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时代中文网 > 西方奇幻 > 黑天国 > 章节目录 > 第一卷：审判之刃 第二十八章 要塞之门
第一卷：审判之刃 第二十八章 要塞之门
书名：黑天国 作者：余陵词客 更新时间：2017-05-06 08:46 字数：3837
西侧堡垒里还存留着至少五千名王国卫队，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受王国恩惠的外来人。“很多流亡到乌克苏拉的山廷人或东藩人都加入了乌克苏拉的军团。”这些战斗民族既不会因为千机王施行的政策而恼怒，又不为名利所动。他们对于收容他们的国家感恩戴德，发誓随时为千机王陛下献身。在贤者王君澄时代，君澄颁布隔绝法令禁止本国人直接接触外邦人，其目的是为了防范来自外邦强盗的袭击，那时东藩国仍旧四分五裂，山廷则发生了王族内乱，甘国和席国之间的战争尚未结束，唯有海外友邦树海之国海兰乌拉处于和平状态。
殇之王君洛登基之后才宣布正式废除贤者王君澄的隔绝法令，并宣布东方其他五国经过审核可进入境内。仅仅三个月后君洛死于弟弟君烨发动的王庭事变。有人说千机王夺权是蓄谋已久的，也有人说他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那时候君洛集结了三千铁卫伺机欲除去弟弟。
“上台后千机王颁布了五国通商法。”绿殇轻轻翻动着书页，北原他们都赶到西侧堡垒围剿剩余的王国势力，可自己却只能在屋子里穿着睡衣读这些枯燥的文献。在上一次治愈伤者后，绿殇再一次昏倒了。原因依旧是内息过分消耗，如果不沉默者是托雷发现她，她也许早就没命了。
绿殇倦倦地打了个呵欠，这里是司令塔的书房，不会有人来打扰的。她翻开文献继续读下去：“千机王利用这个机会趁机网罗各国的海外流亡者，组建外籍兵团。加入乌克苏拉的山廷、东藩人一时间高达四万。”也就是说乌克苏拉二十万王国卫队中至少有三到四万人是东藩蛮人。东藩人很擅长用短柄矛方阵作战，他们组成的小型方阵能够灵活自如地运转于各种地形。
在此之后千机王实行了养廉法令，裁撤了大量的冗杂机构。虽然裁撤掉的机构最终因为贵族势力而以其他方式重建，但千机王做出的努力有目共睹。他用香料专供的办法牢牢控制住了想要脱离乌克苏拉的伊歌自治领，并从伊歌那里得到了大量的香料。伊歌的香料源源不断输入乌克苏拉，和香料一起进入乌克苏拉的还有富庶的作物。千机王三年，第一次远征开始了。十万乌克苏拉大军十一个月里覆灭在席国圣山恩戈，埋葬在恩戈的还有五名玫瑰旗帜下的贵族统帅。千机王四年的第二次远征依旧以失败而告终。
在风岚郡时绿殇对于王座上那位陛下的印象完全取决于自己沉浸的小小的幸福，她眼中的陛下就如同和蔼的柳珅总督。和枫炎在一起时，她认为自己目睹的这些暴行都是千机王的杰作。可是现在，当她独到这些将军、文臣所写下手记时，她渐渐发现自己认识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人性的光辉、丑恶不断交织，最终才能塑造出完整的灵魂。
在另外一本手卷抄本里，绿殇发现了乌克苏拉所有家族的纹章图案。这部手卷抄本的作者是前任帝国宰相仁明。玫瑰纹章的厉家，小刀的雅尔甘家，恶鬼头颅的血家，以及没落贵族：巨人的弥家。在这些纹章的下面有着简短的注释，有些家族绿殇略晓一二，有的家族她闻所未闻。由于柳珅大人是终身亲王不是世袭亲王，故而其纹章并不收录其中。她继续翻看下去，试图寻找枫炎的本家阿尔哈图家族的纹章。
最终她在书的最后一页找到了那个几乎被人们彻底遗忘在身后的家族，那是帝国法典的封面图案，一个用长剑支撑起来的天平。在它的下面仅仅有一小行简短的介绍：律法的执行者，阿尔哈图。
*****
恶雨熄灭了燃烧的攻城器械，原本长满青苔的堡垒墙壁变得滑不可攀。就在起义军即将看到堡垒的另一端时，这场秋雨席卷了整个西部地带。从海岸吹来的大风将无数魔鬼般的雨滴带到了赤桥城。这场秋雨阻止了起义军完全掌握赤桥城，同时也阻断了安诗方面的王国援军。蓝齐派出去的探子说，突然暴涨的河水截断了王国援军的去路。而周围的贵族领主并没有进兵这里的打算。所以说赤桥城是相对安全的。
只要起义军架起云梯，上面的东藩人就会把石头丢下来。围城战于是开始了：外面的人进不去，同样里面的人也出不来。没有补给，更没有外援，据守的兵团凭借脆弱的人的意志抗衡如此庞大的起义洪流。哨塔上两个士兵正悠闲地吸着鼻烟，青石构筑的要塞足够坚固，只要不被从内部攻破，就很难被突入。几个前来换班的岗哨卫兵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他们注意到这次来换班的人不是两个而是三个。
“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人说要有必要增添人手。”来者出示了自己的勋章，借着月光哨兵看到了来者的士官服。
“听你们的口音有些奇怪。”哨兵说的是不折不扣的山廷语，而来者回复的也是山廷语。只不过令人生疑的是对方的山廷语反而有种甘国的味道。这时塔檐洒落下来的水滴落在另一人的脸上，就在这些水滴落在那人脸上的刹那，哨兵们分明看到那人的脸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另一张脸孔慢慢浮现出来，未等这两人发出惊呼，血色的刀光封住了天空的残月。它像一片飘落的枫叶，轻轻从他们眼前飞过，只留下最深邃的暗。
妖刀之血，吞噬着天地的悲风。拜恩撕下那张难受的面具，他很早就想把这层伪装去掉了。“真想不到你们到底是怎么忍受下来的。”拜恩对枫炎抱怨。自从他加入黑天国，从来没有过一日清闲日子。一天到晚都是审判的委托。并且拜恩没有自己的刃卫，一切都需要亲自为之。“这种易容办法算是轻松的。而且据说猪皮面具有养颜的功效。”枫炎细细打量四下，然后才撕下脸上的面具。“必须把这些尸体清理掉。弃之不管难免会遭人怀疑。”
拜恩左手执刀，右手按在妖刀的木柄上。从刀身倾斜出的血色烟雾附着在这些死体之上，它如一只饥饿的巨兽将尸骸残吃殆尽，北原甚至可以听到来自死灵的悲鸣。“噶吃噶吃……”仿佛真的有一排牙齿在空气里吃人。拜恩说，遗憾的是这东西只能吃掉死者。每吃掉一位死者，妖刀的力量就会重新充盈。
“还真是一把恶心的怪物。”因为携带不便，北原没有带他的战斧“巨石灵”。对于他而言一把短柄斧就足够了。
“血色之眼从来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血肉。如果你死了，它也会吞吃掉你的身体。”
“我要求厚葬。”北原咯咯笑着，虽然他喉咙里发出声音，但脸上依旧无法挤弄出表情。拜恩搜查了两个哨兵的口袋，最后他在上衣的口袋里找到了一把牛骨梳子，大概是那人的妻子送给他的信物。除此之外还有一本暗语本，这正是他们一直想要的。在第三页上有换岗哨的时间安排。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把这些装进上衣，继续向着下一个哨塔行进。前往城门下方的楼梯在第二个哨塔附近。
他们看到那个哨塔边上有两个站在城墙上守卫的士兵，于是枫炎提议小心接近。等到他们接近了才发现那两个哨兵实际上是在站着睡觉。其中有一个似乎被脚步声惊醒了，为了以防万一北原直接扭断了他的脖子。
下面的三十个守城士兵端着长矛严阵以待，在他们手边还有一口巨大的铜钟。只要枫炎等人胆敢轻举妄动，他们就会敲响铜钟，然后引来无数的援兵。因为落雨的缘故，城墙上的甬道很滑，每走一步都要万分小心。他们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一点点靠近那里。拜恩很快顿住了步子，他有更好的办法突入。”剑势！无音悲夜。”拜恩的妖刀在半空划出一道交叉的剑痕，它像是斩在一块漆黑的幕布上，然后血色痕迹开始向撕裂的四周蔓延。血雾渐渐从地面吹起，吹向很高很高的天穹。
在夜风之间，血雾逐渐分散开来。但枫炎能够看到微小的血雾颗粒在这片区域里构筑了一道肮脏的阵法。而拜恩已经袒露了自己的胸膛，他的妖刀一点点刺进他的皮肤。北原第一次亲眼目睹传说中的妖刀拜恩，传言里拜恩能浴血重生的传说并非是虚妄。随着妖刀一点点刺进他的身体，拜恩本体也和妖刀化为了寒冷的血雾。血腥之风吹遍了马的头颅，隐喻着不祥的灾厄。
拜恩化作的这股血风吹向那些捍卫着要塞之门的卫兵。只有枫炎可以依稀分辨出拜恩的形体，他赤裸着上身站在血雾中央，下体仅仅被一道布条遮住。刀光卷着流动的血雾，无声收割宁静的头颅。那些人被一分为二时，他们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身首异处。一个跌倒的士兵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他爬起来时所看到的只有战友们的头颅。他用山廷语发出惊呼，却没有人回应他。他眼前弥漫的只有赤色的烟气，在周围他觉得有许多张嘴巴正在咀嚼。同伴们的尸体在被什么不知名的怪物所吞吃，他想要从这里逃离，却已经无法站起。
从血雾之中淡淡隐出的拜恩提着血色之眼一步步走向最后的那个士兵，但走到近处时那个士兵开始胡言乱语。从他的嘴巴里吐出来许多不可思议也无法理解的话，他既像是在和自己的第二人格斗智斗勇，又像是在控诉偷盗他蓄养母鸡的寡妇。总而言之，“他已经疯了。”枫炎的眼睛看向别处，血色之眼的作风不太符合他的审美。有时候更像是血色之眼在控制着拜恩。但他明白，拜恩还没有被血色之眼的意志吞没。
拜恩挺直了身子走上前，风吹在他的头发上，让他感受到丝丝凉意。他收起妖刀，却取出靴子里的飞刀。他用这把飞刀割开了那个士兵的喉管。
“有时候活着比死去更加残忍。”他不愿让血色之眼被这懦夫的血所浸染。血色之眼也不会愿意喝下怯懦者的鲜血。在要塞之门的后面有许多用来加固城门的木头。木头上缠绕着许多锁链。北原抡起城门边放着的一把生锈铁锤，很快就把这些锁链砸个粉碎。砸断铁链的声音惊醒了附近驻扎的士兵，他们登上城楼就发现了正在搬开原木的北原等人。于是这些畜牲拼命地摇铃。号手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号角，迟来的号角惊醒了其他的士兵，他们发出叽哩哇啦的怪叫。反正除了枫炎之外没有人能听懂。
北原搬开支撑着城门的最后一根原木，他感觉后面有一发冷箭贯穿了自己的肩部。他吃不上力气，所以把开门的事情交给拜恩。
当把手放在这扇门上时，拜恩犹疑了一下。他不清楚在这扇门的后面是否是他所憧憬的光辉的世界，他更是怀疑自己加入黑天国是否错误。可他明白，自己无路可走。从未有何时他能如此精准地洞察自己的运命。经历过短暂彷徨的拜恩下定了决心。
“也许，那里并没有阳光。但，会有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