙一清其貌不扬,年龄和我差不了多少,竟也有如此造诣,不知这圣手门更高的弟子长老却是什么样?”

    他心中念着李紫嫣安危,只想早一点请到华胜祖,当即催发内力,呼呼呼一连三掌,孙一清剑术早已无用,索性弃剑,使出琵琶手要和对方空手相斗。楚新君一掌将至,孙一清扬起右手,中指倏弹,其余四指接踵而至。

    这一招名唤“昭君挥琵”,楚新君不闪不退,仍是一掌竖切,待掌缘将要碰到对方手指时突然改招,右臂一弯,左拳横出,使得却又是“盘根错节拳”中一招“弱松拂风”。

    孙一清见对方换招,当即四指齐弹,欲弹向对方手背。楚新君双臂一错,交叉在一处,按住对方肩头,孙一清一惊,正待运力震开,却见楚新君双臂乍分,一前一后相继拍出,前掌先发而后掌先至,一连两股劲力打在对方胸口。

    孙一清胸口一窒,跌倒在地。其实这还是楚新君手下留情,否则这两掌必打得他肋骨齐断。一众弟子见孙一清倒地,忙道:“师兄怎么样?”孙一清脸色一阵青白,苦于胸口气息滞涩,说不出话来,一张脸马上涨成了红色。

    其余弟子纷纷呼喝,有的出剑,有的挥拳,朝着楚新君攻来。楚新君本不想与圣手门结仇,只是要请华胜祖相救李紫嫣,因此并不打伤他们,只是将这些弟子击倒,跟着便往内院奔去。

    三十多名弟子齐声呼喝,孙一清已回过气来,叫道:“若被他打进内院,圣手门的脸岂不丢光了,给我拿下!”孙一清恼怒之极,也顾不得以多胜少,当即命令众弟子擒拿楚新君。

    楚新君从未有过与数十人相斗的经历,即便保护李从厚时,也只是和飞鹰堂数人相斗,此时见了这样的场景,不禁热血沸腾,豪气顿生,大笑声中,掌影翻飞,只听“哎呦”之声不绝,不过片刻,已被楚新君冲进内院。

    圣手门的庄院分为南北三院,最前院紧挨着正门,转过内院,即第二院,正堂便是门中接待客人之地,第三院则是掌门与其亲属居住之地。第二院的两侧,又有厢房数十间,以及门派中弟子练功习武之地。

    众弟子见楚新君冲进内院,不由得大惊,无奈对方武功太高,实在留不下他。楚新君冲进内院,还没看清院内布置,迎面两剑刺来。这两剑来势轻飘,虽在空中,但已封住了对方上身五处大穴。

    楚新君一个矮身,双掌一扬,刁住那二人手腕,用力甩出。二人一声轻喝,身形一摆,竟挣脱开去。楚新君听那二人声音清脆动听,竟是女子。一愣之下,二女又联袂攻来。

    孙一清提剑赶来,叫道:“王师姐,徐师姐,这厮硬闯我圣手门,定要把他留下了!”二女一声轻叱,双剑齐舞,剑光点点,直罩向对方。姓王的女子笑道:“孙师弟,平常练功不用心,这回可吃苦头了吧!”

    孙一清面红过耳,道:“不是我不用心,实在是这厮武功太高,你们可要小心些!”徐师姐咯咯一笑,说道:“武功再高也不能来圣手门撒野,孙师弟,你瞧好了,这一招名唤‘蒹葭苍苍’。”

    王师姐随后道:“接下来便是‘白露为霜’!”二人双剑一交一合,徐女单剑横削,王女单剑下斩,徐女剑身来回摆动,真似蒹葭随风摇晃,王女一剑使出,剑光铺地,好似洒了一层银霜,这套剑法正是圣手门一大绝技:越女剑。

    二女一个名叫王兰,一个名叫徐萍,算起辈分,比孙一清要入门早一些,武功造诣也比他高一些。二女的越女剑法乃是白青岚所传,白青岚正是掌门苏起云的夫人。圣手门中男弟子武功由苏起云教授,女弟子则由白青岚负责。

    王兰徐萍平日练功吃苦,因此剑法倒有了三分火候,此时联手施展出来,竟然和楚新君相斗了十余招不分上下。旁观弟子看得眼花缭乱,但见二女身影婆娑,来回穿插,一来一回好似凌波仙子凭空起舞,妙不可言。

    楚新君夹在二人中间却是不动如山,任二女如何出剑飘忽,只是守紧门户。孙一清在一旁看得赏心悦目,不由得一阵痴醉。越女剑法素来为女子所习,剑招多妩媚曼妙,使来令人如观舞蹈般沉醉。

    又过了十余招,二女始终攻不进对方门户,开始焦躁起来,剑招突变,双剑上下翻飞,一前一后夹击。楚新君双腿如钉,双手或拍或按,二女每每剑招将至,便被他打中手腕或是击中手背,剑招竟然使到一半就使不下去。

    楚新君凝神细观,二女只习得剑招,不得剑势,倘若再斗十余招,破绽必现。楚新君长笑道:“圣手门的武功不过如此!”双足陡然抬起,虚晃一招,王兰吃了一惊,正要回剑相格,却被楚新君一脚踢中手腕,一痛之下,长剑登时脱手。徐萍挺剑来救,早被楚新君捏住剑锋,往右一带,徐萍只觉得一股巨力吸住手臂,跟着便一个踉跄,长剑落地。

    此时圣手门弟子早已围了七八十人,男女参半,纷纷怒目而视。楚新君抱拳道:“承让!”二女起身,正要说话相问,却听一个声若洪钟的声音说道:“阁下仗艺硬闯我圣手门,究竟为了什么?”

    却见众弟子躬身道:“师叔!”楚新君看那人,年有三十余岁,一身灰衣长袍,太阳穴微微凸起,目中精光四射,心中一凛,知此人决不是一般弟子,当即抱拳一礼,说道:“在下无意与圣手门为敌,只是想请华神医给我一位朋友治病。”

    那人颇感意外,说道:“你是想请华神医给朋友治病,有情可原,但是你伤我圣手门弟子,这又怎么算?若今日给你将华神医请去了,日后我圣手门还怎么在江湖上混?”楚新君早知今日之事不能善罢,随即双拳合握,说道:“如此,请教尊驾大名。”

    那汉子哈哈一笑,声震屋瓦,说道:“在圣手门长一辈中,我算是最不成器的,我叫刘半山,想见华神医,就先过了我这关!”楚新君单手在后,作了个“请”的手势,刘半山见对方只伸出一只手,不由得怒火中烧,喝道:“你方才破了孙一清的琵琶手,自以为圣手门的武功不过如此,好,我就用琵琶手和你斗斗,看看我圣手门的武功是不是不过如此!”

    院中弟子纷纷站在一边,个个屏气凝神,生怕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圣手门实力雄厚,百年不见上门挑衅之人,今日来了这么个高手,正好趁此机会看看门派中长老们的身手。

    楚新君立了个门户,刘半山低喝一声,十指弯曲拂了过去。他速度极快,十指转眼便至,指风嗤嗤,先声夺人。旁观弟子不禁暗暗叫好,楚新君也暗自戒备,知此人非等闲之辈,不敢托大,当下凝神守元,展开“盘根错节拳”与之相斗。

    刘半山见对方门户紧守,索性一招“倒弹琵琶”往对方小腿挥去。楚新君下盘虽稳如磐石,但对方乃圣手门高手,这琵琶手的手指功力远胜常人,若被他拂中,即便不倒,也必吃痛,届时将出于劣势。

    当下双腿提起,右膝对准对方手指撞将出去,刘半山正要对方出腿,心中一喜,右手改挥为拿,五指如钩抓向对方。楚新君身子向前一倾,右腿倏然收回,单腿站立,双掌当头压下。

    刘半山沉腰避过,险被双掌击中,脸色一红,双手连挥,似疯魔乱舞。但听得掌风呼呼,见拳影重重,刘半山手指来去如风,劲力四射。这正是琵琶手中“霸王卸甲”势,一改先前飘洒灵动,变得刚猛暴烈,绕着楚新君游走,霎时间,满院尽是刘半山身影,将楚新君重重包围。

    只见刘半山左手作抱琵琶状,右手在其上轻轻弹拨,奇的是,刘半山每弹一次,便发出“铮铮”之声,像极了琵琶声。其实是刘半山手中攥着五根弦,内力激荡之下,每拨一下,便能发出声音。

    与一般的琵琶声不同,刘半山的琵琶声融入了内家真力,每一调均能刺人耳膜,射穿脏腑。一时间满院尽是刘半山的琵琶声,一众弟子纷纷扯下衣布堵住耳朵,内力稍差的,甚至退后了十余步。

    楚新君被这苦闷的琵琶声弄得心烦意乱,见对方竟然手攥琴弦成调,这一份功力技艺端的惊人。刘半山绕着楚新君不断游走,身法越来越快,曲调越来越急,由开始的苦闷转而高亢,铮铮然似铁马金戈破冰而来,刀枪齐鸣,万马齐喑,地动山摇之势冲击着对方。

    这一曲正是“十面埋伏”,取得正是当年楚霸王项羽垓下兵败,被汉军重重包围时的悲愤无奈。

    此时旁观弟子开始纷纷退避,并运力相抗,仍感烦闷之极,体内血气翻涌。楚新君被围在中间,无奈对方身法太快,每想找口突破便被对方赶上,单手一挥就将他逼了回来。

    楚新君体内血气随着音调阵阵翻滚,难受之极,倘若任由其意,必定心脏狂跳,血流加速,压爆血管而死。而刘半山的曲调高亢不停,尖锐刺耳,震人心魄。楚新君忙运起“补天心法”与之相抗,顿觉五脏六腑升起一股暖流,血气为之一缓,吐了口浊气。

    刘半山见对方抱元守一不为所扰,心中也自惊骇。若论功力,刘半山在圣手门中算得佼佼者,所谓“最不成器”那是他自谦说法,这门功夫他苦练二十年,凭借这门武功不知败过多少英雄好汉,极少有人能在他琵琶声下撑过一盏茶的时间。

    眼见楚新君衣袂由飘变静,到后来纹丝不动,知对方已经不被自己声音所扰,心中大惊,手中加劲,又是一阵急弹。楚新君眉头紧皱,额头见汗,似在苦苦抵抗。

    此时已有圣手门弟子被震得鼻孔流血,刘半山喝道:“你们功力不够,快退下去!”弟子们纷纷躲避,直退入内厅,方才好受一些。

    楚新君暗道:“这样下去即便抵得住他,我自己也无法出手反击,岂不白耗费时间。”正要运力反击,却听得一阵“呀呀”二胡之声,这声音悄无声息传了进来,令楚新君大惊。

    要知刘半山所弹琵琶声充斥整座院子,真力所及密不透风,这时即便有人以刀剑相冲,在内力冲击下,必然会断成碎片。而这突然想起的二胡声无声无息地就涌了进来,此人功力足以和刘半山相比。

    拉二胡的是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神情间一片落寞,所拉之声亦是寂寞茫然。楚新君听得二胡声不由得想起了姐姐楚惜美,心道:“我此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她,说什么可能活着,只是自己所希望,姐姐若真的死了,我该怎么办?”

    一念及此,再无力抵抗,脑中一片混乱,气息一乱,登时胸口如遭重击,楚新君忙回过神来,勉力运功。原来那拉二胡所拉之声正是为了扰乱对方心神,真气一乱,刘半山琵琶声马上便能奏效。

    楚新君暗呼惭愧,运起功力,再一次与之抗衡。刘半山心中焦躁,那拉二胡的汉子也自惊奇,二人齐奏有了一炷香的时间,竟然奈何不得对方。突然间,只听楚新君纵声长啸,啸声如九天龙吟,声震屋瓦,就连内厅的弟子也听得阵阵烦乱。

    刘半山琵琶声,二胡声霎时间被楚新君啸声压住,二人连连运功却始终突不破对方啸声,楚新君“补天心法”全速发力,啸声越发高昂,一浪强过一浪。突然只听“铮”的一声,刘半山琴弦绷断,双手也被震出血来。二胡弦跟着又断,那汉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似极力抵抗对方啸声。

    楚新君于长啸声中突然出手,双掌挥舞拍向刘半山。刘半山压力一缓,陡见对方双掌,忙起掌相抵,一声闷哼后,刘半山踉跄几步,几欲跌倒。楚新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而攻向拉二胡的中年人。

    中年人大惊之下,骈指点向对方胸口。却被楚新君单掌击中手腕,跟着一掌拍在他胸口,中年人气息一窒,后退了三步方才稳住身形。楚新君见二人竟然不倒,心中更加惊骇。而自己也因为强运内力,此时体内真气阵阵翻滚,痛如刀绞,一时间呆立不动。

    这时只听一人朗声笑道:“精彩啊精彩,刘师弟陈师弟,你们这回可遇到对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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