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四月,宪宗以邕管经略使房启为桂管观察使,以开州刺史窦群为邕管经略使。房启,字某,河南人,太祖父房融乃房玄龄族孙、融相武天后,事远不大传;祖父房琯也是宰相,相元宗、肃宗,处艰难中,与道进退,薨赠太尉,流声于兹。父房乘,仕至秘书少监,赠大子詹事。房启不离典训之内,目儒耳染,不学就有才能。始为凤翔府参军,年纪尚少,人吏迎观望见,皆说:“真房太尉家子孙也!”房启不敢弄以事。转同州澄城丞,房启益自饰理,同官惮伏。卫晏出使岭南为黜陟使,求佐得房启,房启擢摘良奸,南土大喜。卫晏和房启还,进昭应主簿。裴胄领湖南,表房启为佐,拜监察御史,部无遗事。裴胄迁江西,又以节镇江陵,房启一随迁佐胄,累功进至刑部员外郎,赐五品服,副裴胄使事为上介。朝廷闻其名,征拜虞部员外,在省名声盛大。迁万年令,房启果辩憿绝。贞元末,王叔文用事,材房启之为,举以为容州经略使,拜御史中丞,服佩视三品,管有岭外十三州之地。林蛮洞蛮人,守条死要,不相渔劫;税节赋时,公私有馀。房启削衣贬食,不立资遗,以班亲旧朋友为义。在容州九年,迁领桂州,封清河郡公,食邑三千户。
窦群为邕管经略使,派兵讨伐黄洞蛮和当地的蛮人,双方荒山野岭之中混战,官军不熟悉地形被蛮人埋伏失利,黄洞蛮获胜,悠闲地骑着竹马缓缓回家去,窦群于是在容州残杀辖境的百姓去冒功请赏。时奉礼郎出使容州,看到双方交战的情况,于是写下《黄家洞》诗:“雀步蹙沙声促促,四尺角弓青石镞。黑幡三点铜鼓鸣,高作猿啼摇箭箙。彩巾缠踍幅半斜,溪头簇队映葛花。山潭晚雾吟白鼍,竹蛇飞蠹射金沙。闲驱竹马缓归家,官军自杀容州槎。”
宪宗以钱重货轻,出库钱五十万贯,令两常平仓收市布帛,每段匹于旧估加十之一。鄜坊观察使元义方卒,宪宗以将作监薛伾为鄜坊观察使。僧鉴虚为高崇文纳赂四万五千贯与宰相杜黄裳,共引致人永乐县仿吴凭,付钱与黄裳男杜载。宪宗敕吴赁配流昭州,黄裳、崇文已薨殁,所用钱不须勘问,杜载释放。于是赐魏博田弘正钱二十万贯,收市军粮。河中尹张弘靖奏修古舜城,宪宗从之。时,回鹘请和亲,使伊难珠还蕃,宪宗宴于三殿,赐以银器缯帛。是岁,回鹘数千骑至鹈泉,边军戒严。
工部尚书致仕裴佶卒,朝廷赠其吏部尚书。裴佶,字弘正,裴耀卿孙,绛州稷山人。幼能属文。弱冠举进士,补校书郎,判入高等,授蓝田尉。德宗南狩,佶诣行在,拜拾遗,转补阙。李怀光以河中叛,朝廷欲以含垢为意,裴佶抗议请讨,德宗深器之,前席慰勉。三迁吏部员外,历驾部兵部郎中,迁谏议大夫。会黔中观察使韦士宗惨酷驭下,为夷獠所逐,朝廷俾裴佶代之,酋渠自化。其后裴佶为瘴毒所侵,坚请入觐,拜同州刺史。征入为中书舍人,迁尚征入为中舍人,迁尚书右丞。时兵部尚书李巽兼盐铁使,将以使局置于本行,经构已半,会裴佶拜命,坚执以为不可,遂令彻之。李巽恃恩而强,时重裴佶之有守,就拜吏部侍郎。不久,以疾除国子祭酒,寻迁工部尚书致仕。裴佶清劲温敏,凡所定交,时称为第一流人士。
常州刺史孟简看到长江自镇江以下江宽水深,风大浪高,粮航行承受极大风险,以致粮船大多由南运河至润洲(镇江)过江至对岸六圩入北运河北上。但由于奔牛以上河段地势高昂,一遇枯水,航船堵塞,交通极为不便。孟简了解到这一情况,作了实地考察,同时了解到由于武进西北无通江大河,加上地势高昂,灌溉困难,农业作物收获无保障,农民苦不堪言。于是征集常州郡内及附近的民工十万人,对北自河庄(孟河城)附近长江岸起,南至奔牛附近万缘桥京杭大运河岸一线中间的旧河道进行贯通拓浚。工程期间,孟简亲赴河岸监察。河成,长四十一里,滚滚江水从此直达南注,入大运河,河水灌溉了四千余顷土地,提高了作物产量,农民温饱有了保障。同时,漕粮船只亦可经由此入江,沿扬中大沙洲内侧夹江西航至润州附近过江入北运河,分流了漕运。后人为纪念孟简的功绩,因而把新开通的河道称为“孟河”,千百年来一直延用。孟简因治常有功,为廉使举其课绩,是有就加之命,唐宪宗赏赐金紫衣服以表彰孟简,调其回中央任给事中。
宪宗以东都留守韩皋检校吏部尚书,兼许州刺史,充忠武军节度使。时,京师大风雨,毁屋飘瓦,人多压死。所在川渎暴涨,行人不通。宪宗以水灾故出宫人二百车,任从所适嫁。宰臣武元衡李吉甫李绛、旧相郑余庆、权德舆各奉诏令进旧诗。
秋七月,宪宗以权德舆检校吏部尚书、东都留守。以振武节度使李光进为灵州大都督府长史、灵武节度使。于是命中尉彭中献修兴唐观,壮其规制,北拒禁城,开复道以通行幸。新授桂管观察使房启的吏员赂吏部主者,私得官告以授启。俄有诏命中使赍告牒与启,说:"受之五日矣。"宪宗怒,杖吏部令史,罚郎官,启亦即降为太仆少卿。于是以安南都护马总为桂管观察使,以江州刺史张勔为安南都护、本管经略招讨使。
朝廷出杨于陵为岭南节度使。杨于陵,汉太尉杨震之第五子奉之后。父杨太清,客居河朔,死于安史之乱。六岁时杨于陵因战乱避居到建昌(永修),于陵少年就有奇志,十九岁,擢进士第,授润州句容主簿,节度使韩滉将女儿嫁给杨于陵。贞元八年,入朝为膳部员外郎。历官吏部郎中、中书舍人、潼关防御、镇国军使、浙东观察使,入为京兆尹,时有很多‘编民’,故意在禁军中挂一个虚假的军籍,然后依靠这个名头到处招摇撞骗、横行作恶。杨于陵请求进行查核、限制和全面清理,于是“奸人无所影赖,京师豪右大震”,官至户部侍郎。杨于陵发现很多任用官员方面的工作弊病,于是建议:“把‘考判’和‘任命’官员的工作合并起来,并进行甄选、检实”。于是吏不能为奸,监察奸吏,调补平允。杨于陵居职四年,凡调三千员,时谓为适,杨于陵发现并选拔了针砭时弊、 杨于陵才华出众的牛僧儒,于是向朝廷尽力予以推荐,因此惹火了宰相李吉甫,被贬斥为岭南节度使。 杨于陵来到岭南,向朝廷推荐韦词、李翱等在幕府,咨访得失,杨于陵教岭南民陶瓦易蒲屋,以绝火患。监军许遂振悍戾贪肆,惮于陵,不敢挠以私,则为飞语闻京师,宪宗受惑,下诏罢杨于陵归长安。
马总,字会元,扶风人。少孤贫好学。性刚直,不妄交游。贞元中,姚南仲镇滑台,辟马总为从事。南仲与监军使不叶,监军诬奏南仲不法。及罢免,马总坐贬泉州别驾,监军入掌枢密。福建观察使柳冕希旨欲杀马总,从事穆赞鞫问马总,赞上书朝廷称马总无罪,马总方免死。后量移恩王傅。元和初,马总迁虔州刺史。四年,马总兼御史中丞,充岭南都护、本管经略使。马总敦儒学,长于政术。在南海累年,清廉不挠,夷獠便之。马总于汉所立铜柱之处,以铜一千五百斤特铸二柱,刻书唐德,以继汉伏波将军之迹。马总以绥蛮功,就加金紫。
话说东受降城骑士隶天德军,城原有兵籍四百人,交兵时,仅有五十人,弓一张。宰相李绛上言说:“边兵徒有其数而无其实,虚费衣粮,将帅以公为名,私役兵士,聚集财货交结权贵,未尝训练以备不虞。虽天下无事,对此不可不加警惕。”宪宗听后大惊,令李绛等巡边检查。
元和七年八月,宪宗以张勔耄年,以蕲州刺史裴行立为安南都护、本管经略招讨使。以司农卿裴武为鄜坊观察使。下诏说:“毁家徇国故徐州刺史李洧等一十家子孙,并宜甄奖”。 于是以东川节度使潘孟阳为户部侍郎、判度支,卢坦为梓州刺史、剑南东川节度使。废天武军,并入神策军。
淄青李师道进鹘十二,宪宗命还之。于是赐群臣宴于曲江。下诏说:"比闻岭南五管并福建、黔中等道,多以南口饷遗,及于诸处博易,骨肉离析,良贱难分。此后严加禁止,如违,长吏必当科罚。"时,淮西吴少阳献马三百匹。
宪宗又下诏说:"减死戍边,前代美政,量其远迩,亦有便宜。今后两京、关内、河南、河东、河北、淮南、山南东西道州府,除大辟罪外,轻犯不得配流天德五城。"于是以给事中窦易直为陕虢防御使,仍赐金紫。以恩王傅于頔为太子宾客。以前朔方灵盐节度使王佖为右卫将军。将相出入,翰林草制,谓之白麻。至王佖,奏罢中书草制,因为例。
冬十月,宪宗以湖南观察使柳公绰为岳、鄂、沔、蕲、安、黄观察使。时,泾原节度使朱忠亮卒。朝廷追赠其尚书右仆射,谥号灵。朱忠亮,字仁辅,汴州浚仪(河南开封)人。本名叫朱士明。初侍奉昭义节度使薛嵩为裨将。朱泚叛乱时,朱忠亮率领麾下四十名骑士赶到奉天,被封为东阳郡王,尊为“定难功臣”,护从唐德宗李适到梁州。唐宪宗李纯继位,加授忠亮为御史大夫。泾州将杨琦企图抗拒诏令而作乱,正召集诸校商量事情,房屋倒塌,杨琦被压死,于是授任朱忠亮为泾原四镇节度使。朱忠亮悄悄核查军人名籍,发现不实之名三千个,一年收回被侵吞的十万缗。属吏报告说老年士卒不能作战的可以除去军籍,朱忠亮回答说:“古人对于老马都舍不得丢弃,何况是战士呢?”听到这话的人没有不感激他的。泾地以前有出卖儿子的习俗,朱忠亮用财物赎回的前后有数百个。后因修筑潘原城有功劳,改封丹阳郡王。
时,回纥部落南过碛,取西城柳谷路讨吐蕃。西城防御使周怀义表至,朝廷大恐,以为回纥声言讨吐蕃,意是入寇。宰相李吉甫奏说:"回纥入寇,且当渐绝和事,不应便来犯边,但须设备,不足为虑。请自夏州至天德,复置废馆一十一所,以通缓急。又请发夏州骑士五百人,营于经略故城,应援驿使,兼护党项。”宪宗同意。
汴州节度使韩弘进所撰《圣朝万岁乐谱》,共三百首。宪宗以宗正少卿李道古为黔中观察使,以苏州刺史张正甫为湖南观察使。以神策普润镇使苏光荣为泾州刺史、四镇北庭行军泾原节度使。以草光荣诏漏叙功勋故令翰林学士、司封员外郎韦弘景守本官。振武奏:“回纥千骑至鹈泉。”
元和八年十一月,宪宗以福建观察使裴次元为河南尹。以盐州隶夏州。自夏州至丰州,初置八驿。以泗州刺史薛謇为福建观察使。右龙武统军刘昌裔卒。宪宗闻讣讯, 辍朝一日,追赠昌裔潞州大都督,赐谥号“威”。时,昭义郗士美奏诸军就食于临洺。宪宗批准。京畿水、旱、霜,损田三万八千顷。宪宗以京兆尹李銛为鄜坊观察使,以代裴武入为京兆尹。敕说:"应赐王公、公主、百官等庄宅、碾硙、店铺、车坊、园林等,一任贴典货卖,其所缘税役,便令府县收管。"又敕:"张茂昭立功河朔,举族归朝,义烈之风,史册收载。如闻身殁之后,家无余财,追怀旧勋,特越常典,宜岁赐绢二千匹,春秋二时支给。"群臣上表,请立德妃郭氏为皇后。德妃郭氏,中书令、汾阳郡王郭子仪孙女,驸马都尉郭暧、升平公主次女,宪宗为广陵王时被选为正妃。宪宗因来年有子午之忌,而且当时后宫嬖幸之女尚多,考虑到郭氏出身显族,担心郭氏成为皇后,将不容许自己有后宫之宠,因而婉拒百官之请。
时,李贺疾病缠身,将死,忽昼见一绯衣人,驾赤虬,持一板书若太古篆或霹雳石文者,说:“当召长吉。”李贺了不能读,欻下榻叩头,言:“我母亲老且病,贺不愿去。”绯衣人笑说:“帝成白玉楼,立召君为记。天上差乐,不苦也!”李贺独泣,边人尽见之。少之,李贺气绝。常所居窗中,勃勃有烟气,闻行车嘒管之声。其母太夫人急止人哭,待之如炊五斗黍许时,李贺竟死。
十二月二日,宪宗宴归国回鹘摩尼八人,令至中书见宰臣。先是,回鹘请和亲,宪宗使有司计之。礼费约五百万贯,方内有诛讨,未任其亲,以摩尼为回鹘信奉,故使宰臣言其不可。乃诏宗正少卿李孝诚使于回鹘,太常博士殷侑副之,谕其来请之意。宪宗以桂官观察使马总为广州刺史、岭南节度使,以邕管经略使崔咏为桂管观察使。以夔州刺史马平阳为邕管经略使。
振武军乱,逐其帅李进贤,屠其家。宪宗乃以夏州节度使张煦代进贤,率兵二千赴镇,许便宜击断。以金吾卫将军田进为夏州刺史、夏绥银节度使。时,河溢浸滑州羊马城之半,滑州薛平、魏博田弘正征役万人,于黎阳界开古黄河道南北长十四里,东西阔六十步,深一丈七尺,决旧河水势,滑人遂无水患。
殷侑,陈郡人。父亲殷怿。殷侑为儿童时,励志力学,不问家人资产。年长后,精通经术,以讲习自娱。贞元末年,以《五经》登第,精于历代沿革礼。王承宗拒命,遣殷侑衔命招谕之。王承宗寻禀朝旨,献出德、棣二州,派遣二子入朝。朝廷因功迁任殷侑为谏议大夫。凡朝廷之得失,殷侑悉以陈论。前后上八十四章,以言激切,出殷侑为桂管观察使。殷侑谨重有节概,临事俊辩,与李孝诚来到回鹘,既至虏庭,回鹘可汗初待汉使,盛陈兵甲,欲汉使臣服而自己不答拜。殷侑坚立不动,宣谕毕,可汗责其傲倨,宣言欲留李孝诚、殷侑等而不遣。行者皆惧,殷侑对虏使说:"可汗是汉家子婿,欲坐受使臣拜,是可汗失礼,非使臣之傲倨也。"可汗惮其言,卒不敢逼。殷侑使还,朝廷拜其虞部员外郎。
九年春,宰相李吉甫累表辞相位,宪宗不许。张煦入单于都护府,诛作乱军士苏国珍等二百五十二人。宪宗令户部侍郎、判度支潘孟阳兼京北五城营田使。贬前振武节度使顾进贤为通州刺史,监军路朝见配役于定陵。于是下诏说:“岁饥,放关内元和八年己前逋租钱粟,赈常平义仓粟三十万石。赐振武军绢二万匹”。时,朝议大夫、守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上柱国、高邑男李绛累表辞相位,宪宗下制朝议李绛守礼部尚书。
时,唐宪宗收到窦群的所谓捷报,大喜,诏窦群还朝,云欲大用。窦群至衡州病卒,时年五十。窦群性狠戾,颇复恩雠,临事不顾生死。大臣们听闻宪宗将其召还重用,人皆惧骇,闻其卒方安。
三月丙辰,巂州(四川省冕宁、越西、美姑以南,金沙江以西以北,盐源、盐井以东地区)地震,昼夜八十震,压死者百余人。妖人梁叔高自广州来,授书与吏部侍郎杨于陵,使为己辅。于陵大怒,执叔高以告朝廷,说:“此妖人妖言惑众,先怂恿微臣造反。”宪宗杀之。以太子少傅郑余庆检佼右仆射、兴元尹、山南西道节度使,代赵宗儒为御史大夫。召大理卿裴棠棣男裴损、前昭应令杜式方男杜忭见于麟德殿前,各赐绯,许尚公主。
宪宗诏赠太师咸宁王浑瑊宜配享德宗庙庭。以岭南节度使郑絪为工部尚书。移宥州于经略军,郭下置延恩县,隶夏州观察使。宰相李吉甫请于经略故城置宥州。六胡州以在灵盐界,开元中废六州。李吉甫说:"国家旧置宥州,以宽宥为名,领诸降户。天宝末,宥州寄理于经略军,盖以地居其中,可以总统蕃部,北以应接天德,南援夏州。今经略遥隶灵武,又不置军镇,非旧制也。"宪宗从其奏,复置宥州,下诏说:"天宝中宥州寄理于经略军,宝应已来,因循遂废。由是昆夷屡扰,党项靡依,蕃部之人,抚怀莫及。朕方弘远略,思复旧规,宜于经略军置宥州,仍为上州,于郭下置延恩县,为上县,属夏绥银观察使。"是月旱,谷贵,朝廷出太仓粟七十万石,开六场粜以惠饥民。以天旱,宪宗免京畿夏税十三万石、青苗钱五万贯。
六月,天德军经略使周怀乂卒,宪宗废朝一日。经略使废朝,自怀乂始。宪宗以义武军节度副使浑镐为检校式工尚书,兼定州大都督府长史,充义武军节度使、易定观察使、北平军等使。以龙武将军燕重旰为丰州刺史、天德军丰州西城中城都防御押蕃落等使。以左丞孔戣为华州刺史、潼关防御、镇国军等使。制河中晋绛慈隰等州节度使张弘靖守刑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吴少阳的判官苏兆、杨元卿和大将侯惟清听闻魏博节度使田弘正把魏、博六州归于朝,尝劝少阳入朝,苏兆对吴少阳说:“朝廷扫刘辟如秋风扫落叶,收拾李锜如拾草芥,希望主公不要再和朝廷对抗。”侯惟清也说:“宪宗即位后励精图治,淮西兵虽强,但现在已经不是朝廷的对手!属下听闻魏博田弘正望风归顺朝廷,现在河北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河北了。”吴少阳于是令侯惟清入朝,打探朝廷的虚实。
秋七月,宪宗以御史大夫赵宗儒检校尚书右仆射,兼河中尹、河中晋绛等州节度使。以太子司议郎杜忭为银青光禄大夫、殿中少监、驸马都尉,尚岐阳公主。以河阳节度使乌重胤兼汝州刺史。以中书舍人王涯、屯田郎中韦绶为皇太子诸王侍读。加田弘正检校右仆射,赏三军钱二十万贯。以洺州刺史李光颜为陈州刺史、忠武军都知兵马使。以山南东道节度使袁滋检校兵部尚书,兼江陵尹、荆南节度使。以荆南节度使严绶检校司空、襄州刺史、山南东道节度使。
元和九年六月,吴少阳死,其长子吴元济匿不发丧,自总兵柄,伪造少阳表,称病,请以己为留后。宪宗召集群臣商议,宰相李吉甫说:“淮西内地,不同河朔,且四境无党援,国家常宿数十万兵以为守御,宜因时而取之。”宪宗赞成,于是不许。
吴少阳死四十日,宪宗不为其辍朝,易将增戍以须变。会传言董重质杀元济,族其家,宰相李吉甫因请为少阳辍朝,遣使吊赙,宪宗赞成。 吴元济不得任命,大怒,遣兵四出,焚舞阳、叶县、攻掠鲁山、襄城、禹县,吴元济的亲信对元济说:“苏兆、杨元卿和侯惟清有异志、对淮西不忠,主公在世的时候常劝其入朝。”吴元济于是缢杀苏兆,归其尸,而囚侯惟清。
宪宗听闻苏兆死,赠惟清兵部尚书,苏兆尚书右仆射。时杨元卿奏事在长安,见宰相李吉甫,具言淮西事,且请蔡使在道者,随在所在地逮捕。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弘靖说:“请先命吊赠使,待吴元济不恭,然后加兵。”宪宗从其议。
时许、汝居人皆窜伏榛莽间,淮西兵剽系千馀里,关东大恐。朝廷遣使吊祭,吴元济拒而不纳,吊使弗克入而还。朝廷赠吴少阳尚书右仆射。真腊国(柬埔寨)朝贡,宪宗接见使者,以给事中孟简为越州刺史、浙东观察使。
河东自范希朝讨镇无功,兵才三万,骑六百,府库残耗。河东节度使锷能补完啬费,未几,兵至五万,骑五千,财用丰余。会回鹘并摩尼师入朝,王锷欲示威武倾骇之,乃悉军迎,廷列五十里,旗帜光鲜,戈铠犀密。回鹘恐,不敢仰视,锷偃然受其礼。宪宗闻嘉之,即除王锷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锷自见居财多,且惧谤,纳钱二千万。李绛奏言:“锷虽有劳,然佥望不属,恐天下议以为宰相可市而取。”宪宗说:“锷当太原残破后,成雄富之治。官爵所以待功,功之不图,何以为劝?王播所献数万万,亦可以平章政事乎?”于是不听。
宪宗忙完了一天的政事后,来到后宫,杜秋娘连忙接见,宪宗对杜秋娘说:“朕听闻你诗词歌赋无所不能,可否唱一首给朕听听?”杜秋娘于是穿上霓裳羽衣,跳起《霓裳羽衣舞》,秋娘一边跳,一边唱到:“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少年天子唐宪宗听到这首《金镂衣》,连忙拍手叫好,于是决定趁自己青春年少,大散金钱,解决淮西军阀吴元济。
冬十月丙午,金紫光录大夫、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集贤大学士、监修国史、上柱国、赵国公李吉甫卒。宪宗伤悼久之,遣中使临吊;常赠之外,内出绢五百匹以恤其家,再赠司空。于是以刑部员外郎令狐楚为职方员外郎、知制诰。以忠武军节度使韩皋为吏部尚书,以忠武军节度副使兼陈州刺史李光颜为许州刺史、忠武军节度使。下制说:"朕嗣膺宝位,于兹十年。每推至诚,以御方夏,庶以仁化,臻于太和,宵衣旰食,意属于此。今淮西一道,未达朝经。擅自继袭,肆行寇掠。将士等迫于受制,非是本心。思去三面之罗,庶遵两阶之义。宜以山南东道节度使严绶兼充申光蔡等州招抚使。"仍命内常侍崔潭峻为监军。
严绶,华州华阴人。出身官宦世家, 代宗大历八年进士,累佐使府。德宗贞元中,由侍御史充宣歙团练副使。后掌宣歙留后,倾府藏以进献。寻授检校工部尚书,兼太原尹,充河东节度使。严绶镇守河东九年,为政宽惠,人民得以休养生息,因此境内大治。宪宗元和初,严绶以平杨惠琳功,拜司空,封扶风郡公。元和四年,入拜尚书右仆射。绶为吏有方略,然锐于势利,不存名节,人士薄之。以事为御史劾,出镇荆南,进封郑国公。
宪宗以尚书左丞吕元膺检校工部尚书、东都留守。吕元膺,字景夫,郓州东平人。姿仪瑰秀,有器识。始游京师,谒故宰相齐映,映叹说:“吾不及识娄、郝(娄师德 、 郝处俊),殆斯人类乎!”朝廷策贤良高第,调吕元膺安邑尉,辟长春宫判官。李怀光乱河中,元膺辄解去。论惟明节度渭北,表吕元膺佐其府。惟明卒,王栖曜代之,德宗敕栖曜留元膺自佐,入拜殿中侍御史。历右司员外郎。出为蕲州刺史,尝录囚,囚或白:“父母在,明日岁旦大年初一不得省亲,为恨。”因泣,元膺恻然,悉释械归之,而戒还期。吏白“不可”,元膺答说:“吾以信待人,人岂我违?”囚犯如期而至。自是群盗感愧,悉避境去。
元和中,吕元膺累擢给事中。俄为同州刺史。既谢,宪宗逮问政事,元膺所对详诣。明日,宪宗对宰相说:“元膺直气谠言,宜留左右,奈何出之?”李籓、裴垍谢,因言:“陛下及此,乃宗社无疆之休。臣等昧死请留元膺给事左右。”未几,吕元膺兼皇太子侍读,进御史中丞。拜鄂岳观察使。元膺尝夜登城,守者不许。左右说:“中丞也。”守者对说:“夜不可辨。”元膺乃还。明日,擢守者为大将。元膺入拜尚书左丞。度支使潘孟阳、太府卿王遂交相恶,乃除孟阳散骑常侍,遂邓州刺史,诏辞无所轻重。元膺上其诏,请明枉直,以显褒惩。江西裴堪按虔州刺史李将顺受赇,不覆讯而贬。元膺说:“观察使奏部刺史,不加覆问,虽当诛,犹不可为天下法,请遣御史按问。”宰相想反对,却不能夺。
旧例,命留守赐旗甲,与方镇同,及元膺受命选拜东都留守,留守赐旗甲,至元膺不给。大臣或上言:“宪宗朝廷用兵讨淮西,东都近贼,损其仪,沮威望,请比华、汝、寿三州。”宪宗不听,谏官说:“华、汝、寿三州例有赐,居守之重,不宜独阙。”宪宗怒说:"此三处亦宜停赐。"
淮西大将吴少诚女婿董重质对吴元济说:“大帅兵精将猛,请以精兵三千由寿之间道取扬州,东约李师道以舟师袭润州,据之;遣奇兵掩商、邓,取严绶,进守襄阳,以摇东南,则荆、衡、黔、巫传一矢可定,五岭非朝廷所有。又请轻兵五百,自崿领三日袭东都,则天下骚动,可以横行。”吴元济犹豫,怕董重质图己,于是不用。
十一月,宪宗以吏部尚书韩皋为太子宾客。时党项寇边,宪宗以御史中丞胡证有安边才略,以胡证为单于大都护、振武麟胜等军节度使。前任将帅非统驭之才,边事旷废,胡证来到振武,大力整顿军备,击退党项进攻。不久,太子太傅范希朝卒。宪宗赠其太子太师,原谥忠武。
宪宗以中书舍人裴度为御史中丞;以左金吾大将军郭钊检校工部尚书、邠州刺史,充邠宁节度使;以职方员外郎、知制诰令狐楚为翰林学士。振武节度使张煦卒。朝廷追赠其太子太保。不久,太子少保赵昌卒。朝廷追赠其扬州大都督,谥号“成”。制以中大夫、守尚书右丞、上骑都尉、赐紫金鱼袋韦贯之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