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果然睿王带了李炎、张恒和几个心腹,雇了一艘画舫游瘦西湖,上船之后他便说是特意为了李炎庆生,几个人也都恭喜不迭,坚持说中午吃饭要凑份子做东,算是贺礼。夏日风光旖旎,只见碧水粼粼,杨柳依依,鸳鸯成双,几只莺儿婉转啼唱,粉蝶在花间翻飞,微风吹过,柳枝随着波浪一起起伏,此情此景,让人流连忘返,了却烦忧。
张恒问道:“李炎,你那一套落雪剑可真难,我偷学了几招,练了好久,一点样子都没有,可否指点一二。”
李炎笑眯眯地说:“落雪剑是沐将军融合了幼时所学和名家剑谱自创而成,,要心无杂念,纯任天机,想象自己处于银白世界之中,除了纯洁冰雪之外再无任何五色乱目,五音乱耳。”
她这般诚恳地分享剑术心法,睿王看着她的模样,只觉她的微笑如冰河解冻,春暖花开,心里每一处无不妥帖。转念一想,月底便要回京,她一定会去找容若,还不知事情会如何转变,若是这般美好的笑容再也看不见,该如何是好?此行本是父皇的美意,让他有机会和沐梓言相处,她若作为沐梓言出嫁,那世上便再也没有“羽林郎李炎”这个人了,眼下一切都将成为梦幻泡影。
睿王神思恍惚,李炎轻轻扯扯他的衣袖:“殿下,你看那画舫上的姑娘,多美!”
原来一艘雕梁画栋的画舫和他们擦肩而过,里面几个美貌女子,鼓琴鼓瑟,载歌载舞,几个衣着华贵的男子觥筹交错,高谈阔论,好不快活。
睿王见李炎向往不已,便调侃她:“你喜欢?那便去勾栏逗留一夜,让你开开荤好了。我做东,给你贺生!你想点几个花魁陪你都可以,这点钱我还掏得起。”几个同僚都大笑起来,张恒知道李炎是女孩子,睿王有心逗弄,因而他笑得更加厉害,揉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她瞬间明白过来,那都是歌妓娼女,她面红耳赤,连忙摆手撇清:“我不喜欢,我真的不喜欢,我只喜欢那船!”
睿王却不放过她:“你想要画舫?这可是狮子大开口了,只运回盛京这一项就相当麻烦了,还得先开运河,虚耗人力啊!”
她愈发羞得无地自容:“我什么都不喜欢,我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画舫,也不爱歌舞!”
张恒也不放过他,假装大吃一惊:“你不喜欢女人,难道喜欢男人?那我以后坚决不跟你同宿。”
李炎急了,干脆蹲在地上,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你们都可劲儿消遣我吧!哪有这样为人庆生的!”
睿王哈哈大笑,看她流露出一些小女孩的娇憨模样出来,更添风韵,情根深种,已是无法自拔。另外几个不知情的亲卫,看李炎突然流露出女子之态,也忍不住笑,又想起睿王“好男风”的传言,那笑容里渐渐多了些文章。
中午去了扬州府最豪华的馆子醉仙楼,张恒前一日已经受睿王嘱咐来选定了一处清静雅间,略勘察了一下周围,觉得没有可疑之处。但他多留了个心眼儿,今天出门之前悄悄叮嘱留守驿馆的亲卫,在午饭时间便服到醉仙楼附近来巡视,留意闲杂人等,有备无患。
睿王让李炎自己点菜,她兴奋不已,尽挑些名字奇巧抑或稀奇古怪的菜式,又要喝花雕。酒送上来,她却恢复了一向谨慎的作风,不让小二斟酒,先打开略闻了闻,眉头微皱,倒了一杯出来,又仔细查看酒色。小二一脸天真,说:“客官,这可是上好的陈年花雕,难道不合心意?给您换竹叶青?”
李炎不动神色地笑笑:“没事儿,我只是觉得这酒年份不到你们夸耀的那样老,罢了,就喝这个吧,你先去催催菜。”
小二刚一走,她便示意睿王,有点不对劲,酒千万别喝。她觉得气味不对,不一定加了剧毒,但可能是无色无味的蒙汗药,药入酒中,总会导致香气略有变化,不仔细分辨不出,但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她悄悄走出雅间,步子极轻,蹲下来从扶栏的缝隙中窥探楼下情景,此时正是中午,可是楼下大堂却没有几桌客人,坐在那里的几个人都有些神情肃杀的模样,心思全不在享受饭菜上面。一看柜台上,小二和掌柜都不在了。她暗叫不妙,赶紧奔回去。
“快走,有埋伏!”睿王没带武器,几个亲卫都立刻抽出剑来,正要下楼,已经有一群人持着兵器堵了上来,狭窄空间里瞬间刀光剑影,李炎死死护卫着睿王,杀开一条血路。这拨人的身手十分了得,人数又多,张恒见势不妙,喊一句:“贼人还不快退,援兵片刻就到!”他翻窗而出,立在屋檐上一声呼哨,散布在酒楼周围的一些看似不起眼的路人立刻拿出武器,撞开酒楼大门前来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