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走出了园子,只听得一阵喧闹,过往的仆人都赶往前方去,喻离停下脚步来,见着一小厮跑着,便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小厮见自己落在了后面,生怕赶不上大家的步伐,见不着事,急急地回了一句:“人命啊,快去看看。”
秦一痕紧闭着唇,表情阴沉了下来,“真如你所言。”
喻离的瞟了一眼秦一痕,“走吧。”
前头引路。
见着前面引路的喻离,身边不时有一两个下人经过,喻离的步伐始终不紧不慢,瘦小的身子掩藏在宽大的衣服里面,透出一股冷淡的味道。
二人来到了后厨,此时已经围着一群人,在外面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何事,只知道议论纷纷,喻离突然停了下来,退到秦一痕的后面,“秦公子,接下来还是你在前面的好。”
秦一痕来到人群前面,那陈杰见是秦一痕,迎了出来,“秦公子,可找到你了,鄙人实在不知会发生如此之事,真是惭愧。”
已见那后厨后面的草地上躺着一个人,众人都不曾见过此事,都不知如何是好,秦一痕上前,翻过那人的身子,居然是青城派掌门宋清!人群中发出了惊叹,这青城派的掌门剑术了得,怎会死于此地,又是被何人所杀。
秦一痕仔细检查了他的颈部的伤口,为剑所伤,从伤口看,是伤口程度深,足以致命,查看其头部,未见伤口,口里还有残留的呕吐物,身上没有其他的打伤痕迹,衣物没有破损,只是有一些呕吐物。死时没有挣扎,所以没有痛苦。
喻离视线所及,一片落叶躺在里尸体附近的地上,她弯腰拾起,秦一痕只觉得她拾起这一片树叶定是有何蹊跷,喻离拿着那片树叶,手摸着树叶的边缘,她把树叶拿给秦一痕,“你看,树叶,被截成两半。”秦一痕拿起树叶,树叶是只有一半,而且横截面十分整齐。“你是说这叶子是为剑气所分?”
“不错。”
此时,喻离的一番话让大家都注意起这个瘦弱的小厮,她却像是没有发觉一样,只是看着周围的现场。
秦一痕仔细打量了一遍尸体,下结论道:“他是被人所杀。”
陈杰疑惑,“何人如此残忍!”掩面而泣,“这宋清与我也是至交,如今在我府中发生此等事,叫我如何向青城派交代。”
秦一痕观察周围的草地,竟觉得有些怪异,转身问陈杰,“可有人见到这里发生了案件?”
“这,恐怕没有,也是这后厨本就偏僻,来的人少,今日又是筵席,下人都忙着招待客人。”
见陈杰面色为难,秦一痕不好多说,“那最先发现尸体的是谁?”
一小厮回答说:“是厨娘。”
从人群中走过一个老妇,那老妇怕怀疑到她身上,浑身微微发抖,显然是吓坏了,“是奴婢,奴婢来这里取一些做菜用的辅料,路过这里时……发现了……就发现了尸体,奴婢本来以为是有人喝醉了在这里,走进一看,才发现了血迹。”
“之前可有听见什么动静?”
老妇顿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才勉强说:“没有。”
秦一痕这才仔细观察血迹,那血迹成条状,喷溅的血迹较少,大多集中在一处,“找仵作来确认一下尸体具体的死亡时间,把其他的情况在做一遍检查,确保没有失误……”
“秦公子可有什么高见?”说话的是礼部尚书,李洪生。
“高见倒没有,还请各位近日不要离开城内,等找到凶手,再行离开。”
喻离瞥了一眼伤口,退到人群当中,若有所思,还不时看看周围的天空。
“这往年住在陈府也是常有的,只是这发生了命案,叫我们如何安心。”
“对呀,宋掌门的剑术武功我们都是知道的,连他都敌不过凶手,我们可不是岌岌可危。”那富豪石玉随声附和。
“可不是嘛!”
喻离也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命案,谁都不愿带着这是非之地,她倒要看看这秦一痕会如何处理。
吵闹声愈来愈大,连陈杰都无法说服大家。
“我留下来,直到破案。”众人一看,是巫山门的慕容楚楚,“秦公子说得有理,我自当听从,还望秦公子早日破案。”
陈杰想着这案子还必须破了,不然自己恐怕惹了这一遭祸,难除去。他站到众人的面前,“大家静一静,老夫觉得秦公子的话很有道理,这件事情在下也有责任,在下会上报官府,加派家丁来保护大家的安全。”
人群中安静了下来,突然一句话,搅得人群不得安宁,“这事难说,凶手的武功如此了得,你怎么能确定我们就一定会没事?”陈杰一看是邵宇内。
喻离听见是邵宇内的声音,不觉皱了眉。
“请大家相信陈某,我一定会保证大家的安全的。”
“既然,陈老爷都这么说了,我们就相信陈老爷,暂时住在陈府。”
“就是,连慕容姑娘都留下来,咱们一堆大男人怕什么!”
“就是就是。”
陈杰看局势稳定了下来,说“谢众位的信任,在下会安排下人送各位到房里的。”
“慢着。”秦一痕叫住了众人。
“现在大家都在,我们去厅堂,还需做一番询问。”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唯独那慕容楚楚离开了,前往大厅,众人随之也前往大厅。
待众人坐定,邵宇内拱手站起,正色道:“秦公子叫我们来这,是有什么问题,这厅堂里杂役伙夫便有十七八人,舞姬也就有十几人,小厮更不必说,如何调查人数,难道撇开这些人不谈?”
邵宇内略一停顿,看了一眼厅堂内的人,又续道:“鄙人不知道秦公子有何法子,敢情一问!”
众人一阵骚动,纷纷表示赞同。
秦一痕冷着言语道:“我未曾说这些人可以脱了干洗,再者,堂上都知道这宋清来此仅仅一次,这里的杂役小厮大多是做工了多年,要说干系,各位的嫌疑恐怕更大。”
邵宇内不屑道:“既然秦公子有如此一说,鄙人甘愿先受盘查。”
“好。我问你,宋掌门离去之后,你可有离开这厅堂?”
邵宇内答道:“不曾,在筵席上我与那宋掌门争吵之后,鄙人气愤不过,一直在这里饮酒。”
“邵公子可有见到何人离开?”
“我只顾喝酒,不曾注意,随后也是大厅吵闹了开来,我才出去。”
秦一痕点了点头,说:“尚书大人,可否与我说一说当时情况。”
李洪生捋胡子的手,放了下来,沉吟一会儿,说道:“宴席上宋掌门与邵公子有了争吵之后,宋掌门喝了太多的酒,我就看到他出去解手了,当时神农门的掌门李石居还扶着他去,随后,本官觉得有些醉意,想出去解手,方便一下。”
随即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继续说:“后来……后来在庭院的东角还见到了李掌门和宋掌门在一起,宋掌门吐得厉害,后来,两人还发生了口角。我没有注意到接下来怎么样,后来我就回到了席上。不过我回来之后发现慕容姑娘和金笔书生金纸圣不在筵席上。”
喻离瞧着李洪生,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便心底有了底细。见秦一痕目不转睛的看着李洪生,眼神着实容不得人有何隐瞒。
“尚书大人出去时,可有碰见什么人?”
李洪生颤抖了一下,“没……没遇见。”
秦一痕心中了然。转问那慕容楚楚,“慕容姑娘,你席间离开是为何事?”
慕容楚楚坐在那,答道:“这席上实在有些闷人,我就出去透一口气。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人,只觉得身心舒畅了就回来了。”
“慕容姑娘,可有注意到席上其他的人。”
“没有。”
富豪石玉张口述道:“我不曾离开筵席,我先是见宋掌门离开了,李掌门好像扶着他,我不太记得了,后来我记得秦公子离开了。随之慕容姑娘出去了,不久金纸圣也离开了。后来,好像还有什么人离开了,我实在是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当时喝醉了,什么人又回来了。”
“不错,当时我也出去了,不一会就回来了。路上遇到了一个小厮,但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记得了我。”
秦一痕又问道:“你可还记得你是何时回来的?”
金纸圣思虑许久,“我回来时,李大人已经在筵席上,邵公子和慕容姑娘也在,只是不见宋掌门和李掌门还有陈老爷也未曾见到。”
“是,筵席快结束后,我思秦公子尚未回来,便去寻秦公子,刚出去了,就发生了此事。当时的下人都可以证明。”陈杰接着话茬继续讲。
“那李掌门怎么不在?”
众人一看,李掌门的确不在,这……心下腹诽……
“难道,这李掌门是杀了宋掌门的凶手?”李洪生一说,众人纷纷觉得是李石居。
“我看那李石居是杀了人,畏罪潜逃。”
“可不就是,神农门和青城派一向不和。这也不是不可能。”
“秦公子,你如何看?”金纸圣问那秦一痕。
秦一痕面向陈杰,“还请陈老爷对府上的下人询问一番,可有看见李掌门。”
陈杰称是,随即吩咐下去。
“还查什么,我看就是那李石居,一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亏他还是神农门的掌门。”李洪生一脸气愤。
秦一痕听着李洪生的话,不出声,瞟了一眼站在角落的喻离,发现她的目光对着李洪生,像是研究他脸上的表情。
“哦?李尚书可有什么证据?”他反问道。
李尚书一时语塞,“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李石居明明就心怀不轨。”
大约过了一会儿,金笔书生开了口:“此事难说。李掌门也曾救了很多江湖中人。个性纯良。大概不会做出此等事。”
“武林中,能当得上掌门位置的人何谈个性纯良。”邵宇内抛出一句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邵公子,你一个年轻小伙,就敢臆测武林之人,不怕招来杀身之祸吗?”说这话的是慕容楚楚,她的眼神中折射出严肃的光芒。
邵宇内不服,“我说的都是实话!”
“呵,实话,怕说多了遭了宋掌门的难,就说不出来了。”
“你!”邵宇内面色窘迫。
一向温和的慕容楚楚居然不放过邵宇内,一句话步步逼近,“邵公子之前和宋掌门起了争端,要说你是凶手,也不是不可能。”
“我,我后来可是没有离开,哪来的作案时间?”
“谁能保证,你就没有出去!”
眼见两人的争执愈发严重,石玉弱弱的说了一句:“还是快点破案。有劳秦公子了。”秦一痕看他神情紧张害怕,恐怕是没遇到如此的事。
大家都缄默不言,突如其来的凶案让人措手不及。
喻离站在角落,观察这每一个人的言语,瘦小的身体在人群中几乎看不见,秦一痕确认喻离在现场,喻离拿起宋清喝过的酒杯一闻,露出令人难以捉摸的表情。走到宋清之前坐的位置,拿起酒杯,放到鼻子闻了一闻,顿觉不对劲。放下了杯子。
邵宇内觉着好奇,拿起杯子也闻了一闻,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怎么了?这酒有什么问题?”
“我想还是由这位小厮告诉我们。”
喻离一怔,见众人都看着自己,神情冷峻,说:“酒里有迷药。”
“什么!”石玉一阵惊慌。“那我们岂不是都喝了这酒。”
“没有,就只有这杯子有迷药。”
听到这话,众人才放下心来,皆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