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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七日不倒

书名:楚歌 作者:释倪迭 更新时间:2017-01-22 14:19 字数:9583

    楚新君怔了怔,看那人不过四十出头,相貌清俊,气度飘然,身着白色长衫,正含笑看着众人。刘半山和那姓陈的汉子见了他齐齐施礼,说道:“掌门师兄!”楚新君一愣,暗道:“莫非他就是名震武林的苏起云?”他苦于和刘陈二人拼斗耗费了真元,一时难以恢复,是以一直呆立不动。

    “补天心法”纵然神妙无双,但想要眨眼间恢复元气却是不能。众弟子跟在苏起云身后,只见苏起云走到楚新君面前,笑道:“足下年纪轻轻竟然能以内力胜我二位师弟,实在了不起!”

    说着伸出手就要去和他相握。楚新君暗叫不好,他此时默运玄功恢复元气,万万不得再与人动手,否则牵动真元耗损,不死也要大病一场。一众弟子只道掌门是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无不在一旁凝神细看。

    刘陈二人被一个后生小子所败,本来算是一大耻辱,但也为对方的武功折服。二人素知苏起云内外功均已至化境,楚新君纵然武艺高强,恐怕也受不了苏起云这一握。

    但苦于辈分,也不好说出口,只盼掌门手下留情。楚新君眼见苏起云手快要握住自己的手,心中焦急,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运起功力,一旦对方要对自己下手,拼着内伤也要还击。

    苏起云握住楚新君的手,仍是笑道:“阁下年纪轻轻就已有如此造诣,不知高姓大名,师父又是哪一位高人?”他口中说话,手上却暗暗运功,楚新君只觉浑身一震,正要运劲反击,却觉得对方内力如风卷残云一般,自己的内功竟然丝毫抵挡不住,任由苏起云内力涌入自己体内。

    起初只觉得五脏六腑犹如火烧,血气翻滚挤压得眼冒金星,摇摇晃晃几欲跌倒。刘陈二人一声惊呼,说道:“掌门留情!”苏起云起初嘴角含笑,但一运功之下,便感到对方生出的反震之力快要挣脱自己双手,当下一整面容,内力源源不绝输出。

    楚新君与陈刘二人拼斗,耗费了大量内力,一时间难以恢复,加之苏起云内功深厚,因此双方一较劲之下,楚新君立马败退,心中大惊:“今番我命休矣!”但想到李紫嫣性命垂危,姐姐楚惜美下落不明,自己怎能一死了之?

    于是强运起功力,想要将苏起云手反震开去。却听苏起云低喝道:“不要命了吗,顺着我的气息引导,勿生他念!”楚新君一愣,心神一分,内力马上消失,顿觉对方内力涌入自己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浑身竟然说不出的舒泰。

    楚新君本自奇怪对方何以给自己疗伤,但在对方气息引导下,不自禁闭上双目,缓缓运功将对方内力引至体内各处经脉穴位。直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苏起云缓缓收起右手,笑道:“现在感觉如何?”

    楚新君睁开双目,胸口滞涩之感早已消失不见,周身百骸通畅之极,浑没有先前的疲累之感,但见对方谈笑自如,面色不改,心中更加惊骇:“此人内功之深,世所罕见!”

    殊不知这正是苏起云的“卷云功”玄妙所在。圣手门历代相传的武功,若论内力,首推这门“卷云功”,此功也一直只有历代掌门才有资格学习。而圣手门中男弟子所习的武功也多以内力见长。

    “断金手”、“琵琶手”、“太白步”、“摘星手”以及“卷云功”均是依靠内力取胜,于招式一路,反不如“采莲手”和“越女剑”灵活多变。因此,当年云长舒与其夫人公孙情开创圣手门时,若论招式惊奇玄妙,云长舒反不及其妻,但若论内力高深,公孙情则要逊色丈夫许多了。

    苏起云早已看出对方内力精深,但强与刘半山陈三省相抗,已动了根本,因此伸手时带着内力,助对方恢复,可没料楚新君以为他是要害自己,运功相抵,因此才费了很长时间。

    楚新君吐了口气,躬身还礼道:“多谢苏掌门!”这时旁观弟子等才知道苏起云是助对方恢复真元,不由得又是惊奇,又是愤怒。惊奇的是掌门竟然会对一个陌生人垂青,不惜耗费自己内力相助对方。愤怒的是,自己怎么从没得过掌门如此厚爱?

    刘半山哈哈大笑,说道:“小兄弟,我算是服了你啦!”陈三省也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内功造诣,前途不可限量!”楚新君这才看清陈三省,只见他年不过三十四五,一身淡蓝色长袍,手中兀自提着被震坏的二胡。

    楚新君歉然道:“弄坏了陈大哥的二胡,当真过意不去。”陈三省哈哈一笑,说道:“这一个二胡算得什么,坏了一个二胡,让我结识了这样的英雄少年,值啊,值!”

    刘半山又道:“我说老弟,说句不害臊的,要不是我琵琶不在手,恐怕也不会轻易输给你!”楚新君点头道:“此言得理,刘大哥以五根弦弹奏,已经让我难以抗衡,倘若真是琵琶,我恐怕真胜不了!”

    原来那刘半山是将五根丝弦套在手指环中,但一来不便弹奏,二来须得时时刻刻以内力撑起琴弦,如此一来威力不免减少三分,倘若真让他全无顾忌以内力弹奏琵琶,楚新君想要取胜恐非易事。

    刘半山又笑道:“我只是说说,其实我武功招式不及你,内力也稍逊你一筹,纵然一时得势,时间久了,也还是会败给你。”楚新君只觉这一趟圣手门之行开足了眼界,心中欢喜舒畅,笑道:“刘大哥过谦了!”

    苏起云微笑道:“我听人说,你是为了请华神医,这才硬闯我圣手门?”楚新君适才受他相助,被对方的武功气度折服,当即整容道:“不瞒苏掌门,我有一个朋友中了唐门的毒,非华神医可解,可我得知华神医正在贵派,所以……晚辈实在出于无奈,冒犯之处,请苏掌门包涵!”

    苏起云微微点头,目中满是赞许之色,说道:“你为了朋友的生死,不惜来闯我圣手门,拼着耗费真元也要请得华神医,足见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随我来吧!”

    众弟子纷纷让路,刘半山陈三省面露喜色跟在后面。来到客堂上,苏起云命人上了茶,众人分主次落座,并命陈三省去请华胜祖相见。楚新君见那茶汤青翠明亮,芬香扑鼻,令人为之一爽,轻啜了一口,只觉得入口生香,香中带甜,不禁赞道:“好茶!”

    苏起云道:“此茶产于太湖的洞庭山上,至今算来也有五六十年了,因其生长于洞庭山,因此称为‘洞庭茶’,此间百姓倒另有一个称呼。”楚新君奇道:“什么?”苏起云笑道:“吓煞人香!”

    楚新君哑然,说道:“这茶却是芳香逼人,名字虽俗了些,倒也符合茶的特色。只不过要叫洞庭茶未免有些纠缠。”苏起云奇道:“怎么说?”楚新君刚进圣手门时,一心念着李紫嫣安危,只盼早些请出华神医来。

    但自从进了圣手门后,被刘半山陈三省等人武功折服,又见苏起云气度不俗,言谈举止无不是名家风范,对自己擅闯毫不追究,加上苏起云已命人去请华胜祖,索性定下心来与对方交谈。

    楚新君又品了一口,说道:“湘鄂之间相隔着洞庭湖,此茶既产自苏州,如果叫做洞庭茶的话,不免让人误会。”苏起云抚掌道:“着啊!道理是不错,只是这茶自从有了之后便一直这么叫,少侠若有兴致,不妨给此茶另取雅号。”楚新君道:“晚辈才疏学浅,怎敢当着苏掌门面卖弄,取名一事,还是烦请苏掌门来吧。”

    苏起云道:“你我年龄虽相差许多,但一见如故,什么前辈之类的称呼再也休提,我也不叫你什么少侠了,称呼你一声贤侄你看如何?”楚新君起身一拜,说道:“在下何德何能,当得起苏掌门垂青!”

    刘半山笑道:“你就别谦虚了,掌门素来看人眼光不差,你重情重义,定然是个好男儿,我们圣手门便交了你这个朋友。”楚新君大为感动,说道:“好!今日得见苏掌门和刘大哥,也不枉了此生!”

    说罢端起茶碗细细端详,问道:“请问苏掌门,此茶没经水泡之前是什么样子?”苏起云道:“卷曲在一起,模样似螺。”楚新君心念一动,笑道:“此茶汤色碧绿,卷曲似螺,又当春季采摘,不如叫‘碧螺春’如何?”

    苏起云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赞道:“好名字,好名字!单是这‘碧螺春’三字我便想不到,贤侄不但武艺高强,更兼才思敏捷,难得啊难得!”刘半山虽不懂茶,但听得“碧螺春”三字甚是好听,跟着亦是一阵称赞,说道:“只是不知这个名字能不能叫得开。”

    苏起云笑道:“碧螺春可比什么洞庭茶,吓煞人香强多了,怎会叫不开?贤侄啊,后代每品此茶,该当想着此茶的名号乃是昔年武林一位少年英雄所赐!”楚新君推辞谦让了几句,心念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正要张口相问,但见陈三省说道:“掌门,华神医来了!”

    众人起身相迎,只见陈三省身后跟着一个老者,年约五十,须发露白,身着葛布长衫,面色淡红,双目炯然有神。苏起云上前道:“老华,这位便是我和你说的少年英雄楚新君。”跟着又道:“贤侄,这位便是你要找的太湖医仙,华胜祖了。”

    楚新君忙上前作揖行礼,说道:“晚辈楚新君见过医仙。”华胜祖打量了他一眼,随即低哼一声,对他不理不睬,自顾坐下品茶。楚新君早听人说此人脾气古怪,也不以为然,跟着又道:“晚辈有一朋友身中剧毒,非神医可解,还请……”华胜祖不等他说完,便问道:“你朋友中的是何毒?一般的毒我可不解!”

    楚新君当下将毒名说了,众人听得一凛,苏起云脸色似也变了变,但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又恢复了洒然庄重之态。华胜祖眯起了眼睛,细细看着楚新君,说道:“果真是唐门的毒,嘿嘿,小子本事倒不小,竟然惹到了唐门的人。”

    刘半山早已交定了楚新君这个朋友,当下便问道:“你们是如何跟唐门结下的仇怨?”要知蜀中唐门虽少与武林人争斗,但势力不容小觑。其毒药暗器更是天下无双,且唐门中人有仇必报,因此刘半山不由得替楚新君担忧起来。

    楚新君叹道:“此中缘由委实曲折,还请华神医替我朋友解毒,之后我再和诸位说明。”华胜祖拈须不语,苏起云道:“老华,你不是一直称能解百毒吗,这唐门的‘七日倒’难不成还难倒你了?”

    华胜祖双眼一翻,啐道:“七日倒算得什么,不过是唐门较寻常的毒,也至于要我出手吗!”楚新君忙道:“华神医,紫嫣所中之毒非您可解,我已找过多个大夫,都束手无策,还请华神医大发慈悲,救救她!”

    楚新君情急之下,便将李紫嫣的名字说了出来,众人听他说的是个女孩名字,更是惊奇,陈三省笑道:“楚老弟,这位叫紫嫣的姑娘,跟你……”楚新君道:“她……我受人之托,要照顾好她,她此刻性命只在旦夕,还请华神医援手!”

    苏起云道:“老华,楚贤侄一片赤诚,你就答允了吧!”华胜祖冷哼一声,说道:“你难道忘了你自己还有朋友中毒了吗?”苏起云默然,楚新君一愣,他早听药童子归说过,华胜祖来圣手门是给门派中人看病,没想到竟是苏起云朋友中毒。

    此刻不由得为难起来,倘若华胜祖答应救治紫嫣,苏起云的朋友可能耽误之下送了性命,可若让华胜祖留下给苏起云朋友治病,紫嫣之毒当世何人能解?听华胜祖的口气,看苏起云的神情,这位中毒的朋友只怕比李紫嫣更加危急。

    楚新君脑中一片混乱,刘半山等人亦是好生为难,苏起云皱眉不语,华胜祖自顾自喝着茶,毫不理会。

    厅堂沉寂片刻,苏起云刚要张口,却听楚新君道:“今日小可冒昧侵犯了贵派,苏掌门大人大量不追究,这番恩德我记下了,有幸识得诸位英雄,青山绿水再相会!”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苏起云一怔,刘半山早拦住他道:“楚老弟,你去哪?”楚新君苦笑道:“紫嫣的命是命,苏掌门朋友的命也是命,我岂能为了一己之私而让苏掌门的朋友不治丧命,至于紫嫣……至于紫嫣……我再另寻良医便了!”说完仰天长叹。

    他虽说是另寻良医,可李紫嫣中毒日深,再不救治活不过三天,岂容得他再寻大夫。这一番话听得大厅众人无不动容,陈三省当先赞道:“好啊!楚老弟果然是好男儿,这一份仁义之心,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刘半山瞪了一眼华胜祖,愤愤地道:“难道没有什么医仙,便解不了唐门的毒吗?楚老弟,你只要开口,我陪你到天涯海角,也要寻得良医来解那位紫嫣姑娘的毒!”

    楚新君正要婉言谢绝,却听华胜祖冷笑道:“要陪便陪,还等对方开口,岂不是虚情假意么。”刘半山怒道:“那也比你见死不救强!”华胜祖与苏起云交情匪浅,与刘半山等人亦是相识,二人虽然斗嘴却无丝毫火药味。

    苏起云亦是好生为难,说道:“老华,既然那位紫嫣姑娘的毒并不难解,你何不先解了她的毒,再来治龙老弟。”华胜祖“嘿”了一声,说道:“话虽不错,可你朋友所中之毒比什么七日倒要厉害百倍,我半天不在他身边,他恐怕就有危险,小苏你难道忍心见朋友去死吗?”

    楚新君回身对刘半山抱拳一礼,说道:“多谢刘大哥好心。只是圣手门日理万机,你是苏掌门师弟,派中长老,许多大事等你做,你岂能轻易离开,我这就告辞了!”

    刚走得几步,突听苏起云叫道:“贤侄且慢!我倒还知道一位名医,虽不及医仙的名号响亮,但他医术精湛,唐门区区的七日倒恐怕也难不倒他。”楚新君闻言大喜,问道:“他在何处,怎生去寻?”苏起云正要回答,只听华胜祖冷笑几声,说道:“你说的可是‘百草仙’仇一药?”

    苏起云道:“正是此人,他早年间与我有过数面之缘,且为人古道热心,你去求他医治,那么紫嫣姑娘的毒或许可解,只不过……呃……”楚新君忙道:“只不过什么?”苏起云黯然道:“只不过那仇一药家在齐地,离此千里之遥,除非你有日行千里的神骏,不然……”

    楚新君知道他想说什么,当下一声长叹,说道:“事已至此,只好听天由命,请苏掌门告知他具体的住处。”华胜祖冷笑道:“不必找他去了,那仇一药早在三年前就被仇家害死了!”

    大厅众人无不惊诧,楚新君苦笑道:“看来紫嫣定逃不过这一劫了,各位,告辞了!”苏起云神色苦恼,眉头深皱,颇怀歉疚之色。楚新君走出几步后,华胜祖高声道:“你如果想让你朋友死,就马上离开吧!”楚新君闻言一怔,道:“华神医此言何意?”

    华胜祖起身道:“你那朋友现在何处?”楚新君喜道:“就在神医您家中!”华胜祖冷笑道:“好啊,你怕我不给治,直接抬我家里去了!”楚新君忙道:“晚辈不敢,只是,只是事出有因,神医若是不信,请问药童子归便是。”华胜祖道:“那也不必了,这就跟我回去吧,至于小苏你的那位朋友,服了我的药,暂时没有大碍,待我解了那劳什子七日倒再来不迟!”

    苏起云等人听了此言无不欢喜,楚新君更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刘半山哈哈一笑,说道:“我就知道你老人家不会见死不救的!”苏起云也道:“有你相助,唐门的微末伎俩想必不出半日就能解了!”

    华胜祖淡淡一笑,说道:“你们也不用夸我!”话虽如此,但心里颇为受用,神情稍显自负。华胜祖盯着楚新君看了片刻,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果然不错。”

    楚新君问道:“什么不错?”华胜祖笑道:“你生得一副傲骨,生来不会轻易求人,如今为了朋友却低三下四的来求我,你对朋友的这份情意,可愧煞了天下多少男人!”

    华胜祖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跟随自己。二人出了圣手门,见大道上药童子归兀自苦等着。子归见二人一同出来,喜不自胜,笑道:“楚少侠你真有办法,真把先生给请出来了,可没得罪圣手门的人吗?”华胜祖冷笑道:“得罪什么,那苏起云和陈刘两小子要把他当作知交呢!”

    一路上,华胜祖问起了楚新君如何找到这里的,楚新君照实说了,子归在一旁不住称赞楚新君武艺高强,心怀侠义,是以自作主张把紫嫣放在家中。华胜祖敲了一下子归的头,怒道:“等治好了那位姑娘,看我不重重惩罚你!”虽是发怒,但一点也无怒气,反而带着笑意,显然对楚新君的做派很是满意。

    三人一路说笑,不知不觉就到了家门。华胜祖不喜多言,因此一路上均是药童子归在和楚新君说话。子归问起楚新君是怎样请出华先生,楚新君本想说是华神医心怀慈悲,同我前来,但想到华胜祖脾气古怪,这样的阿谀奉承反而不喜,所以干脆照实说了。

    子归听得如痴如醉,华胜祖暗道:“这小子倒不是什么虚伪之徒!”子归听得楚新君说自己如何闯入圣手门,如何与刘半山陈三省交手,又如何与苏起云结识,直听得他心神摇荡,说道:“我什么时候能练成这样的本事啊!”

    华胜祖冷哼一声,颇不以为然。楚新君笑道:“你跟着华神医,学到的是济世救人的妙手,比我这一介武夫可要高尚有用得多了。”二人闲扯了几句,跟着华神医走入了家门。

    子归带着二人走到紫嫣窗前,掀开纱帐,楚新君见紫嫣面色苍白,嘴唇发紫,气若游丝,不由得一阵心痛,问道:“华神医,该怎样解?”他知道华胜祖医术通神,因此不问有没有解,而是问该怎样解。

    华胜祖号了号脉,扒开紫嫣的眼皮看看,接着轻轻捏了捏她颈下,不由得眉头一皱,说道:“这几日她是不是服用过别的大夫开的方子?”楚新君照实说了,华胜祖怒道:“那些庸医看看伤风咳嗽还行,唐门的毒岂是他们能解的,你简直就是胡闹!”

    楚新君道:“那,她现在怎样?”华胜祖“哼”了一声,说道:“给她解毒的庸医非但没能缓解,反而激发了毒药的特性,现在中毒更深了,要不是此女身体强健,加之你以内力助她,她早已一命呜呼了!”楚新君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请神医替她解!”

    子归在一旁也说道:“是啊先生,楚少侠也是担心这位姑娘,想那些寻常庸手怎能和先生您相比,先生想必已经胸有成竹了?”子归本以为这话一说华胜祖会欢喜,可不料华胜祖眉头紧皱,似在思考什么事,根本没听见他的话。

    楚新君见华胜祖这样的表情就是知道此毒解之不易,但他毕竟是享誉已久的“太湖医仙”,因此虽然担心,却不似先前那样害怕了。华胜祖忽然起身,在室内来回踱步,说道:“本来她刚中此毒时,只是集聚在肺部,解之不难,只需用我的‘还魂香’即可,可现在她体内的毒没有得到善法解决,毒性变本加厉,毒素已经入侵脏腑,再用‘还魂香’也是无济于事。”

    子归说道:“先生,既然毒素入脏腑,何不用汤药来治?”华胜祖骂道:“这等浅显道理我难道不知吗,你以为这七日倒是寻常汤药可解的?倘若这么容易就解了,他唐门凭什么靠毒药称霸?”

    楚新君暗暗恼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她,同时又对唐门咬牙切齿,华胜祖看出他的心思,说道:“你不必懊恼,此毒虽然加重,但也不是无法可解,须得用金针渡穴的方式,将她体内散落的毒素聚集在一处,这样方可下药解毒。”楚新君喜道:“当真?”

    子归笑道:“当然是真的,先生说能解肯定能解,我就知道先生一定有办法的!”华胜祖盯着楚新君,神色颇为古怪,说道:“小子,这金针渡穴可要脱下衣服的,你舍得这位娇滴滴的小美人吗?”

    楚新君脸色一红,说道:“生死存亡的大事,又岂能在乎这些。再说华神医既然是给人治病,又岂能没有肌肤之触,即便紫嫣知道,她也不会拒绝的。”华胜祖嘿嘿一笑,说道:“我给你的心上人治好,你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楚新君忙道:“她不是……我……”华胜祖摆手道:“金针刺穴引毒的过程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大意,否则毒素重入脏腑,入侵骨髓后果不堪设想,我不能被任何事打扰,你们都给我出去,不等我叫你们,不许进来!”

    二人留在门外等候,连话也不敢多说,相对无言,楚新君记挂紫嫣安危,坐立不安,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直过了两个时辰,已是傍晚,仍不见华胜祖出来。

    子归去做了些饭菜端进屋,小声说道:“楚少侠,你先吃一点吧。”楚新君道:“华神医还没出来,我们怎能……”子归道:“我们先吃,等先生出来了,我再给他做就是了。”

    楚新君当此关头哪里吃得下,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华胜祖终于推门走出来,楚新君见他额头出汗,心知这场人与毒的斗争定然十分激烈。子归给华胜祖递上了茶,替他擦了擦汗。华胜祖一口气喝干,说道:“已经没事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楚新君大喜,走进屋去,只见李紫嫣躺在床上,气色已经红润许多,呼吸也很均匀有力,她的拇指与小指正往外留着黑血,楚新君一惊,华胜祖却在他身后,说道:“我在金针之上涂抹了‘霸王泪’来将她体内毒素催出,再以针灸法将这些毒素全部聚集在手太阴肺经和手少阴心经。

    以金针刺手太阴肺经上的中府,使毒过云门天府二穴,再以针刺尺泽经渠二穴,将毒逼至太渊鱼际,再刺破拇指少商穴,使毒流出。而手少阴心经中,刺极泉与灵道,使毒过神门少府,再刺破小指少冲穴,两穴齐流,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就可将体内毒素全部排出。”

    楚新君听得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复杂可不是一般人能懂,稍有不慎,紫嫣就会香消玉殒。楚新君朝着华胜祖拜下,说道:“多谢医仙援手施救……”说到这情绪激动,竟然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华胜祖淡淡一笑,说道:“你也不必谢我,唐门的毒我一向是有兴趣的。你们什么时候再去招惹招惹唐门,多中点厉害的毒,那时候再来找我。”楚新君一怔,华胜祖又道:“七日倒,嘿嘿,我倒要看看有我‘太湖医仙’在,谁能让她七日倒!”

    这时子归在外面一边吃一边说道:“先生,您刚刚说用的什么‘霸王泪’,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啊?”华胜祖得意洋洋地说道:“你当然不知道,这是我新研制出来的药,那苏起云朋友也中了毒,毒性颇为奇特,我苦思三天三夜,研制出这霸道无比的催毒药来,不成想一顿狂风暴雨,把他朋友的毒给解了,嘿嘿,从今往后,这药可出了名了!”

    楚新君奇道:“苏掌门的朋友也中毒了,那是怎么回事?”华胜祖道:“这我哪知道,他们这些什么帮派斗争,受伤中毒也是常有的事,管这么多干什么!”

    渐渐的,李紫嫣排出的血由黑便紫,由紫变红,华胜祖施针止了血,说道:“这位姑娘是个练武之人,体格强健,已经没有大碍了。就是流了些血,醒后不免有些虚弱,你多陪陪她,我给她配制几服药,补补血气即可。”

    华胜祖关上门,和子归吃饭。楚新君看着李紫嫣虚弱憔悴的面容,心中大感怜惜,但随即想到:“如果此刻躺在床上的是姐姐,我能这样陪着她,该多好!”想到楚惜美,心中一痛,将头转了过去。

    却听一个柔和虚弱的声音说道:“楚大哥,什么事令你不开心了?”楚新君一震,回头看去,李紫嫣眼波流转,也正看着他。楚新君喜道:“你终于醒了,只要你醒了,我就没什么不开心的。”

    李紫嫣道:“可我刚刚看你皱着眉头,你是不是想到你姐姐了?”楚新君被他说中心事,脸上一红,说道:“我只是觉得没能保护好你,害你受这罪。”李紫嫣莞尔一笑,如病中海棠一般惹人怜爱。

    只听她说道:“你对我很好,我……楚大哥,你,你可以握着我的手吗?”楚新君道:“好!”说着蹲在床前,轻轻握着李紫嫣的手,李紫嫣看着他,说道:“我真希望生一辈子病,中一辈子毒。”楚新君奇道:“为什么?”李紫嫣道:“这样你就可以照顾我一辈子了。”说到这双颊潮红,眼神娇羞,更增风致。楚新君轻抚着她的额头,说道:“傻姑娘,生病有什么好。公主殿下生得这么美,可不能在床上过一辈子。”

    李紫嫣痴痴笑道:“公主躺在床上一辈子,王爷就得陪在身边一辈子。”说完又是一阵娇羞。楚新君笑而不语,二人沉默片刻后,楚新君道:“你知不知道这是哪?”李紫嫣道:“是哪?”

    楚新君道:“这里正是‘太湖医仙’华胜祖的家。”李紫嫣惊道:“是吗,可这医仙向来脾气古怪,他怎么会替我解毒?”楚新君笑道:“他看我们殿下漂亮,所以就答应了。”说完微感后悔,觉得有些不妥,又道:“华神医虽然脾气古怪,但并非见死不救的人。”

    这时子归推门进来说道:“紫嫣姑娘,你可不知道楚少侠为了请华先生给你解毒费了多少功夫。”李紫嫣“嗯”了一声,看着楚新君,问道:“这位是……”楚新君笑道:“他是华神医的药童,叫子归,华神医能给你解毒,算来他也有功劳呢!”

    子归笑道:“我可不敢和楚少侠争功,紫嫣姑娘,你知道楚少侠为了你,他硬闯圣手门来请华先生呢!”李紫嫣大惊,道:“闯圣手门?”子归道:“是啊……”楚新君却拦住他道:“你不是陪华神医吃饭吗,怎么进来了。”

    子归道:“先生吃完饭,开了副方子,就走了。”楚新君奇道:“走?”子归道:“是啊,去圣手门了。紫嫣姑娘,你是不知道啊,楚少侠带你来的时候,先生并不在家,而在圣手门给苏掌门的朋友治病,楚少侠听说后毅然决然就闯进了圣手,就是为了请先生来给你解毒……”

    当下将楚新君怎样打退闹事者,怎样单闯圣手门请出华胜祖的事全部说了,只是楚新君在圣手门内的情况他不知道,因此只说了大概。李紫嫣听得心潮翻涌,说道:“楚大哥,你怎么这样大胆,圣手门是什么地方你也敢硬闯,如果你有什么事,那,那我……他们没有为难你吗,你受伤没有?”

    楚新君摇头道:“圣手门的人都很仗义,苏掌门待人很好,并没有为难我。华神医肯来给你解毒,苏掌门也有一份功劳。”李紫嫣低声道:“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活啦。”楚新君听得心神一荡,握住她的手更紧了,叹道:“紫嫣,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

    子归说道:“啊,那个,我家先生给紫嫣姑娘熬了补血的汤药,只要喝一碗,抵得过三顿饭,我去给你端来。”忙掩门退出。楚新君为避免子归在进来时尴尬,便道:“等你休养好了,我们可得好好报答华神医呢。”

    李紫嫣道:“那该怎么报答他,这位神医性格古怪,珍珠金银只怕不会喜欢。”楚新君笑道:“世人皆言华胜祖怪癖,可在我看来并非如此。”李紫嫣笑道:“那是他给我治好了,若是不给我治,你肯定也会说他怪癖的。”

    楚新君道:“华神医也有他的难处,苏掌门的朋友也中了毒,而且比你的严重,他先前之所以不肯答应就是这个缘故。”李紫嫣道:“那等我好了,我们可得去拜访拜访苏掌门。”楚新君道:“那是自然,苏掌门虽是一派之尊,却丝毫没有掌门高高在上的架子,我跟他也算一见如故吧!”

    李紫嫣打趣道:“恭喜王爷,这次江南之行又结识一位大人物。”楚新君笑道:“若是没有公主殿下,小王怎能结识这么多英雄好汉呢!”二人说笑了一阵,只听门外子归轻咳两声,说道:“楚少侠,紫嫣姑娘,我可以进去吗?”

    楚新君打开了门,子归将药端了进来,说道:“这是我家先生煎的,请紫嫣姑娘这就喝下吧,不出一日,保管你生龙活虎!”楚新君将药端过,笑道:“华神医仁者心肠,还替你煎了药。”

    子归低笑几声,掩门出去。楚新君扶起紫嫣,对汤药轻轻吹了几口气,喂她喝下。李紫嫣温情地看着他,说道:“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让男人喂药。”楚新君笑道:“这也是我第一次给女孩子喂药。”二人相视不语,此时无声胜有声。

    夕阳下沉,夜色降临。不管屋外如何昼夜更替,屋内却是温情不变,一时间四下无声,只听到远处太湖水拍打着堤岸的声音,水生柔和,就连风也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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