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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天灾 第十七章 征蓬出汉塞,难过苦迁人

书名:云有苍狼 作者:作者大王 更新时间:2017-05-24 12:42 字数:6021

    一切都像韩灵素说过的那样顺利发展。工部的人不停地对拦水石篓的设计进行修改,预计在第二天交上最终的草图。信使快马加鞭赶去庆延,叫人先备好做石篓要用的材料。江崖余和萧远不负众望地被委以重任,临行前一夜,宫中举行了一场小规模的宴会替他俩送行。

    风险总会有的,但架不住惯例的夜夜笙歌。国夫人趁机向年龄适中的官宦儿女发出了邀请,这里她还耍了一个小小的心机。说到底,对于阿远选择了长宁公主,她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服气的。这一场送行宴不正是个确定情况的好机会么?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如果不是,那她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

    韩沉听她说完计划时脸上表情很微妙,“你觉得那位丁侍卫和素素的关系不一般吗?”语气有一点不可思议,就算再怎么立功也是,一国公主怎么能看得上一个寂寂无名的小侍卫。

    “不一般,甚至,好像是一对情人。”

    葛秋倒茶时稍微洒了一点在桌子上,正在批改的文书有一页被浸湿了。夫人好像格外在意呢,韩沉多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殿下,您说把这些小姐也请来物色给丁侍卫怎么样?”她又问。

    男人有些不耐烦地皱起了眉,“照你的意思来吧。”以前这些琐事都交给素素做,哪里有需要他操心的地方,再者,彻夜不眠也看不完的上奏,哪里给他喘息的时间?

    “你回椒房殿睡一个午觉吧。”看那人欲言又止,他冷冷地赶,“这里有端茶倒水的下人,我若困了就在东宫殿休息,你不必费心了。”

    葛秋闷闷地出了东宫殿殿门,虽然没有明说,但也觉得殿下他有些不耐烦了。不知道是哪里惹他不痛快?

    “殿下他一直在东宫殿里休息?夜里也不去别的妃嫔那里留宿吗?”回椒房殿时叫人拉来国君身旁的一个贴身小太监,她盘腿坐在一个金丝绣芙蓉的软榻上打听。

    “是,国君一向如此。夜里不论多晚都要回到东宫殿休憩。”那小太监袖着手答道。

    “那你可能告诉本宫个中缘由?”她叫随身丫鬟赏了他一个白玉镯,这些东西是成亲时四海八方随来的礼。除了父亲送的一些珠宝首饰,她打算都这样一个个打发了。

    “多谢国夫人。”那太监感激地捧着镯子,二话不说就给她磕了两个头,“据东宫殿里的老人儿说,是国君在东宫殿里要忙的事情太多了。那个词儿怎么说,就是,就是宵衣旰食!”

    “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那小厮走出门口,椒房殿管事儿的太监嘱咐他“出去不要乱讲话”。他这才连声应着回了东宫殿。

    葛秋的随身丫鬟叫二喜,是在青城阁马夫的小女儿。虽然是下人,两个人也一起度过了不少无忧时光,亲近地像同龄朋友。怕浓茶扰睡意,二喜给她添了一杯茉莉清茶。因为椒房殿里的茶壶小巧一些,她倒水的时候烫了手,端茶的时候就磨蹭了一点。葛秋看她头上粉色的花钗,心里有些不痛快,于是就训斥她:“这么慢是忙着给本宫下毒了吗?是不是恨不得本宫马上失了宠给你们这些小蹄子让座?”

    二喜吓得慌慌忙忙跪下了,她嘴也笨,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解释。

    葛秋气哄哄地叫人把她挪去修剪院子里的花,自己则背靠着一个铜制的汤婆子,用前两天新下来的好绸缎擦拭着手里的鸳鸯刀。

    院子早开的杏花都落尽了,二喜拿着大大的树剪修去多余的枝桠。不小心修错时园丁老师傅会张口骂她,那老师傅原本是修整御花园的,听说得罪过先帝,因此被贬到这里来。他本来就郁郁不得志,现在手下有人指使了,就把气都撒到小姑娘身上来。偶尔对她动手动脚,不开心时骂她个狗血淋头。椒房殿里其他的下人都知道二喜得罪了国夫人,谁也不敢替她说话。

    这算一桩悲剧的开头。后来有天老师傅要和她行房事,被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想当年她也是和国夫人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当天哭着鼻子找国夫人时被太监总管给拦下了,说国君和夫人在用膳,不让别人打扰。二喜不知道这话是不是真的,但那太监说得有鼻子有眼。怕老师傅凌辱她,不敢回宿舍,随着国夫人进了宫,她又不能回家,思来想去了好一阵,二喜觉得自己真是走投无路了,于是在当天夜里就跳了井。那井极深,而且干枯了好多年,这么一跳,二喜愣生生摔死了。太监总管听说了这件事,干脆找人连夜把井给用水泥封死了,若谁再问起关于二喜的事,就说她调去别处浣衣了。反正一个新来的小丫鬟嘛,没人在乎的。一般打听到去了别处也就不问了。

    国夫人也像把她遗忘了似的。只有一日梳头时提起过二喜,说她以前梳得极好,过了这么一段时间没见,一定手生了。然后也不再提。

    这一层层宫墙就像有什么魔力一样,把人多彩的记忆给一段段消去了,只困在一些让人抓狂烦躁的琐事里头。葛秋偶尔还练练刀,但终究不如以前那么活泼开朗,无所畏惧。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这夜是江萧二位的送行宴。与其说是送行,倒更像是一个什么聚会。

    受邀都是年纪差不多的青年才俊,窈窕淑女,大家吃饭喝酒比以前要放得开许多。其实这还有一个相亲的意思在里头,不过大家都不说破罢了。葛秋让人在殿厅中摆上两张长长的桌子,铺了黄色的餐布,桌上的珍馐美酒琳琅满目。靠近门口的小桌上摞着银筷和骨瓷盘,各人端着各自的餐具去长桌上捡拾爱吃的食物。相熟的公子哥儿可以站着聚在一起聊,累了也可以去厅堂后头,有安静摆好的椅座。

    日理万机的国君自然姗姗来迟。到宴时他眼前一亮,还真没见过这么热闹亲近的酒场。他兴致高昂地要众人不必拘束,端了一杯酒去找他夫人聊天去了。

    “人都来齐了。”葛秋替他抚去肩膀上的灰尘,又催他道,“别光顾着你自己玩,去说两句,总归是个送行宴。”

    “你去说吧,我今天只来歇着。”他的手在葛秋的腰间挠了一挠,逗得她直朝人怀里缩。

    “我才不管你。什么时候下头又传我狐媚眼,在外人面前抢你的威风。”葛秋朝糕点那里努努嘴,给他指道,“你看,我就说公主她一定同那侍卫一起。”

    韩灵素正和萧远商量去庆延的事。她要萧远带着小狐狸一起去,也当有个念想,但萧远不愿意,嫌路上带一个挑食的玩意太累赘。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夫妻之间为了谁带孩子的事情拌嘴。

    “聂姬它也想出去逛逛,我觉得不能再把它闷在宫里了,人都受不了,何况它一个从小野惯了的狐狸。”说话间从袖里抽出一封信,展开了上面写着“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用来提醒他路上照料好自己。韩灵素又不放心地替他紧了紧手腕上天蓝色的绳,那算命术士的话还镌刻在她心里。一个是什么奔波劳碌,生不如死,另一个是什么富贵繁华,镜花水月,总之都不是好话,只有戴着这对手绳还算放心一些。

    萧远听她一条条地嘱咐,反正也说不过她,就接受灵儿的安排吧。他把一盘精细点心让过去,两个人在角落里说一会吃一会儿,也乐得自在。

    “这个蛋黄咸酥倒是做得好吃讨巧。”韩灵素夹起一个小小的酥饼,饼头上点着一个红戳,咬开时里面是一个外橙里白的咸蛋黄,蛋黄最里头的芯儿还不太熟,但温热着吃,滋味正好,“就是太干了。”萧远闻言也试了一个,酥皮脆蛋黄软,是真好吃。

    “少吃点咸的。我不在的时候你也照顾好自己。”这时候长相温润的侍郎儿子过来敬酒了,萧远自觉站到她身后去。灵儿的后脑勺很漂亮,他眷恋地盯着看了一会儿。

    “诸位!”韩沉举起酒杯,厅堂一时安静下来,都望着他,“介绍两位英雄——丁远丁侍卫,江崖余江星司!”

    “丁侍卫力大无穷,江星司博学多才,是国之栋梁啊。”众人跟着他敬了一杯酒,接着又各说各的去了。

    “真累。”韩灵素无奈地朝萧远撇了撇嘴,“你过去吧,省得一会儿我王兄又点你。”

    萧远又抓了一把奶油花生什么的放好了才走到厅堂后头。江崖余一个人喝闷酒已经喝了半天了。他过去和他碰了碰杯,莫名其妙地还一起叹了口气。

    一个是美艳无比顾盼有情,一个是眉目俊朗事不关己,这样一对男人哪怕坐在角落也是遮挡不住的闪闪发光。何况二人年纪轻轻已经就是这场宫中宴会的主角,以后自然前途无量。有几个胆大些的姑娘已经坐在旁边开始搭讪了,江崖余长期混迹在女人堆里,为人还热络一些,萧远只是冷淡地盯着杯里的酒,偶尔盯一盯围绕在灵儿身旁的公子哥儿。

    但这并不能成为阻止小姐进击的理由。身材颀长相貌温良的李嫣已经出击了。

    “虽然有些唐突,奴家想问一问,不知道丁侍卫家里有几口人?高堂可都还安好?”她坐在江崖余身旁,斜对着萧远。这么指名道姓地问了,总得回人一两句才是。江崖余戳了戳他放在桌上的手肘。

    “不知道。”萧远懒懒地看她一眼,既然知道唐突了怎么还问?一瞥间也就看透了,那女子五官不算美得特别突出,只能说中正没有过错,脸面很干净,连颗特别的痣也没有。下巴棱角有一点点凌厉的线条美。或许是出生在书香世家的缘故,穿得衣服也是干干净净不甚惹眼的碧色,身材极瘦,全靠一身骨架撑着这骨气架势,放到一堆小姐公子哥里,这么一看到让人不得不印象深刻。

    “或许,丁侍卫方便透露一下年龄吗?看起来并不像年纪很大的人。”李嫣尴尬地圆场,如果不愿意讲家人的事情,问一问年龄总不算过分吧?

    “这个,也不知。”他有些为难地挠挠头,这不是退却啊,他是真的不知道葛秋端着酒杯来到他俩面前,她微笑着看着四周的姑娘,玩笑道,“李嫣姑娘和我们丁侍卫很配啊。江星司好像也玩的不错。”

    李嫣红了红脸,她羞赧时眼睛下意识看向别处,因为这反倒消去了一些距离感。葛秋一想有戏啊,就继续一言一语撮合她们俩。韩沉在远处盯着她,嘴角不快地向下一抿。

    “国夫人玩笑了,李姑娘好像适合一些更好的人。以小人目前的状况,好像还配不上。”萧远余光瞥见了墙角的人,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怪异。他看了看葛秋的脸,这尴尬的状况算什么呢?他找了个借口,说要出去透透气。

    葛秋的脸也青一阵白一阵,反而是那个被撮合的姑娘看起来更自然一些。不过就是被拒绝了而已,反正这里官品一二级年青俊朗的人还有的是。她礼貌地跟国夫人道别,又去别的地方物色去了。

    国夫人的笑僵在脸上,说笑也不是,说生气也不是的一个表情。她将酒杯朝桌上轻轻一摔,心里顿时升腾起一阵怒气。江崖余看了看眼色,借杯里没酒为由把周围的小姐支走了,他盘着二郎腿装作无心道,“国夫人好像有心事。”

    葛秋翻了个三白眼,“原来江星司不光会占卜,还会看人面相?”

    “不过都是女人。”他的手交叠起来搭在膝盖上,“七宗罪之一,嫉妒嘛。”

    “本宫是国夫人,本宫有什么好嫉妒的?”她嘴硬地回答,微微向前倾的身子却出卖了她的紧张。

    “女子之间的嫉妒自然不是只看谁的地位更高这样简单。不过说白了,自己努力也争取不到的东西,别人轻轻松松就得到了,这样就会有嫉妒心了呗?”他起身整了整衣袍,为了避嫌看也不看她道,“只是小生不懂夫人已经得到了这么多,何苦还贪着别人碗里的?小生本来没资格这样胡说,但现在连江某一介戏子,更别说国君,看国夫人沉溺其中的样子偶尔都觉得很可惜呢。”

    “啊,果然还是要来一杯酒。”江崖余说着话自顾自地走了,像什么都没听见。

    葛秋闻言望一眼背对着她敬酒的国君,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是,桃花节的时候确实费了点心思。”韩灵素轻车熟路地跟眼前几位哥哥聊天,都是认识很多年的人了,其中不乏她的一些追求者。

    “那些桃树很棒啊,听说是从什么山上找来的?应该花了不少心思才对。”个子不高的一位称赞她。众人一时附和起来,有些夸奖是真心的,也有一些纯粹是恭维漂亮话。在官场里混多的人都知道这些事情做不得真。

    “长宁公主从前就很会替国君省心,有您在是我大禹国之幸啊。”

    “那是自然,我父亲从小就说长宁公主若是嫁人了,以后一定是温柔贤淑的妻子。”

    韩灵素的脸色微妙地一变,她举着酒杯道,“向您父亲问好。听说前段日子着了风寒,不知道近来可好些了?”

    “承您放在心上,以前有从城外一个江湖郎中拿的方子,熬了两天药就治好了。”那人接话。

    “等会走时我叫我宫里的小太监给他带一坛覆盆子酒,晚饭时候喝一杯补补身子,聊表咱们小辈的心意。”说到这里,韩灵素想起那个小小的笑得憨憨丑丑的老头,心猛地一痛。趁青年才俊又热聊了起来,她抬眼寻了萧远一阵,屋里竟然没他的身影。莫不是让哪位比她更漂亮更温柔更会说话的姑娘给拐走了?当初究竟是谁热心肠办得这场鬼宴会?一个心有所属,一个都不确定是男是女,搭得这什么破鹊桥?她心里已经兜兜转转骂了一个百转千回,但面上终究是浅浅笑着的,人过来敬酒搭话都能接,再不济也就是面无表情,显得有一点清冷。

    葛秋自己喝了一杯一杯的酒,觉得疲惫了,于是提前离了场。她回到空空荡荡的椒房殿里,从抽屉里亲自取出了一支长长的蜡烛,金色的烛台底座放到她床榻前的圆桌上,她坐在高凳上引燃了,趴在桌沿上静静望着。

    火着啊着跳啊跳,四周坚硬的蜡也被融化了,烛泪沿着烛台滚到红金色的桌布上,凝结成薄薄的一片。她用左手食指和拇指玩弄着灯芯处的火焰,黄蓝色的火在她的手指间一下子聚集又一下子被抿开。

    指尖轻微灼热的痛感逼迫她直面自己的心,葛秋出神地想,她喜欢萧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江崖余所言,什么送行宴和什么人很般配之类的,她所做的这些事不过是出于心底小小的嫉妒,嫉妒韩灵素这个让她羡慕的人毫不费力地得到了他的心。

    对萧远当然也是有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不是先认识的自己吗?为什么没有喜欢上我,反而是喜欢那个不活泼不可爱,时而娇纵时而冷淡,对下人脾气也不怎么好的他的灵儿?

    彼时葛秋已嫁为人妇,但她还想不明白情这个字最讲究的就是时辰。多少才子佳人不是错了,而是过了。她和萧远,终究是差了这么点点缘罢了。但老天又格外偏爱她,或许是因为总是嬉嬉哈哈地不惹人讨厌,特意丢了一个好脾气的国君官人到她身边去。只是她还年轻,只一味消耗着那人的耐心,还没有意识到他的好和他的爱。

    这么心大的男人也是世间罕见。韩沉原本醉醺醺地从正门走进来,看夫人空手玩着火,他的酒劲蹭地一下都跑了。

    “疯丫头!怎么烧自己的手呢?”他踉踉跄跄地跑过去,把她的手从火焰上拿开。韩沉从小就老老实实地,孰不知这样捏着火苗并不特别热。

    葛秋愣愣地看他把自己的手指含在嘴里,她想说并不疼,可看他那着急样子自己又不敢讲了,于是闷了半响,问他道,“殿下怎么来椒房殿了,要在这屋睡下么?”说完又想起来国君从不在东宫殿外留宿,接着抽回了手。

    “我本来想出门醒醒酒,走着走着就走到这了。”他如实相告。葛秋听了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尴尬地坐着。

    “你宫里还有木琴吗?”韩沉看见挂在墙壁上的梧桐木琴,他取下来放到腿上,撩拨了两下。

    “我弹一曲,你替我舞一场,怎样?”他兴致缺缺地提议。

    “殿下”葛秋欲言又止,她可是浑身酒气呢!

    “唤我长安。”韩沉歪着头盯了一会儿,他又从韩灵素送来的那盆白玉兰上折下一支插在她头上。

    那好吧。葛秋硬着头皮站到空旷的中央,她立着足静听了一会儿,是一曲《高山流水》。她踮起一只脚,两只手像溪水一样从上到下拂动。男人陶醉地拨弄着说手下的琴弦,偶尔即兴涨个调,反正两人都喝醉了,谁管什么对错的。

    葛秋随着音符在空中跳跃,旋转了一圈。她的身子缓慢地后仰,两手撑地,她的衣裙像一朵凌空盛开的花。落地时耳边稳稳别着白玉兰,她越来越有兴头,看韩沉在面前坐着,她突然提议道,“长安,张开手。”

    韩沉依言挪走了正在弹奏的的木琴,连同右胳膊一起,他修长的五指平举在身前。

    女子踩了一个板凳,轻盈地落在他手上。准确地说来并不是落,而是踮着脚尖在他的掌心旋转。可能是一种轻功,总之也不很重,像托着一本竹简。

    红色的石榴裙在他眼前飞速地转了起来,带着她独有的香气,韩沉一时看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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