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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一百次决斗 第二十五章 神的烦恼
书名：天堂有路地狱有门 作者：明鬼 更新时间：2017-06-04 13:57 字数：4648
观音娘娘不仅继承了江湖中最神奇的气疗术，后来又成为了武林第一美女。随着她的名气越来越大，打她主意的男人也越来越多。观音娘娘每个月只上一天班，其他二十九天几乎都宅在昆仑山上休养，主要是为了她的安全。
于是，每月初一，观音娘娘上班的时候，她经常感觉到真正前来求医的、需要治疗的病人越来越少，反而是以此为借口接近她、打她主意的男人越来越多。也有些前来求医的老太太，身体好得很根本不需要治疗，见到她之后不断问类似“你生辰八字可以告诉我吗？”“你会做饭吗？”的问题——无论怎么想也不觉得她们这是病人在面对医生，更像是在相儿媳妇。相比之下，反而是那些饱受病痛折磨，真正需要治疗的病人，很难有机会排上号见到她。包括观音本人在内，昆仑派高层一直在为此烦恼，尝试了许多解决方案，效果都有限。
直到前一段时间，龙魂在昆仑山下的一间客栈中结识了一位爱好文学创作的烧锅炉的工人，对方请求他多讲一些从前听过的故事，为其提供素材，龙魂告诉他的其中一个故事，使他们受到启发——于是，就有了今天的事。
“我大概猜到，我讲的哪个故事让贵派受到启发了。”龙魂说：“那位兄台，如果可以在您面前提起我那个名声非常恶劣的师弟虎魄，可以向您讲述虎魄年少轻狂之时做的那件事，而且您竟然一点都不介意的话……他老人家在贵派中的职司，恐怕不止是烧个锅炉吧？”
“龙魂爷请见谅，他并没有欺骗您，他最重要的工作确实是烧锅炉。”观音解释说：“他只是忘记了告诉您，他烧的是我昆仑派最重视的那几座炼丹炉，我昆仑派上下每一位武道高手服用的丹药，八成以上都是他一个人炼制的。”
丹药，对于武道高手来说有多重要？比米面等主食和肉食、蔬菜、水果等所有粮食对于普通人的价值加起来更加重要！每个武道高手都会随身携带一些日常服用的丹药，这样的丹药往往起到巩固修为、保持实力的作用，是所有高手的必需品；还有一些特殊的丹药——比如虎魄给龙魂的报告中提到，三尺冰和他交手的时候，曾经服用过一种丹药，能够暂时提升其实力，这样的丹药更加难得——能够帮助武道高手在战斗中反败为胜，其价值甚至不一定能够用黄金等货币来衡量。
所以，炼丹师是每个门派最重要、最重视的人才之一，高明的、忠诚的炼丹师是所有大中型门派的必要人才——如果一个门派没有能力自己生产武道修行必需的各种丹药，只能依赖从其他门派进口丹药来维持门中高手的修行……这个门派注定前途无“亮”。
所以，那位前辈，口口声声自称是个烧锅炉的工人的时候……龙魂当时实在猜不到，他在昆仑派中的职司竟然这么高大上——昆仑派高手们最依赖的首席炼丹师，一个人垄断了昆仑派上下八成以上的丹药供应！
“而且，这个故事，在我面前并不是需要避讳的话题。”观音吃了一块点心，喝了一口茶，继续和龙魂闲聊（虽然现在是上班时间，今天是她每个月只上一天班的日子）：“和我打交道的时候，您完全可以忽略我的性别特征（武林第一美女反正只是虚名，我比您的师妹差远了），更重视我的职业特征——我也算是个医生（龙魂心想：原来她还记得）。”
“那又如何呢？请观音娘娘明示。”虽然崆峒派堪称冷兵器时代的科技先锋，崆峒派几乎任何一位高手的学识（尤其是理工科方面的学识）都遥遥领先其他门派的同级别高手，身为掌门人一人之下的首席圣使，龙魂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对于自己不懂的事，他也从来不敢硬着头皮装懂，更常见的做法是很谦虚、很客气、很有礼貌的请教别人——就像现在这样。
“包括人类在内，许多动物的粪便都是可以入药的，我对于这样的东西既不陌生也不会觉得厌恶。”观音刚刚吃过点心喝过茶的口中说出了这样的话：“所以，虎魄爷当众在锅里小便，污染了救济灾民的米粥，这样的桥段讲给我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么，我这个混账到家的师弟做出这样天怒人怨又丢脸丢到家的事，能让贵派受到什么样的启发？”
“当年，贵派的势力范围内发生了旱灾，粮食欠收，造成了大规模的饥荒。凤灵圣女非常重视，很快调拨了一批粮食和其他物资赈灾。她派遣的崆峒弟子每天中午在灾区的一个广场中架起一口大锅，熬煮米粥救济灾民。虎魄爷知道此事之后，非常不爽，他说‘我家的粮食，凭什么白白送给人吃喝？你们这些没出息的玩意，那么爱吃，就连我的尿一起吃吧。’然后，他真的每天在那口锅中当众小便，并且任意嘲讽那些前来领取救济的灾民。江湖上流传的，我们之前听到的，就是这样的版本。”
观音补充道：“直到几天之前，我们才从您口中了解了这个故事的另一面：虎魄爷这样做之前，灾区周边有许多原本没有受灾、日子过得不错的老百姓，纷纷前来和灾民抢饭吃——他们并不差这一顿免费的午餐，冒充灾民前来领取这一碗免费的米粥，只是为了节省一顿饭钱。而真正的灾民，原本一天就只能吃的上这一顿饭——他们每天就指望这一顿饭活命，吃不上可能就要饿死，可是他们往往没有争抢的力气。当时在现场赈灾的崆峒弟子，已经尽了最大努力维持秩序，可是他们无法分辨谁是不是真正的灾民，只好很无奈的将这样的情况报告给上级。
凤灵圣女收到这样的报告之后，请教您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您苦思冥想之后，问虎魄爷：‘你介意让自己的名声更坏点吗？如果可以多救几条人命的话。’虎魄爷当时的回答是：‘我的名声？这东西还有下降空间存在吗？需要我做什么大师兄你尽管开口吧，让我去踹寡妇门，还是挖绝户坟？’然后，他就离开了家（虎魄是掌门人的儿子，所以崆峒派既是他的师门，更是他的家），前往生活条件非常艰苦——连喝水都困难的灾区。
那正是旱灾最严重的时候，虎魄爷每天喝的水不比其他崆峒弟子更多，超过十天没有洗澡。他忍受这样艰苦的生活待在灾区，只为了每天当众在锅里小便。他的努力和牺牲没有白费——只要还吃得起饭的人，几乎都不愿意连同他的尿一起喝进口中；那些硬着头皮、含着眼泪、一边咒骂他一边喝粥的人，几乎都是真正的灾民。旱灾结束之后，这些灾民大部分都活了下来，他们非常感激崆峒派——可是每次提到崆峒派的高层，他们都只会感激凤灵圣女；至于虎魄爷……他用事实证明了，他的名声确实还有下降空间存在——从此以后真的比从前更臭了。”
“您讲述的基本属实。”龙魂点头同意：“那么，这样的故事，让您受到了什么样的启发呢？”
“让更多的人能够活下去，让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有机会接受我的帮助，这才是最重要的事——相比之下，我的名声会变成什么样子，并不那么重要。”
“所以，您依然敞开救死扶伤的大门，不过设置了这样的门槛……确实想的很周到。”龙魂点评道：“解除武装，在寒风中耐心等候，和数以百计的人一起进入温泉沐浴，空着手并且赤身**的站在您面前求医……如果真的是饱受病痛折磨，甚至有生命危险的病人，这都不是事；反之，如果是重视您的性别特征更甚于职业特征的人……面对您的时候，他们一定希望和您的立场是平等的，或者您是弱势的一方——如果他们也这样做的话，就把您摆在了强势的位置上，让自己变得弱势，即使见到了您也得不偿失。”
“那么，龙魂爷觉得这样的方法可行吗？”
“可行，确实可行，应该可以实现您的目的。不过这样的方法并不适合您用——如果以后每月初一您上班的时候都这样操作，最得不偿失的，是您本人，甚至对整个昆仑派也没有好处。”龙魂提醒她：“因为我们是圣，而您和昆仑派的诸位高手是神，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理念。”
武学正道的理念，认为人类武道的最高境界分为三种不同的分支——神圣仙：
“神”代表元气数量和强度的巅峰，其战斗方式的风格往往是以占据绝对优势的实力碾压对手，这种风格被称为“一力降十会”；
“圣”代表武学知识和技术的巅峰，他们的经典战斗风格被称为“四两拨千斤”——一眼看出对手功法的缺陷甚至致命的弱点，开展针对性的攻击，一击致命。至于他们自己的弱点……他们修炼的功法、战技往往不止一种，每种功法都有不同的特征、不同的破解方式。如果真的要按照这个思路对付一位圣级高手……可能你事先做了一定的准备工作，知道他能够使用一百种功法，这一百种功法的弱点和破解方式都了然于胸，才去应战，偏偏他用来对付你的方式是第一百零一种；
“仙”则兼具神与圣两者的长处，实力与技术平衡发展，并不存在明显的短板——这话或许应该反过来说，将有限的时间、精力和丹药等资源用于兼顾两者，脚踏两只船并不是容易的事，更大的可能性是两者都无法攀上武道巅峰。
作为武林正道中流砥柱的十大门派，都在这三者中做出了选择。其中只有昆仑派和崆峒派做出了极端的选择——让门下弟子分别走上神和圣的道路。其他八个大门派，都没有走这样的极端，而是让门下弟子平衡发展——实力和技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不过，十大门派传承发展了千百年之后，“神圣仙”三个字都被赋予了新的意义。观音明白，龙魂此时说的应该是这样的意思：“圣的作风是将凡人的脑袋踩在自己脚下，而神的作风应该是让凡人自发自愿的将自己捧到他们头顶上……所以，我站在神坛上，不应该对凡人采取强硬的手段，不应该这样刁难他们吗？”
“恕我直言，如果您这样对待把您捧在自己头顶上当作神灵膜拜的凡人，今后会继续捧您的人，恐怕会越来越少。”龙魂建议：“您要不要先尝试下其他方法，比如派出昆仑弟子检查病人的病情，让病情最严重的患者优先接受治疗，同时把身体无恙的装病之人清理出去。”
“这个思路我们从前试过，可是效果不好。”观音解释说：“所有人都知道装病根本瞒不过我的眼睛，所以，那些想见我一面的人，并不吝惜自己的身体，三下两下就把自己折腾成了真正的病人……在自己手臂上割几刀、用石头砸断自己的骨头都不叫事——在自己腹部甚至胸部捅出几个透明窟窿的大有人在！”观音对此非常无奈：“我又不能看着不管——就算是他们自己作死，要是死在昆仑山上也可能会给我们昆仑派带来麻烦。结果，我这样一心软，只会让他们更加有恃无恐，到后来已经不叫自残了——根本就是自杀。”说到这里，外表看起来完全是一个妙龄少女的观音像老太太一样无奈的叹息：“我完全搞不懂那些男人究竟在想什么！他们自残之后还经常互相攀比，谁对自己下手更狠辣，谁把自己伤得更严重——好像他们认为，他们为了见我一面，做出这样的牺牲，承受这样的风险和痛苦，能够表示他们的诚意和爱意，让我觉得感动、觉得高兴，然后我就会给他们机会。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们，他们这样残害自己原本健康的身体，给我增加很多原本不必要的工作量，只会让我更忙、更烦燥，我绝对不会为此高兴的……可是任凭我磨破嘴皮，也没人听我的。”
“所以，您后来就取消了这样的做法，不看病情，只看排号的顺序吗？”
“是啊，按照排号的时间顺序来治疗，也算公平——而且，这样至少不会再有人为了见我一面自残了。”
“那么……既然愿意自残的主都大有人在，您现在这样的做法，或许也不一定可行吧。”更加深入的了解了相关的信息之后，龙魂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判断太过乐观了：“或许，比起对您的企图……或者是真爱，这样的人也不会觉得尊严之类的东西有多么重要。您还有设想过其他办法吗？”
“本来啊，我们确实设想过一种方法——这种方法绝对有效，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不过呢……之前我们一直无法这样做，因为需要一位高手帮忙，可是我昆仑派内部并没有合适的人选。”观音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用乞求的目光看着龙魂：“龙魂爷，您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好说，您尽管开口吧。”龙魂非常乐意与观音娘娘建立一份私人的关系和交情，以她的身份、她那绝世无双的气疗术，与她搞好关系应该是有好处的，甚至是有必要的。像现在这样，对方有求于自己，有机会让她欠下自己的人情，龙魂更加求之不得。不过，他不是傻子，并没有把话说满：“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很高兴有机会能帮的上观音娘娘的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