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今天最好看。”我说。
“意思是说以前的我都不能看就是了。”“以前是披着羊皮的狼。”“那现在呢?”“披着虎皮的狼。”“……”就这样我们在外头等了好一阵子,过一会后她也来了,前来之余还不忘携伴,跟她同行的是照片那个女孩,也就是黑肉口中的肉肉女。
“抱歉,我迟到了。”她显的有些仓促。
“不,时间还没开始,所以不算迟到。”我指了下左手,即使我手上没有戴表。
“这位是?”我指着她旁边的女孩。
“我叫何玉芸,叫我小芸就可以了。”她的声音很甜美,说完向我点头致意。
“接下来呢?”她说。
“?”她伸出她的左手,可却让我满是疑惑。
“当然是男伴要携带女伴进场囉。”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便拉起我的手走进会场。
跟我相较之下,黑肉就显的专业许多,只见他伸出右手并给了小芸一个微笑,之后他们就一同进去了。
“妈的,这家伙什么时候变这么绅士。”“你刚有说话吗?”“喔,没有啦,我是说你今天很漂亮,而我穿的很邋遢。”我将目光移向我的牛仔裤并无奈的耸了下肩。
“这算是随性风吧。”我说。
“呵呵,随性可以,不要随便就好。”当她牵我的手挽着时,我心中有点不安,印象中这感觉似乎很久不曾有过了,记得很久以前也有个女孩这么牵着我的手。
她今天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小礼服,脚下踩着白色的高跟鞋,原本的她已经够正了,现在的她如果要我形容的话,就是正翻了,因为太漂亮,正到让我整个人翻过去。
跟她同行的小芸也不遑多让,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本人就跟照片一样,而且还比照片还要漂亮,完美的身材比例,根据黑肉说词,这就是让女人为之嫉妒,让男人为之愤怒的九头身魔鬼身材。
“为什么会让男人为之愤怒?”对于他的话我不是很了解。
“因为太漂亮了,让人忍不住想骂脏话。”“……”放眼全场参加舞会的人,几乎都是携伴同行,从举动中不难看出这些携伴前来的多半是情侣或者彼此交情匪浅的人,而我呢?我又是用什么名义来参加的呢?
当我这么想时远方来了一对情侣,那女的我还记得是上次联谊当中的其中一个,虽然她也很漂亮,不过在小芸和简诩滢面前就显的逊色许多。
“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怎都没跟我说。”“呵呵,还不错吧。”“还不错???我以为我耳朵长茧听错还是她说错。”“她刚刚说?”在她朋友走了之后我问她。
“男朋友阿。”她回答的很迅速。
“为什么你没有否认?”“可我也没有承认阿,我只是说还不错。”“呃。”然后我就无言了。
舞会开始前放了一首很轻柔的抒情歌,那英的“放爱一条生路”,这是首满有年代的歌曲,记得以前是在网络无意间听到的,因为歌词写的很贴切,当时反复听了好几次,而现在又再听时,那感觉又不同。
那英温柔的嗓音在会场围绕着,很快的所有人便陶醉在音乐的弥漫中,当歌词唱到“放爱一条生路时”,我却想起了陈亦铃。
“放爱一条生路,别在执迷不悟。”在我身边的简诩滢居然也跟着唱起来。
“带走你的自由和我的祝福,离开……离开……别在做茧自缚。”我接着唱完下一句。
当我唱完后我才发觉,她用一种很深情的眼神看着我,而我从她眼眸中看见自己。
一个活在过去的自己。
“这不是谣言,而是真的。”当她话说完后,我觉得我的脑袋似乎被轰了一枪,从太阳穴笔直打入,只是脑浆却没流出来。
“我都不知道你动作这么快。”不晓得什么时候黑肉出现在我背后。
“我该说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
“当你全身都是污泥想洗干净时,才发觉你跳的是黄河,就算你洗到破皮也洗不干净。”他说
“……”
“原来,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局。”我说。
“什么局?”
“一场让我跳入黄河的局。”
她在台下说的很简短,然而却带来不小震撼,特别是我,当她说完后我突然觉得全场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而且似乎正在讨论,仿佛我正赤裸的被人看着。
之后底下又是一阵掌声,随着她的动作此起彼落的,直到她下台后才结束。
所有人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明明只是一场很简单的圣诞舞会,却让我觉得这是别出心裁且怀有心机,就像是设计好的。
对,这一切都是被设计好的,我心中跑出这么一个结论。
舞会活动来到尾声,会场放了一首很抒情的英文歌做结束,那是邦乔飞的“All About Lovin'You”,中文名字是全心爱你,当然这首歌也是她告诉我的。
“你知道这首歌的意义吗?”走出会场之后她这么问我。
“不就是一首英文歌吗?”我摇头。
“I don't wanna sleep tonight,dreamin's just a waste of time”
“今夜我不想入睡,作梦不过是浪费时间。”
“When I look at what my life's been comin'to”
“当我回顾生命中所有美好的时光……”
“I'm all about lovin'you”
“全是爱你的一幕幕。”
“你到底……”她随即哼起刚才的旋律唱起一小段,直到我看见她红着眼眶时她才停住。
“我很喜欢你。”她说。
“我知道,只是……”
“你觉得我不好吗?还是我哪里不对。”
“不不,你很好,只是……”
“只是?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两个字吗?”
“……”
“为了你,我才参加这场舞会的,当我在台上接受喝采时,是为了让你多看我一眼,你懂吗?”
“……”
“所以今晚的一切都是刻意的?”我说。
“不,我只是顺势发展而已。”
“包含没有否认我们的关系?”
“你很介意吗?”
“我能不介意吗?”
“至少,现在还不行。”当我说完准备离去时,她说了一句话今晚她上台时我没能听清楚的话,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她当时说了什么。
“请你看着我,好吗?”
“很抱歉……”
“因为现在的我,你是看不到的。”
我突然觉得学校太大是件很该死的事,从舞会的活动中心走到大门我放车子的地方约莫一公里,这距离不算长,只是现在的我却觉得好远,真的好远。
路上的灯光点起黄色的霓虹,这样的黄色晃影在黑夜中显的特别醒目,要照出一个人的孤单也特别醒目。
我的步伐不算快,反而有点蹒跚,即使我已经离开了,可我却还停留在刚才,当我残忍的说出抱歉时。
“我想,这样对谁都好吧。”我心中给了自己这么一个答案。
“现在的她,正在难过吧。”当我离开时我才想起那个被我伤害的女孩。
这算是二次伤害吗?
如果第一次是沉默,那第二次我给予的就是更深的寂寞,而且是加诸在她身上。
“你喜欢她吗?”我突然想起黑肉跟我说的话。
“你喜欢我吗?”我也想起第一次她跟我说的话。
“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对此我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十二月的晚上很冷,特别是圣诞夜这天,我一个人走在路上突然看见对面站着一个人,应该说是一只畜生才对。
一只穿着西装裤白衬衫,领子还不忘打领结的畜生。
“一个人吗?”他说。
“是阿,一个人。”
“为什么你是一个人?”
“因为现在的我适合一个人。”我无奈的耸肩。
“你呢?为什么也是一个人。”
“因为现在的我只能一个人。”他一脸屎面的说道。
“你觉得今晚的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打扮吧。”
“还不错阿,只是还差我一点。”我说。
“是吗?”
“可惜的是,运气不够好……”
“她说,她有男朋友了。”
“……”
“有男朋友就不能当朋友吗?”
“可我不想只是当她朋友,你懂吗?”
“所以,我不能当你女朋友?”
“至少,现在还不行。”我想起晚上跟她说的那些话。
“所以,我们今年又是一个人了。”我说。
“你不是一个人,因为还有在等你的人。”很显然的对于今晚发生的事情他很清楚。
“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
“今晚她穿的很辣,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居然会被你这种人发卡。”
“这算吗?”
“这不算吗?”
“那就算吧。”
“圣诞节快乐。”我们齐声的说。
就某种意义而言,今晚的我们其实是不孤单的,因为我还有他,只是这个他是个男的,虽然有时候很畜生,但通常能够了解你的,畜生往往比人还来的称职,至少对我来说他是这样。
当我拿出手机想给她传封短信时,才发觉她早传了给我。
“我会等你的,就像你在等的人一样,即使我不知道你等的到底是什么,我只觉得从一开始我就输了,输给一个过去,也输给了回忆,圣诞节快乐。”
“傻女孩阿,为何如此执意呢?”我在心中暗自叹道。
我来到停车的地方取出钥匙,取出安全帽戴上,这一切都跟往常相同的动作,然而当我启动钥匙时,我才发觉,当一个人失意时,连车子都会舍弃你。
“干,这啥小?”眼看我的迪爵一二五没有任何反应。
“我想是报应。”黑肉说。
“报你妈,要是没有我,你晚上能跟她一起吗?”
“重点不在过程,而在结果,所以这绝对是你的报应。”
“因为你辜负了一个女孩,而那个她则舍弃了一个纯情少男。”
“既然这然她应该也会受报应才对。”
“不,因为她太正了,老天不忍罚她,只好加诸在你身上。”
“所以呢?”
“我的小五十今晚要破戒了。”
“破戒?”
“我的车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载除了我之外的男人。”
“这样说来是很委屈你就是了。”
“是阿,你现在才知道。”
“我该说声谢谢吗?”
“你觉得呢?”
“干!”我赏他一个脏话,从他手中取走钥匙发动小五十。
那瞬间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那就是大专这五年的圣诞也许我都要这样一路随小下去,直到毕业了。
圣诞节晚上我们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到7-11买了一堆啤酒,对于酒这东西我平常并没什么接触,没有什么接触的下场就是喝到乱七八糟,然后也吐的乱七八糟。
“为什么心情不好要喝酒?”黑肉手中拿着一罐台啤晃来晃去。
“为了让自己喝醉。”我说。
“那为什么要让自己喝醉?”
“因为,不想让自己活在现实中,醉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人还是会醒的,不是吗?”他一口气喝完手中的酒。
“你是有那么痛苦吗?”
“生平第一次喜欢别人,想不到却是别人的人,我能不痛苦吗?”
“其实你可以等的。”
“等什么,等她分手的时候。”
“就像你们以前分手那样吗?”
“为什么那时候难过时我不会想喝酒?”我开始想起那时候的事情,酒精的传递并无法彻底麻痺我的心,反而让我更加清晰。
“因为,还没长大吧。”
“是阿,因为还没长大吧……”
“只是为什么,当我不想长大时,我却已经长大了阿。”
那晚我已经不记得到底喝了多少,也不晓得到底喝到什么时候,当我有意识醒来时,已经是隔天下午的事情,也就是说我整整睡了一天,当我起来时黑肉还在睡觉,对于昨晚我甚至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可惜的是我失忆的那部分只有我跟黑肉喝酒之后那部分,而在那之前依旧清晰。
我的手机有五通未接来电,两通是阿修打的,照常理来说会让这家伙打来的原因可以归类成几类,如果不是打来要打魔兽的,不然就是来要载点的,而他会载的就是A片,我已经不晓得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大学生活只有打线上游戏和抓A片了,虽然抓A片不是我的本意,刚开始是秉持着服务朋友为己任,冒着电脑可能中毒的危险而抓的,到最后却变成一种习惯了。
我也许不晓得上课教了什么,却始终记得那些片子女优的名字,就好像阿修打三国无双打到出神入化一样,你问他三国历史,他绝对会跟你说,三国最强的不是吕布,而是他,因为他会把吕布玩死。这些习惯,和这些改变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想是我上大学交到损友之后吧。
人生的第一个损友就是黑肉,如果没有当年他把GAMEBOY带到学校来,激起我心中潜藏的电玩灵魂,也许国中三年我会好好唸书,现在会在哪所不错的高中也说不定。
“干,真的是屁。”如果他听到我这样说时,他绝对会这样回我。
每年的时候总是让我痛苦万分,圣诞之后还有跨年,然后跨年我就要开始想今年要怎过了。
今年阿,你能告诉我,我该怎样跟你说再见呢?
当我起身准备去买东西时,我才想起我的车还停在中正大学外面,只是让我不解的是,曾经那个跟我一起上山下海的迪爵一二五,怎么说停就停呢?
我顺手取走黑肉的小五十钥匙骑到中正大学,顺便联络机车行一起,当我骑着车的这段过程中,我才发觉我似乎忽略的很多事情,也遗落的很多事情,而且当我这样想时,圣诞节就过了,然后一年又要过了。
路上的景物依旧,树木依旧,小五十依旧,只是人却改变了,变的一切都面目全非。
我已经不晓得,关于这个叫做“我”的人,是怎样的一个人了。
“这台,没救了。”当我的迪爵被牵到车行时,老板这么说。
“没救是什么意思?”
“就是已经不行了。”机车老板点起一根菸煞有其事的说着。
“不会吧,昨天我才骑着它而已耶,这未免也……”
“车要坏时,谁会知道,就像人被甩时,也没有人能预料到。”
“干,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心中暗自咒骂。
“真的没救了吗?”我试图抱持着最后一丝希望。
“真的没救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菸吐了出来。
“不过,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余地?”
“还好你今天遇到我。”
“念在我们有缘的份上,如果你用你这台破烂的迪爵抵押,刚好最近我店里有一台寄卖的KTR,要是你同意,那么KTR就是你的了,不过还要加上一年的贷款。”
“每个月付个几千块就可以把它带回家了喔。”他指着后面一台黑色的KTR说道。
“干,这老板根本是算好的。”我心中又骂了一声脏话。
“用它骑到破百就像喝水一样简单喔。”
“……”
就在上一刻我还在思考该怎样跟今年说再见时,怎么没想到现在连你也要跟我说再见了,迪爵阿。
我的难过很快就随着手中的机车钥匙交付老板手中时灰飞湮灭,换来的是一部看起来稍有年纪却不减其帅气KT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