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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分道扬镳
书名：鹿鸣有朝气 作者：段叙兰 更新时间：2019-07-22 15:19 字数：3049
昨晚何鹿鸣冲动惹出来的事，因为时间太晚没有发酵。相关人等都累了，人也不是铁打的，工作结束都先回家休息。
第二天早上九点过，何鹿鸣被尿憋醒，醒眼惺忪穿过客厅去上厕所。
潘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脸阴霾，她正准备叫何鹿鸣起来问罪。见“罪魁祸首”一脸懵懂的梦游状态，肝火上涌，大喝道：“站住！”
何鹿鸣吓了一跳，转头见是潘若坐在沙发上，挥了下手，说：“潘姐，早。”她的脑子还处于迷糊状态，没有听出潘若语气里隐含的怒意。
“好早啊，离八点半上班才过一个多小时而已。”潘若冷笑说。
这回何鹿鸣听出不对味儿来了，潘若这阴阳怪气的腔调是在讽刺她起得晚啊。可是昨晚值了夜班，今天上午补休，惯例如此，她发哪门子癫？
“潘姐，你有事儿直说吧，不用挤兑我。”何鹿鸣不是蠢人，她闻声知意，顺顺头发揉揉眼，倦色尽去，走过去和潘若面对面而坐，作洗耳恭听状。
潘若本来倚靠在沙发上，何鹿鸣坐下的同时，她挺直了背，看着何鹿鸣说：“小何，这一次我对你很失望，你必须去给张编委道歉！”
何鹿鸣没想到潘若是说这事，让她道歉？她就说了一句“您看着办”，又没口出恶言，至于这么小题大做么？
“哼。”她扯着嘴角冷笑两声，说：“还要道歉？我又没怎么着？”
潘若见她不知悔改的样子，突然暴怒，蹭得站起来，用手指着何鹿鸣，声音高了八度：“你还没怎么着？你打算怎么着？你把人领导得罪了，你给我惹的大麻烦，你必须去道歉！”
“凭什么道歉？我不去！”何鹿鸣犟起来，扭头顶回去。
“你……”潘若气得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对着桀骜不驯的何鹿鸣，她只觉得狗咬刺猬无处下嘴。她一个人跑到外地重新开始，这么累这么拼，没人倚靠，没人理解，没人支持，有今天的局面真的不容易，她不能失去，她输不起！在她的印象里，何鹿鸣一直听话好使唤。没想到，这一次是她认为听话的下属给她惹了事，她看走了眼。
何鹿鸣就这么坐着，看潘若暴怒，看潘若发泄，看着她逐渐恢复平静。好几分钟，二人没有交流一个字，都在调整情绪。
何鹿鸣认为，她的那句所谓顶撞，维护的是楼市专刊的利益。商报挖潘若过来创刊，不就是为了挣钱，如果说是为了理想，简直要笑掉大牙。
就因为一个食古不化的领导不喜欢广告词，要撤掉几万块钱的广告，才那有病呢！就因为人家是领导，不管对错，都要她低头，要她去道歉，这是对她的侮辱，决不！
潘若在这件事上的态度，让她失望极了。
“小何，我最信任、最依赖的人就是你，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这次我知道你委屈，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不能这么犟。张编委是商报的老领导，他是出了名的心眼小记仇，随时可以下绊子找借口赶我们走。我们花了这么多心血，费了这么大功夫，才有一点起色，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废了对吧。”
见强硬无效，潘若开始打感情牌。何鹿鸣很吃这一套，要不然她也不会不好拒绝潘若，跟她到路州来。
潘若见她神色松动，接着说：“小何，我和海主任正在谈合作，我们打算把房产和汽车板块承包下来做一个房车专刊。现在这个节骨眼，可不能得罪领导，你体谅体谅我，委屈一下去认个错。”
何鹿鸣见潘若对她低声下气苦苦哀求，就为了让她去道个歉，突然觉得好陌生好荒谬。潘若在她心目中，不说是铮铮铁骨的女强人，也是个有原则有坚持的人。面对威胁恐吓，她不惧怕，面对派系斗争，她也不退缩。迎难而上不妥协，那个她敬佩信服的潘若，去了哪里？
“潘姐，我觉得你越来越不像你了。”何鹿鸣深呼吸一口气，忍住鼻酸眼涩，感觉胸腔里缺失了很重要的东西，那是对潘若的敬重。
“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造成麻烦的，我会辞职。这样，你不为难，我也不为难。”她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眼泪夺眶而出，泪里带笑的样子在潘若看来分外刺眼。
“我说了这么多，把我的难处掰碎了揉烂了给你说，就要你去道个歉，又不是要你去死！你就这么不情愿，还要辞职？你是在威胁我对吧，以为我离了你不行对吧，趁早走，我不拦你！”潘若撂下狠话摔门而去。
何鹿鸣“哇”地一声哭出来，只觉肝肠寸断，五内俱焚，只觉到路州来是此生最蠢的决定。和潘若闹得今日翻脸的乱局，是谁的错？
都没有错！人生路上三观不同，每个人都要维护自己的利益，没有哪个标准可以衡量一个人的选择是对是错。
何鹿鸣终于意识到，她和潘若无法再同路了。用一场恸哭，埋葬所有的不开心，然后离开这个伤心地，回家去找安慰吧。
离开是很快的，半天时间把工作交接清楚，何鹿鸣拿着辞职申请找潘若签字。
潘若什么都没说，面无表情，大笔一挥签了字。何鹿鸣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一句:“潘姐，再见，谢谢你的关照。”
走出潘若办公室的一瞬，何鹿鸣长叹一口气，然后抬头微笑着，向同事们道别：“各位，欢迎以后到闻州来玩，我一定尽地主之谊，再见。”
行李早已收拾好，她拎着行李箱走出路州商报大楼的时候，脚步轻快，如释重负。
毫不留恋，只想回家。
如无意外，今后肯定不会再到路州来。
何鹿鸣要回家，首先最高兴的是她爸妈，其次高兴的是损友，比如李意。
“回来就对了，你等着，我和我们家老王开车来接你。”李意如此盛意拳拳，把何鹿鸣感动地想哭。
何鹿鸣在商报大门口坐上了接她的专车，心里的感动化为乌有。
“你们两口子要改行做水果批发生意吗？”
何鹿鸣蜷缩在座位上，一手抓着车顶的扶手，双脚抬起，坐得好难受，周围堆满了水果纸箱，无处下脚。
李意两口子开了辆面包车来接她，车厢里装满了几十箱水果。
“嗨，家里亲戚朋友知道我们要来路州，都拜托代购，我不好拒绝。”李意一边剥桂圆一边说，“你不知道哇，路州有个全省最大的水果批发市场，水果真心不错，又便宜又好。这桂圆好甜，核小肉多，真好吃你尝尝。”
何鹿鸣好想给她一脚，考虑正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就忍住了，社会主义好青年要遵守交通规则不是。
回到闻州，何鹿鸣脚都麻了，还得感谢人两口子来接她，请吃了一顿龙虾汤锅。
汤足饭饱，李意两口子把她送到小区门口。走到楼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何鹿鸣抬头看见家里窗户沁出的灯光，只觉暖意上涌，岁月静好。
作为失业人士，脆弱的心灵需要呵护，疲惫的身体需要休养，于是何鹿鸣在父母羽翼下，心安理得过上吃吃睡睡猪一般舒坦颓废的生活。
大概这么舒服地过了一周，身心得到充分的滋养，何鹿鸣满血复活又变回一条好女汉子。人生不如意不开心的日子长着呢，怎么能被一次挫折打败？元气美少女决不会自甘堕落，决不会向困难低头，决不会一蹶不振！反而会斗志更强，迎难而上，继续战斗，把所有磨难踩在脚下，直到到达世界的彼岸！
何鹿鸣出笼第一件事是见亓全，他不是说什么“民政局门口见”吗，这是暗戳戳求婚啊。所谓职场失意，那情场就应该得意，有所失必有所得。爱情婚姻这种人生大事，她现在这个年纪可以考虑了。
失业正好没事儿做，趁这个空档期谈谈恋爱，论论婚嫁，乃怡情养性之乐也。何鹿鸣不好意思打电话给亓全，她害羞嘛，发了条微信给他：“我回来啦，哈哈哈！说吧，什么时候去民政局，我好准备准备。”
五分钟，亓全没有回复，十分钟，亓全仍然没有回复，半个小时，亓全还是没有回复。何鹿鸣盯着手机，看似在读穿越小说，其实页面几分钟都没有翻动过一次。她的脑子里在想，难道是太直接吓到亓全了？或者他正在忙比如在开会没看到？亓全应该不是故意不回。
何鹿鸣决定不等了，再等下去，什么娇羞自怜，什么梦幻憧憬都冷了。她真心不喜欢等待的感觉，太被动了，不符合女王攻的人设。
还是直接去找亓全，给他一个惊喜，或惊吓。何鹿鸣觉得他们暧昧了足够久的时间，火候差不多了，该是收网收获的时候。
她和亓全见面，究竟是结束，还是开始？猜不着，见面就知道了。
何鹿鸣穿了裙子高跟鞋，梳了头发化了妆，去国土局门口等亓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