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梅。我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不可能得到你的了解,妈妈说你也不想就留在香港,所以,我希望我们能通个信,半年后我也要去美国,到那时候你再给我答复好不好?现在不要一口回绝我,忆梅,我好喜欢你,我相信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心的。”
“我知道,我也相信,谢谢你这么看重我。”
回到家后匆匆跑上楼,心里对王强也有些歉疚,回房脱下外衣,放下皮包,再去敲陈董的房门,里面没有回音,推门进去后听到哗哗的水声,发现陈董正在洗澡就赶快走出来回到自己房里,想着王强会不会告诉王太太她说的那些话,而王太太会不会又告诉陈董?陈董会有什么反应?然后都生气了。
等了二十分钟再走出房来,刚走到通道口,王太太正从一楼走上来,忆梅只好微笑着走到楼梯口,称呼她一声,一面注意她的脸色,王太太则笑问∶“忆梅,你的陈董呢?”
忆梅也笑答∶“好像在洗澡。”
“要不要下来到我房里坐坐?”
忆梅快步走下来,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王太太要对她说些什么?忆梅走到二楼后王太太就走过来起她,温和的说∶
“士伟告诉我,后天你们就要走了。”
忆梅心跳加速的望着她。
“告诉我,你心里爱的是士伟,是吗?”
忆梅张口结舌的涨红了脸。
王太太笑了,把她的手拉起来轻拍了拍∶“陈大姐见过多少悲欢离合的故事,这一点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她着她慢慢的走着∶“这也难怪啦!你们俩朝夕相处,你又是这么一个温柔、乖巧的女孩子,不过,我不得不告诉你,我弟弟。他。不能。”
“兰姐告诉过我。”忆梅小声的说。
“那么你是同情他?”
“开始不是,从兰姐告诉我以后,我觉得我应该更要跟着照顾他,陈董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好的一个人。”
“是的!一个非常重情义的人。”
这时候已经走到王太太的房门口,王太太推开门∶“来!进去坐!”
王太太的房间就像忆梅想像中的一样,华丽而光彩,所有的家俱都是你白色加金边,床上更是铺着缎面床单,电视机上放着王兰和王强的照片,电视对面摆着一张好宽大好舒服的沙发和脚凳,王太太带着她在窗前沙发上坐下。
“我在您这儿住了两个多星期,很打扰您,谢谢您对我的厚待和爱护。”
“别这么客气,像你这么懂事的女孩子,谁会不爱呢?”
“我很对不起王强。”
“不碍事的。”王太太温和的望着她∶“我为士伟庆幸,得到一个像你这样的好伴侣,这些年,他也够苦了,不过士伟那儿可能不太容易疏通,他可能不会答应你就这么跟着他。”
忆梅点点头。
“多年前我也曾劝过他,找一个年龄相当的人结婚,并把实情告诉对方,他不肯,他说他才不要那种痛苦的婚姻,忆梅,这一点你也想过吗?你还这么年轻。”
“我。我只希望陪伴他,永远陪在他身边。”
“你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孩子,我为士伟庆幸,这一次看到士伟,他的确变得太多了,有你这么一个又温柔、又能干的人陪伴在他身边,对他的照顾又是那么仔细周到,铁石心肠也会软化的。”王太太伸手过来盖在忆梅的手上∶“过些时候我会再劝劝他去看个医生,听说在日本有这么一个医生也曾医好几个类似士伟这样的病人。”
忆梅低着头。
“想当年,他在美国受到这样的重伤害,我们全家赶过去,当医生告诉我们他的下半身受到严重的烧伤,我们的妈妈当场就昏过去了,以后经过好几次的皮肤移植,还是没有办法,不过,我想三十年后的今天,医药、医术已经进步到这种地步,再去医治应该不是难事,只是他自己不愿意,在他受伤后的前十年,我们劝过他无数次,要他继续接受治疗,他一概拒绝,后二十年他人在台湾,每年最多来香港一、两次,每次见到他,知道劝他也没有用,因为他就像变成了一个石头人了。以后要全靠你了,看他会不会受到你的感动。”
忆梅点点头。
“很像,这就是他苦尽甘来的日子,真的!这一次他改变得太多了。”王太太望着她,微笑着说∶“兰兰告诉我你进华安公司的经过,这可能就叫做缘份吧!”
“我第一次见到陈董,是有点害怕呢!”忆梅微笑着说。
王太太笑起来∶“大部份的人都怕他呀!”
“谢谢您肯接受我。”
“那里的话,这是士伟的幸运。”
“我真的对王强好抱歉。”
“不碍事的,他的变动还很大,士伟就只有你了。”
忆梅点点头。
“两个人在一起,相爱固然重要,处得来才更重要,看到你对士伟的细心、周到,又看到士伟对你的维护,我很感动!”她停了停又接着说∶“不如说,很羡慕!”她自己笑起来,拍了拍她的手∶“好吧!你去忙你的陈董吧!刚才他把那杯胃药调成一块一块的,你赶快上去吧!”
忆梅笑了,王太太送她出门,站在门口微笑着。
“谢谢您!明早见!”忆梅礼貌的退两步,才回身上楼,走到陈董房门口停住,让一颗心先平静下来才举手敲门;陈董已经穿上睡袍,见她进来微笑着问∶“怎么样?你跟王强最后的决定是什么?”
他还在原地踏步,没想到她已经过了重重关卡;
“我谢了他。”忆梅温和的说。
陈董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来,望望她∶“你留在香港能继续读书,多好呢!回台北也方便,过几个月我就可以回来看看你,把你放在这里我也放心。
“那您呢?”
“我早已独自行动惯了。”他停了停又说∶“实在说这种东奔西跑的生活也不适合一个女孩子。”
“那么。您当初应该找一个男的助理。”
陈董望着她没有说话,忆梅又说∶“我要跟您走。”
陈董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站住,好一会儿也没回过头来,忆梅真希望他已经知道她和王太太的谈话,他要是知道王太太对他的那份亲爱,对她又是那么地欣然接纳,不知道他会不会受到感动?看他一直不再回过身来,就小声的说∶“我去给您调胃药。”就走到洗澡间,看到水池里的那个杯子里里外外弄得乱七八糟,把杯子洗洗干净后拿出来走回房里,调好胃药再端起两个杯子走回去。
陈董已经又坐回椅子上,他接过胃药一口饮尽。
“您还有什么事要我做吗?”
“没有了,你去休息吧!”
“您的胃药快吃完了,我去帮您买。”
“我去买好了。”
“陈董晚安!”忆梅走出来,回头望望房门,王太太会不会告诉他今晚她们的谈话呢?
第二天,一整天都是安静的,王强不会再来邀请她,王兰带着米珠又去了九龙,王太太去美容院,陈董出去买胃药,忆梅开始收拾行李,不管去那里,总是要离开了。
晚餐时大家聚在饭桌上,还好话题全被王兰抢去,说她的房子没整理前多可怕,整理后又多漂亮。
晚上,忆梅做完该做的事后就早早回到房里再继续收拾行李,似乎,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决定,只有她在等待陈董的取舍。
第二天早上忆梅走出房门,陈董正背着双手站在书架前,听到她走出来便回身对她说∶“吃完早饭收拾一下行李,我们坐下午两点钟的的飞机走。”说完就走回房去,忆梅站在那里望着他关上的门,内心里不由得升起了温暖,即使往后的日子他都是这么冷淡,只要能跟在他身边就是她所向往的了。
早饭桌上,大家已经说着告别的话,王强似乎有些强颜欢笑,说他不能送他们去机场了,并请舅舅放心,他一定尽力管好公司,王兰也不送了,因为她要去布置她的家,只有王太太一直微笑着。
吃完早餐,忆梅开始检查陈董的行李,两个人的行李都增多了,陈董一直没有回房来,一直跟王太太在客厅谈话。
十二点半从王家出发,王太太开车,到了机杨另有两个公司的职员等在门口,送上一切办好的证件和机票,在等入关的时候,王太太一直贴着忆梅坐着,并轻声说∶
“好好照顾他,好好爱他,我什么都没对他说,让你们自己去相处,了解深了才会更好。”
“谢谢您!”忆梅感激的望着她。
陈董走过去看看杂?,看看洋烟酒,一直没有回过头来看她们一眼,又好像是很放心,又好像是懒得管。
上飞机坐好后,陈董只对她说一句∶“我睡一会儿。”忆梅望着他心想,她当然要好好的照顾他,更要好好的爱护他。
到了纽西兰,他们要到的地方是南岛,下了飞机,气候温暖,天空万里无云,出关后也有三个中年男人来迎接他们,两个月来,忆梅已经坐了八次飞机,早已一切熟悉,所以两个人的五件大小行李全由忆梅打点,陈董放心的只管寒喧、聊天,上车一路到饭店,三个人把他们送到饭店房间,恭敬的告诉陈董七点钟晚餐会送上来后就走了,这一次也是两间套房,中间一个客厅,忆梅很快的已经把陈董的衣物整理好,再回房整理自己的衣物,陈董自顾自的看着饭店的服务卡。
七点钟晚餐送上来,这一次特别讲究、漂亮,除了一盆鲜花,下层还有一瓶红酒及两个杯子,这次服务生还负责为他们摆好餐具并倒好酒,打开盖子,两盘正在冒热气的牛排,然后鞠躬退去。
陈董拿起酒杯,没有正面看她,只说∶“旅途愉快!”
“旅途愉快!”忆梅也微笑着说。
这一顿饭当然没说没笑,也没有很别扭,因为用不着伸筷子到对面挟菜,只闷头把自己的菜吃完就好了。
晚上八点,陈董就端起茶杯∶“今天就早点休息吧!”也不向她介绍一下纽西兰的种种。
他把他的感情又收起来了。
一连两天,陈董早出晚归,也不告诉她办些什么事或去了那里,忆梅还是一样微笑着、安静着,默默的照顾着他身边的事。
第三天晚上他早早就回来了,陪她在客厅吃晚餐,他终于说话了∶
“这几天让你无聊了。”他的眼光还在客气着。
“我到下面的商场去逛过。”
“买了什么这儿的特产品吗?”
“买了一些小玩意。”
“明天一早,我要去看一个羊毛毯制造厂,你想去吗?”
“好!”
“很远,坐车要坐两个多小时。”
忆梅点点头。
“是!”
第二天忆梅穿上在香港买的运动服,深蓝色带着金黄边,一面准备摆好早餐,陈董坐下来后才看过来∶
“这套衣服是在香港买的吗?”
“是!”
“很漂亮!”
“您。还是穿西装?”
“我习惯了,八点钟有人来接我们。”
吃完早餐他们来到一楼大厅等着,八点整有两个人走进来把他们两个接出去,忆梅看到是一部中型小巴士,旁边还站了三个人,车内有两排位子,陈董带着她坐在第二排,一路上他们交谈他们的,偶尔前座的人回头来向陈董介绍一下路边的新建筑和名称,车子开了一个钟头以后,平原绿地上渐渐看到了羊群,越到后来越多,听到窿窿的车子声也不惊慌,忽然车子慢下来,忆梅伸长脖子往前看,原来前面马路上有一群羊,车子只好停在路边等,羊群走得很慢,赶羊的人也不急,他们就等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