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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一百次决斗 第二十一章 锅炉工人
书名：天堂有路地狱有门 作者：明鬼 更新时间：2017-05-19 18:22 字数：3150
龙魂看完了虎魄的报告，回到楼下刚才坐的位置——听说书效果最好的那个位置，却发现已经被别人占据了。
能够有机会占据那个黄金位置的人，应该不可能是小人物——龙魂猜测，他十有八九是昆仑派的高层。那么，应该是一位与太岁爷相差无几的武道高手才对……可是龙魂从他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真气，那么，他应该只是一个普通人。
此人的衣着打扮和体貌特征看起来也不像是高高在上的武道高手，更像是一个社会底层的劳动人民：灰色粗布的棉裤、黑色的棉鞋、打了几个补丁的军大衣……感觉很朴素，甚至有点邋遢；他的头发和胡子都很长也很乱，所以看起来可能比实际年龄大很多，感觉至少有五六十岁；他脸上的皱纹层层堆叠，皮肤很黑很粗糙，体格很壮实、肌肉很发达。龙魂最在意的是他的手，这是几乎每个武道高手最明显的特征——这个老头的手长满了老茧，指关节特别粗大……以龙魂看来，这双手不像是武道高手习武造成的，更像是常年做苦力的结果——比如打铁、挖矿。所以，最令龙魂惊讶的是，桌子上像刚才他听书时一样放着纸和笔，而且这两样东西并不是摆设——老头听书听得很认真，时而陶醉的连连点头，时而拿起笔认真的做记录（就像龙魂刚才一样）。
龙魂像敲门一样，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直到老头抬头看向他：“你好，这张桌子刚才是我在坐。”
老头带着几分惶恐站起身来，向龙魂欠了欠身，点了点头，满脸忠厚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人物：“实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下一句话让龙魂彻底打消了看不起他的任何念头：“从前这里每次有新节目上演的时候，我都在这里听书，习惯了。”
“阁下不介意的话，拼个桌子如何？”龙魂不等对方回答，就在桌子对面坐了下来。他要了一壶茶，几碟点心，邀请老头一起享用。说书人的表演开始了，老头全神贯注的观赏表演，龙魂也先把心思放在了表演上——就算对方的目的是要接近、接触他龙魂爷，人家都不着急，他也不用急（再说这场表演确实精彩，龙魂也早已对这种雅俗共赏的娱乐项目产生了兴趣）。表演告一段落之后，龙魂一边和对方分享热茶和点心，一边聊刚才听到的故事，并不经意的打探对方的身份。
“这位大爷，您真的想多了，我并不是昆仑派的高手。我这副样子，哪会是修习武道的材料啊。”老头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只是一个烧锅炉的工人而已。”
“烧……锅……炉……”龙魂努力装出相信这种鬼话的表情：“一个烧锅炉的工人，竟然会有这样高雅的兴致，经常前来听书……还要做笔记；这里的说书人和店小二也真好客，招待一位烧锅炉的工人都这么热情、这么客气……真让在下大开眼界。”龙魂最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些，而是：刚才说书人讲的故事告一段落，鞠躬下台的时候，龙魂照例扔了一碇元宝给他，这位锅炉工人并没有这样做。尽管如此，说书人明显更在意这位锅炉工人——顾不上捡脚下的银元宝，而是先耐心听取了他的每一句点评。而且，这位锅炉工人没说什么好话，每一句点评几乎都是指出他的错误、不足之处，可是那位辛辛苦苦付出了劳动的说书人被他批得几乎体无完肤之后，却千恩万谢的告辞，得到他的允许才离开。
“这个，是有原因的。我的本职工作确实是烧锅炉没错啦，我真的没骗您。此外，我业余时间最大的爱好是进行文学创作——我们刚才听到的那一段书，脚本就是我编写的。”锅炉工人解释说：“所以，每次像这样——我编写的节目第一次上演的时候，他们都会邀请我过来观看，并且尽量安排我坐在最好的位置，方便我和说书的演员沟通、交流啦。仅此而已，我真的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一个烧锅炉的工人而已啦。”
仿佛是为了诠释他说的话，店小二走了过来：“爷，这是刚刚送过来的素材，请您过目。我们都期待着您的新作品，请不要让我们失望。”
锅炉工人马上在桌子上摊开收到的书信阅读，毫不在意坐在桌子对面的龙魂也能一眼看到上面的内容：“就是这样啦。写的多了，我的文笔越练越好，在这个圈子里也有点名气了。不光那些说书人经常找我要脚本，还有人经常提供素材给我，拜托我把江湖中刚刚发生的新鲜事写进去。”
龙魂悄悄点了自己的穴道，用真气麻痹了自己面部的神经，脸上的表情才没有出现什么变化。这份被称为“素材”的东西，内容与他刚才收到的报告——崆峒派第二圣使虎魄的报告相差无几！两份报告汇报的是同样的事——至少时间、地点、人物、事件这些要素是完全相同的，只是撰写报告的人立场和视角不同——这是三尺冰写的任务报告！
文笔好……文笔好……你的文笔要好到什么程度，才能让昆仑派这一辈弟子中的最强高手、已经走上神坛的神威使者三尺冰，完成任务之后需要用下级向上级汇报的语气向一个烧锅炉的工人正式撰写一份书面的报告啊！
龙魂心平气和的说：“冰小姐提供的这份素材，虽然主题非常鲜明、内容非常充实，非常能够彰显昆仑派‘神威如狱’的作风……（略去百余字）不过也只是一次普通的任务而已，与历代神威使者执行的其他任务，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吧。相比之下……昆仑派另一位知名度更高、武功更高强、远比冰小姐更加了不起的大人物，最近刚刚做出了一件大事，而且这样的事情在昆仑派数以百年计的漫长历史上都不曾发生过……这样的素材，阁下更加不会错过吧？”
“您说的是……瘟神爷走下神坛的事？”
“正是正是！瘟神爷走下神坛的原因，您知道吗？我听说的版本……这样的事情似乎不太光彩，不过如果作为故事、评书的素材，您以此创作一个脚本，或许更受观众欢迎吧？”
“呵呵……我明白您想说什么。师徒恋这样的事情，在任何一个门派中都是伤风败俗、有辱门风的事，确实不光彩。瘟神爷和他自己的女弟子做出这样的事，仅仅是赶下神坛、废去武功、逐出师门，已经很便宜他了。”
“您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否会将瘟神爷的‘事迹’作为素材，创作一个……荡气回肠、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呢？这绝对比冰小姐或是其他神威使者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故事更有市场，更受观众欢迎吧——尤其是女观众。”
“爱情故事……这样的素材确实很适合，而且也更有市场。不过，瘟神爷给昆仑派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如果我创作的时候把他塑造成正面人物的话……不符合昆仑派的利益啊！”这位爱好文学创作的烧锅炉工人满脸严肃认真的神情，双眼都放射出睿智的光芒：“虽然瘟神爷劳苦功高，曾经为昆仑派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和牺牲……不过现在这样的时候，为了挽回昆仑派的名誉，为了让昆仑派其他弟子引以为戒……只好让他在这个故事中扮演一个不光彩的角色了！”
“阁下眼光独到、智慧超群，在下佩服！”龙魂此时百分百确定，这位自称烧锅炉工人的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底层劳动人民——他一定在昆仑派身居高位，即使不是决策层的领导人，至少也是军师、智囊之类的重要人才。对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既然他要装傻，就先不要拆穿，陪他一起装傻吧——这种混在普通人群体中“微服私访”的生活别有一番情趣，龙魂也很喜欢，他当然不会打扰别人的雅兴。“那么，这个瘟神爷的故事，阁下什么时候可以完成创作呢？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听说书人表演了！”
“很抱歉，恐怕要让您多等几天了。”锅炉工人说：“马上就要到元旦了，每月初一这一天我要请观音娘娘给我治疗。哎，年纪大了，身体就不行了，我的腰、我的腿，都大大不如以前了啊！”
“我想起来了，观音娘娘每月初一会下山前往神恩镇泡温泉，顺便为身体不舒服的信徒治病疗伤……抱歉，我好像说反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锅炉工人说：“而且我们都希望您说的才是事实——这些年来，观音娘娘太辛苦了！昆仑派上下每一位武道高手和每一位信徒都很心疼她，每天都有人劝她注意身体、多休息、不要为了别人的健康牺牲自己的健康……她一直不听。”他的语气，好像慈祥的父亲埋怨不听话的女儿一样。
一个月只需要上一天班，能辛苦到哪去？龙魂虽然口中附和对方（是是是，观音娘娘太辛苦了，她太伟大了）心中却非常不以为然——太岁爷这位宝贝妹妹，到底是有多娇贵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