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不说这个锅关流愿不愿意背,就说黄副这份乱点鸳鸯谱的闲心,我绝对是心悦诚服。
不过我也没说什么,问题解决了就是好。
我正感慨万千的时候,黄副说:“你以后少让我给你擦屁股,亏我也好意思,和一个小男生绘声绘色的讲你们俩的烂事。”
我谄媚一笑:“恩师果然随机应变的能力一绝。”
黄副笑了笑:“你少给我戴高帽。”
又过了一会儿,黄副从键盘上拿起一个信封,扔在我面前:
“你看一下。”
我打开信封,里边躺着几张信纸。
第一行写道:
相城市纪律检查委员会:
我抬起头,狐疑地看着黄副。
黄副面不改色地点点头,意识我继续往下看。
……
为了打击经济犯罪,纯洁干部队伍,提高党在人民心目中的威望,现将我们这些受害人所了解的有关黄仲岗的违法违纪行为举报如下:
被检举人:黄仲岗,男,现任相城市公安局副局长,副处级。
一、涉嫌贪污受贿。
第一,黄仲岗从政20年,利用多年职权和不断攀爬,贪污受贿积累财富,不仅以职权之便非法牟利,还用非法获取的钱财购买了高档商品房,并把大量房产物业转移到其亲属与朋友名下,购入这些资产需要大量资金,而以黄仲岗的正常工作收入是绝不可能具备这样实力的,其钱财收入来源不明,应属非正常渠道所获,请求相关部门予以严查!
第二,黄仲岗有一子,曾经在英国留学读书,现学成回国。众所周知,英国留学读书的学费是各个国家中学费收费最昂贵的,一年的学杂费近五、六十万元人民币,而黄仲岗作为一公职人员,其年收入可以计算,何来如此巨额收入用于支付其儿子的留学读书费用?此项收入来源不明,亦涉嫌贪污受贿,请求严查!
二、存在以权谋私的行为。
黄仲岗利用多年职权,先后为安排一名初中没毕业的社会闲杂人员钟雪,以博士生的名义进入到市公安局就职,(钟雪身份证号……)还与当地黑恶势力主要头目周昆,刘明义,阮京江,孙铭,匡则涛等人有直接勾结,经常为当地黑恶势力提供保护伞,将政府不需招投标工程直接给其当地黑恶势力承办牟利,侵害政府声誉、中饱私囊。
三、涉嫌干扰司法,暗中包庇犯罪党羽。
20xx年五月到第二年12月期间,黄仲岗的党羽钟雪,在多起娈童案中被指控猥亵未成年人,受害者是大多是未满16周岁的男童,大量的案件中给受害人的内心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却最终在黄仲岗的运作下不了了之。
20xx年六月,钟雪在一起执行任务中,得到黄仲岗的授意,涉嫌谋杀市公安局的一名同事关子毅,并伪造了犯罪分子鱼死网破的假象,以达到为黄仲岗排除异己的目的。这件事已严重影响到社会的安定团结,属法律所定义的有重大社会影响力的恶性故意杀人案件,理应受到司法部门的严重关注和坚决处理!但事实却不是这样!当我们受害人的家属写了报案材料前往相城市公安局相关经侦部门报案时,公安局却拒绝受理,并暗示这一案件已有相关人士过问,是不会立案的!无助之下,受害人又一起到信访办甚至拨打热线以希求得到帮助,然而结果仍然是拒绝、拒绝、再拒绝!如此恶性事件竟然连立案都立不上!不得不令人匪夷所思!所以,本案表面上看似是钟雪的个人行为,实际却与黄仲岗的职权与授意密不可分!
综上所述,依据《宪法》第41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对于任何国家机关和国家工作人员,有提出批评和建议的权利;对于任何国家机关和国家工作人员的违法失职行为,有向有关国家机关提出申诉、控告或者检举的权利。同时也规定对于公民的申诉、控告或者检举,有关国家机关必须查清事实,负责处理。任何人不得压制和打击报复。虽然我们受害人投诉遭拒,并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但我们仍然相信党领导的政府是为民作主的,法律是公平公正的,这封检举信是我们这些受害人全部的希望,希望贵单位能够对黄仲岗犯罪的行为调查惩处,对其党羽钟雪的严重犯罪行为立案法办并给予严惩!还民于公道,还社会以安定,还法律于公正!
……
我把信纸叠好,放回信封里。
黄副问:“有什么感想?”
我抬起一只手抓了抓头发,回答道:“我想想,我想想。”
黄副点了支烟,嗤笑了一声。
“紧张了啊。”
我反问:“那恩师你……”
黄副从容地吸了一口烟:“你觉得为什么这封信会直接交给我?”
没等我回答,黄副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黄副:“因为我能让纪检委所有科级以上干部下岗。”
“钟雪你记着,你想要让别人为你所用,首先要成为一个在别人眼里有价值有意义……也有威胁的人。不然你怪不了任何人。”
我点了点头。
我:“那我去查一查这封信是谁写的?”
“用不着。”黄副用打火机把信封点燃了,随手扔进烟灰缸里。“敢把这件事写进去,就不是能被你查出来的人。”
“你仔细看信里写的内容,第一条占了三分之一的比例,仔细一看却几乎一点明确内容都没有,连我的所谓的高级公寓的地点和估价都没有。”
“而第二条,第三条,我们本来以为石沉大海绝对不可能被外人知道的事,看似写的语焉不详,但其实写的事无巨细。”
“能追查的线索,全部都写出来了。不说别的,就说那串身份证号。”
黄副转过身来,用鹰一样的眼神盯着我看:
“钟雪是你,这毫无意义。但这串号码是谁的?是孙茗佳!”
孙茗佳。
我,曾经的我,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曾经的我。
黄副说:“这是有人,借着或者鼓动群众上访,然而他,就躲在了群众这堵密不透风的墙背后!”
……
我问道:“会不会是关流?”
黄副否定道:“不排除有关流的参与。不过如果主谋是关流,他不会关心我什么巨额财产。”
黄副说:“去查一下信纸的名头,看看信纸是在哪儿买的,调这个地点三环内外近三年来的所有实名投诉和社区选举投票书,拿回来给给痕迹科做笔记比对。稍微处理一下这些跟风的蠢货还是有必要的,我希望他们的后半生都会后悔为虎作伥。”
我点点头:“是,我立刻去办。”
黄副没吱声,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捻灭。
“还有你乱搞这个事儿……”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黄副一脸暧昧的笑容,盯着我看:
“现在已经不是让你以后克制点能解决的问题了,扫黄办连你的资料都准备好了,等你被抓那天,连录资料的时间都省下了。”
我绝望地说:“那咋办啊?”
黄副似笑非笑地说:“帮为师搞点影响工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