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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暗涌
书名：初空之颜 作者：想谭诗 更新时间：2016-06-01 17:02 字数：3079
待颜雪初回到太子宫中时，已经是傍晚了。自江清风离去之后，颜雪初就一直独自徘徊在这偌大的上京皇宫中——颜雪初很想看着这富丽堂皇的皇宫之中，到底还隐藏了多少污秽之事。
颜雪初根本不能相信，在外如此相敬如宾的父皇与母后之间的关系，已经早已经剑拔弩张。甚至，父皇让太医院中上上下下数十名太医长了同样的一条舌头，目的就是为了暗中用药，将皇后在无声无息中置于死地！
——他们可是夫妻啊！
颜雪初觉得不寒而栗——其实自己是有所听闻的。当初，皇后身份极其卑微，初入宫时分位也是很低。但是皇后却一舞倾君心，从此便是椒房专宠。直到最后，嫡皇后病逝，便是一向位份低微的她一跃成为了新一任的六宫之主。颜雪初虽然明知道这其中皇后着实是算计了不少人，可是颜雪初也万万也想不到，皇上在最后竟然将自己曾经最为宠爱的女人给算计了。
颜雪初不禁冷笑：所谓夫妻，在后宫之中原来也不过如此。在外，皇后自然是万民之母，天下女子之至尊。可是在内，却是自己夫君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悄无声息除掉的一个多余的人——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可是，她颜雪初却必须回到太子宫中。
因为她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如意见颜雪初回来了，高兴不已道：“太子妃娘娘，您终于回来了……”
颜雪初心里头藏着事，于是便只是有气无力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不过是随意出去走走，你怎么就高兴成这样了？”
如意笑了笑，道：“太子妃娘娘有所不知。太子殿下刚刚派了小禄子传了话过来——太子殿下今夜要与您共进晚膳呢！”
颜雪初一愣，似是不信，道：“你说，太子殿下要来么？”
如意显然是高兴坏了，笑得合不拢嘴，道：“是啊，太子殿下说了，今夜是要陪着您用膳呢！您快去准备准备吧……”
颜雪初听闻，却不过只是冷冷一笑：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见过正宣了？只怕足足有一个月了吧？在这一个月之中，正宣夜夜都歇在毓秀宫中，从未踏足过太子宫一次——这个，原本属于他们二人的家。
颜雪初不过淡淡道：“好，我知道了。倒是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如意，你去吩咐小厨房准备几道太子殿下喜欢吃的菜吧——我今日有些累了，要进去稍稍歇息。”
如意见颜雪初脸色不好，便关切问道：“太子妃娘娘，您是身子不爽快么？”
颜雪初懒得答话，只是无力地摆摆手，便转身要走。
突然在这个时候，颜雪初的耳边却响起了一个温存的声音：“雪卿是身体不适么？”
是正宣！是正宣！
颜雪初猛地一回头，脚下一个不稳，几乎要摔倒了。还好正宣手疾眼快，一把就揽住了颜雪初。
如意见状，便知趣地退下了。
颜雪初看见正宣熟悉的脸庞，不禁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片刻的发愣之后，颜雪初便扑在了正宣的怀中，忍不住失声痛哭。
这一下，倒是正宣被吓了一跳，慌了神，赶紧道：“雪卿，你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不成？”
颜雪初泣声不止——她自己是明白的：偶然发现了皇上与皇后之间的嫌隙，让自己这个未来的皇后如何能不觉得齿冷呢？可是，自己却没有办法去说。皇上既然做下了这件事情，便已经是想好了万全的计策。自己如果强行为皇后出头，自己倒是也没什么，只怕会连累沛国公府上上下下几十条性命。
颜雪初心下便想明白了，于是只是哭着道：“妾身以为太子殿下都不愿意来看妾身了……”
正宣尴尬地摸了摸颜雪初的头发，道：“你是在怪本太子么？”
颜雪初破涕为笑，轻轻打了正宣一拳，道：“宣郎不来看妾身，妾身自然是要怪太子殿下了！”
颜雪初明显地感觉到正宣的身子在颤抖。正宣握住颜雪初的肩膀，失声道：“雪卿，你叫本太子什么？”
颜雪初微微一愣，道：“宣郎……”
正宣的声音微微发颤，似是不相信一样：“雪卿，本太子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叫出这个名字了……”
颜雪初黯然垂首，道：“宣郎这是哪里的话。你我二人是同心一体的夫妻。你我之间，永远是最亲密的。”
正宣似是感慨地点了点头，拉住颜雪初，道：“雪卿，你不知道本太子到底有多害怕——害怕本太子会一辈子都走不到你的心里去。你的这轻轻浅浅的两个字，对于本太子来说，有多么珍贵——你知道吗？”
颜雪初被正宣紧紧地抱在了怀中，几乎不能喘息。而颜雪初自己却是全然明白的：宣郎、雪卿，这是他们二人之间作为夫妻的爱称，无关身份，也无关地位。这一点，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一向恩爱的帝后尚且要不择手段，自己怎能再任凭岳夕瑶独宠呢？就凭着这结发夫妻之间的情分，自己也必定要想办法留住正宣的心。否则，这后宫如此险恶，沉沉浮浮，枕边人尚且不能完全相信——倘若自己彻底失去了正宣的护佑，只怕自己会寸步难行。
颜雪初便只是抹着眼泪，幽幽道：“妾身别的不知道，只知道有岳妹妹代替妾身好好伺候宣郎，妾身自然是有福的。”
正宣刮了一下颜雪初的脸蛋，笑着道：“怎么，本太子的雪卿也会吃醋么？”
颜雪初假作嗔怒道：“谁会生气呢？妾身是太子妃，是宣郎你的结发之妻。宣郎喜爱妾侍，妾身只有知足的份儿，不敢吃醋……”
正宣握住了颜雪初的手，笑着道：“作为太子妃，雪卿你的的确确是不应该吃醋，否则就是失了妇德。可是作为夫妻，你的这一点吃醋，本太子倒是欣慰……”
“欣慰？”颜雪初问道，“嫉妒便是触犯了妇德，怎么宣郎还觉得欣慰呢？”
正宣温然道：“你我是夫妻。只有彼此坦诚相待，才是夫妻之间的真正的情谊啊……”
坦诚相待么？在这后宫之中，怎会有坦诚相待？若不是自己阴错阳差之间发现了帝后之间的这一桩私隐，自己怎会狠得下心来以色侍人？
说到底，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可是，颜雪初自然不能这样说。颜雪初不过是吩咐了小厨房做好了正宣喜欢的饭食一一呈上，与正宣共同用膳。
宫人们都退下了。颜雪初为正宣舀了一碗紫参鸡汤给正宣，温然道：“宣郎，妾身看见宣郎面容有些憔悴，想必是来日为政事操劳过度了。所以，妾身特地吩咐了小厨房做了这一碗紫参鸡汤，权当给宣郎补一补身体吧。”
正宣点了点头，欣慰道：“雪卿有心了……”正宣叹了一口气，道，“只是，现在父皇的身子已经是虚透了。本太子不怕说句悖逆的话——只怕，父皇已经撑不住几日了……”
颜雪初不禁觉得惊异，道：“怎么，父皇的身子竟然差到了这种地步么？”
正宣点了点头，低声道：“其实父皇的身子一直都不算好。尤其是自从淑妃娘娘去世之后，父皇更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频繁地宠幸年轻的女子。且父皇一向不注重保养，身子可不就是虚透了……”
颜雪初听闻，只得默然地点了点头。
正宣又喝了一口汤，继续道：“罢了。其实父皇已经年老。若是到了时候，自然也是由不得咱们了。咱们只消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颜雪初不禁觉得齿冷：如果自己不是太子，不是唯一的皇子，或许正宣是说不出这样的话的吧？可是，颜雪初却也明白，这样的话是说不得的，于是便索性在一旁布菜，也不多言语。
光华宫中，烛光昏昏沉沉的。皇上又吐了一口血。太医吓得赶紧跪下，皇上也不搭理太医，只是道：“三……三宝呢？”
一个宫女怯生道：“回禀皇上，宝公公方才说皇上您吩咐了一点事情需要处理，这会儿不在光华宫中。”
皇上点了点头，有气无力道：“好了……好了，朕都知道了。你们……都退下！”
皇上的这一句话声音极轻，宫人们不知是否该退下。皇上见到如此，厉声喝道：“你们……你们全都当朕死了么！朕……朕要你们都退下！还不快退下！！！”
宫人们吓了一个激灵，赶紧纷纷退下了。
皇上无力地瞪着自己几近干涸的双眼，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这个时候，三宝打了帘子进来，到了皇上身边，低声道：“启禀皇上，小的已经把药都下好了。左不过，也就这几日了……”
皇上无力地点了点头，道：“好……好，做成了就好。”
三宝小心地觑着皇上，道：“只是，这是对于皇后娘娘是否太过……”
皇上轻声道：“太子是个不中用的。朕的儿子中，属正临最好……可是，朕封了他弟弟为太子，依然保不住他一条性命。”皇上显然气急，厉声道：“决不能让她继续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