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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珠胎
书名：初空之颜 作者：想谭诗 更新时间：2016-06-01 17:02 字数：3012
颜雪初推了门出来，如意见到颜雪初面色惨白的样子，不禁急忙问道：“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啊？怎么脸色差成了这个样子！可是丽太妃伤着您了不成……”
如意自然是不会知道的——自己的身体或许并没有受到损害。可是，自己的心，却已经不再完整。
颜雪初勉强被如意扶着，抬起了头，看着这一片寂静而安详的夜空——颜雪初知道，在这片平静之下，是暗流涌动。
半晌，颜雪初才缓缓开口，道：“罢了，罢了。今天本宫也有些累了。如意，你扶本宫回清宁宫休息吧……”
“是……”如意诺诺道。
待回到清宁宫中，如意服侍着颜雪初散开了乌黑的长发，也烧好了热水来为颜雪初侍候沐浴。
颜雪初将自己浸泡在热水里，嗅着水中新鲜的玫瑰花瓣的气味，也不想说话。如意不知道颜雪初究竟为何如此神伤，也不知道该不该问，只好缓缓地撒着花瓣，也不说话。
只是，颜雪初虽然将自己的身子完全浸泡在了热水中，可是心中却仍然忍不住发凉：先帝一向是六宫雨露均沾的。即便有时候会独宠某一个妃嫔，很快也就是恩宠消散了。因此，后宫除了嫡皇后病逝之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大事发生。可是，颜雪初却万万都能想不到——那么多的冤孽，竟然都与太后脱不得干系。尽管自己知道太后一向手段凌厉，却也不曾想到，那一条条人命在太后的面前，竟然变得如此卑贱——死了也就是死了，死了又能如何呢？
可是，这结果却是，自己被赐予自己一切尊贵与荣耀的最珍视的丈夫除掉了。
——这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颜雪初只觉得有些眩晕，胸口也是闷闷地，几乎快要透不过气来了。过了一会儿，颜雪初突然觉得腹痛如绞，小腹中似乎突然出现了千万条蛇在撕咬自己一般，几乎要将疼痛蔓延道四肢百骸。
颜雪初的视线渐渐开始模糊不清，只能隐约间听到如意失声喊道：“皇后娘娘，血！血！血！”
“血？”
颜雪初失去了知觉。
待颜雪初再次醒来的时候，正宣正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正宣见到颜雪初已然醒了，不禁欣喜若狂道：“雪卿，雪卿，你终于醒了，你可知道你让朕有多担心么？……”
颜雪初只是有气无力道：“皇……皇上……”
正宣紧紧地攥住了颜雪初的手，立即大声叫道：“太医！太医在哪儿？！”
几个太医赶紧跪倒在地：“微臣们皆在。”
正宣立即道：“你们快过来瞧瞧皇后。”说罢，正宣便微微挪出了一丝缝隙。透过这一丝缝隙，颜雪初在隐约间似乎看见了江清风的身影。也是了，江清风也是宫中太医。且颜雪初有意提拔江清风，如今他与以前已经是截然不同了。在太医院，江清风的身份虽然仍然是中等太医，却可以跟着上等太医们一起前往各个宫室为贵人们诊断了。
颜雪初也不看那些太医，只是由得他们前来搭脉，问皇上道：“臣妾……臣妾……臣妾睡了多久？”
正宣鼻中一酸，低声道：“雪卿，你知道吗，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怎么会……那么久……”颜雪初只觉得头痛无比，“明明像是刚睡着的样子……”
如意泣声不已，道：“皇后娘娘，您在沐浴的时候突然晕倒了。奴婢着实是吓坏了，赶紧去禀报了皇上。皇上虽然在处理政事，但是听闻皇后娘娘您晕倒了，便立即放下政事赶过来了。”
这时候，百里香也进了来，向着正宣道：“启禀皇上，慧贵妃娘娘听闻皇后娘娘凤体位和，特来看望。不知是否让慧贵妃娘娘入殿呢？”
颜雪初听闻岳夕瑶来了，神情只是淡淡的。
正宣自然不会不知道颜雪初的心思，便道：“皇后已经昏迷了一日一夜，她身为贵妃，理应早早来为皇后侍疾才是，怎么现在才来？”
百里香试探着问道：“那是否让慧贵妃娘娘进来呢？”
正宣颇有怒气，道：“叫她回她的福茂宫去！没有朕的旨意，就先别来清宁宫打请安了，以免打扰皇后的休养。”
百里香淡淡含笑，行了一礼道：“是，奴婢明白了。”
颜雪初不禁道：“皇上，慧妹妹好不容易来了，怎么不让她进来坐一坐呢？”
正宣温然道：“你是朕的妻子。朕的妻子病了，朕身为丈夫便要守在一旁。这会儿夕瑶过来，只会碍事。”
颜雪初淡淡含笑。
这个时候，太医结束了搭脉，可是眉眼之间却笼上了愁云。
正宣心觉不好，便冷冷问道：“皇后身子如何？”
太医赶紧跪倒在地，叩首道：“回禀皇上……皇上，皇后娘娘腹中的龙胎是保不住了……”
颜雪初一愣，不禁问道：“什么？太医，你说什么？”
正宣眼中暗暗沁出了泪光，失声道：“这是……这是朕的第一个孩子啊……”
颜雪初立即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太医，失声问道：“太医，你说本宫的孩子没有了？怎会？本宫怎会有孩子呢？”
太医吓得哆哆嗦嗦的，颤抖道：“启禀皇后娘娘，您已经怀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只是您不知道而已。皇后娘娘，您本就体弱，且这一段时间……或许是因为先帝驾崩，太后又病逝的缘故，皇后娘娘您忧思过甚，所以……所以，导致了腹中龙胎小产了……”
颜雪初依旧不敢相信太医的话，只是恍惚道：“太医，你说什么？你是说，本宫的孩子死了，孩子死了，是不是？”
如意见到颜雪初这个样子，似是吓坏了，一把抱住了颜雪初，失声道：“皇后娘娘，您请节哀。您还年轻，您还会有自己孩子的……”
“孩子……孩子……”颜雪初不断念叨着这两个字，可是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
“皇上……皇上，臣妾的孩子，没有了……”颜雪初终于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任凭这冰冷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皇上明黄的龙袍之上。颜雪初死死地抓住了正宣的衣服，希望从这最后的一丝力气中找到可以依附的坚强。
自己的孩子，没有了。自己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存在的——甚至，自己都不曾认认真真地抚摸过自己的小腹，告诉自己，在自己的腹中，正宣与自己的骨血正在一点一点的长大……
正宣的悲伤显然并不比颜雪初少。可是，正宣是男人，更是皇帝，所以，他不能哭。正宣红着眼，只是平静道：“太医院侍奉皇后不周，致使皇后有孕尚且不知，导致皇嗣死于腹中。听旨，太医院上下，罚俸半年。”
“孩子，我的孩子……”颜雪初的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未曾听闻皇上颁布的旨意。
为首的老太医赶紧叩头，道：“多谢皇上赐罪……”
正宣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给皇后准备调养的汤药吧。你们若是不把皇后的身体调养好，朕便要了你们的脑袋！”
“是！微臣遵旨！”老太医赶紧行了一礼，便带着一干太医下去了。此时的颜雪初已经被骤然失子的悲痛所掩埋。所以，她自然是不会看见江清风眼中淡淡的泪光的。
正宣将颜雪初紧紧地抱在怀中，喃喃道：“雪卿，你不要悲伤。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你放心，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还会……还会有孩子的？”
小福子站在一边，见到帝后如此悲伤，自己的心中也不禁难过起来，只是道：“皇上与皇后正值盛年，将来一定会子嗣绵延的。且太医不是也说了么？皇后娘娘原本就身子薄弱，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忧思过度，这才……”
正宣抱着颜雪初，低声道：“雪卿，你不要悲伤。以后，我们还有更多的孩子。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朕，知道吗？……”
任何语言在现实的残酷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颜雪初只是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不语。
如意站在一边，她是明白颜雪初的心思的：颜雪初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因为疏忽大意而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这将会是她毕生的疼痛。
如意别过头去，也忍不住抹泪。这个时候，却是百里香进了来。如意看得明白，百里香一向游戏人生，可是这一次的眉眼之间却笼罩着浓浓的阴云。
百里香见到帝后如此，也不知该不该上前。倒是皇上看见了百里香，便问道：“怎么，慧贵妃又耍小孩子的性子，不肯走了？”
百里香摇了摇头，只是看了颜雪初一眼。颜雪初不明所以，便问道：“百里香，可是慧贵妃有什么事么？”
百里香要要自己的嘴唇，跪下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慧贵妃娘娘方让奴婢进来通传……慧贵妃娘娘她……她，有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