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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因爱成恨
书名：浴血凤凰 作者：琪安 更新时间：2016-06-01 16:29 字数：1527
草坡上，张恒冲上前来，跪倒在地，一把抱住太子的腿，苦求：“殿下，千万不可！”只有他，看见了太子因为痛苦而咬得渗血的嘴唇，眼里暴怒的血丝蔓延，如修罗一般，比在战场上浴血杀敌还要可怕。太子踢开张恒：“滚！不管这里发生什么，谁也不许过来，违命者死！”张恒看看太子，他脸上煞气冲天，无法，张恒只得退下，做个手势，侍从们都不敢出声，悄无声息地退得远远的。
太子不说话，那弓弦却渐渐绷紧了，一箭射出，直直朝着二人飞来，沐梓言身手矫健如风，拽着容若扑倒在地，打了个滚，那箭软绵绵地落在身后一丈之地。太子闭上眼睛，痛苦地弯下腰去，大口喘气，沐梓言趁机推容若：“你快走，快！”
容若说：“我往哪里走？我走了你怎么办？”
她急了，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挡着，一边吹了一声口哨，她的马闻声奔来，她推着容若上马，挥了一鞭子，那马便疾驰而去。
容若忙拉稳缰绳，大喊：“梓言！”一骑绝尘，瞬间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太子再次直起腰来，手持弓箭，第二箭搭上弓弦，他呼吸急促，只觉心脏被狠狠揪住，痛得几欲昏厥。沐梓言扔下马鞭，手无寸铁，一步步朝他走来，终于走到能看清彼此表情的距离，她看见了他脸上的愤怒、绝望、以及疯狂。
沐梓言在几丈远的地方停下，仰望着他。他问：“你为什么不和容若一起逃？”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杀我们，否则，天罗地网无处可逃。”
他惨然而笑：“原来你和他是一块儿的，我们？！——我本以为，我跟你两个，才能称作我们，今日看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不是这样的，我……慎之，你千万不要误会！不是你看见的那样！”
“如果眼见不能为实，还有什么是真的？你答应过我什么，都忘了？既然不能守诺，又何必承诺？”
她明白，她曾答应过太子，再也不和容若私会，不仅是为了太子的心意，也是为了不要伤害单纯的华阳。今日之事，真是百口莫辩，她知道多说无益，便昂首道：“既然你不信我，我也无话可说，你若伤心，便由你吧，箭也好，刀也好，你有多痛，便让我也痛。”
他眼里滚烫的泪跌落，沐梓言的脸上是赴死的坦坦荡荡，这张脸他是见过的，她曾以这样的神情，在刀光剑雨中大无畏地护卫着他。原来。她不止可以为他死，也可以为容若死。为了他，是一种臣子的责任，而为了容若，是一份斩不断的情意。此时此地看她单薄身姿，立在蓝天绿草之中，曾死生相共的种种一齐涌上心头，原是他亏欠了她许多恩义，可是她负他的爱，又如何清算？想及此处，他眼睛愈发红得像燃烧的火海，手里拉紧了弦，他喊出声来，孜孜不倦求的就是这一个答案：“梓言，你爱我吗？”
她愣了，她的喉咙里面堵着无数的话，可是说不出口，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对太子的感情，是爱吗？是崇拜还是忠诚？还是感激和依恋？
她的沉默将他凌迟，他的心在呐喊，不，无法原谅，无法忍受，如果不爱我，那就死掉吧！如果世上没有沐梓言，那我就解脱了！他的鲜血在体内翻涌，杀机腾起，可是他的理智却死命要把一触即发的箭拉回来。泪眼朦胧中，弓弦绷到极致，一松，一箭堪堪朝着沐梓言而去。张恒并未远去，疾奔而出，大喊道：“快躲开！”
千钧一发，沐梓言却觉得时间静止了，她眼睁睁看着雪亮的箭簇划破空气直面而来，就像小舟划破宁静的水面。这一瞬间她却想起去年在扬州，那穿胸一箭，透心的凉，刺骨的疼。她想起太子如何沾了满手的血，把那箭拔出来。想起他彻夜不眠，抱着她，把她从神魂迷失的黄泉路上唤回来，他一声又一声，如子规泣血——不要死，我不许你死！你死了我就把你为我流的血都还给你！
静止的这一刻，她听见太子撕心裂肺的声音：“梓言，我恨你！”原来这就是轩辕止，爱之深，恨之切，那箭带着爱恨纠缠扑面而来，她的灵魂出了窍，她的身体凝固在那里。她突然不想躲了，如果这就是宿命，那就坦然受之吧，死了就是永恒的句读，让这千回百转的一阕无言悲歌就此终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