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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查探

书名:只愿你好 作者:谢路 更新时间:2019-07-19 09:30 字数:9524

    次日清晨,天朗气清。云旗被闹钟从梦的囚笼里救出来后,看到床头放了几张百元大钞,猜测是他母亲在他睡着后放的,就把它们塞进了裤子口袋里。他穿好衣服,洗漱完毕,背上帆布包匆匆赶到江雪家小区门口,看到江雪还没出来,正暗自庆幸,江雪却已经晃晃悠悠地出来了。

    江雪肩上没有背包,仍穿着昨天的短裤,但换了一件短袖,这次上面印的图案是《玩具总动员》里面的巴斯光年。这让云旗更加认定她大概是有一整套印有皮克斯所有动画主要角色的短袖。

    “你确定自己不用背上书包带点零食?”刚一见面,云旗就和江雪开起了玩笑。

    “带零食?可以啊,我一定让你背着。”江雪说着在云旗背的帆布包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脸上笑逐颜开,好像他们是即将要去游山玩水。

    “你吃早饭了吗?”云旗问她。

    “废话!这么早哪来的及吃。”

    “从咱们这儿到栾川大概要两个小时,你确定不用吃点?”

    “算了,不吃了,你要是受不了自己去对面吃点,我在这里等你。”江雪说。她家小区对面确实有一家早餐店。

    “我也不想吃,咱们到栾川再吃好了。”云旗说。

    江雪点了点头,两人就沿着伊龙大道步行往洛栾快道的路口走去。

    “我这次没有带啤酒,要不要我现在去买点喝的?”路上,云旗这样问江雪。

    “当然要,两个小时不喝水我可受不了,快去!”江雪说。

    云旗就在路边找到一家开门了的小商店,买了两瓶绿茶,出门后拧开一瓶递给江雪。

    “学乖了嘛。”江雪笑着瞥他一眼,咽下了一小口绿茶。

    “我发现自己现在也爱上喝这种绿茶了。”云旗说着也拧开自己的喝了一口。

    “那快感谢我吧。”

    “为什么?”

    “在所有饮料中,绿茶已经很不错了,总比你喝可乐强。跟你说啊,我从不喝可乐的。”

    云旗笑而不语,喝着自己的绿茶。

    “不相信?”江雪挑眉问。

    “相信。”

    “那干嘛不说话?”

    “不知从何说起。”

    “唉,我今天让你陪我去那里,你是不是不想去?”江雪说这些话时,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没有啊。”云旗忙收起脸上的那种轻浮的笑容。

    “你如果不想去,没关系,你可以不用陪我去,我不怪你。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我就天天让你陪我做这个做那个的,我也觉得真的很对不起你。”江雪一脸的哀戚和愧疚。

    “我愿意陪你去,江雪,你说过我们是朋友,朋友就应该相互支持,所以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再说了,我知道,今天的这一行对你很重要,你愿意让我陪你去,而不是别人,我真的觉得很开心。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不过十几天,但在这十几天的时间里,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都是一起经历的。在你最难过的那些天,你能让我陪你,我很开心。也许我们都是一个很难和别人接触的人,我们只能相互陪伴。想到一句诗:当漫漫长夜来临,我们能生存下去的唯一机会,就是报团取暖,相互扶持。”

    江雪听完云旗的话后,脸上又逐渐恢复了那种欢喜的神情。

    “你干嘛你,这一大段,搞得跟莎士比亚悲剧对白一样,听的我一愣一愣的。”她说,对着云旗嫣然一笑。

    两人说话之时,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伊龙大道的尽头,那里就是快道入口。

    他们运气很好,刚到快道口就遇见了一辆从洛阳市区返回栾川的客车,因此一秒钟也没多耽搁,直接拦下买票上车,在车厢里找了后排的位置坐好。那辆大巴车上乘客寥寥无几,可能是时间太早的缘故。

    还像上次去龙潭峡时一样,云旗让江雪坐在临窗的位置上,自己坐在她身旁。江雪刚一落座,就将车窗拉开了一条缝,可能是受不了车厢内沉闷的气息。

    车子以不急不慢的速度,一路向南行驶。窗外朝阳如金,晨风穿过车窗的缝隙,吹在脸上,甚为清爽。隔着窗户凝眸向外望去,快道两侧是一片片绿色和黄色交织的田野,田野一直向东西两边延伸,延伸到远处的天际,青灰色的低矮山坡就阻断了视线。坐在行进中的大巴车上,车窗框出了一幅幅的美景,像一框框黄绿交融的水彩画。但这些画作是在时刻变化着的,所以感觉车窗又像是一个电视机荧屏,正在播放一段风景纪录片。

    “困不困?”两人望了一会儿窗外,江雪柔声问云旗,用肘部在他腰侧轻轻地撞了一下。

    云旗笑着摇摇头。

    “别装了,你肯定困,昨天咱们骑车骑了那么久,肯定累坏了。”

    “有一点累,不过睡了一夜今天就没事了。”

    “腿也不酸?”

    “嗯。”

    “你真厉害,我昨天回到家累的一点力气都没了,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没洗澡就睡着了。今天早上才去洗了澡,所以出来迟了。跟你说,我现在两腿还有点酸,肩膀也有点疼。”

    “那要不要我帮你按摩一下?”云旗问,没等江雪回答,就伸出双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揉了两下。

    江雪推开他的手,回头瞥一眼隔两排的最后一排过道另一侧的乘客,说:“别人看着呢。”

    云旗回头望去,见他们后面只坐了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奶奶,她正在看着他和江雪微笑。云旗不好意思的报以微笑,忙放下双手,拧开绿茶瓶又喝了一口。

    这时,客车早已把伊川县城甩到了身后,行驶到了鹤鸣镇。

    鹤鸣镇位于伊川县南部,号称伊川县的“南大门”。古时为洛阳府通往嵩栾等地的必经之道,实为洛南重镇。镇子有千年历史,镇子中央还有“程门立雪”故事的发生地——伊皋书院的旧址。嵩县和栾川发往洛阳和郑州的长途客车都把鹤鸣镇当做一个大站点,车子行到这里,若是车上乘客未满,往往都要停下来再招几个客人上车。

    因此客车在鹤鸣镇路口停了下来,坐云旗他们后面的那个老婆婆像是坐到了目的地,下车后直接慢悠悠地穿过快道,一路向西往镇子里去了。

    司机也下车到路口的小商店里买水去了,车上未睡着的几个乘客也都下车去了,或上厕所或活动腰身。云旗和江雪在车上枯坐了一会儿,见司机还没回来的意思,就也下车去了。

    外面朝霞遍天,朝阳的金光明晃晃的洒在人的脸上,让人顿然觉出生活的美好,立时能将心中的烦愁之事忘个精光。

    那个路口是个十字路口,一大早就热闹非凡。各式车辆井然有序的穿梭而过,像是性能极高的电动纺织机一样。

    “你来过鹤鸣镇没?”两人站在路边,江雪指着西边的镇子问云旗。

    “没有,只是听过。”云旗回答,向小镇里张望了数眼。

    “我小时候经常来,我有个姑奶奶家在这里。上小学时,每年的农历三月十五日我爸都要带我来一次。”

    “带你来看你姑奶奶?”

    “也不全是,那天这个镇子有十分盛大的庙会,叫做南岳庙会。这个镇子西北部有个古庙叫南岳庙,庙会那天,庙前的空地上会有很多小摊,吃的玩的,什么都有,我爸每次带我来庙会上玩,都会给我买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什么糖人和泥人啦,什么竹子做的小笛子啦。对了,我们还看杂技和马戏,还看耍猴。反正特别好玩,我小时候一到春天,就盼望着农历三月十五快点到来。”

    “那倒挺有意思的。”

    “对啊。那个庙会已经被当成了这个镇子的传统节日,庙会是三天,所以每年那三天镇上的所有学校都会放假三天,而其他地方的学校则没有。我在县城上学,有时正巧庙会时我们不是星期天,我就只好求我爸去给我请假,让他带我来这里。我爸每次都满足我,我妈却不愿意,说我这是耽误学习,所以我还得给我妈立下保证,保证自己在接下来的期中考试中要考到班里前几名,我妈这才会同意让我来这里。这是我妈心情好的时候,如果遇上她心情不好时,我怎么求她都没用,她就是死活不松口,那我可就不好办了。”

    “那你怎么办?不来这里了?”

    “怎么可能,我可是眼巴巴的盼望了半个多月的。我跟你说,我有绝招的。”

    “哦?什么绝招?”

    “我的绝招就是——哭。”江雪拖长声音说,“唉,你别笑我啊。真的,这个绝招特别管用,我一哭,我妈就心软了,我要是哭的时间长点,不用我爸劝她,她自己就赶紧来抱着我哄我了。然后左一句‘心肝儿’又一句‘宝贝儿’,立马就催促我爸赶紧带我出门坐车来鹤鸣镇。”

    江雪说完后,云旗发现她的眼中有泪水在涌动,自己心里也有些戚戚。

    “现在想起来,我爸妈真的太善良了,他们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江雪说着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可惜我不是他们亲生的……”

    “江雪,你说什么呢!你是他们的女儿,无所谓亲生不亲生,没有什么可惜的!”云旗严肃地说。

    江雪听后只是点了点头。

    “江雪,我们老说父母的恩情是养育之恩,不知道你思量过这个词没有。养育,养在前,育在后,抚养是比生育重要的。生而不养,那还不如不生,这完全是对那个孩子的不负责,而抚养你长大那就不一样了,其中的艰辛要比生育你多的多。”云旗动情地说。

    “你说的很对,就像我们上次在石头部落见到的那个老爷爷一样,他好不容易把那个女孩养大,结果得到的回报却是那样,我想想都恨不得掐死那个女孩。”江雪愤怒地说,云旗从她的语气里都能感受到她那灼人的怒火。

    “好了,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她那样,我们可跟她不一样,我们以后要好好孝顺父母。”云旗说着在江雪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江雪重重的点了点头,却又轻轻地加了一句:“我要比你们更孝顺!”

    这时,那个司机回到了大巴车上,招呼所有乘客上车。云旗和江雪回到原位置坐定,车子就又重新出发了。云旗注意到,车上多了几个新乘客。

    驶过鹤鸣镇后,客车便正式进入了嵩县境内。窗外的平野骤然减少,远处的山峦蓦然增多,等客车经过九皋山后,前方两山之间,一眼南北方向延伸的狭长的蓝色湖泊猛然跃入眼帘,像是一只深情凝望天空的大地之眼。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江雪指着那眼长湖问云旗。

    云旗摇头表示不知。

    “那是陆浑水库。”江雪说。

    “啊,那是陆浑水库吗?我小时候还跟我爸妈来过呢,我爸来钓鱼。只来过那么一两次,现在都忘了这地方了。”

    “你呀,老是忘东忘西的,记性不好就多喝点安神补脑液呗!”江雪撇撇嘴说,却又忍不住偷笑了一下,对云旗道:“小葵花妈妈课堂开课了,孩子记性老不好,多半是装的,打一顿就好了。”

    云旗见江雪还有兴致开玩笑,知道她此刻心情不错,自己的心情也顿时更加明媚起来,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眼长湖舍不得转移目光。

    快道从湖边西侧的山腰上穿过,所以云旗有了大把的时间,来细细欣赏那蓝如海洋之心的湖水。

    这时,江雪说想听歌,还要听云旗手机里的。云旗就拿出耳机分给她一个,跟她一起听自己曲库里的那些钢琴曲。

    江雪昨晚真的是累坏了,刚听完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的第一乐章,她就靠在云旗肩上悄然睡着了。

    那时客车已经驶过了陆浑水库,进入了嵩县县城,但没在嘈杂的县城里做任何停留,快速的横穿而过,向着群山延绵的嵩栾山区深处刺去。

    车窗外再也看不见平野了,满眼皆山,满目青翠。道路依山而建,此刻还是在一座山的山脚下,转眼之间,就爬到了一座山的山腰处,若再穿过一条长长的隧道,出来后立时会发现,已经到了另一座山的山顶了。

    外面的风景时刻在变,但看多了还是会觉得大同小异,渐渐地就看腻了。耳畔是优美动听的钢琴曲,肩头睡着江雪,云旗感觉惬意极了,暗自祈祷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不再变动,如此最好。

    他把目光从车窗外的群山之间收回,在江雪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而后就盯着前方的椅背发起呆来。

    椅套是蓝色的,又是蓝色。云旗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陆浑水库的湖水,想着想着,几句诗歌的词句就在他的脑海中排列了出来。

    他急忙拿起正在播放音乐的手机,点进电子便签簿里,将那首诗歌记录了下来。

    诗名叫做《眼中》:

    湖水深情地凝望天空,

    波纹漾起幸福的笑容。

    白云对他发出了询问,

    问他清澈的眼中为何

    闪烁着异样的光明。

    湖水听后没有作声,

    脸上涌起一片潮红。

    他默默地在心中回应:

    因为我的眼中,从来

    不曾丢失你的身影。

    诗写完后,点击保存。云旗就又把目光移向了窗外。山景虽然大同小异,但观景人的心境与彼时不同,那眼中看到的自然也不相同。

    一个小时后,客车驶下快道,进入栾川县城。云旗推醒江雪,告诉她到了。江雪揉揉惺忪的睡眼,看一眼车窗外的街景,问云旗的第一个问题却是此刻播放的钢琴曲叫什么名字。

    “索尔的《西西里舞曲》。”云旗无奈地回答。

    “挺好听的。”江雪说。

    他们一起听完了那首曲子,客车也开进了车站。

    下车后,两人在车站附近找了家卖快餐的小店,随便吃了点东西,又去车站管理处找工作人员问清了到冷水镇要坐哪路公交车后,他们就去找到那班车子坐了上去。

    车子驶出县城,在山间公路上慢慢行进。透窗望去,峰峦如聚,满目翠绿之色令人耳目一清,心旷神怡。

    江雪一动不动地呆望着窗外,表情木然。

    “被你家乡的风景惊住了?”云旗笑着问她。

    她却不理不睬,如没听见一般。

    云旗把她的耳朵轻扯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干嘛?”她转头茫然地问云旗。

    “你在想什么呢?刚才。”

    “没什么。”

    “没什么你发呆?快说,在想什么?”

    江雪又犹豫了片刻,欲语还休,最后,终于叹了口气,开口道:“我在想自己这一次该不该来。”

    “来都来了,现在想这个还有什么意义?”云旗疑惑不解。

    “可是,我这次来本来也是没有意义的啊。”

    “为什么这么说?”

    “我亲生父母都已经死了,那我来这里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可是你至少可以搞清楚一些困扰你的问题啊,这些事,还是你自己弄清楚最好。”

    “也许吧。”江雪淡淡地说,静坐不语,继续凝视起窗外。

    云旗也不再作声,头靠在后座上,合上了双眼。冥冥之中,他仿佛去到了那个叫冷水的小镇,看到了十七年前江雪亲生父母的那场车祸。

    那是一个冬夜,风雪交加,路上没有其他人。江雪父母在路上慢慢走着,正要走过路对面,一辆车呼啸而来。他们尚未来得及闪躲,就被撞飞到了空中,落在一片被血染红的雪地上。惊慌失措的司机下车看了看他们,见四周无人,就又爬回车上,开车绕过他们的尸体,扬长而去……

    “喂,醒醒!”耳畔江雪的这一声呼叫像一束电流,接通了云旗那如因断电而瘫痪的神经。他睁开睡眼,使劲儿摇了几下尚未完全清醒的头。

    “还说自己不困,都睡着了。”江雪说。

    “到了吗?”云旗问,向车窗外看去,见车子已经驶进了一个陌生的城镇。

    “马上就要到站了。”江雪说着拧开他的绿茶瓶盖递给他。

    云旗接过喝了一口,又将其盖好塞回背包左侧的饮料袋,然后拿出手机,装作在看微信消息,偷偷给他母亲发了一条微信,告诉她自己和江雪已经到了冷水镇。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车站里。云旗和江雪刚一下车,就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像夏天从烈日下突然走进了调成十六度的空调房里一样。他们走出车站,找人问清了镇派出所的位置,立即动身前去。一路上两人并未仔细观察冷水镇的风情,只顾快步而行。

    将近十一点时,他们找到了冷水镇派出所。走进派出所的大厅,迎面遇见了一个年轻的民警。

    “打扰,请问一下……”

    “身份证办理处在一楼西边第三间。”年轻民警不耐烦地打断了云旗的问话,不停步地往门外走。

    “我们不办身份证。”云旗忙解释道。

    青年民警止步回头瞥了他和江雪一眼,问他们什么事。

    “我想问一下关于十八年前发生在冷水镇的一场车祸的有关情况,你知道那场车祸吗?”江雪问。

    “车祸?你们问这个干嘛?”年轻民警说着上下打量起云旗和江雪,眼神充满了警惕意味。

    “没事,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云旗说。

    “你们是干什么的?记者?”

    云旗和江雪不约而同地摇头。

    “那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这场车祸中死了两个人,是一对夫妻,好像肇事者到现在还没抓到,你知道吗?”云旗说。

    “我不知道,看你们的年龄,应该是学生吧?”年轻民警轻蔑地说。

    云旗点点头。

    “那你们问这个干什么?没事就赶紧走,这不是你们玩的地方。”年轻民警声色俱厉道,转身欲走。

    云旗忙上前拦住了他,他愤怒地推开云旗的手,问云旗到底要干什么。

    “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那场车祸的具体情况,请你帮帮忙吧。”云旗苦求道。

    年轻民警却更加恼火,破口大骂,要他们赶紧滚。

    这时,大厅东侧一间办公室的门应声开启,从里面走出了一位年过四十的中年民警,一边问他们在吵什么一边向他们三人走来。

    “张所长,这不关我的事啊,都怪他们两个。”年轻民警一下子火气全消,对那位张所长点头哈腰道。云旗心里顿时一阵厌恶。

    “小刘,你们在这儿吵什么?”张所长说着漫不经心地瞥了云旗和江雪一眼,虽无太多深意,但云旗在旁边分明看见,这个张所长看江雪时目光稍稍停顿了一下。

    “这两个不知哪来的学生,拦着我非要问我关于一场车祸的情况,我问他们问这个干什么他们也不说,还不让我走。”年轻民警故作委屈地说。

    张所长听后盯着云旗问:“你们两个是学生?”

    “嗯,今年刚要上大学。”云旗见他面相并不坏,决定对他坦诚,以换取他的信任和好感。

    “那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张所长依然是对着云旗说,没看江雪一眼。

    “我们想了解一下关于十八年前的一场车祸的情况。”江雪抢先回答道,“它就发生在这个镇上,肇事者至今还没找到。那场车祸中死了一对夫妻,男的叫韩卫国,女的叫……”

    江雪刚说到这里,就被张所长不耐烦地打断了:“停停停,你别说了,我们这里没有这件事,你们赶紧给我走。”他说话时目光只向江雪斜了一下,就又转回了云旗脸上。

    “我们不问清楚,就不走。”江雪怒道。

    “看见没有,所长,我看他们是来捣乱的,你说咱们……”年轻民警说,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却被张所长摆摆手打断了。他转过头对着江雪厉声说:“我在这里工作了二十年,没听过你说的那个十八年前的车祸,你们赶紧走,不然可就走不了了。”

    “我说过,没问清楚,我们……”江雪还未说完,又被张所长厉声喝断了:“闭嘴!”他脸色涨得通红,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对江雪道:“我警告你们,你们再不走,我就把你们拘留起来,你们现在是在妨碍公务懂不懂!”

    云旗和江雪毕竟少不更事,都被这句话吓住了。江雪嘴唇动了动,好像还想再说什么,云旗忙拦住了她,在她耳边劝道:“算了,江雪,咱们走吧。不在这儿问了,出去咱们再想办法吧。”

    江雪没有回话,一动不动地怒目瞪着张所长。

    “走吧,会有办法的。”云旗说着拉了拉江雪的手,江雪终于放弃,恼怒地收回目光,随他一起转身往外走。

    “这就对了,别再来捣乱了,不然真的拘留你们!”那个民警在两人身后幸灾乐祸地喊道。

    云旗紧紧地拉着江雪的手,怕她再冲回去,所幸江雪并没有失去机智。他们一起走出了大厅,走出了派出所,云旗才放手。

    站在路边,眼前人来车往,江雪十分沮丧。

    “现在咱们怎么办?”她可怜兮兮地问云旗。

    “咱们来的路上,你在高速上睡着了,那时我就在想,万一来了派出所的人不跟咱们说,那咱们怎么办。”云旗说。这是他在写完那首诗后一直在思索的问题。

    “那你想到什么办法没?”

    “我倒是想到一个。”

    江雪听后脸上有了喜色:“什么办法?”

    “那场车祸让你亲生父母都死了,当时肯定特别轰动,肯定还有很多人记得,咱们就去镇上找那些上了点年纪的老人,向他们打听。这些人心肠好,知道肯定会告诉咱们。”

    “对啊,这些老人老了闲着没事,坐在路边闲聊,最喜欢跟别人讲这种事了。我奶奶那时就是这样,坐在楼下来个问路的都能跟人家闲扯半天。”

    “我就是这么想的。”

    “好,那咱们这就去吧,就找坐在家门口闲着没事的那些五六十岁的老婆婆。”江雪说罢就拉着云旗拐进了附近的一条街巷,开始寻找目标人物。

    时间将近十二点,正是午饭时间,阳光又炽,小巷里几乎没有什么人,所以他们转了好几条街,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你饿不饿?现在别人都在家里吃饭,要不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吧。”云旗对江雪说。

    “你饿了?”江雪问他。

    云旗点点头:“有点。”

    “那好吧,咱们先去吃饭。”江雪说。

    于是他们就回到大街上找了一家古色古香的小饭店,走进去在桌前坐好,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大姐立即过来问我们吃点什么。大姐脸皮白净,笑起来两靥生花。

    两人盯着墙上贴的菜单看了看,也不知道该吃什么,这时旁边那个大姐问他们是不是本地人,他们回答不是,那个大姐就给他们推荐自家店里的特色菜品。两人听了她的介绍,又看了菜价,就按她说的点了一份栾川豆腐,一份炒猴头菇,一份炖猪肉。

    由于店里人不多,大姐走后不久,菜就端上来了。两人尝了尝,果然都很好吃,尤其是那份豆腐。他们正在狼吞虎咽,那个大姐过来端给他们两碗绿豆汤,云旗忙说他们没点汤,大姐笑着说这是送的,放下后就又去忙了。

    “这里人还不错。”云旗对江雪说,喝了一口汤,感觉清凉爽口。

    “废话,你也不看看这里出的人都是谁!”江雪得意地说,好像已经忘掉了刚才派出所里的那些不愉快。

    “得得得。”云旗无奈地说,继续低下头吃菜。

    汤足饭饱后,云旗和江雪同时放下了筷子。

    “好久没吃这么饱了,山里人家做的饭菜就是好吃,比咱们那里的大饭店里做的好吃多了。”江雪满足地说。

    “大酒店的菜就是做的精致些,味道也就那样。”云旗点头附和道。

    江雪也点了点头,又问云旗接下来去哪儿。

    “接下来先在这儿休息一下,等到一两点时再出去找人,现在出去人家都在午休呢。”云旗说。

    “好,反正我现在吃得太饱也不想走动。”江雪说着趴在了桌子上,像一只刚大饱了口福的馋猫。

    中午的时间渐渐过去,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云旗和江雪。

    这时,那个大姐走过来,坐在了他们旁边的桌子上。大姐之前一直在忙,此刻像是累了,想坐下休息一会儿,却又觉得无聊,就与云旗他们攀谈起来。

    “看你们的年龄,应该还在上学吧?”她问两人。

    “下个月就要上大学了。”云旗回答。

    “这很好,上大学好,不过听你们的声音应该也不是我们栾川的吧,来旅游?”

    “我们是伊川的,来这里走亲戚。”云旗没法实话实说,灵机一闪这样答道。

    “噢,这样啊。”大姐有些不相信他的话。云旗想想自己说的确实有些欠妥,跑这么远来这里走亲戚,难道你的亲戚会不留你在家里吃个午饭,还让你们自己跑外面来吃?

    那个大姐见两人对自己有所隐瞒,就把头转了过去,不再跟他们搭话。

    “请问一下,你在这个镇上住了多久了?”江雪突然开口问她。

    大姐转过身,看了江雪一眼,慢慢地答道:“我从小就在这里住着。”

    “那你还记得这个镇上十八年前的一场车祸吗?车祸发生在冬天一个下雪的夜里,死了一对夫妻,肇事者现在都没找到。”江雪说,跟云旗对视了一眼。

    “十八年前?车祸?”大姐重复着这两个关键词,有些迷茫,她盯着江雪看了好久,猛然一下子恍然大悟道:“噢,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个事。那时我还在上初中,那里被撞死人后,我们都不敢从那条路走,因为有人说那夫妻俩横死街头,鬼魂都进不了地府,还在那一带飘着。当时这事传的很邪乎,我有同学还说他奶奶晚上从那走过时还见那对夫妻坐在路边呢。”

    “关于那对夫妻你还知道些什么?”江雪亟不可待地追问道。

    “我都不认识他们,还能知道些什么。唉,对了,你们怎么知道这个的?”

    “那对夫妻是我们的亲戚,我们来这里就是想了解一下他们。他们死时我们才刚出生,家里的大人也没有跟我们提过他们,我们是最近才知道他们的事的,所以来了解一下。”云旗说,又是灵机一动。

    “怪不得呢,我说你们来走亲戚怎么没在亲戚家里吃饭,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们有心了,但我真的是不知道他们的事,我那时候还小,也不关心这些,你们想知道这个应该先去派出所问问,那里有案件资料的。”

    “我们去问了,结果被人家给赶出来了。”江雪愤愤地说。

    “那就没办法了。”大姐也替两人惋惜。

    “我们是想一会儿出去走走,在路边找两个上点年纪的老人问问,也许有认识他们夫妻的。”云旗说。

    “认识他们夫妻的……”大姐听后沉吟了片刻,又想起了什么,说:“我想起来有一个人认识他们夫妻,说起来也是巧,那对夫妻埋得地方离我家那口子叔爷的坟挺近的,我们以前清明过去上坟时,有时候会遇到那人给他们夫妻上坟,我想她应该认识那对夫妻。”

    “那人是谁?”江雪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了。

    “那人今年应该七八十了,我跟她不熟,但我认识她儿子。他们家在那边街上开了一个杂货店,我常去他们那里买锅碗瓢盆。”

    “你能具体跟我们说一下他家在哪儿吗?”云旗问。

    “这样吧,现在过了饭点,店里也没事,我带你们过去吧。”大姐说。

    云旗和江雪对她千恩万谢,她不停地笑着摆手说不客气。云旗跟她走去收银台结了账后,她跟收银台那里的一个女孩交代了几句,就带着云旗和江雪出了店门。

    大姐在前面带路,江雪和云旗跟在她身后。望着大姐的背影,江雪和云旗都认为他们是遇到了贵人,可惜后来发生的事,改变了云旗的看法。

    若能一切重来,云旗倒希望他们没遇上这个大姐,没通过她认识琳琳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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