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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痛失骨肉
书名：浴血凤凰 作者：琪安 更新时间：2016-06-01 16:29 字数：1997
一个逃一个追，他们扭打在一起，太子只想抱住她，把她深深嵌在怀里，再也不放。沐梓言用力抵挡，却不敢真的伤到太子，她被逼得往后退，一脚踩空，从石阶上翻滚而下。太子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眼睁睁看她滚落在地。沐梓言一身武艺，七八级石阶还不算什么，单手撑地，一个鲤鱼打挺便要跃起，突然腹中一阵绞痛，五脏六腑都被揪住了，她惨叫一声捂住小腹，硬生生倒在地上。太子三两步跃下台阶，抱起她，伸手一摸，满手是血，她的裙子上，鲜红的血迅速晕开。
他眼前一黑，脑子里炸了一个雷，头晕目眩，大声唤人来救。沐梓言不敢置信地看着身下奔涌的鲜血，白衣上全染红了，她清楚感到生命流逝的痛和冷，就像在扬州时那箭射入身体时一般无二。太子还在声声喊着，她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了，眼前一黑便晕死过去。
来了三个太医，孟九得知消息急忙赶到东宫。
大铜盆端着热水，雪白帕子上绞出来的全是血水。太子坐在台阶上，一言不发，像个冰雕般丝丝冒着戾气，谁也不敢近前。孟九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走去坐在他身边，就像他们曾经深夜在剑门关下野林里露宿那般，无关君臣，只论情谊。
“殿下，您别担心，太医们正在尽力止血，不会有事儿的。”
太子声音凄楚：“她是不是小产了？”
孟九并不十分精通妇人科，但作为郎中，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敢欺瞒，尽力劝慰：“梓言有些粗心大意，身孕才一个月，她一点儿也未察觉。不过她身子骨好着呢，调养一段时间就会康复的。殿下不要太忧虑，伤心必然伤身。”
算算日子，太子便知，这是在入京之前那一夜偶然的欢好之夜怀上的。他留着沐梓言在东宫多日，心中一直暗盼她能有孕，待木已成舟，她不嫁也不行，不成想其实她早怀上了。去年容若大婚之夜二人第一次肌肤之亲，那之后她曾骗他要堕胎，当时只作玩笑话，没想到今日真的应验了。兜兜转转，宿命绕过谁？
他掩面而泣：“是我害她滚落台阶的，是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孟九忙劝道：“千万别归咎于自己，这是意外，谁也不想，不是殿下的错。”
太医们出来，见太子脸色肃杀，都噤若寒蝉，太子急问：“人到底怎么样？”
只听最年长的一位太医回复：“回殿下的话，沐中候血崩已经止住了，没有性命之虞。只是……腹中骨肉不幸流产。但沐中候是女中豪杰，身强体健，只要善加调养，休养一段时间便会大好，以后还会怀上的！”
太子不发一言，疾步走入寝殿，沐梓言脸色苍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明黄丝被，她看起来那样虚弱而安静，好像死去一般。他坐在床上，想抱她，又不敢触碰，他想到昨夜的厮打，把她推倒在地，都是自己的错……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冰凉，他吻着她冰凉的手，悄声说：“对不起……”
太子僵坐在沐梓言身旁，从晨钟到暮鼓，黄昏，偌大的寝殿，再多的烛火也还是显得昏沉又凄清。太子一世戎马，见过无数荒凉之地，听过许多号哭之声，以为一颗心已经磨砺到比顽石还要坚强，可是看着沐梓言那么脆弱无助地躺着，他心里漫起无限的哀戚，悔恨和痛苦，无法言喻。
沐梓言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了。太子殿下被皇帝传召议政，太医们都走了，只有孟九守在沐梓言身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无法说什么，只是替沐梓言煎药，守着她喝下去。
“孟九，我是不是小产了？”沐梓言问道。
孟九心中不忍，只点点头，不敢看她。她也不做声，转身朝内而卧，轻轻把被子拉起来，埋头进去，孟九见被褥微微抖动，知道她在强忍哭泣，叹息而去。沐梓言在混沌黑暗中哭了个痛快，眼前浮现出华阳公主那张凄楚的脸，又念及容若不知在天牢中是否饱受折磨，渐渐止住了流泪。为了莫须有的猜忌和醋意，竟然惹来这番无妄之灾，不仅容若命悬一线，而她居然也失去了腹中骨肉……
她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也许为着歉疚，太子会放下心中的恨意吧，只是这代价也惨重了！她问自己，如果她知道自己怀有身孕，还会这样不顾一切地为容若请命吗？她辗转反侧，思前想后，容若过去待她的种种好处又泛上心头，就算是被迫牵扯到了扬州行刺一事之中，他还是冒险来给她通消息，提醒她多加提防，太子和她遭到的危机虽说和容若脱不了干系，然而她能死里逃生，容若给的解毒药功不可没。是是非非实在纠缠不清，就好像从白昼到黑夜那中暧昧不明的黄昏时刻，光明或者黑暗，其实都在人的一念之间。
到了二更，太子还未回到东宫，沐梓言坚持要下床，她要见太子。张恒跟着太子去面圣了，无人敢做主，下人们跪了满地，抱腿苦求：“太子殿下今儿守了您一整天，因为乾清宫来唤了好几次，殿下才依依不舍的去了，叮嘱小的们务必用心照顾。沐中候请千万保重贵体，静卧休养，若有个闪失，小的们全都要掉脑袋！”
孟九听见动静闻声而入，阻止她说：“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不能等太子殿下回宫再说？你现在这么虚弱，怎能走动？”
“那便坐轿子，坐马车！我非去不可，你们都闪开，我的拳脚功夫你们是知道的，别惹我！”她动了怒气，踢开几个人，便走出殿外，没几步，又觉得腹中疼痛难忍，捂住肚子就软倒在地。大家忙扶起她，一群人在殿外乱糟糟的时候，太子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