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昨晚真的很对不起。”我话还没说完她却先开口。
“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我会冒着风雨人在外面,然后又站在你门口,对吧。”
“恩。”现在的她似乎很能知道我想说什么,相较之下我对她却不甚了解。
“就像你看到的,我失恋了。”她眼神尽是空洞,看着地上说。
“我不知道该找谁,所以我只能找你。”
“应该说,我当时脑子里想到的只有你。”
“我该说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像现在这样静静听着就好。”
她说,她跟他的相识在于一段不该的缘分,因而造成这场不该的开始。
当她还在念高中时,他们就交往了,至于是怎么认识的这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只知道他们就像是饥渴的缺乏寂寞感而遇上彼此一样。
“我们认识没几天就交往了,自然而然的也就会发生很多事情。”
“牵手?”
“不是。”她摇着头。
“拥抱?”
“不是。她又摇了下头。
“摇头的意思是?”
“我刚说了,我们之间的发展太快了,快到让我觉得这一切就像是梦一样。”
“你们该不会……”后面的那个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想就算不说我们都知道。
“恩。”她点着头表示认同。
“这也太快了吧。”
“他说,这是相爱的其中一种,是最贴近彼此的方法。”
“爱人的方法千百种,**不会是最好的。”说完我在心中又骂了一声干。
她说,他们就像是对不像情侣的情侣,他是她的学长,大她一届,他们在学校的时间只有一年,这一年中那个他似乎刻意低调他们之间的关系,为此她总是无法理解,却又无可奈何。
在她升高三那年,他毕业了,以全校第一名成绩考上台大,而后才是真正问题的开始。
“所以是距离的关系?”我说。
“或许真正的问题并不只是距离。”
“所以?”
“对我来说他总是高高在上的,人长的帅,功课又好,就像是立于顶点一样,到现在我还记得毕业那天,当很多女孩送花给他时,我只能站在旁边看着。”
“曾经,我也是那些女孩中的其中一人。”
“你是仰慕他,而跟她在一起的?”
“应该是说,他看的起,而愿意跟我在一起。”
“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只是他的其中之一而已,但我却给了他百分之两百的心。”
“多出的那一百,是我向灵魂预支的感情,只是我已经要不回了。”
“那昨晚……”
“我昨天在嘉义火车站附近遇到他,他牵着一个女生的手,但那女生却不是我,他就这样在我面前走过,当我拦下他时,他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什么都没说,而当旁边那女生问起时,他却摇了头摆明不认识。”
“这未免也太过份了。”
“那当下我是很冷静的,一直到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都是别人的第三者。”
“可你们不是高中就……”
“他们是班对,从高一就在一起了。”
“妈的,真的是禽兽。”
听她说话时,我一直都在察觉她的神情,只是她总是面无表情的说着,即使说到第三者时还是一样,就像是被抽出灵魂的躯体一样,剩下一副空壳。
“昨天下午我有去找他,希望能清楚事情的始末,之后才知道原来我从来就不属于谁的角色,说穿了只是个第三着而已,很好笑对吧。”说完后她笑了一下,神情却无比落寞。
“那你昨晚……”
“因为我无法忽略自己对你的感觉。”
“你到底……”
“我知道我很爱他,但我却无法阻止我喜欢你。”
“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
这一路上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我还不到尽头,却觉得在退后。
“一起走好吗?”曾经我想过会有那么一个你出现把我叫住,那我愿意放下一切跟你走。
曾经有过那样的一个你,决定我们的是一个相遇,决定我们的却也是分离。
曾经我在等待另外的你,然而这中间需要点命运,才能决定我们的契机。
人生就像是个完整的版图,需要无数的小碎片才能组成,而这碎片叫做“过程。”
这过程不算完整,可却不断的发生,这样的过程才是人生。
“所谓的人生向来不是我能决定的,若是,就不会有人感到痛苦了。”你满是疑惑的望着我,我却无法再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去改变吧。”你牵着我的手说着,我们走在一条熟悉的陌生马路上。
那并不是我跟她第一次走在马路,却是第一次我感受到她的气息;那并不是我第一次牵女生的手,却是第一次我感受到其他温度。
一条走过不下百次的人行道上,看见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影子,
从来没想过会有这天出现,就像两道平行的背影,
一个是你,一个是我,这样的我和你叫做“我们。”
我起身倒了两杯水,一杯给她一杯给自己。
很快的一杯水就喝完了,然后我又去倒了一杯,然而她手中的水却没什么动到。
我觉得有种很莫名的气氛在房间酝酿着,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我把玩着手中的水杯,思绪却还停留在刚才,即使她很小声的说着,我却听的很清楚。
“这是告白吗?”心中跑出一个问题这样问着自己。
“是的,这是告白。”然后又一个答案跑出来。
“该接受吗?”
“呃……”
“要接受吗?”
“呃……”
“吴信杰阿,你要怎办呢?”
脑中瞬间跑出好几个我在奋力挣扎着,就好像一堆齿轮因为运转方向不同而卡住。我以光速般瞬间整顿思绪,这时我才发觉黑肉居然不在房间,这种时候他会跑到哪去。
“该不会昨天台风被吹走了?”
“恩,那种人吹走就算了。”
“是阿是阿。”心中好几个我齐声认同。
她就这样坐在床上,而我站在床旁边,我跟她之间距离大约是一公尺多,然而现在的我却让我觉得有几千公里般的遥远,曾经我以为的她,现在竟然远到我看不见。
对,就像是换个人似的。
不,应该说,我从来就不晓得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因为我想到昨晚那个冒着风雨全身滴着水站在我家外面的那个她。
“其实你可以好好考虑她的。”我突然想起几天前黑肉说的话。
“吓到你了,对吧。”她喝了口杯中的水,缓缓的说。
“该怎说呢……”
“原来我是这样的女人,你想这样说,对吧。”
对于她的话我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过没多久,黑肉回来了,正当我要开口骂干时,看到他手中的早餐却又缩了回去。
其实他的回来并没有带来多少改变,只是从原本的楚河交战变成三强鼎立而已,就这样我们都不说话,房间又存在一股很诡异的气氛。
我用眼神扫了下黑肉给他暗示,希望他可以说些什么来改变一下,不然在这样下去也许坐到黄昏都坐不完。
他看了下我,然后我又看了下他,有句话叫做相看两不厌,现在的我则是越看越讨厌。
过一会之后简诩滢起身整理下衣服,当她发现身上穿着我的衣服时似乎没有多大惊讶,只是笑了笑,然而我却不知道那个笑容代表什么,就这样当我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
一直当她出去时我才想起一件事情,那就是她要怎回宿舍?从我这到她那边至少要十分钟的路程,我想她应该是不会想不开就这样走回去,但当我这样想时,她却站在门口用手指着外面。
“载我回去吧。”她说。
我跟往常一样载她回宿舍,沿途看见的都是昨晚强风肆虐过的惨不忍睹,很难想像这种天气之下她居然还敢出来,这一路上我都看着后照镜在注意她的表情,只见她就像以前一样很安静在后面,双手放在大腿若有所思的。
“要不要吃早餐?”我说。
“不用了,吃不下。”她摇着头说。
“还是喝点东西?”
“不了,刚刚有喝水了。”她又摇了下头。
“那要不要……”
“你到底想说什么?”在我还没说完时,她便开口。
“不,没什么。”那一瞬间我沉默了。
这条路骑的比以往都要久,并不是因为我刻意绕路,或者路变长,而是有种莫名的距离正不断产生,当时间是静止的,你会感到过的比平常还要痛苦。
当我载她回家时,她还是一样不发一语,直到我发动车子要离去时,我看见她用右手食指靠在嘴唇做一个让我很疑惑的动作,就像是在告诉我不能说什么一样,我并不晓得那动作的涵意,直到我回到宿舍收到她的短信时。
从来我就不敢奢望什么,对于我爱的他或者我喜欢的你。请原谅我的自私,因为我无法让自己不自私,一直到现在我还是看不清楚我的样子,当爱情给了一个人时,又何来余力去喜欢其他呢,这答案是否定的,因为我比谁都清楚,但我却无法决定,所以我得到该有的报应。
当爱和喜欢无法衡量,那个才是应该的份量。
我一直都觉得发明短信的人是个天才,像这样透过几个文字和符号表现,就能表达想传递的内容,即使是当下没能说出口的,借由字里行间都能表露无遗,浑然间这文字更胜所有语言。
那封短信我反复看了好几次,尤其是最后那句“当爱和喜欢无法衡量,那个才是应该的份量”,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后面是句号而不是问号,是她打错了,还是她的意思就是这样,难道她觉得这份量该是结束而不是疑惑?
如果真的是结束,那她得到的答案又是什么?
“这问题其实没有任何意义,而是在你。”黑肉看完后如是说。
“我?”
“你觉得什么是爱,又什么是喜欢呢?”
“喜欢是淡淡的爱,爱是深深的喜欢。”我用网络红透半边天的一段话回答他。
“那你又知道什么是淡,什么是深吗?”
“很淡的就是淡,很深的就是深。”
“干!”对于他的废话我不是很认同。
“由浓转淡,在由淡变浓,浓淡之间,自有平衡。”
“干!”这次我多一巴掌给他。
“那你又知道吗?”
“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问你了。”
“那她呢?”
“那个她?”
“陈亦铃阿。”
当他说出这久违的名字时,我的心跳乱了好几下。
“喜欢吧。”我说。
“所以不爱?”
“爱阿。”
“那就对了,你先喜欢她,之后慢慢转为爱,这过程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发生,循序渐次的,可以是淡淡的爱,也可以是深深的喜欢。”
“只不过,爱或喜欢已经无济于事了,毕竟都是过去了。”
是阿,真的是过去了。
“她如果还在,也会支持你这样吧。”
“靠邀阿,别用那种一副她已经死掉了样子。”
“那,如果你还在,你也希望她能找到她的幸福吧。”
“我当然还在,只不过……”
“这问题我不知道……”
“日子再过很快的,到底都已经过了三年。”他说。
是阿,日子再过很快的,我们都已经过了三年。
三年不见了,你好吗?
那个过去的你阿。
“怎样的爱才算是爱?”这是个即使世界末日都未必能找到答案的问题,正确来说是这问题的产生其实不算是问题,而是人。
“怎样的爱才算是爱呢?”关于这疑问我一直很想问以前的她,那个叫做陈亦铃的人。
从小到大看过身边不少朋友总是扮演被告白的角色,那感觉其实很难体会,在当下的我是很羡慕的,一直到自己真正遇到时,我才发觉原来施予和承受之间的关系是如此难解,就像解一个数学的多元几次方程式一样。
我想,即使是再伟大或者在厉害的数学家都未必解的出来吧。
施予和承受之间向来得不到平衡,假设我今天给你十分,你却不一定能够全然承受,就算承受了,也未必是你想到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