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找服务员要了牌和茶,三人就坐在竹林之下,么三喝四的斗起了地主。
天,渐趋渐黑,服务员挑来了电灯,三人越发斗得兴致勃勃,笑声不断。
这当儿,小苏盯住前面,半张着嘴巴,忘记了出牌。
“怎么啦?出牌呀?”小黄碰碰她,江山画则顺着她的眼光望过去,不禁倒吸一口气,那小刘正抱了孩子,站在不远的地方逗乐着。
孩子不时发出了响亮的笑声,挥舞着胖乎乎的藕结疤小手,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哎呀,江副科,那孩子多像你呀,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小苏终于惊呼出来:“那不是小刘吗?哦,你的要紧事儿就是见她来着?”
“乱开玩笑,这孩子也有乱比喻的?”
江山画克制着惊慌,瞪着小苏。没想到小黄认真看看,也说到:“是像,真是太像了。哦,江副科,是不是就是你的儿子哟?要不,咋会这样像?真奇怪。”
江山画直咬舌根,恨自已斗地主的锼主意。
要不,他俩怎会看见?这不是无风三尺浪吗?
三人斗一会儿地主,二个小年轻赢了江山画一二百块,大家就高高兴兴的离开了。找一个小饭馆,江山画邀请二人入内说自已买单。
可小苏却道:“和你二个吃饭,没劲。即不幽默又没风趣,我还是和我的小黄在一起吃饭高兴些。”
哄得小黄眉开眼笑,连声说:“对,江副科,我们当兵当惯了,习惯于兵对兵,有话吹。我看你啦,就一个人吃吧,谢谢啦!”
二人手挽手的跑了,剩下江副科发楞。
想想,掏出手机叫道:“小苏,你刚才去商场没有?”“忘啦,你自已去问吧,拜拜!”
“拜!”
江山画茫茫然关上手机,喟然长叹:“唉,老啦,我才27岁,就和我在一起没兴趣啦?这是什么世道啊?”一时,也没了吃饭的欲望,悻悻的向“虹桥”商场走去。
果然,一如小苏所述,四楼惠美租用的柜台空空如也,早已人去物消。
问周边的柜台营业员,都摇头说不知道,江山画只好直上商场物管会,找到了较熟的姚副总询问。
姚副总回答:“惠美已撤柜半个多月了,说是公司流动资金紧张,收缩战线。”“那在这柜台工作的营业员呢?”“都已经结算遣散了,怎么?你家何芳还没消息?”
江山画摇摇头:“这一撤柜,更无法联系了。”
姚总拧起眉头:“惠美撤柜时,没和你联系?我们还提醒了他们的,怎么回事?许是事情多,忘记啦?”
“你还有和他们联系的别的方法吗?”
姚副总摇头:“没有,就一个手机号码,可对方已欠费关机多时。”,事情很清楚了,惠美撤了柜,忘记了通知自已,现在,何芳生死不明,无法联系了。
自已虽然和何芳关系不好,可毕竟是这么一个大人,突然不见了,该如何向双方的家长解释?江山画额角泌了汗珠。
他有一种直觉,何芳再也不会回来了,为什么,不知道?
谢了姚副总,忧忧郁郁的出了商场,江山画闷闷不乐的朝家里走去。自从有了代步工具,江山画已有很长时间没有步行回家了。
现在,也好,就权当散散步吧。
哦,一排排的霓虹灯彼起彼落,竞相炫耀;一股股暗香在街道上涌动,连同滔滔不绝的人潮,勾勒出多么恬静美好的盛夏之夜。
江山画猛然觉得擦身而过的二人身影很眼熟,放眼盯去,他认出了原来是芳邻胡琴和那个于行长。
芳邻身着一袭素色连衣裙,一手捏着张手绢,优雅的笑着,倾听着什么?
那个于行呢,长袖白衬衫和黑直管裤套在高大的身上,衣袖和衣领都束着扣子,笑着说着,引得身边的胡琴也微微直笑。
二人说笑着前去了,渐渐溶入纷乱的人流。
江山画直勾勾的盯着胡琴那凸凹分明的身子,心中渗出一丝苦涩:这美人儿,涎了她这么久,竟没挨得着她一丝肉未和肌肤,瞧她跟那于行亲热的。
江山画早已猜测出胡琴和于行关系不一般。
还在二人都当了见义勇为的英雄躺在医院时,每当那于行代表工行全体干部员工前来看望英雄时,江山画就发现,胡琴格外对于行表现出一种亲热和留恋。
那种亲热留恋,看不出摸不着,只能让你细细的体味。
江山画就是通过这种细细的体味,感受到了蕴藏在胡美女心中的兴奋和渴望。
江山画有这种本领,具体的说,这种细查入微的本领,只有那种极少数感情细腻,颇具教养,天性敏感和兼具忧郁伤感气质的人才有,一般人是体验感受不到的。
江山画有些失望,不,甚至有些恼怒的的望望二人消失的方向,扭过头走自已的路。
回到家,老妈老爸照例在。门,虚着缝儿,那是有意给自已留着的。
江山画有些温暖,世途艰难,崎岖坎坷,唯有自已父母不管怎样,都对自已的儿女一如即往,一往情深。
“妈,爸!”进了屋,江山画习惯性先喊一声,再抬起脚换鞋子。
那边,老妈早唤了小保姆:“小刘,你江哥回来了,快热饭菜。”江山画没有推却,因为他确实饿了。
风卷殘云吃了饭,江山画接过老爸递来的茶杯,挨着老妈坐下。老妈正在看央视的12频道《天网》节目。
见儿子坐下,逐对着电视指指点点的:“瞧这人贩子多可恶,活活拆散人家恩爱夫妻,该杀该杀!我一直说,中国就是太仁义了,来不来跟着资本主义国家学什么以人为本。你看看,如此可恶的歹徒,还能以人为本吗?该杀。”
“今天我又到商场去了,找了物管处的姚副总,还是没得消息,那惠美柜台也撤了,没人啦,联系不上啦。”
“哦,是这样。”
老妈淡淡的看儿子一眼,又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再找嘛,这么大一个人,能不见啦?除非她自已不愿意回来。”
江山画奇怪的盯盯老妈,怎么老妈和以前说起何芳判若二人?
谁知聪明绝顶的老妈,早把儿子的惊愕瞧在眼里,侧过眼睛看看儿子:“这有什么奇怪的?以前是考虑到你,现在,她自已走了,不愿意回来了更好,女人嘛,有的是。我已托老战友和老部下物色着呢,不着急,咱家这条件,尽管挑的。”
半响,江山画呐呐问:“妈,那事儿?”
“没事儿,我也托了人,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因为,那根本是小偷认错了人嘛,对不对?谁都有个眼花缭乱的时候,认错人是常有的事儿啊,对不对?认错了,改过来就是。”
老爸附合着:“对,牙齿和舌头那样亲热,还打架呢。山画,不要怕,有我们呢。”
“可真不见了,如何给她爹妈交待啊?到底是一个大活人呀,再说,户口上还有她的名字呢。”,“我不说何芳就不回来了,我是说如果她不回来就算啦?怎么,你还惦念着她?真是一日夫妻百年恩?”
老妈有些不耐烦了,瞟儿子一眼:“你这人哪,自幼多愁善感,对人好就好到底,也不防别人对你是怎么样的。真是,老妈老爸的优点没继续一点点,倒是学了不少资本主义的坏东西。”
“呃,何芳那卧室就一直关着,”老爸忽然后知后觉的说到:“也不怕耗子铺了窝?”
老妈就把脚一抬:“小刘!”
小保姆从厨房跑出:“我在呢。”
“你忙完了,就把卧室打开,做做清洁,嗯,这样,你做时喊我一起看看。”
“好的!”
江山画看看卧室,觉得何芳还没回来就清理她的屋子,似不太妥,有侵犯人家隐私之嫌。可瞅瞅老妈不耐烦的神色,溜到嘴边的话儿又悄无声息的吞了回去。
便呷一口俨俨的特花,靠着沙发背,微闭上眼睛,想着心事。
结果,半小时后,老妈和小保姆打扫卧室时,从立柜下面的小抽屉里搜寻出了一张金卡。
金卡用一张黑色纸片紧巴巴裹着,一看就知道是主人有意紧裹着藏在这儿的。老妈拿着金卡在自已手中敲敲:“银行办金卡需要资格的,难道这个何芳隐匿着我们存了私房钱?”
“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老爸一语点破,江山画便从老妈手中接过金卡,照着上面的查询号码一查,立即瞪大了眼睛:“哟,这里面有十万块哟,十万块呀。”
老妈也惊呆了:“十万?小娼妇儿,竟敢私自存了这么多钱?”逐抢过金卡,揣在自已兜里:“山画,你平时都关了些什么钱?她怎么有这么一大笔存款?”
江山画摇摇头:“不过就是几千块嗻,她老找我要钱,不给,就泼就骂,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算啦,不说她了,我估计她八成是不愿意回来啦,不回来也好,这种媳妇?呸呸!”
“可她的婚姻还有效哇,没离婚,我怎么办呢?”江山画为难的问:“岂不是把我拉住了?”
老妈瞟他一眼,瘪瘪嘴巴,想说什么,没说出来。老爸倒笑了,嗬嗬嗬的笑成一团,靠在沙发上,像个肉菩萨:“真是没见过大世面?这算个啥?啥时找人把她注销不就成啦?”
“可要她本人的亲笔签字呀,法律才认可,离婚才有效的。”
“哎,这孩子,我说了不要你管,啥时需要弄她个亲笔签字就是,还不懂?”老爸不笑了,因为一口痰卡住了他喉咙,真是痰迷心窍了。
“妈,我有个事儿给你说。”江山画左右权衡,觉得还是该提前把小刘和孩子的事儿讲了好。
嘴巴上尽管硬,可当他看了小刘抱出的那孩子后,心中却有一种异常温暖的感觉。不知怎的,小苏小黄说那孩子像自已,就是自已也认为那孩子,就是小时候的自已。
瞧那小鼻子小脸蛋薄嘴皮,望着自已手舞足蹈的眼神,流落出一种浓郁的亲情讯息和血脉关系。人可以忘记一切,唯一不能忘记的是我来自哪里?我是谁?我将走向何处?谁是我留在这世界的笑声和影子?
离开墨香茶座后,那孩子就一直在自已心中呀呀学语,圆圆的眼睛一直在盯住自已。
仿佛在遣责;爸爸,你现在不认我,长大了我也不认你;我是你的儿子,你却不敢认,你是个懦夫!是个魔鬼!长大后,我要找你报仇。因为你抛弃了我和妈妈,总有一天,你会付出重大的代价……
江山画说着说着,流下了悔恨的眼泪,老妈老爸却听得大眼瞪小眼,似懂非懂。
待真的证实了儿子所说的是实话,老妈欣喜若狂,居然嗷地一下跳将起来:“老天,这不是给我白白送来个孙子?我江家后继有人啦,鸣鸣鸣!”
很少看到老妈流泪的江山画,看到老妈居然像个少女般哭哭啼啼的了:“他爸,咱江家有了香火啦,鸣,这是我们前世修来的福份呵,鸣,所以我说要休息好段锻炼身体好吃饭好,不然对不起咱们的孙子呵,鸣!”
“妈!”
“别拉我,我这是高兴,鸣,那孩子呢,那小刘呢,怎么不引回家来?鸣!我要去接她母子俩,老头子,找办公室要车,鸣,快,我要去接她娘儿俩。”
“妈,明天还要去做亲子签定,才能最后确定呢。”江山画哭笑不得,拉住老妈慢慢儿坐下。
第63章 喜上加喜
岑寂醒来,第一次没有了急着上班的匆忙感,而是闲适舒缓。
美亚转盘圆满成功,新东家是——“光芒”实业有限公司,谁也看不出一个小小的总代理公司和一个貌不惊人的小女老板,居然来个了蛇吞像,全盘接手在本市也排得上名的美亚环保,连同所有的债权债务和全部人员。
光芒正式进驻的第二天,在召开的全体干部员工大会上,小女老板,现在应该称她的大名了——左翼董事长在会上郑重宣布了新公司施政纲领。
左董说,光芒对环保设备设施的制造与管理并不内行,所以,请美亚原有的全体干部员工静安勿燥,继续在自已的位子上发场美亚人的优良传统,高效有序,团结愉悦的工作;
待一定的时机成熟后,光芒才会逐渐溶入公司各个环节,与大家共同为了担负起神圣的社会责任而共同奋斗。
因此,美亚原班人马基本没动,一干人原先惴惴不安的心才放了下来。
但是,公司高层却顺理成章的进行了重组。
左翼董事长兼总经理,扬刚任销售副总,岑寂任行政副总,其格局是董事长通过销售和行政二条主线,对新成立的“光美环保销售有限公司”进行全面掌控。
组织机构简单清楚,指挥系统经络分明,上传下达顺顺当当,很好的融合了二家不同种类的员工与工作习性,展现了左翼董事长慎密有序颇具前瞻性的掌控能力。
所以,原美亚的干部们包括岑寂不由得深深佩服之下,拐弯抹角的琢磨起左董事长来。这一琢磨不要紧,大家才知道了这左翼来头非同小可:
往上追溯四代,其曾祖父居然是中国近代史上的名人左宗裳,其父即是几次名入胡润富豪排行榜的广东富豪,东南亚一带闻名遐迩的家具产业大鳄——左边!
难怪一介小女子敢独闯内地,先辈领悟世界风云,驾驭时代潮流的血性与基因,在她血脉中滚动,造就了一介纵横驰骋的商业奇女子。
左董将新美亚如此这般安排,这样一来,才发誓洁身自好的岑寂,又不得不与“恨不得狠狠咬一口”的前世冤家扬刚同志,在一个锅里舀饭吃了。
为了彻头彻尾斩断过去的遗留问题,左董又宣布,凡原美亚不管干部员工,有存假和休假的,由原美亚副总岑寂签字认可后,马上补休带薪假,该多少天,就多少天,过时不认。
三天之内岑寂熬红了眼睛,嘶哑了喉咙,在郭主任和葛经理提供的第一手资料或叫证据基础上,审批了员工们的休假。
未了,顺便也给闺密和葛虹批了三天假,反正,不休白不休,带薪的呀。
自已呢,也报了三天,难得如此闲散在家里睡睡懒觉。
现在,岑寂懒洋洋的躺在床榻上,想睡又睡不着。呃,这习惯了的,一下还真转换不了。
阳光软软透过素色窗帘照射进来,洒得卧室金黄一片,那光一圈一圈的,像无数小花蕊……岑寂这才发现自已的这间卧室挺温馨浪漫的。
想起总是顾着匆忙上班从没有认真细细看到过清晨八点钟阳光照进来的情景,她有些伤感……这样躺着多好呵,无忧无虑的,难怪公司里葛虹啦小齐啦小汪啦这些90后,星期天都酷爱猫在床上睡懒觉,一睡就是一大天……
呯!门外传来关门的响声和嗵嗵嗵的脚步声,一直朝着楼角的电梯间响去。岑寂呶呶嘴巴,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那个冤家,这厮从来就是这样大大咧咧粗粗鲁鲁的,连在床上也是如此。
哎呀,岑寂脸一红,怎么又想到那上面去啦?
岑寂呀岑寂,你发过誓的,也断了情的,一定不能再触景生情了,记住了!这厮坏,认钱不认人,骗了你四万块呀,整整四万块呀!
你要对得起王冠呀,人家可是老老实实的守望着这个家,毫无异心呀。
五六年啦,作为一个男人,不容易啊!做人要厚道,不能老让老实吃亏。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不要以为自已不说,人家就不知道,上天有眼,否则,你被雷劈电打风鞭雪抽,都没人能救你……
“四十八,四十九,五十!”王冠念着踢着腿路过门口停下,顺便瞅瞅室里:“哟,醒了?”
岑寂向自已的老公报以最温柔敦厚的笑靥:“嗯,注意点,别扭了腰。”,“不会!我就说你不习惯嘛,还的打算睡一天呢,睡不着就起来吧活动活动吧,早上锻炼一下有好处,你看你最近又有些胖了。
,岑寂一下跳将起来,在床上一旋转:“我不信,再看看。”
吓了一跳的王冠,真的就仔仔细细瞅瞅老婆近乎赤祼的身子:“没错,真的有些发胖了。”,逐又一路踢腿了去。
岑寂失望而怨嗔的瞧瞧他背影:这个呆子,连逗女人欢喜的话都不会说,要是那冤家,保准又是夸奖又是自责又是惊叹的。
哎呀,怎么又说到他身上去啦?唉,我要疯啦!
岑寂摇摇头,便真的跳下了床。厨房里新打的热豆浆正发出淡淡而诱人的豆香,揭开奶白色的保温盖,四个小巧可爱的蒸饺乖乖的躺在保温盒里,这是老公每天早晨为她准备的早餐……
岑寂洗漱完后,就捏着晨报坐下,哦,喝一口热冷适度的鲜豆浆,拈一个小饺慢吞吞咬着,再读读早间新闻,是多么快乐的事呀!
哗,肚子里翻腾起一股猛烈的酸水,差点儿直冲出了岑寂的喉咙。
忙乱的奔到厕所屁股一撅,哗啦啦,大口大口的酸水和呕吐物,顺喉而出,溅了一地。
王冠也跑了进来,见状大吃一惊,蹲在老婆身后,一边帮她轻轻的捶着背心,一边担心的问:“怎么啦?感冒了?吃药没有?”
哗啦啦,又是几大口,呕得岑寂眼花缭乱,心头发麻。捶一会儿,王冠起身端来一杯温开水:“漱漱,快漱漱,怎么呕得这样厉害?哎呀,好熏人,起来,让开让开!”
他将岑寂扶起来,一手拧开龙头,握住长长的水管冲去老婆脚上的呕吐物,待岑寂出去后,再一阵猛冲,直到毫无异味,才拧上水龙头。
岑寂一沾沙发,就软软的倒在靠背上。
这倒好,吃进去的鲜豆浆和小饺子,全部吐了出来,肚子现在空荡荡且难受之极。王冠凑过来问:“药呢?”
“什么药?”
“呕得这般厉害,你不吃药行吗?”
岑寂无力的摇摇手:“我没感冒,怕是有了。”
“有了?什么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