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成亲就盼着夫君死了,你这丫头,还真是数一数二地奇特。”韩沉替她把刀子放到梳妆台上,虽然知道这疯丫头从小就出乎意料,从嫁衣里翻出刀来还真是他没想到的。
“贫嘴,净会胡说。”说完话又尴尬了起来,葛秋仅着一层睡衣,先坐到了床上。
韩沉端着两个酒杯过去了,两个人缠着手喝了交杯酒。男人引导着把酒杯丢到床下,把她摁倒后用双手撑住了,整个人凑到她眼前。他吻了吻她漂亮的耳垂,问道,“你喜欢兵器吗?喜欢什么样的?”
葛秋胡乱应了一个喜欢,脸烧得通红。她现在整个人都裸露着,娇小有线条的肉体陷在红色的喜被里。她的眼前是颠倒众生雌雄不分的一张脸,是她年少梦里驾着七彩祥云的救世主。
于是弓起芙蓉背,帐底尽风流。
入睡时韩沉用一只手托着头,静默地盯了枕边人一阵子。她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团,活脱脱一个婴儿睡相。
"夜深了,不睡吗?"他的婴儿从梦中浅醒了一阵子。
"我一向在东宫殿睡。夜里不要蹬被子,不要着凉。"韩沉等她又睡了,这才重新穿上玄色的龙袍。他从不在妃嫔宫中留宿,没有为什么,只是个习惯。
谁没有一两个改不掉的习惯呢。
路过翠竹苑时看见素素的书房里亮着灯,他想过去提醒一声,转而又放弃了这个念头。用了她这么些天,总该让她歇一歇。于是到门口吩咐了一个太监,叫他明早领着长宁公主去椒房殿陪国夫人吃早膳。他今夜公文不知道要批到几点,又不能叫国夫人觉得进宫第二天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受了冷落。
那太监懂事地应下了。国君又问他长宁公主怎么还不就寝,他就说公主正研读史书呢,夜里不让人打扰。
刚娶了媳妇的国君嗯了一声,接着欢欢喜喜地走了。小太监倒是没撒谎,韩灵素确实是看的史书,可这史书只是有关于某个神族的,只有快到泯灭尽头时才有一些人族的影子。
不过这人族和韩氏有极大的关联。韩灵素端着《云狼记》,焦躁地去咬自己的手。她借着烛光一页页地翻阅下去,心却越来越凉。
原来这狼族最后一位狼王萧云,竟然死于先帝韩邕之手。
说来奇怪,本来神族统治大陆,世界一片平和。人们在神祇神力的监管下生活地井然有序。可是突然有一天,不知道什么缘故,有一位神祇发了怒将门下五十名人族给杀死了。有几个胆大的到神庙神殿里追问过那位神祇,但最终都没有得到回答。亡者的宗亲气不过,托几位自称英雄的人高举着战旗把那位神祇给灭了。
本以为神祇死不了的。可是那些英雄手里掌了神器,人族又齐心协力,一心觉得自己是伸张正义的,占尽了天时。于是一鼓作气,连同其他神祇也给灭掉了。先帝韩邕就是凭借一把镇天剑杀死了狼神,从此坐上了大禹国国君的地位。也就是说,韩灵素的父亲,和萧远的前辈有杀身之仇。如果说狼神一脉单传,那么,萧云或许是萧远的祖父?还是父亲?
那两人之间岂不是血海深仇?
看到这里韩灵素不禁疑问了。比人族早存在千万年的神祈一族拥有无边的力量,即使有神器也是,人族的一般功夫根本不能近其身。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这样,在短短月余时间里全部剿灭神族几乎是奇迹一般的可能。除非除非是神祈自愿离开,或许,真的是神族亲自将大陆让给了爆炸繁衍的人族?那么,萧远这些余下的又是怎么回事呢?
“或许,父王他凭借这把剑,杀死了想要被人族杀死的神吗?”她嘟囔着走到木桌旁,上面架着一把退去剑鞘的墨色长剑。她伸出手触碰了一下剑身,食指指肚突然被锋利的坚韧划破了皮。血一滴一滴地凝成血珠落下来,那剑嗡嗡地震起来。
她跑回一堆书旁边,找出一本关于神器的平装兵器谱。在近结尾的地方写着镇天嗜血的简介,说镇天是嗜人血肉,可威力大增。
“或许父王当年也做过一些类似的事情吧。”韩灵素跌坐在地上,心疲惫地快要不能呼吸了。她小时候也知道一些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道理,父王既然能坐在大禹国国君的高位上,脚下一定就踩过无数人的森森白骨,但父王一向对她言听计从,慈祥和善,她也很少往那些阴暗的地方思索。譬如那堆白骨之中是否有她或者父王的亲人呢?譬如那之中是否有罪不至死但父王有意杀之的人呢?那些人,一定是一些父亲的子女,或者一些孩子的父亲呢?
“唉。”韩灵素把书翻着盖在书桌上,她自己在床榻上和衣而卧。这么想来,从先帝去世到新国君继位,这些年来宫中确实经常有人消失不见。但因为做宫人高高的薪酬和家属优待,宫外的人前仆后继,身居高位的人又一一认不分明,所以对这种状况也就不以为然。
她稍微合了合眼,觉得难以入睡。屋里的暗处总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她战战兢兢地朝纸窗处一抬眼,发现有一个高大的人形。她吓得迅速缩到床角,被子裹着人缩成一团。
应该叫人吗?若是这时候叫人会不会激怒歹徒?是侍卫来得快还是这个人来得快?可如果她不叫人,歹徒冲进来动手动脚该怎么办?
韩灵素蹑手蹑脚地走到镇天旁边,点燃了桌上的一根灯烛。“玄真!玄真!替我把新的灯罩拿来!玄真,听不听的见?”
纸窗外那人显然一抖。过了一会儿,他的影子从窗外离开了。
韩灵素颤抖着将手里的剑放下了。什么玄真什么灯罩,和她的屋子隔着一个竹林好几个宫殿。看门的或许打了盹儿,或许被歹徒放倒了,总之手无缚鸡之力。
她又等了一会儿,这才跑出殿门。王兄遇刺之后,宫殿外多了好几倍巡逻的人,可见了她之后反而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韩灵素心中一凌,偷眼打量时发现这些人全都是新面孔,大部分应该来自青城派。
为什么葛季突然行刺,为什么会有歹徒进到她的翠竹苑里来。一切,都像是有人安排好了,王室的人被排进了紧锣密鼓的一张网,只等着有人收,或者,里面的鱼把隐秘的网线撕咬破。
“什么人?”在屋里沉睡的人被一阵紧蹙的敲门声惊醒了,他朦胧着睡眼坐起身,“进来吧,门没有锁。”话完了一个温热的身躯迅速扑到他怀里。萧远一个激灵,发现她在哭,人瞬间就慌了醒了神。
“灵儿,灵儿,你看看我,怎么了?”他捧起韩灵素的脸,拇指替她抹去泪。就这么哽咽着相望了一会儿,韩灵素这才一顿一顿地说话。
“今天,今天在我卧室窗外,有人有人在监视我”
“在翠竹苑外面巡逻的侍卫,也全不是我和王兄的自己人。”
萧远轻轻拍打这她的背,“不是自己人,那么?”
“是青城派的。”一句话将青城派和王室侍卫划出了界限,也把葛季和韩氏兄妹分了个清清楚楚。但是这之间,有一个小葛秋呢?
韩灵素在这当口还有心思答疑解惑,“葛秋是特例。我母上一直当她是亲女儿在养活。至于我王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从我父王开始,国夫人就只有一个是要陪他走到生命尽头的人,王兄他一定不会随便做决定的。”
“我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什么扒人家窗户的歹徒。偏偏就是迎娶葛秋的日子里出现了,怎么想也脱不了干系。我搬去翠竹苑之后才发觉,那里是个缺乏保护的地方。那里的宫女太监,不论是玄真还是顺子,都是我精挑细选过的,心善的朋友们。”她平定下来,泪水渐渐止住了,但眉头还皱着,“我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害了他们,我也不知道了,我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能保全。”
“你知道以前我在却离国躲得多辛苦吗?如果被那个叫相柳的昏君给捉去了,或许锁在他暗无天日的后宫里,消失匿迹,或许永远都不可能回到这里来了。”
萧远紧紧抱住她,或许,有什么办法能够好好守护她呢?就这样紧紧抱住,把温度一点点传过去了,能否捂暖她因为恐惧而颤抖的心?
“不怕了。有我在。”他用棉被裹住她的肩,眼看着那人越来越睁不开眼。他警惕地听了一圈,四周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安心地睡下了。天快明时修长匀称的人在他怀里还哭了两声,明显是梦了魇。萧远小声地起身点了一支安眠香,紫色烟雾缭绕,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那么,先想办法在翠竹苑里保护好她吧。他从桌上拿了一只大黄杏,也不洗就着皮就开始吃。过了一会儿一筐黄杏子都吃完了,屋子里又传出细微地沙沙声。
在大禹国的尽头,有一处几乎高过城墙的堤坝微微裂了缝。河水冲刷着土墙,因为几场连绵不断的春雨,裂缝向堤坝外散发着潮湿的气息。康南堤坝是几年前修建的最大的堤坝,它像一位伟大的母亲,用怀抱遮挡住了原本应该浸没在水中的土地和这片水土滋养活的万千儿女。这是人和自然的战争,是人继击败神祈之后的又一场伟大战役。只是这场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因为一些其中败絮,另一场战争继续拉开了帷幕。
守夜人敲着梆子在堤坝旁边走过,附近是一片居民区,在深夜这个时候,除了守夜打更的,街道上并没有什么清净的人。当然,有时候连守夜人也不怎么清醒。一片静寂时,那浪花水声更加刺耳,守夜人走到裂缝底下,抬头望着声音来处。
“哗——”面前的墙突然迸发出石块,凶猛的水夹带着泥浆,朝他不扑面涌来。
那人吓得丢下手里的梆子,拔腿就跑。拼了命似的,腿却不听使唤,越来越酸软,还差点栽到地上。快摔倒时他手脚并用,跑入住房人家时还撕扯着喉咙大喊:“康南堤坝崩啦!大家快跑吧!”说完堤坝全盘塌落了,水呼啦一下没过他的腿腰和脖颈,最后连他伸在外面的右手都淹没了。
有几家住在高地的人,还来得及反应,甚至还能点上灯。襁褓中幼小的婴儿感知到了人们的慌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脖子上微小青紫的血管凸地想要爆出来。
“不要哭了,不要哭。”还未来得及穿好衣服的乳母袒露着胸怀,抱着孩子无措茫然出门的样子像一座雕像。一阵大浪袭来,她惶恐地看向满是惨叫的居民区,就这样维持着僵硬的姿势,母女俩被汹涌的水潮猛然吞没。
一夜之间万物流离。大水一直冲到康南最高的山顶。幸存的人们携家带口地爬到了山顶,有老妪,有娃娃,最多的还是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天还未亮,崖上的哭声此起彼伏。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现在妻离子散,正是最伤心的时候。
康南堤坝的北半边塌掉了,余下的一半苟延残喘,抵住了一部分水势。但大局已定,水淹大禹北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千百里外的官府收到了噩耗。当地官员上了南下的马车,汇入了南迁的百姓的洪流。另外有一队骑兵快马加鞭地向正义城去了,是必须上报朝廷,要告知国君的洪水天灾。
在星司府里好好睡过一觉的江崖余一早就被都柱浑天仪里金蟾蜍吐珠的声音吵醒。那浑天仪由精铜铸成。壶肚周围分别安着名为青龙白虎玄武朱雀等八只金色的胖蟾蜍,意味着天上八个方位二十四座星宿。一旦星相有异,象征着星相的胖蟾蜍就从嘴巴里吐出一只巨大的金珠子来,落到相合的铜盘里,发出震耳不绝的相撞声。直到江崖余将那珠子捡起来,那穿破鼓膜的蜂鸣才终于结束。
“正北,北斗星,是水灾啊。”江崖余不安地攥着那枚实心球,另一只手掐不停地掐算算。他皱起眉,总得大势不好。
刚要纂书上报时,那浑天仪又响了。
书生惊惧地抬头,是更为接近的东北方。也来不及再等,他跑到门外大喊道,“小乞儿们!快点给我备车!”看他那样子,愁不是林黛玉的愁,苦也不是虞姬的苦,这次,恐怕是真正让江崖余本人忧虑的时候了。
另一边韩灵素刚刚从自己的床榻上醒来。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虽然过了一夜,她的衣服睡得皱皱巴巴,但还总归比自己睡时来得温暖安稳许多。她抬头打量了一圈儿,确认是翠竹苑无疑,想着应该是早上趁人少的时候被那人抱回来了。这样想时心里温暖,又稍微难受。什么时候才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呢?
迷迷糊糊从床上起来时看到了桌上一个奇形怪状的杏仁壳,像一只粗制滥造的小船。
拿到眼前时仔细打量了才哑然失笑,竟然是一只磨去一块小壳,肉仁被掏空的杏仁哨,边上细长的部分被人穿了一根长度正好的黑绳,当作项链放在衣服里头也是很方便。韩灵素浅笑着把嘴凑过去,用很小很小的力气吹出一点点响声。如果使劲的话,不论多远,那人应该都能听到了。她会心地把哨子戴在细长的脖颈里,又看了看手腕上粉红色的手串。真是,细心啊。
顺子听着屋里的动静,估计长宁公主这是醒了。于是敲了敲门,代替国君传达道,“公主,殿下昨夜让您陪国夫人用早膳。”
韩灵素刚开心起来,就打趣道,“是吗?王兄他这个多情种子怎么不亲自陪嫂嫂吃饭?不是他努力挑拣选回来的媳妇么?才娶了就不放在心上了?”
顺子摸一把头上的冷汗,公主说说就罢了,他一个下人怎么敢接?
“王兄他昨夜有事要忙吗?”韩灵素换了一身月牙白,头发简单地用一支青玉簪拢了起来。她扭着头对着铜镜又想了一会儿,决心还是去找一段葡萄藤。
“是。听说殿下又熬夜审改公文了。”玄真端了一盆温水,顺子朝他使了个眼色,又问,“公主,盥洗的水给您端来了。”
“也罢,我是该替这位忙得不见天日的王兄看看她。”韩灵素笑着把门开了,露出素雅的的一张脸。玄真心里不禁感慨,即使是熬了夜,公主的皮肤也是雪一样白。他依言将一些牛奶倒在盆中,这是长宁公主坚持了很多年的习惯。前些日子刚从宫外回来时曾经把这惯例弄丢了,这段日子才渐渐又把这习惯拾起来了。
看来也是为悦己者容,是心里有喜欢的人了呢。
到椒房殿时新任国夫人才刚起床。昨夜那么反反复复来回好几趟,到早上竟然骨头像散架了一般。借两个侍女的手才把新衣服穿好了,是蝴蝶兰一样的紫色,听说是国君知道她的喜好亲自从制衣部挑选的。系腰带时葛秋腼腆地要侍女退下,其中一个有年纪的夸赞她:“国夫人的身材很好呢,是老身在宫中见过数一数二的了。”
“韩大哥他,不,殿下他宫里的夫人很多吗?”
年轻些的侍女如数家珍:“比起寻常人家来说,殿下的夫人当然不算少啦。光是姓李的夫人啊,这宫中就有三位。”眼看着国夫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年长些的女子瞪了她一眼,慌忙挽回道,“但比起剩下六国的国君呀,咱们殿下的夫人算是少的了。而且,听说咱们的国夫人不是只能有一位嘛。想来一定是真心疼爱的呢。说完手麻利地替她系好了腰带,葛秋转了转身子,腰间纤细前凸后翘,确实比她自己穿上的要好看。
“你们俩先下去吧。”等人走了自己又把腰带解开重新系了一遍,这么紧的衣服,别着锋利的刀子谁放心?
韩灵素领着一众厨子候在宫门口。一直到国夫人打扮好了,她才叫人进去仔细 把一桌餐食给摆了。
“那盆枣参白鸡汤好吃。”韩灵素替她把一砂锅鸡肉给拆解了。肉质紧实,花白柔韧,汤色清亮,润而不油。剥开鸡肚时从里面滚落出两只红枣黄栗子,再往下是甜糯鲜香的糯米,用一只银勺挖出来放到嘴里,又糯又弹。
“你不吃点吗?”葛秋把糯米挖到一只小碗里,看韩灵素只吃那笼屉奶黄南瓜包。
“肠胃不行。”韩灵素静悄悄地同她说道,“现在就开始关心小姑子了呀嫂嫂。”也不顾嘴里满是吃食,两个人相互挠着笑闹成了一团。跟着来的顺子和玄真相互看了一眼,上哪里去找这么融洽的嫂姑去呀。
“这宫里干粮还真比外面的好吃许多。”葛秋吃了一会肉,又拿起一块鲤鱼模样的稠鱼烧。那红豆沙还温热,甜甜暖暖的,咬一口直流到人手上来。
韩灵素先吃完了,一边用飘着玫瑰花瓣的水浣手一边告知她,“你在这宫里待上许多年,你也受不了这些。哪有什么花样可言,都是这么一批人手里做出来的。”说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真是的,同萧远的事是不是要和她说一说啊。
“韩大哥殿下他是不是也吃了早饭呀?”葛秋没有察觉到她话外音。
韩灵素气急反笑,“你这个人呀,才不过睡了一晚上,这就一心想着你夫君去了!”说完又正经地宽慰她王兄他在东宫殿有开小灶的厨子,即使忙到深夜也一定饿不着。
两个人又玩了一会儿,韩灵素说有书要看,一个人先走了。葛秋吃完饭决心去后花园耍一耍剑,虽然离了家,以前养成的习惯可真丢不得。
于是樱花杏花姹紫嫣红的后花园里就有了这样一幕。穿紫衣的女子双手持一对鸳鸯刀,身子像燕一样在风中穿行,浅紫的薄裙被风吹起来,像一朵肆意开放的蝴蝶兰。葛秋在空中翻了身,接着稳稳地单脚落下。她又调皮地立着脚转了两圈,裙摆划出一个圆。
转到第三圈时看见墙角有一个笑得合不拢嘴的男人,差点一个不稳摔下去了。
“见过殿下。”她将刀反手背在身后,走到他面前行了一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