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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长夜难耐
书名：浴血凤凰 作者：琪安 更新时间：2016-06-01 16:29 字数：1655
天气渐渐回暖，草木在初春虽尚未开花，但萌生的新芽绿意盎然，隐现的勃勃生机令人欢欣鼓舞。沐梓言和轩辕止的相处，渐渐进入亲而不狎的平静阶段，当着人的时候，俨然是严厉的主子和忠心耿耿的臣下，背着人的时候，二人也常常说些体己话。只一件事让沐梓言有些奇怪，太子再也没安排过她值夜，她咬着指头想过，许是现在她的女子身份众人皆知，不便再让她长夜守候在身畔。但是亲卫中她的武艺最高，夜里又是最不安全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尽一份力，只是也不好意思去找张恒主动提要求，怕惹人遐想。
这一日有个同僚却主动来求她调班，因为他的妻子身怀六甲即将临盆，这几日常常觉得难受，他担心有个三长两短，不愿再担当夜间值守一职。但张恒外出办事，一时之间也没人能做主调班。而沐梓言是太子跟前最得力又最受信任的亲卫，她若帮忙，别人也不敢指摘。如此这般一说，沐梓言本是个热心肠，一口答应了。
东宫内外守卫森严，所以夜班的亲卫倒也不必和出门在外那般和太子同处一室，只需在殿外檐下站岗即可。太子尚未回驾，值夜的宫女太监们已经进出内室，准备伺候太子就寝。不一会儿，有人来了，她忙肃立敬礼，却闻到一阵香风飘送，隐隐有环佩叮铛之声。走得近了，那香气熏人欲醉，只听一女子甜如蜜糖的声音轻轻问到：“这位可是沐常侍沐大人？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
她吃了一惊，这是何人？旁边一个太监忙提醒到：“这是皇太子侧妃，秦氏。”她忙单膝跪地：“臣沐梓言不知皇妃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她笑意盈盈地说：“沐常侍不必拘礼，殿下常提及你是女中豪杰，我仰慕已久，正想寻个机会见上一见，今日真是凑巧了。请起吧！”
沐梓言站起来，忍不住抬眼望去，只见一位丽人，虽非绝色，但清丽脱俗，也堪当美人二字。点翠簪子碧玉钗，垂珠耳珰金步摇，高雅娴静，观之可亲。虽是春寒料峭，她不畏寒冷，罗衫单薄，一条云霞般绛红羽纱披帛掩映着一抹香肩，若隐若现，纵然是沐梓言看了也是不由得心间一荡。
那秦氏也悄悄打量沐梓言，早已听说这位当世独一无二的女常侍，又听闻种种关于她武艺高强的描述，猜测许是个膀大腰圆如男子般健壮的妇人。没想到却是如此丰神俊逸，沉静聪慧的妙龄女子，身量也比一般女子高挑，但骨骼纤细，毫无粗壮之感，身着男装，腰间佩剑，一身利落装扮，虽无宽袍大袖的飘逸之感，但合身的衣服却把女子曼妙曲线勾勒得分明。她暗想，这个沐常侍着男装已是这般漂亮，若是盛装打扮，还不知如何颠倒众生呢。
二人正沉默对视，太子却回来了，一看此情此景，眉头立刻皱起来。太子驾临，立在廊下的秦氏、沐梓言和宫人们都忙拜见太子。
他却只问：“沐常侍何以在此？据我所知张恒并未安排你值夜。”
她咬咬唇，说：“同僚家有孕妇，我主动和他换班，未曾请示，还望殿下恕罪。”
他心中叹口气，罢了，木已成舟，避无可避。
太子扶了秦氏入内，渐渐有欢声笑语响起，杯盘碗盏送进送出。沐梓言立在廊下，这才醒悟，原来自她入东宫履职再也没有被安排值夜，是太子有意让她回避，免得撞见他临幸妃子的情形。一股热血突然冲上头顶，她几欲眩晕，尴尬和酸楚一起涌上心头，她又苦笑着对自己说，太子身边有姬妾伺候，乃是天经地义，难道只为着她在，就罔顾天道人伦了吗？
太监和宫女们都退了，里面声响渐悄，红烛高烧，帷幕深深，如此良宵，正是浓情蜜意之时，沐梓言手足无措立在檐下，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颤抖，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多余可厌，几乎想要拔腿而逃。突然有几声女子的呻吟传出，似痛苦不堪又似销魂蚀骨，沐梓言已破了身知晓了男欢女爱，一下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恨自己耳力太好，立刻掩住，又觉得这番掩耳盗铃之态实在可笑。她靠在廊柱上，手指用力掐着自己的腿，心中绞痛，她虽早已知道有两个侧妃深居东宫，但听说只是隔靴搔痒，真的落入眼中亲身体会原来是如此难受的感觉，就像一根针慢慢地但深深地扎进心里，每一下呼吸都抽痛。
这一夜是沐梓言一生中最难熬的长夜，她希望有狂风暴雨，至少可以不让寝殿内的一举一动都丝丝入扣听得分明。可是天不遂人愿，这是一个月明风清的良夜，月色把一切都照得一清二楚，连她的心事也无处可遁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