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知道你哪里错了?”其他弟子、师侄都去排队挑战观音娘娘的男朋友了,少林派露宿的营地中只剩下释放大师和一心和尚,他们师叔侄开始亲切友好的谈心——好像一心身上的伤不是被释放打出来的一样。
“我知道。”一心和尚回答:“观音娘娘有了男朋友,这个男人竟然以她为赌注教唆别人向他挑战……(略去百余字)这些事,我不该告诉师弟们。”
“你更不应该瞒着我!”释放大师指正他:“出门的时候,方丈师兄应该交待过你们,此行以我为首,凡事由我做决定。这样的消息,你应该先告诉我——要不要让你们把握这个机会,去挑战那个男人,应该由我来决定,而不是你们自发自愿的前去挑战。”
“我知道。可是,您一定不会同意的。”一心解释:“师弟们并非都是自愿进入少林的,即使少林对他们有养育之恩……如果他们不愿再遵守这些清规戒律,不愿再继续这样艰苦的修行,又何必勉强呢?弟子只是觉得,人各有志,随缘就好。”
“所以,你就告诉他们,至少一种情况下,少林会非常乐意门下弟子还俗,而现在刚好有一个合适的机会。”
“因为这样的机会真的非常难得啊。”一心做出的判断,并不是出于私心:“如果哪位师弟真的有幸能够娶了观音娘娘,即使允许他还俗,支持他们结婚,对我们少林也有很大好处啊。”
“如果我不把你打伤,你一定已经带头去了吧?”
“是的。金钟罩这门功法,我的造诣最深,我的功力也比师弟们都强,所以我出战胜算更大。”一心解释:“如果真的有幸获胜,我也不会和观音娘娘结婚,我一定会把和她交往的机会让给其他师弟——比如一意。”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做。”释放非常了解自己的师侄。此时他想知道,师侄是否了解他:“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吗?”
“弟子已经想明白了。”一心说:“您只是想让我明白,‘金钟罩’并非我以往坚信的那样坚不可摧,所以……我一定低估了要面临的危险——即使那位爷不想杀人,我们或许也要像其他人一样,至少要断一根手指作为教训。可是,您只靠‘言传’的话,我或许根本听不进去,只有这样‘身教’我才会相信。”因为,少林派无论对内还是对外宣传的口径,一直宣称“金钟罩”这门功法坚不可摧——直到现在也还是这么宣传的。所以,在师叔打断他几根骨头之前,他一直没有怀疑过这种说法。
“战技靠领悟,而功力需要积累。”这个道理一心早就知道,因为许多门派都会再三教导弟子这个道理,少林也不例外。但他到今天才明白,这两者的辨证关系:“我的悟性虽然还不错(在少林这一辈弟子中最佳,在全武林中也算是相当不错),很顺利的学会了金钟罩的功法,能够完美的使用,全身上下都能够全面防护——技术层面已经不存在什么问题了……不过,我还太年轻,功力相对有限,所以……即使我全力施为,金钟罩的强度也有限。像师叔您这样,年纪比我大、练武的时间比我长、功力比我深厚很多的高手……如果我运起这种功法,和您进行硬碰硬的攻防,绝非上策。”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释放大师很欣慰,这一顿打,孩子没有白挨:“你那些师弟,本来就六根不净,他们要去送死我不拦着。”因为根本拦不住——人心散了,队伍已经不好带了。就算明确告诉他们,不准去,他们随便找个借口(上厕所什么的)溜出去,他也管不了。因为出门在外有很多事不方便,弟子犯了戒律、不服从命令,也只能先记着,要等回到师门以后禀告方丈,才能处罚他们。不过,如果他们真的有机会娶了观音娘娘……只要他们还俗了,或许就没机会再处罚和制约他们了。不过,这都不重要:“我们少林又不缺这种年纪、这种级别的高手,多他们十七个不多,少他们十七个不少。”
“但是你不同,你是方丈选定的继承人,少林的门户将来是要交给你执掌的。无论你还俗还是战死,这个责任我都负不起。”释放说:“我有义务把你平安带回去。”他看了看师侄身上被自己打出的伤:“活着带回去。”
“即使传闻都是真的,那位爷的脾气真的那么好,他今天不杀人……你为了抢女人去跟他打一场,他会不会记恨你?就算今天不杀你,多了这么一个仇人、这么一段仇怨,对你以后的人生也没好处!我们出家人,去趟这样的浑水,合适吗?”释放大师并不指望三言两语能够完全说明这里面的水有多深——武林第一美女,绝世无双的气疗术当代唯一的正统继承人,距离天下无敌只有一步之遥的最强高手太岁爷的妹妹……他的师侄应该明白,这里面的水绝对不会浅!
“师叔的苦心,弟子完全明白。”一心明确的表示,绝对不敢对师叔有什么不满。或许是为了转移话题,他又提起了那些六根不净的师弟:“他们不会出事吧?”
“应该死不了,不过或许不能毫发无伤的回来。”释放大师这样说,一心也是这样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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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自己最重视的师侄谈过心之后,释放大师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其他不懂事的师侄,前往现场观看他们的挑战。他并没有错过,因为十七位少林弟子排(从黄牛手里买)的号非常靠后。
结果并没有超出释放和其他所有人的预料——十七位少林弟子的挑战失败了,但他们都还活着,只是每人少了一根手指。事实证明,江湖上流传的消息还是靠谱的:那位爷的脾气非常好,今天一直没有杀人——即使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也一样。不过,敢和他抢女人的主,必须受到一点教训——最低消费就是一根手指。所以,少林弟子们并不比其他人更悲催——至少第一天如此。
十七位少林弟子手中的齐眉棍,都和他们的一根手指一起掉在地上之后,观音娘娘的男朋友擦干净刀子上的血,打了个哈欠——差不多一整天没吃没喝没休息,他也有点累了。尽管如此,他依然轻描淡写的说:“下一个。”因为,这种程度的疲累,他自认不至于影响战斗力——至少应付这种水平的挑战者足够了;因为,比起以往近百次与唯一承认的劲敌——太岁爷的战斗,这种战斗的强度并不算大,水平更不算高——打了整整一天,正面击败了数以百计的高手,他依然是无伤的状态。
现场负责协助他维持秩序的昆仑弟子们,其中一人提醒他:“爷,娘娘刚才派人来传话,今天排上号的一百名病人,她已经完成了其中九十九人的治疗,就剩您了。请您赶快回去吧。”
“那好吧,现在天也要黑了,视线越来越差。如果有些挑战者不擅长夜战,这个时候再打下去对他们不公平。”矮子刚开始接受挑战的时候,说以天黑为时限,本来就有这方面的考量。剩余的挑战者们,相当一部分也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并非每个门派都会开设夜战的课程,大多数武者修行的课程都是如何进行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对决,他们存在这样的短板并不奇怪。
“这位爷,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向您挑战吗?比如,您明天方便吗?”
“方便,这段时间我都住在昆仑山,随时有时间。”矮子对刚才传话的昆仑弟子说:“你先过去跟她说一声,我交待几句话就过去,时间不会很长。”然后,他就开始向现场的挑战者们以及看热门的吃瓜群众们交待一些早已背好的台词,他早上看到的脚本上的台词。看过这个脚本,背过台词的,只有他和观音娘娘,他们却让昆仑山上下数以千百计的群众演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起参与了演出,而且到目前为止,剧情进展的很顺利——大方向完全按照这个脚本发展,细节方面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所以,他对编写这个脚本的编剧——这小半个月每天和他一起喝茶、吃点心、听书的锅炉工人佩服不已,也更加坚定了将演出进行到底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