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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天灾 第十七章 征蓬出汉塞,难过苦迁人(下)

书名:云有苍狼 作者:作者大王 更新时间:2017-05-25 14:41 字数:6028

    红色的石榴裙在他眼前飞速地转了起来,带着她独有的香气,韩沉一时看愣了,这是他第一次见有人在掌上起舞。

    速度渐渐慢下来时,韩沉瞅准了时机,一下子把她斜抱在怀中。温香软玉,书中吹嘘的颜如玉也不过如此。他轻轻把头埋在她肩上,道,“真希望你的心也和你的身子一样,这么一辈子被我紧紧抓牢了。”

    葛秋心里咯噔一声。她腰上的手缓缓收紧了,原本欢腾的心情突然冷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那人跟一个孩子似的,用下巴在她肩头蹭,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嗨,殿下这不是喝醉了么?

    “我喜欢殿下,从以前就是。”她轻叹了一口气,抛去对萧远的依恋,征服欲和妒忌心,她现在所有的,最干净的感情给了谁?不是幼年丧母时,在宫殿里那个端端正正读书的少年么?葛秋起身跪在他面前,手捧着他的脸。明明是那样骄傲洒脱的一个大男人,怎么在她这儿时就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她的目光在韩沉脸上流转,雕塑一样的瘦长脸,位置恰当的细长的眼睛,高度正好的鼻梁,还有作为男人过分轻薄的嘴唇,葛秋紧紧盯着他的嘴,最后轻轻地,小心地吻了吻他的嘴角。

    像回到无忧无虑的少年,无关色欲,她手里捧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来自于长安世子的心。

    “唉,长安。”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夜还不深,两个人撑着头在一床红锦喜被里说话。韩沉第一次和她说起温柔贤惠的母后,和她说起国君去世后国夫人殉葬的荒诞风俗。

    “父王他,偏爱素素偏爱地很明显。我也是,因为她像过世的母后,虽然外表刚强,其实内里很脆弱,虽然做事周全可靠,其实偶尔也顽皮淘气。”韩沉把作为世子的残酷历练一笔带过,他轻抚着枕边人的耳鬓。

    “素素最像母后的地方就是心善,最见不得别人受欺负。你看她宫里的下人,以前都很软弱”

    “现在有公主替他们撑腰了。”葛秋咯咯地笑,她从怀里推那人的手,原来是被挠的。

    “母后这个人啊,善良的都没有原则了。我记得十一岁那一年宫里来了一个新妃嫔,仗着自己得宠,当着下人的面砍了我母后两树十年岁的老梅花。母后她都没有同别人讲,只是夜里哄长宁睡觉时嘟囔了两句心疼。”韩沉撇撇嘴,“不过我父王后来知道了,替我母后种了一林子的梅花,还为她建了一个凉亭,专门让她在里面打发时间。”

    葛秋往上拉了拉被子,说道,“原来殿下和公主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啊。听说父母的生活对孩子影响很大的,你也会找一个和先国夫人一样的妻子过活。”

    说到这她的脸突然红了,韩沉的妻子,韩沉的妻子不就是自己么?她这么说话,岂不是在赤裸裸地自夸?于是把头静悄悄地缩进了被子,不再说话。

    “你和我母后不大一样。”韩沉浅笑着拍拍她的背,怀里的丫头可机灵坏心着呢!舞刀弄枪,能文能武,他才不需要像父王那样怕她受欺负而操碎了心!

    “是是是,臣妾自然不如先国夫人温柔贤淑”那疯丫头莫名其妙地又醋了起来,早先说要娶她的时候怎么没发觉她是个醋坛子呢?还是成亲之后才变成这样的?韩沉无声地笑笑,把她搂得更紧。

    “至于陪葬么,你是不必了。我会提前安排好人,到时候随便找个人把你顶替了,你再逃出去就是了。”韩沉一字一句地开口,从母后随着父王死去的那晚开始,他就下定了决心,绝对,绝对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同他陪葬。他要她好好地活着,即使不能荣华富贵,子孙满堂。

    一定要活到最后。

    葛秋有些哑然,她深深地埋在她夫君怀里,声音有一点哭腔,“你只要硬撑着,不要在我前面死就是了。”她活到这个年纪才意识到什么叫镜中月水中花,什么叫杯中酒怀中人,碰不着的终究也不是自己的,因为一丝求而不得的执念而把身旁的风景错过了,那才是真可惜。

    万幸还来得及。

    过了一会儿宫里噼里啪啦地放起了烟花,她抱了一点点期待,问他道,“殿下,你今夜不回东宫休息吗?”说话时眼睛有遮挡不住的闪亮的光芒,韩沉被她逗笑了,就回她道“这就走”。

    葛秋的脸一下子僵硬了,她不满地背过身去,还不如不问!这个没眼力见的。埋怨间身子突然被裹在棉被里了,接着她一悬空,被韩沉抱了起来。

    “我睡不惯别的地方,所以麻烦国夫人,今夜委屈一下,陪我睡在东宫殿吧。”说完叫人开了殿门,径直朝东宫殿走去了。

    在门外透气的还有一个萧远。他出来时天还稍微早一些,不停地有人向屋里输送着新的美酒佳肴,东西大部分是国夫人选的,没怎么考虑别的口味,都是咸甜或者巨辣的口。甚至还有一整盘油辣子,拿红辣椒裹着大个儿的花生放在油里炸,炸得嘎嘣脆时捞出来摆上大大一盘子,酥脆香辣,爱不释手。

    隔着纸窗看见心心念念的那人端着一杯酒和什么官说着话,偶尔悄悄抓一根油辣子放到嘴里嚼。萧远闷闷地去了给国君开小灶的后厨,趁没人亲自熬了一锅大米粥。

    那后厨还是用的大口锅,他偶尔添一把柴火,让粥维持着咕嘟嘟地冒泡,却又不至于米粒翻滚的火候。蹲着添柴,脚麻了就起来跺跺,闻着香味差不多的时候掀起了锅盖,晶莹透亮,一锅清清淡淡的白米粥。他用一个白瓷碗捞起了漂在表层的米油,剩下的粥拿另一个碗盛了一起放到餐盒里。想着不能一点味都没有,又切了一把小葱撒了一把芝麻盐。那芝麻盐是白芝麻翻炒之后,同玫瑰盐放到石磨上一起碾压过的,颜色漂亮,不太咸,又满口生香。

    萧远端起那米多的粥尝了一口,这才觉得满意了。

    到门口时遇见一个和他身量相似的男子。那人戴着巨大的连衣帽,逆着光看不清楚长相。

    后厨的门并不宽敞,萧远提着餐盒向左挪了一步,那人也紧跟着他挪了一步。萧远不惹事地侧开身让他先走,那人却立在那里不动了。

    “丁远萧远”那人用有些熟悉的嗓音喊他。那声音像来自梦中,让人毛骨悚然。

    “是我。”他警惕地把提餐盒的手背到身后。再抬眼打量时发现那人的衣衫很破,沉红色的外衣,腰间系着同样老土的布条。

    身后或许绑着剑。

    萧远向后撤了一步。

    “敢问阁下哪位高人。”

    那高人一笑。“高人,呵,差点忘了也有这么谦卑懂事的时候。”

    萧远一头雾水。他们原先见过吗?他说自己谦卑懂事,那么是不是在他年纪更小的时候,不记事的时候遇见过?对了,这人知道他叫萧远,那么说不准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来源!

    “或许您认识我?难道,难道是我父亲吗?”他激动地攥紧了拳,这人虽然孤高自傲,但并没有敌意,他心里觉得这人是亲近的。虽然他生来没有父亲,说不准那股亲近是不是父子间特有的心灵感应。

    “你父亲早就死了。”那高人说完话静了好一阵子,他突然又张口道,“我来是,我来是为了我不知道如何跟你解释。如果可以,希望你不要离开正义城。千万,千万最好不要离开灵儿的身边,她唉,不要离开她就是了。”支支吾吾,语无伦次,和刚才判若两人。说着话的时候挠了挠头,露出血管突出的右手。

    “灵儿她怎么了?”萧远突然着了急,才离开这么一阵子,她就在大殿里出了什么事么?

    “你莫急,她现在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那人宽慰他,又嘟嘟囔囔道什么年轻貌美多看两眼什么的。在萧远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他像下了大决心,攥着拳头朗声道,“话我已经说完了,就撂在这里。你最好不要离开她,永远不要。但抉择是要你自己做的,历来如此。”说完转身要离去了,萧远慌忙叫住他:

    “您的意思是要我不去庆延救水。但我能早去一日,大禹国就少一日的生灵涂炭。虽然不知道您做何居心,但萧远相信暂时离开正义城算不上是个错。”

    他这话也是撂在地上,一样掷地有声。那人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天突然起风,一阵晕开月明,萧远正和他双目对上,心哐当一跳,也是一对银眼睛!再低头看自己右手手背时突然愣住了,那血管脉络,分明就是自己的手!怪不得那嗓音也这么熟,分明就是和自己一样的。趁他发愣的这点时间,那人快步离去了,只留下一个不明所以的男子呆立在柴火房中。

    和不知道来自何方的那句问候和警告——不要离开。

    直到酒尽人散时萧远还心有余悸,拐角时撞见顺子和玄真,两个人好像刚吵了架,一向耿直愣头青的玄真被顺子气势汹汹地掐着手腕摁在墙上。他好心肠打断了这场对峙,托二人把一碗米油给转送了。顺子应声答下来,玄真则别着头,表情有些怪。

    夜里躺在床上睡下时脑子还是一团浆糊,想着抗水救人势在必行,但心里又怕那人的话应验了,到时候灵儿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可是足够有他后悔的。

    难道他以后也会成为那副落魄样子吗?衣服像一个破麻袋一样披在身上,双目无神,空有一副肉体?萧远辗转反侧,他很想把这通怪事向别人说一说,可是又觉得穿越时空这种话听起来像脑子有毛病的人烧糊涂了。夜渐渐更深,屋外的脚步声慢慢远去,除了一些巡逻的侍卫,宫里愈发寂静。他侧耳听着隔壁传来的浅鼾声,一阵一阵地,加上几天没休息好,他缓缓阖上眼。

    有什么烦恼是在梦里放不下的。不过大睡一场再重新捡起来罢了,也只有像死了一般的这时候才是真没烦恼的。

    “该起行了。”天蒙蒙亮是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萧远猛地睁开眼,一边穿外衣一边回复他,“这就收拾好了,马上来。”其实也没怎么收拾,只是拿了打点路途的碎银子,再包上两套换洗衣服,灵儿给的信放在包袱上面,出门时用一条长布把钝重的巨阙剑紧紧缠在身后。

    到宫门口时同行的江崖余还没到。另一个送行的反倒先来了。韩灵素怀里抱着几日不见显然发胖,红色的皮毛油光发亮的聂姬。她这两日睡得太少,眼皮红肿着,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打扮也似那日初见,素白的衣裙,乌黑的长发用一个巴掌长短的葡萄藤简单地挽着。

    早上有一点点雨,开得旺盛的白花粉花被打落了一地,微雨侵染,土地和树枝显出深沉的颜色,衬得人和马格外白。卫深替公主举着伞,他的半个肩膀露在雨中。原来从堤坝出事后他就一直呆在宫里,他的夫人没来,时光好像倒流回几人初相识的日子。也是这般美人独立,骑士在后,萧远不踏祥云也不骑白马,就这么朴朴素素空空荡荡地走过来。

    江崖余打着哈欠从马车后面走出来了,他撑着一把画着一对双飞燕的纸伞,走近看时脸上补过妆,大清早真是拦不住。

    “有话赶紧说了,咱家赶时间。”他不屑地瞥了萧远一眼,自顾自上了马车。

    韩灵素走出那把伞,把怀里的小狐狸递过去,又叫人把她准备的干粮搬上车。她抓着萧远的袖子,一边替他整理衣服一边埋怨,“就知道你晚上肯定是懒得收拾了,吃喝穿用的都给你收拾好了,穷家富路,在外头不要为难着自己。”说着说着不知道从何处翻出了一本书,犹豫道,“这本书有关于你们家族的事情,不很全面,但也假不了,是我偷出来的。”

    想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萧远是明事儿人,她知道无论父辈如何他都不会迁怒自己的,但这又是血海深仇,还不好说。但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把这事给隐瞒了,萧远已经为了自己的身世漂泊了二十年。

    “我在这里等你。”她笑着往后退了一步,卫深接着把伞举了过来。萧远看着她笑,像一朵舒适惬意,完全盛开的花儿。什么时候两个人已经这么亲近了,他朝卫深点点头,又看灵儿道,“走了。”

    周边有些不相干的人,有些不相干的眼光。

    他踏上马车,马刚走起来时他急忙又跳车跑了回来。

    还是不放心啊。他急切地看着韩灵素,“我不在的时候注意安全,不要轻信别人,要顺子这些人多在翠竹苑里走动。”说完紧紧抱了她一下,这才使劲又跑着赶上了车队。

    韩灵素一直站着看车队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摸了摸腕上的绳,稍微有一些松动。

    “该走了。”卫深在旁边提醒。春天还早,雨中清晨还凉。

    “你,前几天夜里有没有来过翠竹苑?”韩灵素一步三回头往宫里走时问他。那夜窗外的黑影真是越想越奇怪,仔细回忆一下,身量居然和卫将军有一点相似。

    “回公主,决堤之后卑职确实一直在宫里。”卫深正视着面前的路,从旁边看他,成亲之后好像更瘦了,下巴侧脸棱角分明。

    “我是问,你深夜里有没有来过翠竹苑呢?”

    卫深奇怪地望她,“没有。”

    韩灵素打了个哈哈,“哦。那么在新的府邸上生活的还舒服吗?听说相宛儿好蛇,我特地给她找了带宽敞院子的呢。”

    “回公主,很舒服。”至于相宛儿好蛇还是好什么,他还没有好好了解过。或许这就是以前说的同床异梦?他偷偷看了一眼,韩灵素还是那副无关紧要清清冷冷的样子。几日没见,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她还是做她的长宁公主,偶尔替王兄操操心,平时不出门,闷在屋子里翻一些医书,撑死就是去太医院逛逛,或者偷偷去宫外采一些草药。

    她活动了一下肩膀,径直要朝翠竹苑去了。莫名其妙地觉得卫深同以前生分了许多,韩灵素不是很相信没头没脑的直觉,或许是她没有睡醒,过度敏感的错觉吧。

    另一边,小狐狸很快就适应了颠簸的马车。它在车厢里蹦蹦跳跳地,把轿帘抓出了花,萧远只好把帘子掀起来,让它一同坐在马车外马夫的长板上。因为潮湿的雨,路上有的地方很泥泞,车队只好一路左拐右拐,避免车轮陷入软塌塌的泥坑。

    萧远一边和它说话,一边监视着手里的缰绳,“我叫萧远,你知道吧,这好像是我的真名字。”他摸了摸怀里的那本书,平平整整地放着,还没来得及看。

    “关于我身世的东西就在这本书里。”他拍了拍胸膛,骄傲地看向聂姬。可那只狐狸好像对他不怎么感兴趣,只自己看着过往的树林,不时嚎叫两声。

    “哼,你是想回家了吧。”他把食指弯了起来,在它的额头上轻轻一敲。不行啊,现在还不能放你走,成天被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到时候万一落在穷凶猛兽的爪子里,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

    小狐狸委屈地看着他,又嗷呜了一声。

    他把它抱在怀里,眼睛看向远方。江崖余和工部的人带着草图坐在前面的马车里,这一路不能停,因为雨还在下,路上多耽误一分钟,大禹国的百姓就多担一分风险。对康南岌岌可危的堤坝还没有想到办法,目前只能争分夺秒地先把能止的水给止了。

    路上遇到很多方向相反的难民。他们从南望城向南一路奔逃,明明已然踏上踏实的土地,他们的脚步却没有停歇,好像失控的水还在人身后赶着。

    打头的有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少年,他走到第一辆马车上,朝江崖余伸出手。江崖余自然嫌弃地用扇子拂开了,那手手背黝黑,指缝处还藏着深深的灰尘,他都不用看脸,就知道这一定是个脏孩子。

    “后面的人不要理他,咱们只管继续向北行。”江崖余从小窗里探出头,他在睡美容觉的时候被打搅了,心情自然不怎么好。后面的马夫都没有他官大,于是就按他说的,不论后来的人怎样扒住车轮在路前面拦车——事实上当马蹄真的踏到人面前时他们也自觉的避开了——都没有人愿意搭理。直到那少年扒住了萧远的车。他干脆用双膝跪在粗糙的土地上,手使劲扒着车辕,膝盖在马的力道下同裸露的土地和土地上裸露的石子相互厮磨。他的膝盖渗出血,少年一副死就死在这架马车上的样子。

    “给点饭吃吧。”他有一双极其干净的眼睛,里面闪烁着渴望。

    原来只是讨口饭吃。萧远于心不忍,他停下马,从车厢里拿出一个包袱,那是灵儿替他上路准备的干粮,里面有好几种带着花样的馒头,“给。”他掏出一个紫米和鲜奶揉成花的双色馒头,想着不怎么饱肚子,萧远又找了两个窝头塞进他怀里。

    那少年把窝头藏在怀里,脸上傻呵呵地笑。萧远抱着小狐狸,正要重新再走的时候,发现那脏孩子又爬上来了。

    他脸上还是那种笑,看久了有些怕人。

    “走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萧远有些不耐烦,前头还有更多人等着他去救。

    只见那少年突然伸手扑他怀里的一包馒头,萧远厌恶地把包袱丢回车厢里,他扑了个空,长长的指甲抓到小狐狸身上,聂姬发出一声痛呼。

    “这里有粮食!粮食就在车上!”那孩子被他从车上踢下来,他高高地举着手里的那个花色馒头,朝前方汹涌而来的难民大吼道。

    望着眼前拥挤的人潮,萧远绝望地闭了闭眼,而后使劲甩起了手里的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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