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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得到释放的魂灵
书名：末世之森 作者：蒋文书 更新时间：2019-07-22 15:28 字数：2749
挫败感。又是这种感觉，每一回看见接受注射的人堕落成堕珈他就有这种挫败感，此时此刻这种感觉无比强烈。
宗道退回来，从地上捡起来猎枪。
“好像要失败了，他整个人就是一个熔炉。”宗道说。
“确实像一个熔炉，感觉子弹打到他的身上都会在倾刻间融化。”严的双手垂下，他放下了他的武器，“把枪放下吧，他正拿着他的生命作为燃料熊熊燃烧着呢，你看他挣扎的幅度是不是小了很多？”
的确如此，痛苦吼声的响度小了不少，身体挣扎的幅度也是。宗道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他挣扎了二十分钟，早该没有力气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黑色的“藤蔓”停止了生长，他的喊声也越来越微弱，这一切都表明他的生命特征在不断减少，他被药剂折磨的痛苦不堪。他的哀嚎声被喘息声所取代。
“他终于可以得到解放了。”
宗道轻声地叹了一口气。
最后白城的声音低弱虫鸣，微不可闻。他挣扎的动作也像垂死的人一样微小。
又是这样的结果，一个令人失望的结果，它发生的次数太多了，宗道都数不过来了。每天夜里，那些死去的人都会在他的幽梦当中复活，有时是很恐怖的噩梦，那些人的脸都扭曲成恶鬼的样子，向宗道索要性命；有的时候很单纯，他会梦见一个陌生女孩的故事，她经历过什么值得欢笑的事情，又有什么让她悲伤，这些他都梦到过。
为什么会梦到这些呢？宗道回答不上来。说是那些幽灵在梦中寻找上他，这个解释实在太过牵强，宗道从来就不是一个会疑神疑鬼的人。这好像是恶魔之血给他带来的特殊能力，宗道也只能这么猜想了，恶魔之血让他看到了亡人的痛苦，和他们的人生。
这回又会遇到什么？
一道狂厉的吼叫把宗道从思想中拖回现实，束缚住白城的链条一一断裂，这个怪物把嘴巴张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他浑身上下是不明的黑色胶状物质、凝固了的铁水和粘稠的“藤蔓”。是的，那些黑色的“藤蔓”已经开始“融化”了。
突如其来的暴起让两个人在一时之间都不能思考，又是出乎意料的状况，这个接受注射的人男孩到底是什么怪物！
枪声轰鸣，星火暴射。没有停顿，是连发，子弹被接连不断的推出枪管，带着狂暴的穿透力撕开空气，击中目标。
宗道像是接受了什么疯狂的命令，不管不顾地开枪，打空了弹夹，他就换上另一把枪。
眼前是模糊的一片，火药的气味充斥着这狭小的空间，他听不到白城的声音，不知是被枪声压下去了还是他早就已经气绝身亡了。
“够了，别再开枪了。”
严把手按在宗道的肩膀上，宗道的眼神都不属于他自己了。
宗道漠然的把枪放下，屋子里充斥着刺鼻的气味。
“你怎么了，忽然这样？”
等到这时才感到他的意识恢复了。他手上的枪管还是灼热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枪都是我开的吗？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好像不得不这样做……”
严皱了皱眉头。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诡异了，更确切的说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都太诡异了。”严说，“不过一切都结束了，你已经把他打得不成人形了。”
宗道往前看去，只见地上满是破裂的黑色碎片，血流满地，像是疯狂艺术家所作的狂放的画。
“喂，不是开玩笑吧？这些血……全都是他流的？”
地上满是鲜血，白城身边的地方已经积攒了几厘米厚的血污，并且还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他的伤口中喷涌而出。血量大的惊人，至少有几公升。想象不出这样大的血量是从这一具身体中流淌出来的，这完全不是一个人所能拥有的血量。更何况他毫无动静，恐怕已经绝命于世了，失去生机的心脏就像一个坏了的水泵，无法再将血管里的血液往外输送了。
静候许久，白城也毫无动作。
“他大概是死了，我们没能挽救他。”宗道缓步上前，准备处理掉白城，动作必须要快，这次耽误的时间太多了。
然而他看见了白城的手在微微颤动。他还活着！即使是被那样的火力冲击过他也仍然活着，匪夷所思的奇迹。
咳嗽的声音响了起来，沙哑的咳嗽声，好像是从远方吹来的树叶刮在地上的声音。
在昏暗和充满血腥味的金属密闭房间中，一个全身沾满了血液的人影缓缓地坐了起来。四周悄然无声，连呼吸的声音也听不见，但宗道和严分明的听到了血液流淌过肌肤的声音，还有半干的血液被撕扯开来的声音。
白城在宗道和严诧异的目光中缓缓起身。感觉上他非常吃力，眼神也是滞涩的，不见得一点活力。
附着在他身上的破碎角质随着黑色的鲜血一起流淌下来，奇长无比的手指也断裂了，充盈的肌肉破碎成小块散落在四周……
不是破茧成蝶的绝美画面，他像是从一具尸体中真拖出来的恶鬼。
可是这名恶鬼神色呆滞，刚从黑暗中逃脱出来。
他坐起来后就睁大了眼睛张望着，那是一双空洞无力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的光点，只是灰暗一片。它投映出冰冷的钢铁的颜色，冷色空气的颜色，猩红血液的颜色。他就是那么坐着，向上张望着，似乎在眺望星空，眺望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早在看到他又一次颤动的时候他们就又都端起了长刀，现在却又将它们放下了。
“你还好吗？还有意识吗？”
“嗯。”沉默了几秒钟后，白城做了简单的应答。
这几十分钟内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出乎人的意料了，但是好在都结束了。
“很好。”宗道的声音非常冷静，听不出一丝变动，他压下了心中的狂喜。这是他头一次为了让接受注射者免遭堕落而努力，因为其他的人结果都非常明了。
严把身上的军装脱下来甩在了白城身上，白城的衣服早就破碎不堪了，“去休息室等候吧。”严指着出口的门。
“好的……”白城抬起了那张充满疲倦的脸。
那是一张满是黑色血污的脸，透着疲惫和无力。
两个人都没有仔细查看白城身体强化的程度如何了，他能够幸运的在注射药剂之后存活下来就是一个奇迹了，毕竟中途发生了那么多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状况。两个人都为这奇迹而欣喜不已。他们没有挽救一个人，而是阻止了一个人堕入死亡。
“喂……那个……那个女孩？”
白城还是没有忘记这件事情。
“我不是说了吗？让你自己去确认。”宗道微笑，“快走吧。”
白城点了点头，他步履蹒跚，缓缓而行。
“等等。”严叫住了他，白城的手已经按在了把手上，“能告诉我你经历了什么吗？”
白城用手一把揩过脸上黑色粘稠的血污，惨白的面色露了出来。
“我看到了烂漫的星辰，我目睹了生命的终结……”
【注：古特里州是一个很小的州，上面只有三个国家，良国、信国和古月国。其中，良国和信国毗邻，双方都受到了圮和堕珈的入侵，古月国暂时没有受到攻击，但圮和堕珈是人类的共同敌人，古月国理应向良国和信国提供援助，并且良国和信国都提出了这一要求，所以古月国需要提供支援。这就是古月国招募士兵进行注射药剂的理由。
注射强化剂的士兵理应都是从正规军队里精选出来的士兵，但实际情况却非如此，去报到的人常有普通士兵甚至普通民众。据说这是由于秘密泄露而导致的，但也有人怀疑这是国家故意为之的，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注射强化的成功率会被体格的强弱所左右。这就导致了“战士”的队伍中的人可能有很多人甚至从未当过兵。但秘密究竟是否是被“故意”泄露出去的，人们无从得知。】
