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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低吟浅唱
书名：浴血凤凰 作者：琪安 更新时间：2016-06-01 16:29 字数：2142
八月十五，又是一年中秋节，册封为淑妃的秦氏、和德妃方氏，以及两个新封的如嫔、婉嫔，齐来贺寿，宫女穿梭出入，乾清宫内花团锦簇，脂香粉腻，步摇叮铛，争奇斗艳。皇后还没到，皇帝身旁的座位空着，他神色颇为不耐，眉头深锁。沐梓言不在，他只觉美酒寡淡，月饼无味。执事太监急得满头汗，去雨初殿催了好几次，宫女只答曰：“皇后娘娘正在梳妆，马上就到。”
终于听见殿前唱诺，皇后驾到，妃嫔们忙起身恭候。只见两个宫女在前提着一盏宫灯，皇后姗姗来迟，翩然行来，悄无声息。妃嫔们站起来，齐道万福，她微微颌首，一提裙摆，款款步入殿内。皇帝起身下阶，亲自牵着她的手，带领她坐在自己身畔。
沐梓言盛装而来，红唇一点，云鬓高耸，水蓝纱衣上面层层叠叠绣着蝶恋花，长长的霞色披帛尾端缀着小小金铃，随着动作发出细微的声响，让人心神一荡。只见她纤纤玉手捧起一杯酒，盈盈道个万福：“皇上案牍劳形，日理万机，难得今日欢聚一堂，拨冗和臣妾们饮酒谈笑，乐聚天伦。请饮一杯美酒，祝皇上万事顺心，皇权永固！”
他握住一截雪白皓腕，就着她的手，把酒一口饮了，凑在她耳边说：“难得听你自谦为臣妾，别有风味！穿上这样的衣服，把温柔似水的一面都唤醒了，头发像匹丝缎，好像随时可以流淌成水般，蜿蜒在我膝上，我爱死了你这般风情万种。”
她有些羞红了脸，也压低声音说：“妃嫔们都在，我不得不做出个端庄模样来。”
“不必如此，你和她们是不同的。她们是我的姬妾，我给她们荣华富贵，她们为我生儿育女，巩固政权，各取所需。可是只有你是我的结发妻子，可以和我徜徉天地，同生共死的伴侣。”
夜深了，宴席已散，皇帝不出所料，一如既往到雨初殿下榻。他们二人立在廊下，静静看天心一轮饱满的圆月。
“我还记得那年我们一起在旧睿王府喝酒、比剑，你的剑使得真是出神入化。”
她粲然一笑：“如今四海升平，我的寒冰剑高悬壁上，空自鸣响，而你的飞霜剑也久未出鞘了。”
“你手痒，我们可以就着月光舞一场，你我比了无数回，至今还没分出真正的输赢呢！”
她看着他：“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让着我，我的剑招虽然高妙，但力气不能持久，你若下决心缠斗，我必输无疑。如今我觉得胜负无所谓了，输了骄傲，赢了一辈子的相爱，也是另一片海阔天空。”
他捧着她的脸，亲吻如羽毛般轻柔，从额头、鼻尖一直吻下去，在唇上流连忘返。他的心上开出烂漫山花，他爱她，无以复加，她是他生命里的明月，纯洁、高贵、静谧、矜持，可是又带着奋不顾身的勇敢，他常常有想落泪的冲动——当她温顺的伏在他怀里，长发和他的纠缠在一起。
他们立在铜镜之前，他替她宽衣解带，一层层剥除，只余贴身的丝袍，西蜀进贡的薄如蝉翼的纱，掩映着年轻又丰盈的胴体。他满足于眼前的风景，隔着丝袍手指顺着她的肩窝慢慢朝下梭巡，就像一个凯旋的将军骄傲地视察他所征服的锦绣河山。
他的手覆盖在她的胸上：“我喜欢这里……”
手指弹拨，一路朝下，来到那隐秘的幽谷之上：“我也喜欢这里……”
他隔着丝袍，不轻不重，不紧不慢地朝里面探索，丝绸的触感凉而细腻，他的手指有常年拉弓射箭的粗糙的茧，刚和柔奇妙结合，他在入口慢慢磨蹭着，她几乎崩溃，软倒在他怀里。
“慎之……不要这样……”
“我忍了一晚上了，今年中秋节要互赠礼物，以图喜庆，你连贺礼都没有，还不献上自己，让我良宵一夜，聊以慰藉？”
她转身，靠在他肩上：“你规矩些，我便把贺礼给你。”
她裹了一件袍子，遮掩一痕雪脯和光洁的长腿。让他坐在榻上，她半跪于地，伏在他膝盖上，沉思片刻，轻声唱出那支《无言歌》：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她唱着这支曲子，仿佛看见了骊姬夜夜哼着这个曲调，却不敢让人知道其中的故事。骊姬就是歌里那个愁肠百结的女子，思念着远隔天边的恋人，只能在梦里端详他清癯的容颜，秋水望穿，也踏不过一弯浅滩。她远赴北地，嫁入帝王家，他呢？他的故事是遗落在时间长河中的一粒星子，碎金四散，再也捞不起来了。
最末一句，她重复了三次，余音绕梁，久久不绝。抬头看他，他俊美的脸上已是清泪两行。
“梓言，这真的是太好的贺礼，是我二十几年来魂牵梦萦的曲子，终于知道唱的是什么……”
她以丝绢把他眼角的泪都拭去了。
“我本来早想唱给你听的，可是这曲词太悲伤，一直犹豫。不过悲伤也好，欢喜也罢，这就是命，是你母妃的命，也是我们的命，除了坦然承接老天布施给我们的，还有其他的法子吗？”
他微笑着，那笑容看起来和天边明月一样清远。“佛家说，色即是空，情爱乃是空中之空，是电光雨露，是梦幻泡影，不值一哂。可是没有雨露滋润，巫山屹立万年不倒又有什么意思？”
他抱起她放在自己身上，撩开她的衣裙，轻轻地但是坚决地，和她合二为一，她发出又痛苦又甜蜜的娇喘，头朝后仰去，他在她脖子上印下热吻，满足地叹息着，他们一起在情爱的河流上起起伏伏，沉迷于永不终结的长夜之欢。
夜未央，露正浓，他抱着她，在耳边低语：“我不喜欢这一句——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这般颓废孱弱不是我的命运，我要得到的，万水千山也要去追寻。梓言，我好幸福，你就在我怀里，你是我的。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我的生命才真正是一阕无言悲歌，可是你给我带来了光，带来了欢笑和希望，我这一生里最快乐的诗篇都是由你写下的！我再也不会独自唱那哀怨之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