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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园》（小说 8~9）
书名：短文·诗歌集 作者：读网度来 更新时间：2017-10-19 20:32 字数：2472
8
石玲和漂亮眼圈接了伴，她两商定：顺着公园最大的周长走一圈。
这确实和过去不一样了哦。石玲边走边说。
工会组织的活动，要按过去的套路的话应该是：集合，然后确定玩儿的地点和项目。地点嘛，茶园或者哪个游乐场；项目嘛，象棋扑克那是少不了的，再加上卡拉OK交谊舞，然后找酒店吃饭、猜拳喝酒加打情骂俏，末了喝不翻几个不算完。至于钱嘛，羊毛出在羊身上，下个月奖金里面出呗，反正，像咱们这样的国企，又不担心会没有奖金，多一点少一点又能怎么样。呵呵，这么说还是过去好啊。
“现在不是在‘反腐’吗，”漂亮眼圈说，“你没听说中央的‘八项规定’吗？都说以前那些冲着‘公款消费’的餐饮行业，什么酒店会所的，有好多都撑不下去倒闭了呢。”
“你说这样做就真的能反掉腐败吗？”
“让我说的话，嗯，闲的，有效果，也是治标不治本的，地球人都知道。”
“呵呵”
“你说老羊的奖金分配算不算腐败？凭啥一班班长的奖金就比别的班长每月都要多出一大块？他干了啥了？不就是老羊的铁哥们儿吗？还有他那个小老乡的奖金，也明显的也要比别人高出许多来。他以为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里面的道道来。让我说的话，真正的傻子就是那个自以为很聪明的老羊。你说，像这种腐败怎么反？”
“这公园修的确实不错，我这是去年十·一开园后第一次来，你呢？”石玲避开漂亮眼圈的“反腐”话题问道。
“我不是第一次，不过像这样仔细的看也是第一次。”
“我怎么觉得面积好像比过去大多了，这些树啊花的，有好多品种以前根本就没见过。”
“可不是吗，面积就是扩展了，你看，那面跟体育场连了起来，你看那面，听说要一直往山上修呢，要和山上的那个茶园子连起来呢，修好后这一大片就是今后咱们的休闲场所了。”
“这可花了不少钱吧？”
“听说了吧，现在这位区长很有点背景，为咱们区的公共基础设施建设，从市里要来了两个亿的经费。”
“是吗？”
“可不是，那天我们还跟几个熟人说，两个亿，这区上的一些人又有财发了。”
“唉！”
“人家发财你叹什么气呀？”漂亮眼圈问石玲道。
石玲不是因听到别人发财而叹气，她是因想到了“发财”背后附着的一系列故事，完全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叹息。那些故事是什么？一下子还无法说清楚。想说清楚，得另起一个篇幅，至少也得五十万字以上的一个长篇，即便那样，能否说实说透，还是个问题呢。她只能无力地在心里感叹：这世道怎么了？
“过去工会活动都是有奖品的，”石玲没有回答漂亮眼圈的提问，将话题再次引开来说，“你听说了没有，今天这活动有奖品吗？”石玲知道：漂亮眼圈的消息总是很灵通。
“有啊，”漂亮眼圈说。果不其然，石玲心想：不愧是车间的消息灵通人士。
“后天上班你就知道了，奖品早就订好了，听说奖品分一二等，今天来的人和车间加班的是一等奖，没来也没加班的是二等奖。”
“是吗？”
“是啊，你不看是谁在办事，这位（指车间工会主席）多会来事，那是你我这样的人能比的吗？”
“还设一二等奖，”石玲说，“不会是像上次厂里组织的爬山那样：一等奖高档蚕丝被，二等奖就一个淘米的破塑料盆。那不是公开的欺负人吗？”她口气中充满了愤慨。
“就是。上次厂里组织的是只有参加的人才有奖品，他们还定了个前三十名一等奖，其余二等奖。后来让别人骂坏了，各车间都有人骂。你没听人家怎么说？现在腐败是无孔不入，就连工会组织一次活动不腐败一把都不过瘾。”漂亮眼圈说。
“能做得出那种事的人，她（他）还会在乎别人骂？嘿嘿，看来人们总是把人想的太好了，你觉得那些人还有在乎别人的看法的那份儿良知或者说能力吗？”石玲说。
“你最近上班有没有感到轻松了一些？”漂亮眼圈没有回答石玲的问话，她反问石玲说。
“咋了？”
“公司派下来到各厂查劳动纪律的那帮人上上星期给让人打了，听说把一个都打住院了。”
“难怪这几天头儿们不再像以前那么死盯着我们了，有这事啊？”
“那帮人也真该打。你说现在工人挣两个钱多不容易，也就那点干工资加一点可怜的奖金，那点奖金跟当官的拿的相比，已经够可怜的了。他们还放不过，成天拿着照相机摄像机的到处转悠，工人稍有不慎就说违纪，动辄就扣人家一个月的奖金、三个月的奖金、甚至半年的奖金。可当官的呢？一个车间主任，像老羊，一年就要比工人多拿多少？你说工人心里能服吗？老盯着些出苦力流臭汗的烂工人算啥本事，有本事咋不去盯那些贪官污吏呢？”
“就是的，活该，打得好。”石玲道。她想了想继续说：“有本事的人有啊，他盯了贪官污吏，有些人不是也在骂他还要欺负他吗？比如前两年举报公司‘公积金’案的那位。”
“那个吗？唉，也确实是干了件损人不利己的事。”漂亮眼圈说，“你说他这一举报，对，不错，当官的多做的是给拿掉了，可咱们所有的人一年损失了多少公积金？像我一年损失四千多，工人们都一年损失了三四千块钱。当官的一年少个一两万的算不了啥，他们这面少了那面捞，没准捞的更多更疯狂，可工人们呢？别小看那三四千块钱，对工人们来说很重要的，三四千块钱，孩子一年的学费差不多解决了一半。你说别人能不骂他欺负他吗？”
石玲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石玲嗡嗡地说：“给他们违规大幅度做公积金的时候，顺带着给工人也做了一点点，本身就有堵人们嘴巴的算计，看来他们这一招干的很成功啊。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年头，敢于跟当官的对抗，本身就有点飞蛾扑火的滋味，就算他不损害工人的利益，只要他让当官的受损了，就会有那么些人逮着空子就去欺负他的。唉，人性的丑恶啊，可不要低估了。”
漂亮眼圈没有吭声。
第二天上班后，石玲把公司纪律检查组的人被人打了的事，对好几个人说了，没想到凡是听到的人，都异口同声的说“太好了，打的好，活该！”。还有人说：“咋早不打呢？打的都太晚了。”
9
这次奖品是游园三天之后发的，石玲注意到车间领导和办公室人员不管那天去没去，加没加班，都是一等奖；班组人员的奖品，就像漂亮眼圈说的，加了班的和参加了活动的是一等奖，其余全是个纪念品。就像漂亮眼圈说的，这位车间工会主席确实会来事，一等奖和纪念品的差别只有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有个别拿了一等奖的人因喜欢纪念品的款式还跟纪念品调换呢，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国人的传统思维：不患贫而患不均，又一次得到体现。（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